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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意。

讓齊老三挪出來的決定果然是正確的,不用悶在那個不透氣的小房間裡,他的氣色和精神都好了許多,最初時還隻是躺在搖椅上跟其他人說話,之後慢慢嘗試著起身在屋裡走動,甚至在其他人忙不過來的時候,還能搭把手拿些沒有分量的東西。

雖然還是做不得事,走動的時間稍微長一點也會喘熄不已,必須停下來休息,但是這種表現,已經比之前在床上躺著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就連安氏的精神也跟著好了起來,每天進進出出臉上都帶著笑意,不再像周敏剛穿來時那樣動不動就哭了。

周敏見狀,便打算著手將埋在自己房間裡的銀子給起出來。

但是沒頭沒腦的就去挖自家屋子裡的地,顯然並不正常。不過周敏很快就想到了辦法。

這日朝食時,她便對齊老三道,“爹現在白天能挪出來了,不如咱們把那屋子重新收拾整理一番。正好眼看快過年了,順便把屋子打掃一下,清清爽爽的迎新年。”

安氏在一旁道,“平白無故,又折騰這些做什麼?”

周敏一笑,“娘,我這可不是無故折騰。爹病了這許久,那屋子裡頭或許積了不少穢氣病氣,所以爹才一直不好。現在挪出來,瞧著卻比之前好得多。把屋子清理一遍,去除這些穢氣,說不準過了冬天,爹的身子就徹底好了。”

說彆的或許說服不了安氏,齊老三的身體她卻是最在意的,當即點頭道,“這話也有幾分道理。”

於是吃完飯之後,一家人便開始熱火朝天的忙碌起來。周敏還抽空去隔壁說了一聲,讓齊慧這幾日不必過來了,哪知反倒驚動了冬叔和冬嬸,一家人都過來幫忙。

自從石頭跟著冬叔學木匠,齊慧又跟著安氏學女紅,兩家人的關係比從前更親近了許多,彼此幫襯也在情理之中。卻不過對方盛情,最後隻好把人留下來。

按照周敏的意思,先將屋子裡的東西都搬出來。不搬不知道,看上去不大的一個房間,裡頭竟然塞下了那麼多東西,搬出來擺在院子裡,居然也有滿滿當當的一大堆。

可見雖然隻是山野鄉民,沒多少之前的東西,但一代代的積攢下來,數量也著實不少。

不知道做什麼用的壇壇罐罐,生鏽或是已經毀壞的器具,還有不知道什麼時候藏起來,早就發黴變質看不出本來麵目的食物……最後,還在某個犄角旮旯裡翻出了一串銅錢。

雖然隻有十幾個銅子,但對卻也可說得上是意外之喜。

找到銅錢的人是石頭,周敏從他手裡把東西接過來一看,卻發現這串銅錢跟周敏之前拿到過的完全不一樣。

她心下好奇,便不免問道,“這銅錢好像與市麵流通的不同,沒見過這樣的?”

如今市麵上流通的銅錢,正麵是上元通寶四個字,背麵則是兩個她不認識的篆字,根據周敏的猜測,應該是鑄造局的標誌。而她手裡的,正麵是元亨通寶四個字,背麵是光背無字。

當然,周敏是不應該識字的,所以隻能這麼含糊的問。

齊老三過來接了銅板在手裡,對著太陽一看,便笑道,“這是元亨通寶。”

“元亨通寶,那不是□□爺時的東西了?”冬叔也不由奇道。

由這銅錢引出來,周敏這才頭一回從長輩們那裡聽說了一些關於這個時代的介紹。不過內容也簡單得可憐。

據他們的說法,元亨是□□皇帝的年號,距離現在已經一百多年了。上元實際上也不是現在皇帝的年號,而是先帝的。現在換的這個皇帝,年號叫做永嘉,鑄幣肯定是有的,但應該尚未流通到大石鎮這邊來。

周敏對此十分佩服,一百多年了,齊家卻還住著這屋子,其間沒有任何挪動,以至於這一串銅錢始終沒被發現。

不過本朝立國百來年,看樣子應該尚在承平年代,就算要敗落也不會那麼快,也就是說,接下來的生活會比較安穩,如無意外,朝廷政策應該不會有太大的變動。

不是動亂年間,讓周敏著實鬆了一口氣。

畢竟打起仗來,那是什麼道理都不講的。她可不希望自己辛辛苦苦掙下一點家業,官兵土匪之類的一來,就什麼都不剩了。雖說這大山裡看起來不像是會被戰爭影響,但誰知道呢?

這念頭一轉而逝,回到眼下,周敏見長輩們還在翻來覆去的講古,正講到先帝駕崩、今上登基時的事。

據說當時縣裡衙門派了快班在鎮上張貼告示,又讓人往各村報信,讓眾人都換了素色的衣裳,家家戶戶都掛白幡,二十七日內不可飲酒吃肉,更不可婚宴嫁娶。因為場麵很大,所以至今還有人津津樂道。

周敏聞言,不由好奇道,“不知道那是多久之前的事?”

卻見長輩們聽聞此言,麵色微變,都露出幾分古怪神色,卻是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了。

周敏心下詫異,但卻也按捺住了沒有追問,而是令起了一個話頭,“爹你識字?”

這可太奇了,萬山村裡是沒有學堂私塾之類的東西的,也沒考出過秀才。就是最富裕的齊老費家,那也是把孫子送到鎮上去啟蒙,等學完基礎的內容,還要繼續深造,就隻能去縣裡了。

沒想到齊老三這樣一個不顯山不露水的病人,竟然識字。

周敏又想起之前在邱家,石頭提過自己的大名叫做齊世磊。當時她還好奇過這名字是怎麼起出來的,現在看來,很有可能是齊老三這個父親的手筆。

齊老三道,“小時候家裡還算寬裕,我在鎮上念過兩三年的書。卻也隻讀通了幾本幼學的書,先生又講了一本論語。這麼多年,早忘得差不多了!”

語氣中不無惆悵之意。

其實像萬山村這樣的小山村,萬難供養出童生秀才,就是送孩子去讀書,也隻求開蒙,懂得寫寫算算罷了。若能在鎮上或是縣裡找一份工最好,就是不能,日常買賣東西也總用得上。但是讀過書的人,得窺見外麵世界的冰山一角,自己卻永遠走不出去,大部分人或許習以為然,但齊老三這樣稍有心氣的,自然會不甘心。

隻是不甘心也過了這麼多年了。

見他的情緒似乎不太好,周敏便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這一串銅錢雖然隻是個小插曲,卻激勵起了眾人的熱情,不但將齊老三和安氏住的屋子給收拾了一遍,還打算趁著過年前把整個家都收拾一番,說不準還有新的收獲。

對周敏而言,這倒是意外之喜。

因為就算彆人不提,她也是要開口的。——她本來的目的,就是想借由這件事,引出自己埋在窗下的銀子,假裝那是先祖攢下的。

既然已經大動乾戈了,周敏便建議索性連房子也一並改造一番,“東西既然已經搬出來了,不如把牆重新刷一遍,再把窗戶開大些。”

之前家裡存了一些石灰,用來造房子不夠,若隻是塗一下牆,那就綽綽有餘了。將房間清理乾淨之後,再用白石灰把牆刷一遍,屋子裡便會亮堂許多。再把原本很小的窗戶開大,增強采光和通透性,住在裡頭人也更敞亮。

再有這麼多年的老房子,地麵本是夯實的泥土地,早就凹凸不平,趁著這個機會,也可以收拾一番。

這些改動都不費什麼財物,也就是多用點力氣,所以眾人都沒有反對,先從齊老三和安氏的屋子弄起,第二日是石頭的房間,第三日才輪到周敏這邊。

刷牆開窗都沒問題,直到平地的時候,才被冬叔看出了窗下那一片的不同,然後順著痕跡挖開,將周敏事先藏起的壇子起了出來。

等到壇子打開,兩錠雪亮的銀子出現在眼前,所有人都驚呆了。

第16章 暴露了⌒思⌒兔⌒網⌒

電視裡演的那種見到銀子咬一口試試真假的情況是存在的,因為民間其實流通的是銅板,銀子是很少見的。

尤其是在萬山村這種窮鄉僻壤,很多人或許一輩子也見不到一樣銀製的東西。

如果這裡埋的是一壇子銅板,他們都不會那麼震驚。但兩錠雪花銀的衝擊顯然比銅板要大得多。以至於第一個挖出東西來的冬叔從驚訝中回過神之後,很快就帶著家人離開了。

這也是避嫌的意思,財帛動人心,尤其還是這種天降橫財,很容易讓人動念。繼續留下去,安知不會讓人覺得他是想分一杯羹?

齊老三明白他的意思,所以也沒留人。

就算真的要分,那也要等他們自家商量好了之後,再拿出一部分來作為酬謝。

回到火爐邊,安氏才總算回過神來,開口時聲音還有些發顫,“他爹……”後麵還有許多話,但她一時竟說不出來,隻覺得心頭狂跳,念頭亂竄,無法將之分說清楚。

齊老三掃了眾人一眼,這才沉著的開口,“這恐怕是祖上不知何時攢下來的,埋在地裡,傳於後人。咱們能找到,這是祖宗保佑!”

石頭聞言,不由古怪的看了周敏一眼。什麼祖宗保佑,這銀子分明是阿姐藏的。

但周敏眼觀鼻鼻觀心,好像自己跟這件事全無關係,石頭也隱約知道她為什麼要這麼做,因此隻好低下頭不說話。

卻不知他的神態表情,都被齊老三收入了眼底。

齊老三心裡正盤算著這件事該如何處理。從地底挖出了祖宗留下的銀子,這自然是好事。但即便這是祖上留下,但到了如今,也等於是一注天降橫財,難免會惹人眼紅。若是處理不當,說不定還會出事。

雖然之前沒有過這樣的先例,但齊老三很快就做出了決定。他銀錠握在手裡,對石頭道,“石頭,你帶著你娘去請你大伯公和九叔公,還有你老費叔到家裡來一趟。就說我有事要說。”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臉上露出一抹複雜的神色,又道,“再把你四叔也請來。”

石頭麵色微變,下意識的轉頭看了周敏和安氏一眼,然後才不情不願的答應了。

齊老三雖然行三,但其實上麵兩個兄長是沒了的。真正養活下來的,隻有兄弟兩個。但兄弟倆從小關係就不好,長大後各自娶妻生子,更是矛盾重重,早早就分了家單過。這些年來,幾乎沒多少往來走動。石頭年紀雖然小,但也知道這其中淵源,對這所謂叔父,自然沒多少敬重。

齊老三又道,“回來時再把你冬叔也叫上,做個見證。”

“他爹……”安氏聞言,心下不由生出一股不安,立刻開口道,“這是要做什麼?”

“這銀子咱們不可能都留住。”齊老三也沒有隱瞞的意思,“不如請了德高望重的族老來主持,看看究竟如何處置。”

安氏便不說話了。且不說齊老三的話她本來也不會反駁,單說她自己心裡,也覺得請了宗親族老來處置此事,是最妥當不過的,自然不會有異議,當即拉了石頭出門。

等他們走了,齊老三才將視線轉到周敏身上,卻沒有立刻開口,隻是盯著她看,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