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手足無措。
她沒說明白嗎?以前那是不懂事,不明白,壓根沒往那地方想,可是吧,有些事情哪裡用得著說明白?
之前她避著他,不接他的話,比什麼明白話都要明白了。
要她當麵說什麼傷人的話,她是真的說不出口。
徐陽心裡也是明白的。
可是,人非草木,感情的線就像放飛的風箏,這麼多年了,豈是一朝一夕就可以收回來的?人不是機器,是人,活生生的人。
方辭猶豫了好久,還是走了出去。
她第一眼就看到了徐陽。
他已經平靜下來了,沒剛才那麼瘋癲,就是坐著,對著人來人往的大馬路坐著,有些寥落地坐在台階上喝著酒。
他的眼角甚至還帶著一絲笑。
方辭看得心酸,走過去,在他身邊蹲下來:“徐陽哥,對不起。”
“對不起什麼啊?跟你沒關係。”他哂笑一聲,不知是在嘲笑自己,還是在嘲笑命運。過了會兒他又說:“你回去吧,回去吧,讓我自己坐會兒就好。”
他心裡默念,“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可念著念著,眼睛就澀了,就想罵娘。
都是狗屁!從來沒得到過,談什麼輸贏?他連競爭機會都沒有。老天讓他那一天認識她那天起,她已經不屬於他了。
那些年,他已經輸在了起跑線上。
兄弟歸兄弟,可從小,他跟方戒北也是較著勁兒的,是從小比到大的競爭對手。他自問彆的地方沒有一樣輸給他的,可就是這一件事上,他輸了,輸得徹徹底底,輸得永無翻身之地。可彆的地方輸了,還能找回場子,這地方輸了,就永遠也起不來了。
不甘心啊,怎麼能夠甘心?
但是有什麼辦法?有時候,感情這種事情,就是這樣沒有道理。你明明什麼都不輸給那個他,可她就是喜歡他,稀罕他。
你再好,對她再好,她心裡也沒有你半點兒餘地。
她隻叫你一聲哥,哥們兒,再沒有彆的了。
活到這麼多年了,一直笑看人生,嬉笑怒罵,萬般諸事,皆是浮雲,再大的困難再大的挫折也從來不放在心上。這一刻,心臟卻鈍痛起來。
他忽然有種想放聲大哭的衝動。
說沒關係、放寬心、這些情情愛愛都是過眼雲煙的,都是屁話,不過是情不到深處,才能那樣早那樣容易地抽身。不過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慢慢地,那種痛如細小的蠱蟲,鑽入他的血液裡,遏住了他的咽喉,讓他連哭都成了奢侈,隻是麻木地坐在那兒發呆。
隻能歎氣、唏噓。
——那樣一種被命運捉弄,又無可奈何、無力挽回的痛。
可那樣痛,越是痛,意識就越是清晰。
你清清楚楚地知道,那個姑娘,已經不可能屬於你。
你再也沒有任何機會了。
第070章婚期
方辭從聚會裡出來, 已經很晚了。
徐陽和趙熙送的她。到了門口, 方辭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路燈底下的方戒北。外麵又開始下雪了, 還有越下越大的趨勢。他攏著他那身雙排扣軍呢大衣, 前襟敞著,側麵望去,要比平日更加高大。黑色的絨領映著雪地裡白白的臉,不說話時,顯得有些冷漠。
方辭都沒跟二人招呼,冒著雪就快步過去, 撲進他懷裡。
方戒北脫下大衣攏住她, 撐開了放在簷下的傘。兩人手牽著手下了台階,走之前, 方戒北回頭對他們揮了一下手。
徐陽點了一下頭。
趙熙笑:“慢走。”
他們真的走遠了,趙熙搭住徐陽的肩說,安慰地按了按:“彆想了, 都是人家的媳婦兒了, 彆為了這種事兒傷兄弟感情。小北那是大度,換了彆人,早揍得你不知道天南海北了。你真以為他是好相與的?你這是還沒越界, 屬於犯罪未遂。”
徐陽都氣笑了, 把他手抖開:“就你肚子裡那點兒墨水,彆瞎比喻了。”
趙熙好歹是個高知識分子, 雖然語文薄弱了點,也不至於被人用“那點兒墨水”來比喻, 聽了這話,差點兒岔氣。
“徐陽,你是要搞事兒啊!”
……
這地方是步行街,不能停車,方戒北那輛軍用悍馬停在另一個胡同裡。雪越下越大了,才走了幾步路,腳下已經陷入了半尺深。
方辭穿的是平底鞋,不比他的軍靴那麼好走,他步子又邁得大,雖然已經儘量放慢,她還是走得很吃力。
路過交通銀行門口的時候,她還滑了一跤,跌了個狗啃泥。
小姑娘半張臉都埋在了雪裡。
方戒北連忙把她撈起來,抬手拍掉她身上的雪,脫了手套,替她暖凍僵的臉:“沒事兒吧?”
方辭搖頭,情緒有點低落。
要換了以前,她跌了這麼一跤早鬨騰起來了,哪裡像現在這麼乖巧?不哭不鬨還不帶撒嬌的?可她真不鬨了,他又有些不適應,反而更擔心了。
低頭看了看她的鞋,不止是平底的,防滑台淺,還是鞋底紋路很少的那種板鞋。他沉%e5%90%9f了一下說:“我抱你吧。”
方辭點點頭,馬上把手搭到他脖頸上。
方戒北笑了,低頭蹭她的鼻尖,還捏了捏:“我是說背你。”
方辭臉一紅,有點兒訕。
——原來不是公主抱啊。
不過,她也知道這種路公主抱很危險,可能看不清腳下的路,乖巧地繞到了他背後。
方戒北蹲下來,她兩腿一分掛到了他背上。
“回家咯。”他吆喝一聲,托著她小屁股往上推了推,徑直往車停的地方去了。這樣一來,速度果然提高了不少。
他背脊寬闊,步伐穩健,背著她好像隻是背著一團棉花,半點兒不影響。
她把頭擱在他肩上,拿溫熱的唇搔他的脖頸,還壞心地吹著熱氣:“哥,你行不行啊?”
“又使壞啊?現在不跟你計較,回家收拾你。”
方辭縮縮小腦袋瓜:“回去你可不能欺負我。”
他笑得低靡:“我現在就想欺負你。”
方辭俏臉一紅,把頭埋下去,不吭聲了。
回到家裡,已經是夜半了,李嫂和周宜雨都睡了。方戒北隻開了過道裡的一盞應急燈,幫她拍完身上的雪就脫了大衣,收攏到手裡,抖了抖就掛上了衣架。回頭一把抱住方辭,在她的驚呼聲中把她狠狠揉到懷裡:“讓你使壞,你個小壞蛋。”
“不敢了!”方辭驚呼,一邊躲一邊咯咯地笑。
方戒北抱住她,食指按在她的唇上:“李嫂他們都睡了。”
方辭連忙噤聲。
隻是那雙大眼睛啊,還是不安分地眨啊眨。
方戒北把她打橫抱起,直接抱上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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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辭趁機在他臉頰上咬了一口。不重,帶著笑意的吮咬,最後都變成%e8%88%94了,滿滿當當糊了他一臉的口水。
方戒北說:“我都想修理你了。”
方辭眨眼睛:“修理啊,你修理啊。”
“床上再修理你。”
方辭嗤嗤笑,沒臉沒皮地嘟起嘴巴:“來啊,看誰修理誰。”
他迎合低頭,狠狠親了她一口。
過幾日方穎生日,一家子人都在,老爺子非常高興,餐桌上一直在笑,小輩們挨個問過去,最後問到方辭和方戒北:“打算什麼時候結婚啊?”
方辭差點噎住,她還沒有一丁點心理準備呢:“你們怎麼都老不正經。”
老爺子不樂意了,板起臉:“結婚是頭等大事。怎麼就老不正經了?”
方戒北插了句話:“她這是不好意思,端著呢,不是不想結的意思。改明兒,我買了戒指正兒八經去求婚,沒有她不應的道理。您在這兒莫名其妙地催,這事兒反而不成了。”
老爺子氣得敲碗:“好啊,一個個翅膀都硬了,嫌我老,礙事呢。”
方辭忙勸:“您彆跟他一般見識。”
老爺子順杆子上去:“那你們什麼時候結婚?”
方辭可為難了。
她真的還沒想好啊。
方戒北替她解圍:“年後還有個重要任務,一過年就出發,這種時候結婚不合適,太倉促了。等這事兒過去,一定領了證,讓您老寬心。”
這話還像樣點,好歹是給了個明確日期,老爺子才作罷,點了頭,大發慈悲讓他們繼續吃了。
方辭幾乎是趕集似的吃完了飯,趕車似的逃了出來。
出來後,她還心有餘悸地拍著%e8%83%b8口。甭管他們這個年紀的年輕人都討厭被催婚,老人家的催婚啊,太可怕了。
方戒北慢條斯理地走在她後麵,氣定神閒地笑話她:“這麼跟我結婚啊?我能吃了你?”
“誰怕了?”方辭白他一眼,矯情兮兮地哼了一聲,“我是怕老爺子催。”
“這麼說,心裡還是挺期待和我搭夥過日子的?”
方辭呸了一聲:“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真以為你是香餑餑啊?做軍嫂可苦了,你還是這種工作,要嫁了你,以後還有什麼安逸日子能過啊。”
“繼續裝。”他的眼底盛滿笑意,帶著那麼點兒寵溺。
方辭回頭勾住他脖子,送上香%e5%90%bb,末了還雙腳一蹬,牢牢掛在他的脖子上:“香不香,甜不甜?”
“香,又香又甜。”他笑。
方辭說:“你可沒有以前正經了。”
說完她又笑,湊近了他,嬉笑:“不過啊,以前那都是假正經。”
方戒北撈住她的腰就把她橫抱在懷裡,在方辭的驚呼中,他%e5%90%bb上她的唇,她嬉笑著推拒了兩下,抱住了他,比他%e5%90%bb她還要凶狠。
年節的時候,難得破例,上麵允許在內院放鞭炮了,這可把一幫小輩高興壞了。飯沒吃兩口,方辭就拽著方戒北從屋裡奔出來。
到了廣場上,她一頭紮進人群裡,撈了把雪就在手心裡揉起來,瞅準了,也不管認不認識,一個雪球就打過去。
被打中的小夥子哀嚎一聲,一個後仰就栽倒在地上,兀自伏地,哼哼唧唧個不止。
方辭高興地拍手。
方戒北隔著人群看到,心裡就是“咯噔”一聲,心道,壞了。
可不,認識的都知道這姑娘玩興上來就有點頭腦發熱,不知輕重,還喜歡惡作劇,可是,那是對著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