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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信仰有錯,哪怕他心中產生疑慮,他仍是無法拋棄這一切,他隻會說服自己,是他有錯,可他改正不了這個錯誤,他隻能接受犯錯的懲罰,用他的一切去承擔。”陳百七說。

齊樂人也明白。就算是在他們的那個世界,虔誠的信徒尚且堅信上帝的存在,更何況這個有信仰之力、惡魔之力的世界?

“而你一看就是那種在幸福家庭裡長大的孩子,有點天真,但也很善良,樂觀正直,有健全的人格,聽起來很普通,對吧?可是這種普通,在這個噩夢世界裡才是最大的不平凡。難得的是你又是個很會站在彆人的角度思考的人,甚至願意為彆人付出和犧牲。大概就是你這樣的人,才能打動寧舟吧。”

齊樂人感到羞愧,他其實並沒有陳百七說得那麼好,也沒有寧舟以為的那麼好。

“齊樂人。”陳百七叫了他的名字。

齊樂人看著她。

她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嚴肅:“我現在非常非常害怕……害怕寧舟會瘋掉。也許他精神世界中的一部分,已經隨著你的死亡崩潰了。如果有可能,你一定要治好他。”

齊樂人說不出話來,他隻能用力地點頭,無聲地咽下喉嚨深處的酸澀癢意。

“我真的很敬佩他。”陳百七凝望著他,緩緩說道,“一個人需要多大的勇氣,才可以否定自己的過去,親手毀滅自己的現在和未來,讓自己的生前和死後都掙紮於背棄信仰痛苦中,隻為了自己愛下去的權力。從今以後,你是他的神,也是他的罪,你要治愈他,救贖他,當他的刀鞘,做他的鎧甲,成為他的信仰。樂人,你要好好保護他。”

齊樂人的眼眶再次溼潤了:“我明白……我會的。把煉獄的情報給我吧,我去把他帶回來。”

陳百七搖了搖頭:“不了,我和寧舟約定好了會保持聯絡。地下蟻城雖然是人類和惡魔混居,但是還是有不少可以和黃昏之鄉通信的補給點的。等他抵達地下蟻城之後就會從某個補給點給我寄一封信,信裡會附上那個補給點的地址,我可以根據這個地址給他寫信,把你還活著的事情告訴他。煉獄在地下蟻城的深處,那裡太大,也太危險……我去過那裡,知道那裡是什麼樣子。人海茫茫要找一個人無異於大海撈針,還不如等他的來信,信件一來一去,最多一個月就可以聯係上了。”

“那也好,我等他。”齊樂人說。

陳百七笑了笑,遞了一本厚重的書給他:“喏,送你了。”

“這是……”齊樂人接過書本,翻開一看,竟然是一本手抄版的《教典》,看起來年代久遠,紙張都已經發黃了。

“結婚前好歹要好好了解一下對方的宗教信仰啊,雖然寧舟是離開了教廷,但是他本質上還是個恪守戒律的信徒,多了解一下總是沒壞處的。”陳百七說。

齊樂人的臉上有點燒:“現在說結婚也太早了。”

陳百七斜了他一眼:“你會後悔的。”

“啊?”

“寧舟是個不結婚憋死都不會對你做什麼的男人,你不想繼續和自己的手過日子就快點求婚吧。”

“……”

溫柔的晚風中,陳百七笑道:“快點把寧舟追回來,我給你們主持婚禮。”

“……還真是謝謝你了。”齊樂人嘴角一抽。

結束這次談話前,陳百七囑咐齊樂人明天來找他。

“有什麼事嗎?”齊樂人問道。

陳百七不懷好意地幽幽一笑:“替寧舟收拾你一頓……咳咳,是替他訓練你一下。你現在實在太弱了,連基礎都沒打好,還想走得更遠的話就得從頭練起。”

齊樂人覺得背後一涼,他已經預見到了,未來的這段日子他將過得“分外充實”。

齊樂人回到家中的時候已經是清晨時分了,掏出鑰匙開門的時候他突然覺得有哪裡不對……為什麼鑰匙塞不進鑰匙孔?!

正當他和門鎖較勁之際,大門突然開了,門內門外兩個屋主麵麵相覷。

齊樂人忽然明白了過來——臥槽,係統判定他死亡,把自動分配的房子收回去分給新人了!

這個新人體型人高馬大,齊樂人目測他快一米九了,可就是這麼個運動身材的男孩子竟然長了兩顆尖尖的小虎牙,嘴角還有兩個酒窩,笑起來倍兒甜:“你是誰啊?”

齊樂人麵無表情:“前任屋主。”

新人眨了兩下眼睛,突然張大了嘴,激動地一把握住了他的手:“前輩!你就是那個在屋子裡留了遺書的前輩嗎?!你的遺書裡寫了好多任務線索!我根據你的提示去做了幾個任務,全都成功了!賺了好多生存天數!前輩謝謝你!”

“……”齊樂人此刻的心情已經不能用苦逼來形容了,他自己都快忘了,在前往聖城進行聖修女的任務之前,為了防止噩夢遊戲的秘密隨著他的死亡永遠埋葬,他在自己的房屋裡留下了一封書信,記錄了他是怎麼在自己的手提電腦裡下載了《噩夢遊戲》,又是怎麼進入到新手村,來到這個噩夢世界的。

為了取信於人,他還在上麵記了不少自己在電腦裡玩噩夢遊戲時進行過的任務。在最後他將自己即將去進行主線任務的事情也寫了下來,當時他的打算是如果他活著回來了,這封信自然會回到他自己的手裡,不會被彆人得到,如果他死了,那這座屋子就會被係統收回,分給彆的新人,這封信也就一起留給後人。

本想著這樣做,至少可以避免因為自己的死亡而將這樣一個重大的線索不負責任地帶到地下去,萬萬沒想到會出現這麼尷尬的情況!他還活著,但是這屋子已經有了“新歡”!

“前輩,我叫杜越,正在讀高三,但是因為體育好已經提前被大學錄取了……”新人倒豆子似的把自己的事情抖了出來,末了還疑惑地問道,“可是前輩,你不是應該死了嗎?”

這一刻,齊樂人感覺到了對方身上那光芒萬丈的主角光環,也感覺到了自己身上迎風招展的死旗——他現在的人設太像給主角送完金手指秘籍然後嗝屁的NPC了。畢竟身為主角的“人生導師”,都是要死的。

“本來的確是已經死了,但是我有一個一次性複-活-道-具,所以僥幸活了下來……看來係統以為我已經死了,所以才會把屋子分配給了你。”齊樂人苦悶道。

“啊?這樣啊?沒關係啊前輩,你可以跟我一起住啊,這個房子很大,住七八個人都沒問題!”杜越熱情地拉起齊樂人往屋裡走,剛一進門齊樂人就一腳踩在了一袋沒紮好的垃圾袋上,臟兮兮的廚餘垃圾漏了出來。

杜越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我不太會收拾……”

齊樂人表示理解,上高中的男孩子家裡多半還嬌慣著呢,像他這樣從小被放養的還真不多。

“我先去我朋友那裡道個平安,大概會在他那裡住一下,再去交易所那裡看看,說不定還是可以分配新的住所的,你就安心住著吧。還有,日記本裡的事情千萬不要告訴任何人,切記,任何人都不可以。”齊樂人笑了笑,衝杜越揮了揮手,不顧他的挽留轉身離開了曾經的家。

☆、七、複生序曲(七)

黃昏之鄉看不出晝夜的差彆,齊樂人行走在大街上,朝著呂醫生的診所走去。

聖城任務結束之後,呂醫生應該是活了下來——他因為喝了夢魘魔女的毒-藥,在解毒後還是昏迷不醒,所以被齊樂人送回了城主的城堡之中,完美閃避了下半夜的混亂局麵,再一次躺贏了危險任務。這爆表的幸運值齊樂人是服氣的,真是羨慕都羨慕不來。

來到呂醫生診所的門前,齊樂人隱隱有些激動,不知道呂醫生看到他還活著會是什麼反應。△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他抬手敲了敲門,裡麵傳來了呂醫生有氣無力的聲音:“今天要去掃墓,不看診。”

齊樂人不吭聲,繼續敲門。

敲了一會兒,屋內的呂醫生怒了,一把拉開大門要怒斥這個騷擾醫生的客人,冷不防見到笑眯眯的齊樂人站在門外看著他,他嚇得小臉煞白,尖叫一聲:“鬼啊——————!!!!”

眼看著大門要被甩上,齊樂人一側身閃進了屋子,怒氣衝衝地拉住撒腿要跑的呂醫生:“你的臉怎麼了?誰打的?”

鼻青臉腫的呂醫生捂著臉不讓他看,齊樂人把人揪蘿卜似的把人揪了起來,怒火中燒地逼問道:“看清楚,我還活著呢!快說,誰欺負你了?!”

因為呂醫生看起來年紀小的關係,齊樂人一直沒把他當自己的同齡人,平時一起做任務的時候也特彆照顧他,現在幾天不見看他被人欺負成這樣,簡直氣不打一處來。

呂醫生完全忽略了他後半句話,愣愣的看了他半晌,撲上來摸他脖子。

熱乎乎的,還有脈搏,呂醫生“哇”的一聲就哭了,抱著齊樂人死不撒手,也不知道他哪來的力氣,齊樂人被他勒得慌,想把人甩出去,可是聽他哭得撕心裂肺又心軟了,苦悶地站在原地等他哭完。

等到呂醫生哭完,齊樂人的衣襟也濕透了,他還納悶他哪來這麼多眼淚。

“我親眼看到你的屍體的。”呂醫生甕聲甕氣地說,鼻子眼睛還是紅紅的。

齊樂人反倒像個主人似的給他倒水:“本來是死了,但我有個複-活-道-具,可以在七天後複活。這事兒我誰也沒說,結果鬨了個烏龍。”

呂醫生一臉委屈地控訴:“你知道我哭了多久嗎?!想起來就哭,難過死了。我還想給你收拾下遺物,結果都沒有你家的鑰匙,門都打不開,隻好哭著回家,老丟人了。”

他和齊樂人認識的時間雖然不長,但卻是在恐怖危險的世界裡建立起來的交情,眼看著自己最好的好友死去,本來就感情豐富的呂醫生難過得要命。聖城任務完成之後,他跟著寧舟疏散了居民,教廷的人員帶著存活的居民遠走永無鄉,他和寧舟回到了黃昏之鄉。一路上寧舟的狀態就不好,呂醫生不敢哭,回到家後看到以前齊樂人給他抄的一份訓練菜單,這才鑽進被子裡哭了好久。

從前經曆過的死亡他都沒有真實的感覺,隻覺得自己好像在玩一個太過逼真的遊戲,直到他看到被葬在樹墓裡停止了呼吸的齊樂人,呂醫生才體會到這個世界的殘酷。

“好了,彆難過了,你還沒說你的臉是怎麼回事?”齊樂人按著呂醫生的腦袋仔細查看了一番,呂醫生的額頭腫了一塊,上麵塗了藥水,嘴角和下巴也磕破了,看起來真是慘兮兮的。

“我……我自己摔的……”呂醫生小聲說。

齊樂人哪裡會信:“摔得一臉都是?”

“真的。”呂醫生捋袖子給他看,胳膊肘上也有淤青,“我天生就小腦不協調,平衡性很差,跑步容易摔,體育根本沒及格過。”

齊樂人記得呂醫生以前跟他提過,那時候他沒在意,還以為是他為了偷懶找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