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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苦自不必說。

去年齊老三之所以會生病,就是因為輪到他入山燒窯。

因為感冒,周敏差不多快把這件事忘記了,聽到安氏這麼說,頓了頓才道,“年年都有人進山燒窯,總是要捱過來的。齊阿水那種性子,就該磨一磨。”不過,就怕他沒把好逸惡勞的性子磨去,反倒在辛苦之中生出怨懟來。

這後麵一句話周敏沒說,但她覺得,以齊阿水的品性,可能性還真不小。

但這番話就不需要說出來危言聳聽了,反正等齊阿水從山裡出來,怎麼也要到明年春天,到時候再說。

然而周敏沒想到,齊阿水這不安分的性子,那是走到哪裡都不會安分,都會惹出事來的。才又過了兩天時間,某一天晚上,她就忽然被吵嚷聲驚醒過來。

匆匆忙忙的穿好衣服推門出來,就看到齊老三和安氏站在院子裡,正往屋後山上的方向看去。

周敏跟著抬頭一望,不由深吸了一口氣。

因為下了雪,從村子裡看,遠山到處都是一片淡淡的青白色。而現在,光線暗淡的夜色之中,那一片灰白之間,卻有一條火線正熊熊燃燒著,看得周敏心頭發慌。

“這是……”她從來沒見過這種場麵,有些疑惑的開口發問。

齊老三眉頭皺得緊緊地,“是火燒山!”

冬天是萬物枯寂的季節,山上的草木大部分都會因為新陳代謝而枯死,也就很容易被引燃。有時候甚至隻需要一個火星,就能無聲無息的燒起來。所以對於這種情況,生活在山村裡的人們自然是嚴防死守。

畢竟這片山脈是他們賴以生存之地,許多東西都必須要從中取得,而且一方水土的影響還不止於此,對整個村子的影響都非常大,一旦被大火焚燒,沒有個三五年是緩不過來的。

“我要上山去看看。”齊老三轉過身道。

安氏連忙道,“這大雪天的,你身體還沒好,去湊什麼熱鬨?村子裡其他人自然會去。”

的確,之前周敏聽見的鼓噪聲就是村人們發出的,眾人紛紛從家裡走出來,手上都帶著鏟子等器具,在被白雪映得微微發亮的夜色中呼朋引伴,趕往火勢燒起的方向。

齊老三道,“他們是他們,我是我。出了這種事,咱們得去看看。”

“我去。”周敏回過神來,連忙道,“爹和娘留在家裡吧,我跟著去看看就是了。那麼多人,想必再大的火勢,也能很快撲滅的。”

“你也正病著。”齊老三咳嗽了兩聲,“我是長輩,應該我去。”

周敏卻沒有跟他爭執的意思,摸黑進了屋,憑著記憶抓起鏟子,走出來道,“隻是一點風寒,而且早已經好了。我這就去了,很快回來。”然後不等齊老三回答,便匆匆離開,彙入了人流之中。

她的判斷並沒有錯,因為前兩天下的雪還沒有融化,所以火勢雖然看著嚇人,其實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嚴重。而且從周圍鏟雪滅火,也十分方便。萬山村是大寨,村裡幾十戶人家,人手眾多,沒多久就將大火撲滅了。

這時候天還沒亮,但因為這一場突如其來的變故,村人們都有些躁動。

火勢已經被撲滅,但事情卻還沒完。火總不會憑空燒起來,總該有個因由。這大雪天,又是晚上,不會有人上山,最大的可能,就是在這附近燒窯的幾個村人了。

族老裡隻來了年紀最輕的九叔公,他慣來眼睛裡容不得沙子,立刻就讓人將幾個燒窯的人押了過來,就地審問。

說是審問,其實由這位德高望重的長輩出麵,根本沒費什麼功夫就將事情弄清楚了。

上山燒窯的一共有五個人,都供認說齊阿水自從上山之後就氣不順,活也不好好乾,每天不知道去哪裡,總是要天黑了才回來,嫌疑自然是最大的。至於其他四人,在這山裡行動都是在一處的,彼此可以作證,根本不可能有機會出去縱火。

迫於壓力,齊阿水最後不得不承認,自己的確是出去過,也點過火,卻沒有故意縱火的意思,隻是弄了一些木柴燒著取暖,許是滅火的時候沒掩埋儘火星,才會釀成大禍。

不過這種說法,人人都持懷疑態度。畢竟齊阿水之前才剛剛被處罰,心氣不順,燒山來泄憤這種事,也不是做不出來。

然而齊阿水抵死不認,誰也沒有證據說他就是故意。

但他一錯再錯,本人又是這等滾刀肉一般的態度,就是之前同情過他的村民,這會兒心裡也不免生出幾分不滿。

這等禍害,還是應該趕出去了乾淨。

不過這事不是九叔公一人能做主的,吵吵嚷嚷了一陣,眼看天色微明,九叔公這才發話,將齊阿水押回去,族老們商議之後會對他進行處置。當然,他老人家也表了態,這一次絕不會姑息縱容!

回去的路上,周敏走在人群中,感覺鼻子有些堵塞的意思,不由暗叫不妙。她感冒本來就沒好,又上山凍了半夜,搞不好病又要加重了。但她也很清楚,這種全村齊上陣的事情,不見得一定要做多少,但出人出力卻是必須的,這是一種態度。這一趟必須要來。

回去就立刻熬了藥灌下去,再將手腳泡熱了去睡,想必應該能遏製這種趨勢。

現在她心裡更擔心的是,之前來的時候說很快就回去,結果出了齊阿水這個岔子,耽擱不少時候,也不知道齊老三和安氏是回去繼續睡了還是在等自己。

偏偏在人群裡還不能加快腳步,當然她也沒什麼力氣加快速度了,實在令人焦心。

不過走著走著,周敏還是發現了不對勁。

這條路,好像十分熟悉?

第27章 廢墟

來的時候天色昏暗,又混在人群之中,心急火燎的趕路,周敏自然顧不上觀察周圍的環境,再加上她穿來的時間不長,本來對這山上的地形也不是太熟悉,自然不會注意到。

但這會兒往回走,大家都放鬆下來,放滿了速度三三五五的聚在一起閒話,天也已經亮了,周敏便有了餘裕去查看周圍的環境,然後越看越覺得莫名眼熟。

她看了好一會兒,才恍然大悟。這條路她走過好幾次,就是通往那個長著獼猴桃和靈芝的天坑的那一條小路!

隻不過她上次走的時候,道路兩邊的植被還非常茂密,這會兒卻都已經凋零了,還有一部分甚至沒火燎過,難以認出來。

而認出來是這條路之後,周敏不由驚駭的轉頭看去,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那個天坑就在被火燒的那一片地方。

這個發現讓楊迦又是震驚,又是擔憂,還生出了幾分蠢蠢欲動。

她不懂什麼環境和地質,但那裡既然能長出那麼特殊的獼猴桃,連靈芝都有,足見環境獨特。周敏看上去不重視,其實卻是將之當成了自己的“秘密基地”。反正看樣子平常根本沒人會去那個天坑,隻要任由它存在,豈不是每年都能從中得到一些東西?

但如果那天坑也被這一場大火焚毀,可就太冤枉太可惜了!

所以周敏甚至有一股跑回去查看一下的衝動。好在她也知道這種表現太反常,肯定會引起彆人的注意,所以看了一會兒,就將頭轉回來了。

反正沒人發現,過兩天再去看就是。

根據周敏的猜測,既然那一片被燒過,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肯定會有不少人去那裡將已經燒死的樹木坎回家做柴火,她也可以借此作為掩飾。

就這麼滿懷心事的回到家裡,周敏才發現自己的猜測沒有錯,齊老三和安氏根本沒回去睡覺,而是將爐火燒起來了。就連石頭也爬起來,三人正守著爐子說話。②本②作②品②由②思②兔②在②線②閱②讀②網②友②整②理②上②傳②

見她回來,俱是鬆了一口氣,等得知居然又是齊阿水在弄鬼,就連齊老三這樣好脾氣的,也忍不住道,“居心叵測,村子裡斷容不得他!”

“九叔公也是這麼說,不過還得幾位族老一起商量才能決定。”周敏道。

齊老三當機立斷起身道,“我過去看看。”

這件事多少跟他們家有關係,齊老三此刻帶病前往,也是一種態度。天已經亮了,不像半夜那麼冷,周敏猶豫了一下,便道,“石頭陪著爹去吧。”

等兩人走了,見安氏皺著眉,顯然是憂心忡忡,周敏便用彆的事來引她分心,“娘,馬上就是臘月了,咱們家是不是也該開始預備過年的東西?”

“有什麼好預備的?橫豎就是這麼些東西,到時候收拾出來就是了。”安氏的心思不在這上麵,隨口道。

周敏搖頭笑道,“話不能這麼說,今年咱們家的情況的確艱難些,但不管怎麼說,總歸是熬過來了,年底辭舊迎新,怎麼能半點都不準備?不說彆的,祭祀天地祖宗,求他們保佑爹快些好起來,咱們家的日子越過越好,這總是少不了的。”

其實齊家的情況雖然差,但在周敏看來,即便是自己剛剛穿來的時候,也遠不到山窮水儘的地步。畢竟雖然沒有家產,但也沒有負債不是?有手有腳,隻要心在這上麵,積極麵對,日子總不會太壞。

而過年過節用心準備,也隻是一種擺正態度的方式。

其實安氏也隻是一說,聽周敏說得有理有據,便道,“也不知你哪來的這麼多道理。既是這樣,那就準備著。”

不過他們家現在卻是什麼東西都沒有,隻能四處籌借了。安氏在門口聽了聽,確定冬叔家已經起來了,這才帶著周敏去借一升黃豆。

冬嬸一聽便笑道,“這是要做豆豉?”

見安氏點頭,又道,“我也正要做,不如就放在一起,還省了柴火和折騰的功夫,如何?”

安氏本來就是來借黃豆的,自無不可。當下兩人就用篩子倒了黃豆出來挑揀,將殘存的豆殼雜質以及壞掉的豆子選出來,以免影響豆豉口味。

這是個費眼睛的大工夫,總要弄上一早上。周敏本來打算一起幫忙,冬嬸卻道,“敏敏你彆弄這個了,你腿腳好,帶著慧慧上山去割點豆豉草回來,到時候要用。”

所謂豆豉草,是一種蕨類植物,徹底長開之後,分叉的地方有伊利明顯的虯結,看上去就像一粒豆豉,因而得名。做豆豉時,便要將黃豆蒸熟,倒在豆豉草之中包裹密封,使其發酵。用了這種草,豆豉不但不易變質,香氣也與尋常做法不同。

萬山村的地理位置偏南方,冬季山上的草木也不是全都凋零,比如這豆豉草,就長勢正好,正合做豆豉之用,萬山村裡家家戶戶都會用到。

周敏聽說能上山,自然忙不迭的應下了。

她正發愁該找什麼理由上山,這不是現成的送來了?兩個小姑娘去割豆豉草,自然也不可能引起彆人的注意。

入冬之後天冷,冬嬸不怎麼願意讓齊慧出門去玩,因此這會兒聽說要上山,自然也是滿心興奮。小孩子貪玩,哪怕是齊慧這種文靜乖巧的小姑娘也不例外。

周敏背著背簍,帶著鐮刀,牽著齊慧的手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