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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狀態。

聽到她這番話,邱五爺不由微微一怔。

周敏又道,“如果隻是單純的希望我能一展所長,五爺更不該用婚姻這種形式來做保證。你說能保證我不受任何束縛,但這本來就是個悖論。因為我點了頭,就必然會被你所束縛,不是嗎?”

所以所謂不受束縛,隻是個好聽的謊言。

“但你留在這裡,也不見得就當真隨心所欲。”聽完周敏的分析之後,邱五爺也冷靜了下來。

他終於意識到,周敏不是普通的小姑娘,不是他說幾句動聽的話就能夠打動的。心明眼亮,是與非、利與弊,都看得太清楚。不過這也有好處。一旦能夠說服她,周敏也會立刻服從於現實,不再做無謂的掙紮。

所以他也立刻轉換了自己的策略,“你留在這裡,不過是賣個靈芝得了五十兩銀子,都不敢隨意拿出來花用,這就是自由?被親叔叔算計卻無法回敬,隻能去拉攏亡命之徒讓他將事情鬨大,這就是自由?若不是我截住了那個齊阿水,那件事恐怕不會那麼簡單就過去。”

周敏不由輕輕的吸了一口氣,難怪她之前總覺得事情太順利了,而且齊阿水事後居然一直沒出現,原來還有邱五爺在背後使力。

“多謝五爺。”周敏道,“你說的這些問題固然都在,但不知五爺想過沒有?這些事都在我的能力範圍之內,即便您不在,我也可以處理。但恕我直言,五爺剛才也說過家中是父兄在支撐,隻怕您根本做不得主。一旦出了事,也絕非五爺您能夠承擔的。既然如此,又憑什麼說保證我能不受束縛?”

這番話可以說是非常不客氣了,而且直指邱五爺的軟肋和短處。其實周敏也不想那麼犀利,但她從邱五爺的態度裡看出了堅決,知道對方今天不得到一個結果是絕不肯罷休的,既然如此,留情麵反而是給自己惹麻煩。

大不了就是邱五爺一怒之下離開,以後再不往來。

說實話,這裡頭誰更虧,還真不好說。邱五爺的身體多虧靈泉養著,這才一天好過一天,離開這裡就沒這種好事了。但周敏的生意,離開了邱家也有彆的主顧,最多不過是麻煩一些。

但跟被逼婚的麻煩比起來,就都不算什麼了。

說到底,周敏最不滿意的就是邱五爺這種對待婚姻的態度。

他不是因為愛上了周敏才想娶她,隻不過覺得她各方麵都適合做他的妻子,而且又自帶福氣buff,留在身邊大有好處。這種出發點跟他母親當初為他娶妻衝喜有什麼分彆?周敏無論如何都無法接受。

當然,或許在邱五爺眼中,許出正妻之位,就是他最大的誠意了。

因為他本質上就缺乏對女性的尊重,即使再欣賞周敏,也覺得周敏做出的這所謂“事業”隻是一種不務正業的調劑,他願意讓周敏繼續,那是一種縱容,周敏應該要感恩戴德的。

周敏很失望,不單是對邱五爺,也是對這個時代。連邱五爺這種算是很有見識的人,也是這種想法,那就更不必指望其他人了。

所以她最初的打算還是對的,不去考慮婚姻的事,好好的過自己的日子。

在周敏將念頭轉到這裡時,邱五爺才從她那番話的打擊之中回過神來。他麵如寒霜的站在那裡,死死盯著周敏,滿臉都是被戳中了死%e7%a9%b4即將炸開的陰鬱。

所謂吵架,就是要揭讓對方最痛的底,周敏如此,邱五爺也不打算客氣。

他看著周敏,一字一頓的道,“我不能保證你的自由,誰能保證?齊家,還是那個小石頭?你寧願留在這村裡做彆人家的童養媳,也不肯跟我走,這就是你選擇的自由?”

“你說什麼?”那個詞語從耳邊滑過,周敏甚至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她霍然起身,冷聲反問。

“你當初被齊老三從河裡撈起來,看到的人不止一個。他家裡多了個五六歲的女兒,其實是當做童養媳來養的,村裡又誰不知道?隻要稍稍打聽,便可知曉前因後果了。”邱五爺慢慢道,“年前齊老三親自開口放你自己擇選婚事,可謂是仁至義儘,你呢,也情深義重,不舍得他家了麼?”

周敏隻覺得腦子裡有無數的聲音轟隆隆的炸響著,讓她始終無法集中精神去思考。

一個個記憶的碎片從她腦海中閃過,所有以前疑惑的地方,都瞬間有了答案。為什麼安氏這個“娘”對自己的態度總有些挑剔……為什麼所有人都對自己的異常表現毫不在意……為什麼她到這個年紀始終沒人登門提親,齊老三一鬆口,村裡姓齊的小夥子們就都湊上來了……為什麼有時候會覺得石頭對自己的態度有些奇怪……

這一切都有了答案。

因為她本來就不是這個家的女兒,從一開始就是當做石頭的童養媳來養的,這一點不但全家人知道,石頭知道,村裡人都知道,甚至連她的原身,也應該是一清二楚的!

隻有她這個穿越過來的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居然就一直被蒙在鼓裡,直到現在被邱五爺點破。

不怪她沒有想到,實在是因為萬山村本來不是什麼富裕的人家,也買不起什麼童養媳,所以根本沒有類似的情況存在,以至於周敏從來沒想過還會有這種可能。

畢竟在一個正常的環境裡,誰都不會無緣無故覺得自己不是親生女兒。尤其安氏雖然對她不怎麼樣,但齊老三卻很有當爹的樣子。

誰能想到自己是撿回來的呢?

不,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周敏勉強讓自己的精神集中起來,暫時把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壓下去,看著邱五爺,“是又怎麼樣?至少齊家人是真心待我的,至少在這個家裡,我能做得了主。五爺的好意,我心領了,這種話以後不提也罷。”

頓了頓,見邱五爺不說話,她便又道,“家裡還有事,我先走了。”

轉身的時候看到擱在桌上的提籃,下意識的順手拎了起來。這番行為,看在其他人眼中,倒是顯得頗為鎮定,至少她出門時碰到瑞聲,對方就沒看出她有什麼不對勁,兩人還自然的打了招呼。

瑞聲進了屋,才發覺氣氛有些不對勁。他站了一刻,邱五爺始終沒有說話,便小心的道,“五爺,東西已經送到了。”

“知道了。”邱五爺回過神來,往椅子上一坐,閉上眼睛歎了一口氣,剛才一直繃緊的身體才慢慢放鬆了下來。他靠在椅子上歇了一會兒,抬手揉了揉眉心,道,“瑞聲,收拾東西回去。”

“可……”瑞聲嚇了一跳,“咱們這不是才來?”

“事情不順利,我也沒臉繼續留在這裡了。”邱五爺道,“收拾東西吧。”

瑞聲不敢問是怎麼回事,隻好將才帶來的東西又收拾出來。好在大部分東西都還在箱子裡沒拆,倒也省事。等他弄好了出來,便見邱五爺正坐在位置上,慢條斯理的給自己倒了一杯已經冷掉的茶,抿了一口,自言自語道,“真是個牙尖嘴利的丫頭!”

這是不那麼生氣了,瑞聲揣度著他的情緒,問道,“爺,究竟是怎麼回事?怎麼才來又要走?”

“我方才向齊姑娘提親,被拒絕了,再住在這裡自然不合適。”邱五爺語氣平靜的拋出個炸/彈。

瑞聲被震得反應不過來,不知道該問他為什麼要提親,還是要問周敏為什麼拒絕,最終隻躊躇著憋出了一個字,“這……”

“她說得對。”邱五爺忽然道。

“什麼?”

邱五爺將杯中的茶喝儘,放下了杯子,這才道,“粗茶淡飯才是我想要的,但我卻許她錦繡綺羅,這不是很可笑嗎?”

其實他會如此倉促的提親,自然也是有緣故的。今年回府城過年,他的身體比之前好了許多,爹娘在高興之餘,又提起了他的婚事。

以他的品貌家世,即使身體弱一些,即使這個年紀仍舊一事無成,仍舊有無數貴女趨之若鶩。但邱五爺看著他們,心裡卻隻有厭煩。最後才會在那位大師說什麼命中遇貴人的鬼話時,默認,甚至生出了一個鬼使神差的念頭:如果把周敏娶回來,這些問題不就都迎刃而解了?

周敏沒有說錯,他其實考慮的隻是自己,並且自以為是的覺得這也是為她好。

明明連自己都厭煩了那種日子,明明知道周敏也絕不會喜歡,卻還是開了這個口,不過是因為自己已經毫無辦法,期望她的到來能夠生出些許改變,卻又不願意坦誠。

所以最後被人指著鼻子罵,那也是應該的。*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活到這把年紀,卻還不如個比自己年輕十歲的小姑娘,真是可笑可歎。

尤其最後指出周敏童養媳的身份,這種做法更是卑劣得連自己都不齒。

周敏雖然也揭了他的短,但那都是不爭的事實。是他自己蝸居鄉下十年中不敢想不敢認的事實。相形之下,自己則宛如吵架落在下風的瘋婦,隻抓著周敏自己無法自主的身份做文章。

所以他還有什麼臉麵留在這裡?

快快的收拾東西離開,免使大家見麵尷尬才是正理。

自省完畢,邱五爺又忍不住歎了一口氣。周敏一開始根本不想讓他開口,是對的。現在鬨成這樣,日後若要想修複這段關係,隻怕難上加難。

第51章 溫柔的眼睛

從院子裡出來, 站在路口時, 周敏竟陡然生出了一種無處可去的迷茫。

她現在腦子裡跟一團漿糊似的,隻想找個地方安安靜靜的待著, 把這件事情給整理清楚。但家裡安氏在,地裡齊老三在, 至於小樓那邊,上回說要搭的房子還沒弄好,最近石頭一直都在那裡忙這個,而周敏現在最不想看到的人,估計就是他了。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轉身往山下走去,打算找個沒人的地方先待一會兒。

說來湊巧, 到了山腳,正好看到大樹一手拉著栗子,一手拎著繩子走過來,看到她便站住了, 局促的開口打招呼。

“你這是要去放牛嗎?”周敏問。

見大樹點頭, 她便道,“交給我吧,我去。”

反正也不想回家, 總要找件事情做, 到時候就算有人問起,也算是有個理由。

這麼想著,周敏從大樹手中接過了拴在牛角上的繩子, 等他離開之後,才走上前去,摸了摸栗子的脖子。有毛的生物,不管是什麼品種,體溫都顯得很暖,栗子這頭牛也不例外。

周敏牽著牛往前走,找了個地方寬敞,新長出來的雜草也不少的地方,將繩子放長,拴好了牛之後,自己找了一棵大樹,在樹根處靠坐下來,開始發呆。

邱五爺雖然隻說了幾句話,但透露出來的消息卻著實不少。

按照他的說法,自己到萬山村來的時候,就已經五六歲了,而且是齊老三從河裡撈出來的,所以她的身份才會眾人皆知。

萬山村前的那條河,到底是從什麼地方來,往什麼地方去,周敏也不是沒有想過。但她聽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