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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馴養,玉米習慣了本地土壤,自然也會進化,但是有意識的培育卻能夠減少這種時間。

相較於大張旗鼓的修書定稿,周敏這件事卻是辦得悄無聲息。

她是個習慣了低調的人,做這些事也隻是因為力所能及。而且在周敏看來,自己做的也不是多了不起的事。此番了結了這件事,也算是沒有負了自己當初對宣斌的承諾。

得他庇護這幾年,對齊家來說,的確非常重要。

要得到京城的消息至少要等兩個月。這段時間,齊家山附近表麵上風平浪靜,實際上卻是人心浮動,人人各有思量。

不過這些跟周敏的關係不大,她如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為兒子七斤開蒙這件事上。

周敏的早教很有效果,七斤兩三歲就開始背唐詩,認識各種顏色、水果、家具、動物、植物……同時大抵是遺傳了石頭的動手能力,對拚積木抱著強烈的興趣與熱愛。

不過,開蒙與早教是不一樣的。

雖然周敏不是很希望兒子被這個時代的填鴨式教育荼毒,但她更知道,這就是目前的主流思想,至少在百年內無可改變。既然如此,就不能把兒子養得太另類。

她直接把孩子送去了四位先生那裡。

他們反正書已經編完了,等結果也等得心浮氣躁,找點事情做也好。

周敏的要求就一個,要嚴格。她對七斤的要求是,至少考個秀才回來,舉人更好,之後就隨他想做什麼。所以在打基礎的時候,一定不能心軟。誰讓他將來是要頂門立戶的那個呢?歸去園偌大產業,得有點能耐才能夠守得住。

按照周敏和石頭的想法,都不願意再生,也就是說七斤連可以幫襯的人都沒有,必須要自己努力。

結果才把孩子送過去幾天,四位先生就派人過來把她請過去了。

“你想讓我們教他什麼?”唐七叔問。

周敏一臉莫名,“開蒙啊,彆人怎麼學他也怎麼學。四位先生難不成鑽研經典的時間久了,忘了怎麼給孩子啟蒙?”

“說什麼混話?”鄭先生笑罵道,“問題是小孩子開蒙,無非就是背誦三百千、韻書之類,同時開始學字,但這些你兒子都學會了呀!我們幾個商量了半天,竟不知還有什麼能教他的了。他才不到四歲,這時候就講四書五經,也太為難人了些。也不知你平日裡是怎麼教的,我們若隨便來,反倒怕耽誤了他。”

“平時就是早晚得空教一教啊,七斤對這些很感興趣,學得也快。”周敏有些好笑,但也很驕傲,“因為是零碎著學的,我倒沒想到他已經學了那麼多了。”

她低頭想了想,道,“這樣吧,如今講經典有些早了,就請幾位先生給他講講史書吧,也不必講那些嚴肅的正史,就多說名人的逸聞趣事,多背幾首詩,讓他追慕一番先賢遺風,開拓一下眼界。也不必拘束哪一章哪一節,如何?”

“這倒不錯。”有一肚子故事在肚子裡的秦先生含笑點頭,同時有些驚訝地打量周敏,“我今日才知道,在教書育人之上,敏丫頭倒比我強得多!”

“您這話我可不敢當。”周敏道,“我這也就是瞎胡鬨,不登大雅之堂的小道罷了。”

“非也。”李先生搖頭道,“須知小孩子不愛學習,多因貪玩,也是因為經典枯燥、先生嚴厲的緣故。若能夠寓教於樂,讓他們高高興興的學會這些東西,又豈是小道?”

一番謙辭之後,周敏總算給兒子定下了這四位老師。

四位先生到了這個年紀,本來最愛的就是良才美質,何況又是七斤這個他們都很喜歡的晚輩,更何況他還是一塊未經打磨的璞玉渾金,隨便他們施展?認下這個弟子,那是半點都不勉強。

說起來,這樣的啟蒙陣容,說出去估計也足以嚇倒一批人吧?即便是皇子,估計也難有這樣的殊榮。

畢竟這四位,隨便拎出來都是能夠跟翰林院掌院學士PK的存在,甚至其中兩位就擔任過這一職位。恐怕隻有皇太子出閣講學才有資格讓四人齊至,如今卻用來給三歲小兒開蒙。

周敏絕對相信,在四人的教導之下,自家兒子就算真的是一塊朽木,估計也能充一下棟梁。但凡有三分天賦,要達到自己的要求應該不難。

九月裡,七斤過了四歲生辰,京城那邊的消息總算下來了。

聖旨先是大大的褒獎了一番幾位先生之功,一番賞賜,又詔命四人還朝。據說是因為書送上去之後,有朝臣上書,認為野有遺賢,朝廷當禮聘之。

此番四人算是在士林刷足了聲望,詔令還京的官職都比辭官的時候升了不止一級。這也是很多文人喜歡養望的緣故,有了足夠高的名聲,就能夠輕而易舉的實現幾級跳。

當然,隨著科舉製度的完善,像幾百年前那樣憑借官員舉薦就被征召的情況已經一去不返。養望的前提是先考中進士,否則你一個沒有功名的人,就算真有大才,朝廷也不會征召,名氣越大越不會征召。

不科舉就是破壞了士子的晉升之路,而這是整個官僚階級共同維護的東西,他們不會推舉一個破壞規矩的人。否則這人來了,是不是還得把宰相的位置讓給他,讓他壓著一眾科舉出生的讀書人?

當然,朝廷的征召令,為了表示自己的不慕名利,通常都是要拒絕幾次的,即便有心起複,也要朝廷先給出滿意的位置。這一套幾位先生都是很熟悉的,謝恩之後,當即各自上表不提。

實則對於是否接受征召這件事,他們私底下也商量過。

幾人之中,李先生年紀最大,但也沒有到走不動路的地步。這幾年修書,雖然是修身養性,但卻沒有變的淡泊名利,反倒有了更多想做的事。

所以有了這個機會,他們都決定回京。

哪怕隻是回去繼續修書呢?這不單是為了他們自己,也是為了如今聚集於此的數千學子。

這一次前來的頒旨隊伍十分浩大。雖然四位先生住在一起,但都是名滿天下的大儒,朝廷也必須要禮遇。所以每個人都要配專門的宣旨官和儀仗隊,加在一起看上去自然就很能唬人了。

不過,在給四位先生頒旨結束之後,隊伍並沒有立刻散去,反而又轉去了歸去園。

因為知道今天是個大喜的日子,所以周敏等人都在溫泉山房這邊看熱鬨。這會兒跟著隊伍來到歸去園,才有些慌亂的越眾出去迎接,而後便聽說還有給他們家的敕命,讓準備香案接旨。另有欽賜匾額一張,也要跪領。

忙忙的準備了香案,將宣旨官迎上山,宣讀了敕命,卻是將周敏封為七品孺人,理由是她開設圖書館,免費對士子開放,有教化之功。

除了敕命,另有禦賜匾額一塊,這卻是賜給整個齊家的,上書“嘉德懿範”四字,據說是帝王親筆,上麵還蓋著紅布,得掛上去之後才能夠揭開。

此外還會在歸去園門外立一座牌坊,以彰此德行。這個就由高順縣發錢和役夫給建了。不過這對於縣衙同樣是長麵子的事,自然不會不樂意。

周敏恭領了敕命,對著香案叩首,再對父母叩首,撤了香案之後,自然有人上前,對齊家正堂的打門進行整修,使之配得上這塊禦賜的、皇帝親筆題寫的匾額,然後才會將之掛上。

整個過程持續了三天時間,幾乎是將這扇大門拆開來重新建造了一番。使得它看起來跟旁邊的屋子有些格格不入。畢竟齊家的屋子修得再好,規矩在那裡,很多東西用不上,跟著匾額一比,就顯得寒酸了。

顯然來人也注意到了這一點,遂提點他們,按製,七品敕命也是有資格營造屋舍的,最好還是把房子拆了重建為好。

三天時間裡,白天夜晚都不斷有人到這邊來看熱鬨。

這可是禦賜的東西,真正的光耀門楣!不光是齊家的喜事,也是整個齊家山、萬山村的喜事!

所以周敏少不得開了宴席,招待前來道喜的鄉親們。而鄉鄰們也不白吃,家裡有什麼都送一點過來湊上,倒也將這宴席辦得有模有樣。│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三天之後,匾額掛好,待得宣旨的隊伍離開,這裡非但沒有冷清下來,反而更熱鬨了。大家沒事就到這裡來看看這塊牌匾,然後心滿意足的回家去,讓周敏哭笑不得。

就連四位先生也登門道喜,周敏正好看到牌匾兩側空空如也,便央求他們寫一副對子,也刻了板掛在這裡。

四人都推鄭先生這位風流才子,他也當仁不讓,提筆寫了一對七字楹聯,卻是難得的正經:

入世須才更須節,傳世積德還積書。

周敏口稱受教,小心收起來,打算回頭翻修房屋的時候在兩邊立上門柱,將字刻上去。

說笑之後,四位先生才提起了正事。這一次過來,最主要還是想跟她商量一下七斤的事。他們估計年後就會回京,到時候七斤的學業就要中斷,自然要提早做好準備。

周敏知道他們很快就會走,倒也不是很驚訝,畢竟當初也是他們用了不少手段把人留下來的。

至於七斤的事,周敏隻低頭想了片刻,便道,“請幾位先生將他帶去京城吧。”

“娘子!”“敏敏!”

石頭和齊老三同時開口,都有些吃驚的看著她。

周敏鼻尖發酸,“我也不舍得孩子,他出生之後還沒離開過我身邊呢。但這是為了他好。也不是送去京城就不回來了,每年仍舊回來過年。他現在年紀小,還沒正式進學,正好跟著幾位先生在京城開開眼界,長長見識,多學點兒東西。兩三年之後,正好回來入學。”

“可是……”這麼一個全家的寶貝疙瘩,從來都是眾星拱月的那個月,突然遠離家門去京城那種地方,怎麼能讓人放心?何況他還那麼小,丁點大的孩子,沒有爹娘,沒有爺爺奶奶,沒有熟悉的人在身邊,怎麼成?

但周敏之所以這麼決定,除了幾位先生的緣故,也是因為七斤在家裡實在是太受寵了。之前還不覺得,這一年來,卻是越發的驕縱得肆無忌憚,什麼壞事都敢做,偏偏他又聰明,總能夠設法利用大家的喜愛與同情心避過懲罰。

這種小聰明,在周敏看來,比純粹的被寵得無法無天更可怕,因為他是在有意識的規避懲罰,長此以往,很容易走上歪路。

周敏決定的事,通常來說,基本上也就是最後的結果了,雖然安氏還是頗有微詞,但她不論當娘還是當婆婆,規矩就從沒有立起來過,也是無可如何。

隻是更加死命的慣著孩子,讓周敏哭笑不得,又不好計較。

倒是石頭,作為最了解周敏的人,對她這個決定非常不解。不過他除了最開始的驚詫之外,便沒有再當眾質疑,隻是將這疑惑留到了私下裡,向周敏詢問。

“就知道你會問。”周敏取出一封信遞給他,“這是昌平侯讓人送來的信,你看了就知道了。”

石頭展開通讀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