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料。
但崔曄也知道今夜亦有些親眷之類前來探問道安,都是崔升代為接待,隻怕有什麼事情要告訴自己。
看看時候,崔升應該還未入睡,於是中途改道。
他一路來至崔升的居處,誰知二爺不在房中,打聽侍從卻道:“方才二公子回來後,又出去了。也並沒有交代是去哪裡。”
崔曄略覺詫異,已是這個時辰,崔升當然不會再出門去,可若是府內的話……
當即隻得先行出來。
正要往回,卻見崔升迎麵遙遙而來,不知在想什麼,竟未曾留意自己。
崔曄打量著他,眼睜睜見他將到跟前兒,才咳嗽了聲提醒。
這一聲卻幾乎把崔升的魂兒都嚇掉了,他嗖地跳起來,等看清是崔曄在前,兀自驚魂未定:“哥、哥哥?!”
平白竟是一副心虛的模樣。
崔曄皺皺眉:“你乾什麼去了,怎麼失魂落魄的。”
崔升張了張口,最後道:“沒、我先前去見母親了。”
崔曄本並未在意,直到聽了崔升這句回答。
“你說什麼?”他定睛看向崔升,“我才從母親那裡回來,你又是幾時在那的?”
夜影裡,崔升臉色轉白:“我……其實我是在院子裡走走散步,本來是想去母親那裡,想想時候晚了就沒去。”
崔曄緘默,看了崔升片刻後道:“你跟我來。”
崔升道:“哥哥……”
崔曄橫他一眼,負手走過他身旁,崔升在後遲疑了一下,終於也邁步跟上。
將人帶到了書房之中,崔升自己把門掩起來,難掩不安。
崔曄轉身道:“你鬼鬼祟祟的,乾什麼去了?”聲音微冷。
崔升從不敢在他麵前說謊或者頂撞,被他如此質問,稍微停頓便低頭頹喪道:“我錯了,哥哥罰我吧。”
“住口,到底乾什麼去了?”崔曄喝問。
崔升深吸一口氣,終於道:“我、我是去見洛表妹了。”
“韋洛?這樣夜晚你見她做什麼?”崔曄心頭一凜。
崔升身子有些發抖:“因為、因為……”額角已經有細細密密的汗珠,“因為今晚上我跟阿弦看見了……”
崔升把心一橫,就將晚上無意中撞見英王李顯跟韋江之間……說明。
說完後,崔升問:“阿弦……她沒有告訴哥哥嗎?”
阿弦倒是想告訴崔曄的,隻不過一見了他,什麼都忘了。哪裡有機會說。
崔曄搖頭。心中卻也驚愕於李顯同韋江居然會有這種事,牽扯皇子,如果傳了出去,可並非是單純的風月緋聞而已了!
崔曄問道:“此事還有誰知道?”
“沒有彆人了!”崔升搖頭。
“你去見韋洛,又是為什麼?”
“我……”崔升竭力低頭,“我是想警告她,讓韋江不要如此胡作非為,免得更連累府內。”
崔曄打量著崔升,沉%e5%90%9f之際,眼中仍有淡色疑惑未退。
***
且說崔曄去後,阿弦因著實累了,——不僅僅是在路上,進宮,入府……還有一種說不出的綿綿軟軟的疲累。
幸而盧夫人很是知道體諒,隻問了幾句飯吃的好不好之類,便叫她早些安歇,叮囑丫頭幾句後就去了。
阿弦躺在榻上,感覺像是睡在雲端,有一種不太真實之感。
她翻了個身,看著床邊兒的玄影,因吃的過飽,玄影已經愉快地迅速睡著,嘴巴半張著,一條舌頭斜搭在牙齒上探了出來。
阿弦本想跟它說幾句話,可看它睡得如此香甜,卻是不好打擾。
於是又悄悄地翻了個身,仰麵朝天。
手原本擱在身側,漸漸地抬起,撫在%e8%83%b8口。
%e8%83%b8腔裡的心“嗵嗵”地跳個不停,像是有什麼在裡頭不安地微動。
再往旁邊,卻是沒了昔日束縛的……阿弦忍不住輕輕合攏手掌,感覺到那嬌軟的異樣——就像是被那隻手,破開水探入,溫柔而不失霸道地將她握住。
他如獲至寶般,柔軟地撫慰,揉搓,一絲極微弱的異樣從他手掌底下生出,也迅速蔓延到她的心裡,半邊身子都酥軟起來,想要推開他的手,卻又有些無法、或許是不願……
她明明是在浴桶的水裡,那一刻,卻仿佛是在火中。
她雖然是在火中,卻……並非是痛苦的煎熬,而像是……
——愉悅的煎熬。
令人恐懼,又令人期待。
前所未有
黑暗中,呼吸忽地急促了幾分。
耳畔也響起了那時候碎亂蕩動的水聲。
在她迷亂的眼前,起初平靜的水麵被攪亂,像是水底憑空出現了一個漩渦,引起了驚濤駭浪。
阿弦的唇被堵住,也幸而如此,才未曾讓那失聲的叫破出喉嚨。
她隻能在水裡掙紮,像是一條被人捏住了的魚,但不管如何扭動,卻都無法離開那強大的掌控之手。
雖然她陰差陽錯地看過很多……那種不宜看到的場景,但是從沒想到,竟會……
阿弦咬著手指,無聲含羞而笑。
笑容還綻放在唇邊,雙眼看著暗色的帳頂,卻不禁又想起今日宮內的情形。
那一張張臉重浮現在眼前,才讓正在發熱的身體重又緩緩地冷卻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小夥伴們~mua~摸摸噠!(づ ̄3 ̄)づ╭~
太過詳細又要哢哢了,這個也不知合不合適,暫且留過一天看看哈~
其實這章情話good,我的心也忍不住噗通噗通,阿叔撩的一手好撩>3<
☆、第300章 良辰吉日
次日, 盧氏夫人謹記太夫人叮囑,分彆前往崔氏長房以及盧府交際。
而與此同時,盧邕卻親自來了吏部。
崔曄得知後忙迎了出來, 請了嶽父大人入內落座。
盧邕見他禮數周全, 便道:“天官不必如此,其實你我的翁婿之誼早就斷絕了, 承蒙你不忘舊情, 仍是以嶽父相稱, 但我卻是當不起啊。”
這話語雖聽似委婉自謙,頗為動聽,但偏偏神色跟口%e5%90%bb卻透出些涼意,於是這兩句便變得口不對心、透出些淡淡地嘲諷之意。
崔曄早就忖度盧邕來意, 聽了這兩句, 心知肚明。
當即恭謹道:“大人想教誨什麼,玄暐自領受就是了。”
“你是該領受!”
一句話,惹得盧邕有些按捺不住,他說罷拂袖而起, 望著崔曄道:“你、你……”
看一眼門口,卻是書吏正送茶進來,崔曄等他將茶盞放下,吩咐道:“且先退下,此處不須伺候了。”
書吏退出之後,盧邕低低喝道:“你做的好事!”
崔曄道:“大人請講。”
“你倒是狡黠,自己不說隻讓我講, ”盧邕冷笑了聲,三兩步走到他的跟前:“可知我也早想跟你說明白了,昨日在城門口上,人多眼雜不便多說,然而心裡的話總是不吐不快。你倒是城府深沉能藏得住,然而你若是能藏一世倒也妥當,偏偏露出這不軌的馬腳出來,如今竟連累於我!”
“大人指的是什麼?”崔曄卻仍是那副八風不動的神情。
盧邕隻覺得頭頂火苗四竄,原本儒雅的麵容、臉皮上泛出狼狽紫漲之色:“你既然如此謹慎,那也無妨由我來揭破了這層皮,你告訴我,——煙年的事,到底是怎麼了!”
崔曄聽他直說了出來,這才道:“煙年已故,嶽父怎又舊事重提?”
“你……”盧邕被他氣得無言以對,但他也不必多說,隻從袖子裡摸出一方帖子,狠狠地扔在了崔曄身後的桌子上,“已故?好個已故……你自己看!”
桌上卻是一張折起來的紙。!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崔曄舉手拿了起來,打開看時,卻見竟是一首詩。
寫得是:
顧步三春晚,田園四望通。
遊絲橫惹樹,戲蝶亂依叢。
竹懶偏宜水,花狂不待風。
唯餘詩酒意,當了一生中。
落款是:《春晚山莊》一首,乙未年七月,同美遊園儘興,雖春晚而覺好,故留詩銘之。
倘若是尋常之人,比如阿弦,許看不出什麼不妥,然而崔曄掃了一眼,心中已經通明。
慢慢地將紙合上,崔曄垂眸不語。
盧邕在旁看著,不覺冷笑了聲:“怎麼,天官為何不發表你的高論?”
崔曄垂首:“我不知要說什麼。”
盧邕道:“你不如同我細細分說,這首詩筆墨如何,意境又如何。”
崔曄默默,頃刻道:“筆墨絕佳,意境自也上好。”
“那當然是上好的,”盧邕渾身微微發抖,“什麼同美遊園,什麼春晚覺好……你是個飽讀詩書無所不通之人,當然也該認得這首詩是出自誰的手筆,也當然知道這首詩是從何感而發了?”
手中的紙有些沉甸甸的。
崔曄小心地將它交還給盧邕:“您是從何處得到此物的?”
盧邕卻不接,隻冷道:“天底下仍有你不知道的事?”
“莫非……是從皇後處?”崔曄回身,把字紙放回了桌上。
盧邕嗬嗬笑了出聲:“原來你還是個明白人,怎麼偏做出天底下第一等的荒謬糊塗事呢,叫我幾乎懷疑你到底是不是崔家的子弟!你若是不想要崔家的清譽自己的顏麵,好歹也還得顧及我盧家百代不墜之盛名!若此事傳揚出去,此後盧家之人當還有什麼麵目以儒家子弟自稱?”
崔曄看著他激動的發紅的臉,終於說道:“嶽父息怒,這些,我都曾想過。”
“你既然想過了,又為何還要明知故犯!”
崔曄道,“請恕我鬥膽問一句,如果嶽父是我,可會坐視不理,看著煙年一步步衰朽而亡麼?”
盧邕皺眉,旋即冷然道:“那又如何,若真如此,也不過是她的命。”
“你說的很對,”崔曄道:“當時嶽母也來看過,禦醫也自診過,都說她已時日無多,我當時送她走的時候,本是想了結她最後的心願,於我而言那一刻她就已經亡故了。至於後來如何,我一概不知。”他瞥了一眼桌上的字紙。
盧邕震驚:“你說什麼?”
崔曄道:“正如嶽父所說,一切皆是她的命而已。”
盧邕匪夷所思:“崔曄!”
“其實,嶽父有所不知,”崔曄道:“我曾想過跟煙年和離。”
盧邕屏息。
崔曄道:“是煙年不答應,她是盧家女,寧死也要死在崔家。”
“那倒是好了,正是她該有的歸宿。”盧邕咬牙。
崔曄道:“我原本也想如此。可是,”他笑了笑,“我跟煙年並無夫妻之份,但畢竟跟她生活了這許多年,要我眼睜睜看她自殘折磨,掙紮垂死,嶽父,我並非瞎子,也非鐵石之人,無法視而不見。”
盧邕皺皺眉,嘴張開又閉上。
崔曄道:“送她走的時候,我也毫無把握,隻是……不想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