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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探幽錄 八月薇妮 4335 字 6個月前

傷害你,相反……”他並未說完,便將阿弦打橫抱了起來,邁步往內。

在書房的最裡間,停著一張胡床,幔帳低垂。

“李賢”撩開帳子,胡床上卻躺著一個人,好似是在睡夢中,容貌極為俊美,氣質高雅,這人,竟是先前“身死”的陰陽師,阿倍廣目。

阿弦無法做聲,隻是瞪大雙眼,心中的驚駭已經無法用言語形容。

“李賢”用憐惜的目光看了看榻上的阿倍廣目,把阿弦放在了他的身旁,然後他舉手,在阿倍廣目的額頭上輕輕地畫了一個符似的形狀。

隨著李賢撤手,原本“熟睡”的阿倍廣目醒了過來,他懵懂地望著周圍,目光落在李賢身上的時候,停了停,表情越發懵懂迷惑了。

直到他看見了身邊人。

“阿弦?”他驚呼了聲,撲了過來,似乎想要將她扶起來。

阿弦身不由己地望著他,心像是急速地在往深淵之中飛墜。

阿倍廣目將阿弦扶起,抱著她的肩頭,雙眸睜大,半是驚疑半是擔憂:“你怎麼了?”

阿弦無法回答他,而榻邊的“李賢”接口道:“她沒事,從現在開始,她是你的了。”

“阿倍廣目”抱著阿弦,恍惚看著“李賢”:“你……我?”臉上逐漸流露大惑不解的神色。

“李賢”笑道:“是啊,你不是喜歡她喜歡的發狂麼?現在終於可以得償所願了。恭喜你。”

“阿倍廣目”愣了愣,目光從他的麵上移開,重新看向阿弦。

當盯著阿弦的時候,他的神情總算也慢慢地變得舒緩而喜歡,像是想起什麼般喃喃道:“不錯,我是喜歡阿弦的,我……我終於可以得償所願啦!”他漸漸地開始欣喜若狂。

床邊的“李賢”靜靜看著,目光瞥過阿弦,神情裡透出幾分魅惑,最後他笑了笑,轉身往外去了。

身後,“阿倍廣目”抱著阿弦,隨著那股心底的狂喜在擴散,他的眼神也逐漸地迷亂起來,他伏身,輕輕地在阿弦的臉頰上親了口,然後緩緩往下。

阿弦想出聲,卻無法發聲,心底卻有一個聲音在大聲叫道:“不要!太子……不要!”

***

早在阿弦進東宮書房,看見“太子李賢”坐在桌邊的那一刻起,她的心裡就感覺到一絲異樣。

也許是她通靈的體質,也許是因為畢竟是骨血相連,所以對於麵前的人,格外敏[gǎn]。

她本能地覺著今日的李賢,怪。

怪的簡直不像是李賢,她甚至在那麼一瞬間,從他的臉上看到了一個不想見到的人的影子。

尤其是當他一笑的時候。

現在阿弦可以確定了。

先前跟她說話的“太子李賢”,的確不是李賢本人。

而現在這個在自己身旁的“阿倍廣目”,也絕非真正的阿倍廣目……或者說,他的身體的確是阿倍廣目,但是,內裡……

那個她不肯相信的揣測成了真。

——李賢跟阿倍廣目他們兩個人……魂魄互換了。

雖然阿弦不知道,真正的阿倍廣目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雖然這也是阿弦有生以來、第一次遇到這種匪夷所思的狀況。

作者有話要說:  哼哼,意不意外,震不震驚?

☆、第364章 完結中

正如阿弦所料, 現在“同床”的這個“阿倍廣目”,雖然身體是阿倍廣目,但是魂魄,卻是正牌的太子李賢。

陰陽道傳到倭國, 經過研習改造,雖不離本源, 卻也由此而精進修習出許多近似於邪術的法術。

阿倍廣目正是這一代陰陽師之中最出類拔萃的, 再加上他又極擅長掩飾自我,揣摩人心, 也難怪明崇儼開始的時候會嚴重地低估他,甚至屢屢吃虧。

對方同自己的交際,都是經過精心圖謀計劃的, 又是一副貌似清雅的麵貌,簡直防不勝防。

阿倍廣目詐死逃生, 在遣唐使啟程回倭國的那一刻,他卻神不知鬼不覺地下了船,重新潛回了長安,他精修陰陽道, 自然知道如何以法術掩住人鬼耳目,所以就算阿弦跟明崇儼都通鬼道,對於他的行徑, 卻仍是一無所知。

阿倍廣目為自己找了個極合適的藏身所在,那就是東宮。

他當然知道太子李賢恨自己入骨,但是追究李賢因何恨之入骨, 原因無非是因為在雍州的惑心之鬼,引出李賢心頭不該有的綺念甚至放大至無法遏製,——李賢的恨,恰恰是因為愛,愛而不得之“愛”。

起初阿倍廣目並沒以真麵目示人,他隻是假扮江湖術士,喬裝易容,做太子府的門客。

但在他接近李賢的時候,卻會以他“術士”的身份,同李賢恰如其分地提起些玄虛手段,他揣測人心的手腕極為高明,連李賢都沒有發覺,自己的思路完全是給這化名為“王淨天”的術士牽著走的。

西方廣目天王,梵語裡的名字叫做“毗留博叉”,以淨天眼留意目睹三千世界,這也是阿倍廣目化名的由來。

李賢因心係阿弦卻礙於血緣相關,隻能按捺,但惑心之鬼給他的那些記憶卻揮之不去,漸成魔障。起初李賢詢問“王淨天”,也就是阿倍廣目,是不是有一種法術可以把人的某段記憶完全銷毀。

得到肯定答案後,他幾次想要選擇把跟阿弦的那些記憶都毀掉,可每次臨到頭卻又反悔,因為他畢竟舍不得。

有次“無意中”,王淨天對他說起有一種靈魂互換的法術,李賢雖覺著匪夷所思,但卻也不免悄然印在了心底。

***

阿弦被李賢抱著,察覺他情緒難以自控,整個人從裡到外,如同墜於寒冰地獄,又像是被放在火上烤煎。

雖不能動,淚卻從眼中湧了出來,右眼的赤紅被淚水淹沒,看來就如同有血流出一樣。

正李賢撫住她的臉,低頭想要親上她的雙?唇。

當目光同阿弦血色的右眼相碰的時候,李賢的動作突然一停。

“你……”他震驚地,同樣也疑心阿弦受了傷,忙舉手輕輕地擦過她的眼角,察覺那並非是血,而是淚水的時候,才似鬆了口氣。

隻不過,當手指抹過那沁涼的淚的時候,他迷惘的心底突然也生出了一種近似於酸楚的感覺。

這讓他忘了繼續動作,隻是愣愣地看著阿弦。

眼淚湧出,就像是塞在喉嚨裡的冰塊也隨著融了些許。

阿弦張了張口,以微弱而沙啞的聲音道:“殿下,還記得我曾跟你說過的話嗎?”

“殿下?”李賢喃喃,“你叫我……殿下……”

“我說……”阿弦掙紮著,繼續說道:“我很高興、很高興你是那樣出色的人,很高興那樣出色的人是……”

像是驚雷掣電,又像是狂風大作,裹挾著冰冷的急雨從天而降。

冰冷而無情的讓人會從混沌中逐漸清醒。

李賢心頭轟然響動,他盯著麵前的阿弦。

原本迷惘的眼神,卻像是陰雲密布的天空,突然透出了一線太陽之光。

他的眼前,突然出現了那個在沛王府舊宅的日子,那個人坐在自己跟前,無視他的故意的冷漠跟任性的冷嘲熱諷,如此這般地對他說。

——“我很高興你是那樣出色的人,很高興那樣出色的人是……我的阿弟。”

“我的阿弟。”

“阿弟……”

“阿弟?!”有什麼東西,本能地湧了上來,直撞上眼眶。*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幾乎無法反應,是滾燙的熱淚從雙眼之中掉落。

李賢的身體開始劇烈地顫唞,他猛地鬆開阿弦,雙手捧著頭,喉嚨裡發出痛苦的嗚咽。

***

而在外間,正在斟茶的阿倍廣目忽然覺著不對。

他放下杯子,正要進內查看情形,書房外響起了房先恭的聲音:“太子殿下近來甚是用功,我們都勸他要留意保養身體呢……這會兒不知道是否略事歇息,讓我……”

還沒說完,房門已經被猛地推開了。

房先恭一愣,呆呆地看著身旁的明大夫,卻發現這位諫議大夫滿麵冰冷。

明崇儼不理會他的喋喋不休,邁步進了書房,當看見在裡間端坐吃茶的“太子李賢”的時候,明崇儼愣了愣。

房先恭正詫異明崇儼為何如此魯莽無禮,“太子李賢”若無其事地說道:“原來是明大夫,真是稀客,今日突然造訪,可是有什麼急事嗎?”

明崇儼眼帶疑惑地望著他,終於道:“殿下,女官可在此?”

“李賢”道:“女官?隻怕你找錯了地方,怎麼跑到東宮來要人了呢,不是該去崔府嗎?”

明崇儼原本就對李賢有一種“偏見”,這會兒更是越看越有些不順眼,他打量著書房內,目光落在了右手側的裡間入口。

明崇儼掂量著:“聽說女官就在東宮,我有急事要找她,如果她的確在,勞煩殿下叫她出來。”

房先恭在旁大惑不解,但卻不想直接得罪這位二聖麵前的紅人。房先恭帶笑道:“大夫怕是聽錯了,若女官在府裡,我也不可能不知道的。不如大夫還是去彆處找一找?”

明崇儼看“李賢”神色淡淡地,好像全無心虛,雖然討厭他這幅神情,但畢竟是太子殿下,不好直接得罪,他半信半疑地說:“既然……”

就如同阿弦雖然通靈,但兩個人魂魄呼喚的奇事還是頭一次見,明崇儼雖精通法術,卻也做不到如此地步,自然再想不到,麵前跟自己說話的並非真正的“太子李賢”,而正是他心心念念要找的死對頭阿倍廣目。

正在明崇儼想暫時退卻的時候,裡間突然發出一聲按捺的低%e5%90%9f,又像是痛苦的嘶吼。

聲音入耳,明崇儼震動:“這是……”

直到這會兒,坐著的“太子李賢”才皺皺眉,然後他道:“明大夫還是請離開吧。”

“裡頭是誰?”明崇儼問,聲音有些嚴厲。

房先恭也莫名其妙地看著“李賢”,太子殿下則道:“是我的一位……愛寵。”

房先恭一聽,臉上浮現一絲惱色,誰不知太子李賢定下的太子妃是房家的女兒,眼看大婚在即,太子居然如此放浪形骸起來,更令人驚惱的是……他事先竟絲毫也不知情。

何況之前有過一個趙道生,本以為時過境遷了,居然又故態萌生。

房先恭皺眉,想勸諫幾句,當著明崇儼的麵,又不大好開口,隻皺眉不語。

明崇儼畢竟同阿倍廣目極為“熟悉”,聽到那聲音有幾分類似,已經疑心大動,“李賢”這般搪塞也無法阻擋,當即道:“不知是個什麼樣絕色的人物,把殿下迷的如此,且讓我也一睹芳容。”

若換了彆的事,房先恭自然攔著,可是他心裡暗惱,倒也存了個一塊兒參觀之意,便揣手不言。

“李賢”才站起身,明崇儼已經勢不可擋地邁步往內。

那胡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