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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再說。

新開出來的土地,周敏打算都用來種了黃豆和花生。一邊開墾一邊種,種子是從冬嬸家要的,今年就打算先這麼著,順便養養地,明年玉米和土豆自己留了種子,再擴大種植規模。

如此忙忙碌碌,時間過得就快了。

半個月後,種下去的東西就出苗了。周敏反正一年到頭就侍弄這麼幾畝地,功夫多,經常帶著石頭弄點兒泉水來澆灌,果然土豆和蔬菜都長得很好。

播種的時候,白菜周敏一個窩裡放了三四粒種子,這是為了以防萬一。但這個品種的白菜最後能夠長得很大,很占地方,最好是一個窩一株,所以出苗之後,周敏需要將多出來的苗移栽出去。

移栽的地方也是現成的,土豆現在才剛剛出苗,地上看去還是光禿禿的,反正還留下了種大豆和玉米的空隙,先種點白菜在裡頭也不礙什麼。

這些事情都是抽空去做的,還有安氏幫忙,周敏倒也不算忙。不過隨著時間推移,她又有了新的工作。

天氣漸漸轉暖,去年向族裡買來的那兩畝水田,也該收拾了。

冬叔答應會幫著犁田和平整,也說到做到,在一場春雨之後,他便借了相熟的一戶人家的牛,下田去了。一天時間,把兩家人的田都翻了一遍,卻是一直弄到天黑才完事。

翻過之後的水田裡,泥很鬆,這個時候需要用釘耙這些高低不一的泥土平整一番,以備將來插秧。

但水稻的種植同樣是一件非常麻煩的事,不是把帶殼的穀子扔田裡就完事的,首先要將穀子泡在水裡,放在氣溫比較高的地方,令它發芽,等到長出一寸長左右的芽之後,再兩三棵分成一簇,密密的插在事先準備好的水田中,等到長上一段時間,有巴掌那麼長,再□□,用插秧種進田裡。

翻田的事不用周敏操心,她要做的是育苗。

水自然是用特意帶回來的山泉水,周敏用油紙在門前搭了個簡易版大棚,將泡好的穀子放在了裡麵,很快就出了苗。

到了這個時節,村前的那片水田,一眼看上去全都是一片汪洋,隻有中間細細的田埂隔開。而這些水田裡,到處都能夠看到三五成群,正在勞作的村民。

兩畝水田要用到的苗並不多,順便育在冬叔家的小田裡就可以了。

所以這一天,周敏一手拎著小板凳,另一隻手托著育出來的禾苗,跟在冬嬸身後往田裡走。在她身後,是安氏,石頭和齊慧。

——這是個輕省的技術活兒,多半是女人孩子上陣忙活,冬叔這個大男人另有事情要做,至於齊老三,承擔起了為兩家人準備今天的飯菜的重擔。

雖然說天氣已經轉暖,但畢竟才是早春,田裡的水實際上非常涼,周敏一踩進去,就凍了一個激靈。

乾農活就有這一點不好,有時候你是不能挑選環境的。晴天有晴天的活兒,雨天也有雨天的活兒,不可能天氣不好就閒在家裡,農忙搶收的時候,為了在雨季之前把糧食收回家,甚至會在地裡忙到半夜。

這種反複的勞作和過度的疲勞,泯滅了所謂的山居農耕之樂,隻剩下佝僂的身體和麻木的表情。

要不周敏的理想怎麼是做地主婆呢?地主婆可以坐在家裡享受一切,隻要花錢請人替自己工作就可以了。

回到眼下,這個活兒周敏之前沒有做過,所以下了田之後沒有忙著動手,而是先觀察了一下冬嬸和安氏,便見她們將小板凳安在田裡,坐上去之後,一手托著一把苗,另一隻手靈巧的分出苗來往田裡一按,動作飛快。

這些苗太小,又插得細,不可能很快弄完,如果站在水田裡,長時間保持彎腰的姿勢,對身體的負荷太重,而坐在小板凳上,則會輕省許多。

至於插苗,也是有訣竅的,因為苗太短,一不小心就可能會被完全壓進泥土裡,但如果不夠用力,則也有可能一鬆手它就浮在了水上。

正確的做法是,用拇指和食指捏住苗,放下去的時候迅速鬆開拇指,食指快速一按。至於力道,就要在實踐中慢慢把握了。

心裡有數之後,周敏也將自己的小板凳安放好,取了一些苗放在手心裡,然後開始勞作。

即便有凳子坐著,保持這個姿勢太久,也會讓腰背出變得一片酸痛。而且在水裡待得久了,更感覺寒意似乎從毛孔各處往身體裡鑽,動得人手腳發涼。到最後動作甚至已經失去了一開始的靈活,變得機械且麻木。

好在她們人多,兩家的田加起來也沒多少,所以幾個人弄上一天,也就總算是把這個活兒交代過去了。

周敏穿越過來之後,也不是沒有勞累過,但這一天卻是她覺得最難受的,吃完飯後就躺在了床上,隻覺得連一個手指頭都不想動。

齊老三見狀道,“這樣不成,明日起來隻會更難受。你們相互按摩一下肩背和腰,這樣稍微好過些。”

周敏哼哼唧唧的不太想動。

要說她在二十一世紀,也是個挺嬌氣的姑娘,有時候連礦泉水瓶子都擰不開,搬運超過二十斤的重物,則必定會花錢請人。上樓電梯,出行坐車,每天的運動量還要靠瑜伽來保持,疲憊和勞累,更多是精神上的而非身體上的。

但到了這裡之後,周敏也知道環境不同,再加上大概本來的身體已經非常適應這種勞作,所以她沒喊過苦沒怨過累,居然也就慢慢堅持下來了。但從前的勞累,說到底也十分有限,入春之後接踵而至的繁重體力勞動,才讓她明白了什麼叫農忙。

像這種時候,就很想能夠休息一下了。甚至有時候煩躁上心,會想如果索性拋開這些枷鎖,離開這個村子進城去找工作,就算再辛苦,應該也不會比種地更苦吧?

但一個十來歲的女孩子,沒有任何手藝傍身,進了城能做什麼呢?

就算自賣自身去大戶人家做奴婢,她這資質也隻夠格做個粗使丫鬟的,被人呼來喝去,支使打罵都會成為常事。這可不是現代的時候被領導訓話,也就隻能動動嘴皮子,這個時代體罰還是非常頻繁的事,還有可能動不動就被要求跪下……

總而言之,除了比現在稍微輕鬆一點(也有限),就沒有任何好處了,但卻徹底的失去了周敏最看重的自由。

所以,再難也還是要忍著。

再周敏不情不願的時候,安氏已經進了屋,二話不說就開始替她按摩,弄得周敏還有點兒受寵若驚。

但按過之後,果然就鬆快多了。周敏找回了一點力氣,便坐起來,讓安氏躺下,自己替她按。至於石頭,則由齊老三親自動手了。

這一天眾人大概都累了,所以睡得很早。第二天起得也比平常晚一些。

周敏和石頭上山去看了一趟,帶回來了幾棵白菜,和一背簍的青草。白菜是他們今天的菜,青草則是給兔子和雞準備的。

田裡的活兒暫時告一段落,接下來就該種玉米了。吃飯的時候,周敏跟其他人商量,“玉米就那麼種下去,恐怕不夠山雀和鬆鼠來偷的,還是先育苗然後再種吧。”

“這東西以前沒種過,就按你的意思來便是。”齊老三道。

既然大家都沒意見,周敏就請冬叔用木板釘了個寬大的槽出來,將泥土和草木灰、農家肥混勻了鋪在裡頭,再將玉米粒兩三顆一起按進去,澆上水讓它生長。

大概泉水的確很有效,周敏去地裡的時候仔細檢查過,不管是土豆還是蔬菜,出苗都非常整齊,而且單從苗的狀態上來說,可完全看不出來是種在剛剛開墾出來的貧瘠的土地上。

而且之前種在附近的果樹也都已經存活,就連竹子也發出了第一批竹筍。

一切都是欣欣向榮的樣子。

這讓周敏對泉水更加有信心了。掌握著這樣的利器,隻要勤勞肯乾,發家致富怎麼也不會太困難吧?

接下來的兩個月,周敏按部就班的照著之前的計劃,將三畝地打理得井井有條。——估計是因為泉水澆灌,長得比較快,在玉米可以種下去的時候,散種的第一批白菜已經勉強可以收了,而且吃起來十分清甜,哪怕什麼都不放,就把白菜放在白開水裡滾過一道,滋味也不錯。

這讓周敏十分驚喜。┆┆思┆┆兔┆┆在┆┆線┆┆閱┆┆讀┆┆

她可是打算靠著種地發家致富的,但是在這個小農經濟的時代,大部分人都是自給自足,市場有限,她的東西如果不是足夠好,人家憑什麼來買?而現在,至少不用擔心產品在競爭的時候落敗了。

周敏留了一些菜讓安氏做成鹹菜和酸菜,供給一家人接下來幾個月的食用。

剩下的,她打算拿到鎮上去試試水。

說得更直白一點,她打算去問問邱五爺對這些菜感不感興趣。畢竟鎮上最有購買力的,也就隻有他家了。

所以就連玉米和大豆的種植工作,她也交給了安氏和石頭,反正她自己也沒種過,留下來能夠起到的作用也十分有限。

臨出門前,周敏還不忘將之前買回來的一把葵花籽交給石頭,讓他種在玉米地裡。今年冬天有沒有零嘴,過年的時候能不能嗑著瓜子閒談,就要看他們了!

時隔幾個月之後,再到鎮上來,周敏還真生出了幾分重見天日的感覺。埋頭乾活的時候沒什麼感覺——實在是累得根本無法分神去想彆的了,但看到了外麵的天地,再回想那種麵朝黃土背朝天的生活,竟然會忍不住油然的從心底生出一股毛骨悚然。

越是規律而繁重的生活,越是能夠把人圈囿在一個地方,不得脫離。

想想萬山村裡的人,他們一輩子最遠去過的地方就是縣城,甚至有大部分連縣城都沒去過,真正的眼界也就是周圍這幾個村子,生活中充斥著家長裡短,看不到更遠的地方。

對他們來說,生活裡隻有眼前的苟且,沒有詩和遠方。

若要細細思量的話,這種生活狀態是非常令人細思恐極的,但身處其中的人,卻很難感覺得到。

周敏提醒著自己,絕對不能成為那樣的人。

自由的定義有許多種,但對周敏而言,思想上的自由永遠是最重要的。一時的沉淪不要緊,但不能永遠讓自己深陷這種狀態之中。

要加油了啊!

邱五爺好像真的非常閒,所以這回周敏來賣菜,他又親自出來接見了。

中醫裡有種說法,說春天是萬物複蘇的季節,生氣勃發,所以在適當的調整下,病人的身體也很容易好轉。雖然現代醫學對“氣”這種東西始終保持不讚同的態度,但相信這一套理論的人卻不少。

至少周敏自己也是將信將疑的。

所以這會兒看到邱五爺的臉色比之上次見麵好了很多,去了病色,越發顯得豔色無邊,周敏也覺得對方的身體可能的確好轉了,於是笑著道了一句喜。

然而邱五爺問的卻是個完全無關的話題,“你弟弟今次怎的沒來?”

周敏愣了一下,才道,“這段日子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