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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人入住,所以整個村子裡的人都姓黃。在這個同姓不婚的年代,整個村子裡都是一個姓,自然免不得就要同附近的村子裡聯姻。黃家村和萬山村之間的姻親關係,同樣也十分複雜。

而齊世彬看上的這個黃姑娘,說來湊巧,正是鄭阿秀姨媽家的表姐,是附近幾個村子有名的美人,家裡已經放話出來要議親,引得各村的年輕小夥們十分意動。

就在前幾日,齊老四從縣城回來之後,就帶著齊世彬,又請了族中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家,一同前往黃家村登門提親。據說他帶去的禮物之中有四端布料,一對雞鴨,還有其他雜物若乾,是所有提親者中手筆最大的,消息一傳回來,就在村子裡引發熱議。

齊老四家的日子自然過得不錯,甚至還養了一頭牛,又置辦了牛車,在萬山村即便比不上齊老費這個地主,也是有數的。但出手這麼闊綽,依舊令人意外。大家都猜測他是不是去哪裡發財了。

周敏立刻又聯想到了那幾株靈芝。

前腳才去了縣城,後腳就能拿出厚禮了?天下哪有這麼巧合的事。雖然隻是猜測,但周敏覺得自己的想法必不會錯。

縣城有錢人更多,而且以齊老四的精明,如果真的是他出手,必定會將靈芝賣個好價錢,能拿得出這些好東西,也就不令人驚訝了。

所以連最後的僥幸都不存在了。

就像齊阿水說的那樣,齊老三將二十兩銀子拿出來,很多人都會猜測他藏下的更多。

如果周敏是齊老四,采到那幾株靈芝,猜測她並不是從地裡挖出祖上留下的銀子,而是賣靈芝得來的銀錢之後,自然也會想,她能將幾株尚未長成的靈芝留在那裡,必然是因為采到的都更大更好,更能夠賣得上價錢。

齊老四自己將那些靈芝賣了多少錢,到她這裡少不得翻個十倍甚至更多。

既然猜到她有錢,難道會不采取什麼行動。——之前隻是猜測,他就已經挑動了齊阿水來偷了,這一回既然有了準信,手筆隻會更大。

就算說沒有,他難道會信?

到這時候周敏才恍然驚覺,這件事隻自己一個,恐怕根本無法解決。

主要是她對這萬山村也好,齊老四也好,了解實在是太少了,就算想要采取行動,也不知道該從哪裡入手。

所以哪怕她本來並不希望用這件事去打擾齊老三,現在也不得不開口了。

如果沒有靈泉的事在先,周敏或許會再等一段時間,自己設法跟齊老四掰手腕。反正隻要不被齊老四抓住把柄,對方也奈何他們不得。畢竟這是在村子裡,還有宗族禮法壓著,他也不能太過分。來陰的,隻要好生防備便是了。

但偏偏讓她發現了靈泉的好處,自然得以之為先。

相比於在山裡發現靈芝這種天降橫財,實際上周敏更喜歡自己一手一腳掙出來的家業,心底踏實不說,也不會隨意惹來旁人覬覦。

那時若不是齊家的狀況實在太糟糕,必須要有錢才能夠打開局麵,周敏甚至會直接將那幾株靈芝熬藥給齊老三吃了。

但是在這個時代,沒有好肥料,作物種子沒有改良到後世那樣完美高產,想要靠種地發家致富,何其困難?但有了靈泉,卻讓周敏看到了希望。

天坑裡的獼猴桃能長得比後世人工培育出來的更好,以其滋養作物,想必也不會太差。

靈芝這種浮財隻是一時,田地和靈泉卻是根本。

進了臘月,安氏也被冬嬸勾起心思,這幾日兩人都在合計著準備年貨。而齊老三這邊身體一日比一日好,已經不需要人照看,所以安氏經常待在冬叔家。而冬叔也正忙著年前幫人打出兩件家具來,石頭也在那邊幫忙。

所以周敏不出門,家裡便隻有她和齊老三兩個人,要說什麼話都是便宜的。

這會兒她憂心忡忡回到家裡,齊老三見狀,不免開口詢問。周敏便道,“爹可記得,上回那齊阿水入室盜竊,言語之間閃爍其詞,我猜想他背後恐怕是被人攛掇的。”

“不單是你這麼想,就連你九叔公也提醒過我,不得不防。”齊老三聞言輕歎了一聲,“那件事前後,你四叔最為反常。何況咱們家祖上是什麼模樣,旁人不知,他卻是再清楚不過。老祖宗們自己的日子過得緊巴,哪有餘錢存下來,還是二十兩之多?”

畢竟是說謊,雖然齊老三已經儘力彌補,但不可能所有漏洞都堵上。齊老四能猜到一點,也不奇怪。

周敏這才恍然,她就說平白無故為什麼能猜到山上去,原來齊老四早就知道那隻是個謊言。

“這麼說來,他必然會好奇咱們的錢是從何處來的。”她深吸了一口氣,“我的靈芝是在山上采到的,就跟羊桃長在一處。那地方並不隱秘,想要問到不難。齊阿水又正好被罰進山燒窯,正是去尋這地方的好機會。”

頓了頓,她才又道,“我實話同爹說,當時發現靈芝的時候,還有三株未長成的,我留著沒有采下。前幾日我和石頭去看時,已經沒了。齊阿水又那麼碰巧弄出個火燒山來,又是四叔把人送進城。我今日聽人說,四叔為了給阿彬提親,置辦了好些禮物,出手十分闊綽。”

齊老三聞言,也不由微微皺眉。按照周敏這般說法,隻怕十成是齊老四猜到之後,順藤摸瓜找到了剩下的靈芝。

想到這裡,他不由道,“要是找過去看到留下的幾株靈芝,必然會以為被拿走的更多更好。”

“正是這個道理。”周敏輕聲道,“因為沒看見,隻由得他們猜想。咱們就是說沒有,隻怕也沒人會相信。都是我的錯,若一早與爹商量,或許就沒有這樣的麻煩了。”

當時直接把銀子埋進地裡,何曾會想到後麵居然牽連著這麼多的事?

“不怪你,”齊老三溫言安撫道,“那時我正病著,也做不了什麼。這個家都靠你支撐,已經做得極好了。該是我這做爹的帶累了你才是,你可怪我?”

“爹這是什麼話?”周敏立時漲紅了臉,“咱們是一家人,什麼叫帶累了?”

齊老三麵上這才露出了一點笑意,緩緩點頭道,“你說得對,是我想差了。”停了一會兒,又道,“你四叔這個人,心思大得很,隻怕這件事絕不會就此乾休。他今日這樣大手筆的花錢,正是為咱們家裡還有更多的等著他呢。”

要說對齊老四的了解,想必不會有人比得過齊老三,因此聽到這話,周敏半分都沒有懷疑,壓低了聲音道,“要讓他打消這個念頭,隻怕是不可能的。為今之計,要想他放過咱們,隻有讓他自顧不暇了。”

“莫非敏敏心裡已經有了主意?”齊老三敏銳的抬頭看了周敏一眼,問。

這個話題在齊老三麵前提,有些尷尬,但事到如今也顧不得了,周敏隻得咬牙道,“我聽鄭阿秀說,四嬸曾經對她娘哭訴過,說是四叔外頭有人了,隻沒說是誰。”

這種事情,沒人發現也就罷了,一旦捅出來,整個村子必定都會炸。在這種整個村子差不多都是一個姓,彼此連著親的村子裡,宗法大過一切,這等悖德亂倫之事,絕不會被姑息縱容。

齊老三聞言,眼神微微一動,卻沒有立刻說話。

這個人,他其實是知道的。隻是一向沒有背後說人的習慣,所以也不曾對人提過。之後自己病了,一家子都在困頓之中,這種小事自然也就拋在腦後了。卻不想這會兒被周敏提起來。

他不好在周敏麵前說這件事,便隻道,“你既這麼想,隻怕已經有了主意?”

“過了小年之後,族中必然要祭祀,屆時祠堂門口開席,人人都要去,我想試一試四嬸,或許能看出幾分端倪來。”周敏道。

齊老三見她連這都想到了,不由問,“你既然都打算好了,緣何又忽然對我提起?”

從前周敏隻是低頭做事,再不多嘴一句,齊老三雖然知道她心裡有成算,但也不免有些擔憂。然而自今年以來,周敏為人行事都大有變化,他倒也放得開心思,把家裡的事就交給她處置。

所以齊老三不覺得周敏處理不了這件事,既然一開始沒說,這會兒偏偏開口,自然會讓他覺得奇怪。◤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周敏道,“這件事真鬨出來,隻怕牽扯太大。畢竟是齊家的事,總不能瞞著爹。況且四叔到時候會是什麼反應,我也著實猜不到。”

她的意思是齊老四畢竟也姓齊,但這話聽在齊老三耳中,卻又是另一番滋味。

他歎了一口氣,慢慢道,“他的反應,隻有一個,那就是破罐子破摔,一不做二不休,拿到了錢,重新找個地方過活。以他的能耐,想來不會比在萬山村差什麼。”

“那怎麼辦?”周敏問。

齊老三道,“這件事你彆管,我來處置。”

周敏有些猶豫,但看了齊老三一眼,最後還是點了頭。

她雖然自詡人生經驗豐富,但這種家長裡短的事從來都是弱項,也完全想象不到自己怎麼去插手彆人的私生活。既然齊老三要接手,想必是心裡有數,那她也就能放心了。

不過周敏也實在好奇,他打算怎麼做?

其實齊老三的打算很簡單,直接將這件事揭破。不過這種揭破跟周敏的打算不同,他並不想鬨到人儘皆知,隻想讓齊老四知道,自己手裡捏著他的把柄。

周敏的打算其實也差不多,但她身份不夠,這捏著把柄的說法,震懾力也就不夠。

但齊老三卻不同。

這天他難得出門,去了齊老四家。當初分家的時候,祖宅給了齊老三,便給他在彆處造了屋子。齊老四自己選的地方,距離祖宅卻是極遠,其中劃清界限的意思,再明顯不過。果然分家之後,便幾乎沒有往來了。就是父母故世,他也隻是過來做個孝子模樣,彆的半分都沒有過問。

所以這竟然是房子造好了之後齊老三頭一次到這裡來。

不過這五間大瓦房都是他帶著人一手建起來的,自然十分熟悉。不過兩廂新搭起來的棚子,就是齊老四自己的手筆了。吳氏是個勤快的,家裡家外收拾得乾乾淨淨,井井有條,不見多少雜亂。

他在門口一站,立刻就被院子裡正在院子裡玩耍的齊世鑫看見了。

但他竟是招呼都不打,立刻飛奔進門去了,想必是去通風報信。齊老三也不以為忤,仍舊站在原地等待。

果然沒一會兒,吳氏就從屋裡走出來了,麵上帶著幾分慌張,兩手在腰上係著的圍裙上擦了擦,有些無措的望著他,訥訥的叫了一聲,“三哥……”

齊老四後腳跟著她走出來,直接將吳氏擠在一邊,皺眉斥道,“既然知道是三哥來了,不知道請人進家,杵在這裡乾什麼?”然後才看向齊老三,似笑非笑道,“今兒吹的是什麼風?居然把三哥給吹到我這裡來了!”

齊老三臉上含著一點淡淡的笑意,並沒有在意齊老四這過分誇張的表現,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