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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探幽錄 八月薇妮 4388 字 6個月前

間。”

另一個道:“說的是,大意了。等會兒換了這衣裙,再好生地打理打理,夫人若看著整齊,未必會怪我們。”

“是了,快拿我的胭脂水粉來!”

“還有我的釵子!”

崔府婢女聽兩個人嘀咕,便笑道:“不必,夫人難道連這些都想不到?那些匣子裡是全套上好的呢!”

阿弦忍無可忍:“停。我自己可以穿,也不用那些東西。”

她將婢女手中衣裙接了過來,又不由分說地把這些人都趕了出去,將門關上。

沿著門扇坐在地上,衣裙也散在麵前,阿弦摸過那柔滑的緞麵,心裡莫名地竟有些酸楚。

門外一片沉默過後,一人道:“是、生氣了麼?”

“該不會吧……明明是好事……”

“但是女官實在是有些……隻怕夫人……”

“噓!還說!橫豎……天官是喜歡的,不說了不說了!”

聲音放低下去,漸漸化無。

阿弦茫然聽著外頭的對白,舉手用力地揉了揉頭發,心底惱恨交加:“早知道這樣麻煩,不應該答應嫁人的。”

這會兒,無端地竟有些恨上了崔曄。

正在心緒翻騰之時,耳畔仿佛聽到窸窸窣窣地響動從身後傳來,緊接著又歸於平靜。

但阿弦知道,有什麼東西悄無聲息地在靠近。

***

這日中午,因彭城郡公、檢校右衛大將軍劉審禮的壽辰,劉公生性簡樸,家中小設一桌,隻宴請有限幾個同朝文武。

眾人正舉杯飲酒,崔曄突然打了個噴嚏。

上座的劉審禮笑道:“最近開春,時氣變化,天官可要留意寒溫呀。”

宰相魏玄同則道:“我瞧天官氣色很好,隻怕跟時氣寒溫不相乾,而是有人叨念所致。”

劉審禮會意:“戶部的女官才回長安,莫非……”

戶部尚書許圉師笑道:“你們越發過分了,拿這種事打趣麼?阿弦可並不是那種輕薄女子。”

魏玄同道:“這個當然了,聽說這次雍州之行,更是大有建樹呢,皇後倒是選拔了一個極能乾的人物。”

盧國公程處嗣也說:“女官對程家有恩,我倒是傾心她雖是獨一無二的女官,卻也得了個好歸宿。”說著就笑瞥了崔曄一眼。

劉審禮笑道:“咦,不知道以後成親了,還會不會繼續當女官呢?”

大家一起看向崔曄。

崔曄恍若未聞,垂眸吃了一口酒壓驚,望著透過窗戶欄杆射進地上的陽光,心中想著此刻阿弦該起身了,不知吃了飯不曾,會不會出門閒逛,恨不得立刻回去陪著她。

這會兒,許圉師因開始說起雍州的局勢,因先前李賢做主放了胡浩然,消息傳回長安引發了一場波瀾,言官彈劾之下,武後也薄有怒容,不料這麼快,雍州複雜如亂麻的情勢已經儘在掌握。

許圉師又道:“狄仁傑升了侍禦史,倒是一件好事,有他督查百官,也可讓眾人更加自警些。”

忽然他看向魏玄同:“魏公,昔日那個選官落第的周興也回來長安,還在尚書省任職,你可要小心此人。”

魏玄同道:“此人如何?”

許圉師道:“當初他來選官落第,眾人都沒有理他的,隻有你讓他離開,這人性情狹隘,又有些手段,我擔心他因此記恨了你。”

魏玄同驚奇道:“我那明明是好意,見他可憐才安慰了一句,為何記恨?”

劉審禮插嘴道:“寧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何況有些小人,你連什麼時候得罪了他都不知道呢,總之小心些為上。”

魏玄同笑道:“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我無愧於心,何必掛礙。”

大家齊聲讚他的%e8%83%b8懷,又說片刻,崔曄總覺得心潮起伏,便起身告辭。

剩下幾個人見他去了,不免又彼此說笑了幾句,說崔曄“外冷內熱”,叫人“意想不到”。

許圉師見他不在,也高興地同眾人八卦了幾句,道:“之前天官常常去戶部找我,我還以為他怎麼跟我親厚起來了,後來才知道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劉審禮跟魏玄同對於阿弦不太熟悉,劉大人便問道:“我遠遠看過女官幾次,總覺著‘其貌不揚’,多半是內秀出眾。”

“若無內秀,怎麼會成為女官呢。”魏玄同接了一句,又道:“最近我聽說,皇後有意把梁侯重新召回,不知你們怎麼看?”

程處嗣哼道:“若論起梁侯的罪,早該判他個死了,奈何娘娘始終偏袒武家的人。我們又能如何,叫破了喉嚨也沒人理會。”

許圉師跟魏玄同沉默。

劉審禮道:“原先是因為陛下不理政事,不過最近看陛下氣色不錯,以後也許會重新理政,未必讓武氏坐大。”

在座幾人麵麵相覷,最後程處嗣道:“大好的日子,還是不去操心這些了,我們來敬劉公一倍。”

***

崔曄離開了劉府,乘轎往懷貞坊而行。

走到半路,忽然聽到轎子外有人念道:“楊柳青青著地垂,楊花漫漫攪天飛。柳條折儘花飛儘,借問行人歸不歸。”

崔曄聽了這句,便道:“停轎。”

轎子在路邊緩緩落地,侍從掀起簾子,崔曄俯身而出,抬頭看向那聲音傳來的方向,卻見前方酒樓二層,有個人靠在欄杆旁邊,手中舉著一杯酒,向著他遙遙地敬了敬。

這人身著白灰色的儒生袍子,頭戴儒士巾帽,顯得風度翩翩。

雖然眼角魚尾縱橫,兩鬢微白,看似有些憔悴倦意,但雙眸卻暗藏鋒芒。

這人,赫然正是無愁山莊風雪迷夜之中消失了的蕭子綺。

兩個人的目光隔空相對,崔曄臉色凝重。

他吩咐轎夫暫停等候,自己則往前進了酒樓。

緩步拾級而上,欄杆處的那人回過身來,向著崔曄緩緩一笑:“好久不見了,玄暐。”

崔曄不答,徑直走到此人身前三四步遠:“你好大的膽子。”

蕭子綺道:“怕我被人認出來麼?放心,我這幅落魄模樣,沒有人認得出來。”他落了座,伸手示意崔曄:“暫坐片刻如何?”

崔曄在他對麵坐了:“為何回到長安?”

蕭子綺轉頭望著欄杆之下,淡淡道:“想念這個無情的地方,故地重遊,溫一溫舊夢。”

莞爾一笑,目光有轉向崔曄:“那夜我留的禮物,你可滿意?”

崔曄皺眉:“阿弦不是你的禮物。事實上,你不該在那種地方以殘殺無辜為樂。”

蕭子綺連連搖頭:“怎麼這麼多年,你還是這樣愛說教的古板性情,那個小丫頭竟受得了你?”

崔曄欲言又止,垂眸道:“我答應過她,一定會阻止你。你……儘快離開長安。”

崔曄說完起身,蕭子綺道:“若我不肯離開呢?”

“你總該知道,遲早會有人發現你的身份,”崔曄回頭:“為了蕭家著想,你該懸崖勒馬。”

“蕭家……”蕭子綺冷笑:“還存在嗎?”

崔曄心頭一窒,蕭子綺卻又轉惱為笑:“你看你,枉費我一片心意,我是聽說了你的好日子將到,特意選在這個時候回長安,好為你道賀的。”

崔曄不語。

蕭子綺輕描淡寫地又說道:“而且小弦子那邊兒,我也送了一份禮物,隻不知道她會不會喜歡就是了。”

他挑唇一笑,依稀露出底下雪白牙齒的影子,但這個笑容在崔曄看來,便有幾分陰森可怖。

“你……做了什麼?”他竟心悸,猛然往前一步。

蕭子綺道:“喲……你還真對她一往情深到這種地步?”

崔曄對上他探視的雙眼,然後道:“你已經傷害過她一次了,若是再……我絕不會再念舊日的情分,這句話你要記得!”

崔曄說完,深看蕭子綺一眼,拂袖轉身,風一般下樓而去!

蕭子綺凝視著他的身影消失眼前,半晌,突然笑了起來,笑著笑著,“啪”地一聲,原來手中的杯子居然被捏碎了。⑩思⑩兔⑩網⑩文⑩檔⑩共⑩享⑩與⑩在⑩線⑩閱⑩讀⑩

崔曄下樓,也顧不得乘轎,幸而此地距離懷貞坊不算太遠,他趕到之時,卻發現熟悉的自家車駕停在門首。

來不及詢問,崔曄已先進門。

將到內堂,卻發現自己的母親端然坐在桌邊,正笑%e5%90%9f%e5%90%9f地在看玄影吃東西。

這會兒外間的婢女們已發現了崔曄,忙向夫人通報。

盧夫人詫異起身,還未開口詢問,崔曄劈頭便道:“阿弦呢?”

夫人道:“在她的房中換……”一句話沒問完,人已經不見了。

阿弦的房外,管事娘子跟兩個丫鬟站著等候,見他來到,慌忙行禮。

崔曄不理眾人,隻舉手推門,門卻不動,因被阿弦從內關了。

管事娘子忙道:“女官在裡頭更衣……”

崔曄手上略催幾分內力,房門應聲而開。

他不顧一切地掠到裡間,麵前的一幕正映入眼簾,竟令他呆立當場。

☆、第321章 女裝

——阿弦就站在屋內的屏風旁邊, 身上著一件海棠紅的織錦緞半臂,並沒有係帶子, 隨意地掛在身上般,露出裡頭柔黃的裡衫。

下麵卻是同柔色%e4%b9%b3黃的裙子,這一身的顏色搭配甚是嬌俏雅致,又透著些小小地暖色繾綣,隻是……

不得不說,被當事人穿壞了。

阿弦把這一身高貴雅致的淑媛嬌女的服飾,穿出了完全不同的“灑脫不羈”氣質。

崔曄呆看之時, 身後門外的管家娘子也遲疑著往內傾身探頭,一眼看見阿弦的裙子撩起來,掖在腰間, 露出底下黑色的褲子跟腳上的小蠻靴。

且頭發也仍是先前那樣單發髻的模樣,也不知她做了什麼,看來比先前更亂了。

兩名管家娘子跟婢女不約而同地露出驚恐之色, 婢女掩口,也不知是怕自己驚叫出來,還是怕會失笑出來。

崔曄對上阿弦睜的溜圓的雙眼, 同時也聽見身後的異動。

這一刻,他竟不知是要上前一步,還是退後。

幸而阿弦提醒了他,她大叫:“你出去!”

他本能地要轉身退出, 卻驀地想起了蕭子綺的警告, 忙又回身:“之前……”

“喵……”不等他說完, 一隻小小地黑貓從屏風後轉了出來,兩隻圓眼睛溜溜地也望著他。

崔曄一怔之間,身後“汪”地叫了起來,原來是玄影狂奔而來,似乎嗅到什麼般,吠叫著掠過崔曄身旁,徑直往那小黑貓奔了過去。

那貓兒似乎受驚,急叫了聲,轉身就逃。

阿弦伸手擋住:“玄影,不要胡鬨。”

玄影卻從她手臂下一鑽而過,仍是撲向黑貓,阿弦忙轉身去追兩個,刹那間,整個屋內,貓的嘶叫,狗的狂吠,阿弦的大呼,亂作一團。

崔曄本是吊著心而來,滿麵凝重,但看到這一幕,卻終於忍不住轉為笑容。

正想叫住阿弦,就聽身後盧夫人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