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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氛圍裡聽到點令人舒緩的輕音樂。

一個救援兵循著音樂,試探著腳步走入轉角,恫目駭牙雙眼赤紅的喪屍無聲立在他身後,倏地——

“啊——!!!”男生們嗤笑,女生們高音。

江甜猛一下捂眼扭頭,驚慌中轉錯方向,驀地撞進一方溫熱的%e8%83%b8膛。

江甜整個人一懵,伴著耳畔又一波尖叫,從手指縫隙裡看到陸允信的手,手上的手機,手機上正在廝殺、因為自己莽撞而停下操作的遊戲界麵。

“起來。”

江甜慢慢回神,強壓下不知名的情緒:“不好意思……”

江甜撐著他桌子邊緣想坐直。

陸允信一手握著手機,一手扯出抽屜裡的校服外套揉腿上,然後,手覆上她撐桌子的手,掌心貼著她手背,長指滑進她五指,以近乎十指相扣的形態施力,將她的手從桌上一寸寸拂下……

江甜像一隻誤闖禁地的鹿,明明有逃跑時間,仍被風景迷得不知所措,等著禁衛軍把自己收服。

說好的不喜歡,說好的不合適,說好的放棄,在陸允信把江甜摁回自己腿上,墊著校服的腿上那一刻……

統統不存在。

她枕在他的腿上,說不清是被迫還是不願反抗地側枕在他腿上。

眼前是他一絲不苟的課桌,耳上是電影恐怖的BGM和女生們接近沙啞的尖叫,江甜枕在陸允信懷裡,宛如得了庇佑,安寧地數著心跳。

手機扣在桌麵發出清脆“哢噠”,陸允信另一隻手,帶著一種極儘溫情、極為歉意、極為肯定的輕顫,慢慢地落在她絲緞般的發上……

一道歎息幾不可聞。

過了幾秒,一道熟悉,沉靜的嗓音響在耳旁。

“那天晚上我回寢,宋易修還在廁所,我去陽台打遊戲,他一個人絮絮叨叨說話,說為什麼好了,為什麼船長的藥那麼有效果。”

江甜反應了好一會,有些不敢相信又確實聽到地緩慢眨眼……

他這是……在解釋?

“宋易修說,他一點也不喜歡奧數,一點也不喜歡,他說他喜歡英語,想考北外,以後想做外交官,可他爸爸當初高考差一分,沒考上清華建築係,最後學管理進了企業,他說,他爸爸從小就給他立了清華建築係的誌願,想讓他替自己成為一個出色的建築師。”

江甜靜靜聽。

陸允信一字一字地說給她:“他說他真的快受不了了,儘全力,然後覺得每個數字都在扼自己的喉嚨,”陸允信陳述,“他說,是不是他拉肚子拉到崩潰,第二天狀態不好,考差,心態崩,滾雪球一樣越來越崩,他就可以逃離得獎機會,逃離奧賽,逃離清華。”

“第二年如法炮製,他是不是就可以被父母理解為不成材,放棄他,他就可以考自己的‘共-和-國外交官搖籃’。”

“他問我,如果是我,我會怎麼辦。”

如果是陸允信,那個沉默寡言不問旁人的陸允信。

他會說:“沒有如果。”

不知是那天晚上風太大,還是殘蟬太吵,陸允信衣服被吹得鼓鼓脹脹,眼前好像就是小姑娘一步三回頭,擔憂的眼神。

陸允信說:“如果是我,我會直接退賽。”

宋易修現在的成績,是北三參加奧賽以來,同階段衝的最高的成績。

如果用宋易修的方式逃避,學校、老師會給他扣上資質平平的帽子,北三被淘汰掉的同學會埋怨他在其位不謀其事,還有父母的失望……

如果用陸允信的方式,雖敗猶榮,北三不會追究責任隻會惋惜,同學不會抱怨隻會惋惜,給一個望子成龍的父母足夠的談資……

沒到結果,才有無限結果。

極其野心而壯闊。

那是從來都是利己主義的陸允信。

第一次,鬼使神差地,說出這樣的話……

宋易修沉默良久:“幸好,你不喜歡她,”轉念想到什麼,他說,“她以前寫過一篇關於愛情的文章,說她媽媽雖然嫁了她爸爸,但她更傾向媽媽那個竹馬,外交官,退下來到地方從-政,雖然沒聽媽媽提起過名字沒看過照片,但感覺就是一個風度翩翩溫文儒雅的人……有一種命中注定,大概是我的夢想型,剛好%e5%90%bb合她的理想型。”

那天晚上,宋易修在廁所裡,陸允信在陽台上。

隔著一扇“嘎吱”作響的門,宋易修說了很多,陸允信話很少。

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宋易修從廁所出來,邊洗手邊笑:“你說,她知道我因為雞湯拖垮了身體會愧疚嗎?”

對於無故退出奧賽的學生,每個學校都會私下警告,而對於有故退賽的學生,奧賽組委會會嚴查理由。

在奧賽結果下來之前,陸允信揣著一顆定-時-炸-彈,選擇沉默。

而在奧賽結果下來之後……

她不停問宋易修,不停擔心宋易修的前程,不停說“萬一”,每個字都重合著宋易修的字眼……

陸允信的心一團亂麻。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把自己推到這樣的境地,他不知道她對宋易修的關心是真關心還是假關心。

抑或,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讓宋易修全身而退,用一種他曾經極度不認同、近乎“江甜”的處理方式……

他的校服上有肥皂味,江甜很喜歡。

他的手骨節分明,江甜很喜歡。

就連他的書,都比彆人疊得更好看……

電影進入後半段,高-潮層疊。

不少女生嚇得抱在了一起,江甜聽著尖音,雙手順大流地攀住陸允信的腕。

江甜說:“那篇喜歡外交官的文章,是為了符合題材拿獎。”

江甜說:“愧疚是有的,關心是真的,但真的就是普通同學的愧疚和關心,說出來的萬一,都不衷心。”

“最不能接受的,是你說我和宋易修,”江甜停一下,“在一起……”

“那是二十五天前的陸允信說的,不是我,”陸允信說,“但仍然道歉。”

他指尖纏著她的發梢,微微傾身,薄唇附到她的耳旁,寸寸闔上眸:“對不起……”

為她想說話時自己的離開,為那些漠不關心,為所有拒絕求和。

“然後……”陸允信話鋒輕滯。

江甜與他纏著小指,轉頭,恰好撞進他深邃而專注的眸。

“江小姐,”沉悶又認真地喚,“陸允信的耳朵說它以後不想聽你那麼頻繁地說一個男的名字,即便不衷心。”

“好。”江甜心裡某塊地方,不自知地陷了進去。

“陸允信的眼睛說,它希望以後看不到你明明找得到他的作業,卻不肯給他交。”

“好。”江甜眨眼,心軟得不成樣子。

“陸允信的手說,它希望以後可以少幫你找不見的卡、鉛筆、圓規、叉子、三角板、直尺。”

“……”

“陸允信的鼻子說,它希望你以後少吃垃圾食品,比如泡麵、辣條、薯片、果凍。”

“……”

“陸允信的腿說,”斟酌措辭,“它很麻,你可不可以稍稍挪一下——”

“麻煩陸允信的腿回去告訴你家主子,他事兒太多,江小姐駁回,得寸進尺可不是什麼好習慣。”江甜嘴上嫌棄,腦袋卻是稍稍抬了抬,讓他終於動動腿。

下一秒,她陷著兩個小酒窩,眉眼彎彎望著他,一副“我就是有壞習慣你打我”的表情立馬枕下去,甚至,借著恐怖片的高節奏和課桌遮擋,她還悄然環上了他的腰……

陸允信身體微微僵,然後,尤為無奈地抬手,迎著江甜寫著“我的天你不會真的要打我”睜大的眼睛,將她不小心吃進嘴裡的發,輕慢繾綣地撩開……

陸允信失笑著:“你總是……”

“刷刷”開燈,驟亮打破黑暗。

緊接著,東郭焦急的聲音踩著小跑的步伐從教室門口傳來。

作者有話要說:  明女士:臉痛。:)

第45章《在路上》-_-!本-_-!作-_-!品-_-!由-_-!思-_-!兔-_-!在-_-!線-_-!閱-_-!讀-_-!網-_-!友-_-!整-_-!理-_-!上-_-!傳-_-!

“辦公室的女生回來沒有?人齊沒有?我看看, ”郭東薇視線掃到教室後麵, “江甜呢?江甜在哪裡?”

一切來得太陡。

江甜一手剛從陸允信腰上鬆下,另一隻手還沒來得及解開他拉鏈從他衛衣通兜裡抽-出來, 便聽到了自己名字。

她暗叫不好, 可東郭已經向這邊走來——

說時遲那時快。

馮蔚然擰開一瓶礦泉水,用胳膊撞沈傳, “嘩啦”一聲, 一瓶水直接從後麵潑來。

陸允信的手臂、江甜的後背登時濕噠噠。

沈傳飛快踢支筆到江甜眼下,馮蔚然一邊慌亂給陸允信和江甜抽紙,一邊搡著沈傳, 罵罵咧咧:“臥槽船長,老子喝水你彆亂動好不好, 你特麼是有多動症嗎?”

沈傳砸書:“你特麼自己小腦萎縮你自己不知道!”

“行了行了快坐好。”東郭先勸。

雖說校服麵料防水, 見江甜濕著背亂著頭發撿筆起來,班主任還是沒忍住地掄了一把馮蔚然後背:“會不會好好喝水,你看看人江甜的衣服……”

郭東薇說著幫江甜擦, 全然沒注意江甜撿筆之前在做什麼,擦幾下後,快步折回講台:“兩件事,第一, 剛剛你們叫太大聲,隔壁二班投訴咱班看恐怖片,待會兒會有教務處老師來問,大家統一說紀錄片聽到沒有。”

這種事情會讓東郭扣津貼, 同學們紛紛應和:“什麼叫統一說,我們就是在看紀錄片啊。”

“對啊,太精彩叫叫又怎麼了嘛,二班那群就是事兒多。”

“……”

郭東薇揮手,笑著示意大家小點聲:“第二就是剛剛教委發緊急通知,最近幾天有紅色颶風預警,中小學全麵停課,具體複課時間提醒你們的父母關注家校通。”

郭東薇話剛說完,整棟樓“啊”地接連尖叫。

郭東薇無奈提醒大家“注意安全”“儲糧少外出”,轉身剛出教室,同學們“咚咚”拍桌子地拍桌子,站椅子上打電話的打電話,收東西的收東西……

空前沸騰。

陸允信沒什麼要帶的,等江甜間隙,朝後麵兩人頷首:“謝了。”

“見外,”沈傳嘁道,“祝脫水縮合,脫水縮合。”

馮蔚然擠眉:“早生貴子,早生貴子。”

江甜停下裝書的手:“祝脫水縮合是什麼意思啊?”

“交彙一下DNA什麼什麼,融個磷酸二酯鍵什麼什麼……”馮蔚然嬉皮笑臉地瞥兩人,調侃十足。

江甜紅著臉悄悄瞟陸允信。

“快收。”陸允信不露聲色。

在江甜看不到的地方,他一腳踹上踹馮蔚然小腿,馮蔚然浮誇地“咿呀喲”。

………

晚上八點多,天還沒有黑透。

江甜一路盯著陸允信,盯著盯著就抱住他胳膊,有些不敢相信地傻笑。

陸允信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