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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探幽錄 八月薇妮 4330 字 6個月前

宗又對武後道:“不可能麼?”

他冷笑:“然而她就好端端地在你麵前,既然如此,皇後,朕倒是想問你,當初小公主之死到底是怎麼回事,是不是有人一手策劃,目的就是為了陷害王皇後……但是,有什麼人敢如此喪心病狂?朕想來想去,好像並沒有第二個嫌疑之人了。”

“不,陛下,不是臣妾!”武後大叫。

“不是你又是誰?你回頭看看!”高宗回身一指。

阿弦隨著武後一起轉身,卻驚見身後竟站著許多文武百官。

武後道:“他們、他們怎麼進宮來了?”

高宗道:“你不如聽聽他們在說什麼?”

一名禦史上前:“皇後豺虺之性,當初設局陷害王皇後,蕭淑妃,並用非人手段折磨兩人,然而如今證明小公主並沒有死,可見是武後毒計陷害而已!懇請陛下快快處置這心如蛇蠍的婦人!”

另一個道:“臣又查到,當初身死的小公主其實另有其人,且禦醫證實的確是被扼死的,既然現在真正的安定公主還好端端地在人間,那麼,臣等認為,是武皇後當初故意扼死一個女嬰來陷害王皇後,實則把親女偷龍轉鳳調包了,不管如何,武後都是罪不可赦。”

“武後蛇蠍成性,不配為後,當廢!王皇後跟蕭淑妃死的太過冤枉,求陛下為他們犯案!”

無數人嫌惡的眼神,無數指責的手都朝向在上的皇後。

阿弦捂住耳朵,無法承受:“阿叔,阿叔……”她忽然想到了崔曄,喃喃喚道。

正高宗道:“崔愛卿,你是何意見?”

一個清朗的聲音在耳畔響起:“臣亦覺著幾位大人所言極是,若皇後果然一手操控此事,自然不配為我大唐的皇後。而王皇後等因此受辱之名聲,也該因此昭雪。”

高宗道:“愛卿所言極是。”

忽然武後喝道:“崔曄,你膽敢這般對我!”

阿弦呆呆怔怔,身不由己看著,崔曄旁若無人,淡然說道:“臣隻是效忠大唐,報答陛下而已!”

他仍是從頭到尾都沒有看她一眼。

這一種久違陌生的恐懼,讓阿弦忍不住戰栗:“阿叔,阿叔……彆這樣……”她小聲地央求,聲音卻如此微弱無力。

崔曄目不斜視,仿佛沒聽見她在說什麼。

***

這一場夢,似夢,似真。

在阿弦醒來後,她足足半天無法緩過神來。

阿弦無法確信,這夢境會不會成為可怖的真實,但是不管如何,她……發自內心地不想這一幕成真。

高宗召見她之時的異常,武後對她揮之不去的“敵意”,那懸而未決的旨意,以及這晦明難測的將來。

朱伯讓她到長安,問一問她的母親為何對她如此殘忍——她卻連一個開口的機會都沒有。

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女,驀地出現在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的皇後麵前,貿然出口的話,隻怕注定會成為一個不好笑的笑話,雖是笑話,卻可能因此丟了性命。

她並不是惜命之人,但是並不想死的如此可笑。

終究她的執念沒那麼深了,直到賀蘭敏之告訴她,並不是皇後動的手,心結都像是沒了。

可是峰回路轉。

這長安城她來過,大明宮她亦出入過,大明宮中的壯麗殿閣,春夏秋冬各色景致,她領略過,長安一百零八坊,風土人情繁華鼎盛,她幾乎都走遍了。

而她的那些“親人”,也幾乎都見過了。

或許現在,在這個毫無頭緒無法找出解決法子、一團亂麻的生死關頭,也該是她離開的時候了。

次日,風雪稍微停了,阿弦同虞娘子,玄影一起吃了早飯,便欲啟程。

因昨晚上鬨了一場,掌櫃的格外關切,又看阿弦雙目紅腫,精神大不如前,便問要不要多住一日。

虞娘子看看阿弦,解釋道:“我夫君因著實思念家中阿母,不由做了噩夢才叫嚷出來,如今已經沒事了,他一心想要快些回去看望老人家,因此不敢耽擱。”

掌櫃讚歎道:“真是孝子呀!”

***

雖聲稱是往關內道去,實際卻正好相反,出了客棧後,兩人便往山南道襄州方向而去。

其實就如崔曄所說,袁恕己所想,阿弦本意的確是想回豳州桐縣的,然而她當然也知道,如果有人想找她的話,第一個要找的地方就是桐縣,所以阿弦偏偏反其道為之。

到了不遠的小鎮上,雇了一輛馬車,一路進了泊州地界,風雪也都停了。

隻是天色也隨著暗了下來,那趕車的車夫為了搶在天黑前進城,不免催馬兒催的急,誰知之前下過雪的路滑,且又因山路陡峭,正是上坡,那馬兒趕了長路本就勞累,此刻脫力不支。

馬兒長嘶,步步倒退,整個馬車都隨之搖晃,往後倒滑過來,阿弦見勢不妙,忙拉住虞娘子,覷準時機便跳下地,玄影不等吩咐,早緊隨跳下。

那車夫拚命地拉住馬兒,阿弦也衝上前幫手,兩人齊心協力,好一會兒才令馬兒穩住,重又一步一步好歹地爬了上坡。

經過這一場,車夫不敢再搏命急追,他看看前方,無奈回頭道:“客人,今晚上隻怕進步了泊州城了。”

阿弦道:“安穩第一,卻不知道有什麼地方可以借宿的?”

車夫遲疑道:“這一片都是山路,隻前方四裡開外,有個莊園,但是聽說這個莊子裡有古怪,所以來來往往的人都不願意進去借宿,我這幾年趕車,來回了十數次,都也是遠遠繞開的。”

阿弦道:“可是無人居住?”

“並不是,有人住,而且人還不少。”

阿弦道:“那麼我們去借宿一宿,明日早早趕路就是,諒不至於有事。”

這車夫有心不去,然而天色已暗,馬兒受傷,若是貿然趕路,一不留神掉入溝壑之中,卻是傷人傷財,且這樣冰天雪地,又不能在外露宿,當下隻得勉為其難地答應。

馬兒極緩慢地步步往前,足足又走了兩刻鐘,才瞧見前方暗夜之中浮出點點燈火。

阿弦從車窗口望著這一幕,不知怎地竟又想起當初隨著崔曄上長安,路過那鬼新娘的山莊。

那個熟悉的名字躍出,眼前竟一瞬恍惚,阿弦揪了揪%e8%83%b8口衣裳,強令自己不去多想。

大概是看見了火光,車夫略加快了馬速,因為天際又有些零星雪花飄落,這樣的夜晚趕路最為危險,且要及早投宿才是。

又走了半晌,卻又似是個上坡,車夫道:“這是黃石橋,過了橋就是狀元了。”

虞娘子大膽探頭看了眼,目光所至,忽然驚呼了聲,竟緊緊地抱住了阿弦。

阿弦察覺她渾身顫唞:“怎麼了?”

虞娘子不敢抬頭,顫唞如篩籮叫道:“鬼,有鬼!”

與此同時那車夫也驚呼了聲,連滾帶爬地跌下了馬車。

阿弦因是個有“經驗”的,倒也鎮定,撩起車簾定睛看去,卻見就在黃石橋的橋墩上,竟浮著一張人臉,血淋林地,頭發散亂。

對阿弦而言,略驚悚,但並不算最可怖,畢竟她閱鬼無數,這個還不算最佳。

再看之時,那“鬼”卻不言不動。

阿弦皺眉道:“彆怕,這不是鬼。”

虞娘子正埋頭在她懷中不敢動彈,渾然沒有昨夜的沉穩,聽阿弦如此說,心情才略平靜了些:“當真不是鬼?”

“不是,”阿弦盯著那物,道:“那是個人頭而已。”

虞娘子被這個回答驚呆了。

兩人問答間,玄影卻早跳下地,它跑到那人頭跟前,抬頭嗅了嗅,似覺著無趣,便低下頭,在橋墩底下拱了拱。

不多時,玄影“汪”地叫了聲,伸嘴叼起一樣東西,回頭看向阿弦。

虞娘子正提心吊膽,一眼看見,“啊”地便慘叫起來,幾乎暈厥過去。Ψ思Ψ兔Ψ在Ψ線Ψ閱Ψ讀Ψ

原來玄影嘴裡叼著的,竟是個雪白的骷髏頭,玄影烏黑的身體跟夜色融為一體,於是看來就像是一個骷髏浮在空中,衝著兩人呲牙而笑。

☆、第281章 無愁之莊

阿弦先前見到那橋墩上的人頭,雖確認不是鬼, 但心裡卻更多了幾分警惕跟緊張, 在這種荒僻郊外, 鬼反而是其次, 有時候惡人比鬼怪更可怕多了。

誰知又見玄影叼著骷髏,仿佛找到有趣之物般往馬車旁小跑過來, 惹得虞娘子更加害怕。

阿弦看著玄影的模樣,又覺著好笑, 隻得喝道:“玄影, 不要鬨。”

玄影隻得放棄獵物, 重又跑到車旁,那白骷髏落地,發出“咚”地一聲,往旁邊滾了兩滾。

忽然間車後有人叫道:“饒命!我是過路之人!”竟是先前的車夫聲音。

同時玄影也向著車夫的方向大叫。

阿弦正要下車查看發生了什麼,虞娘子死死抱著她:“彆去!”

略一遲疑,玄影卻又轉身,往那橋上的方向昂首狂吠。

阿弦雖不知究竟發生什麼,但看玄影如此, 竟似腹背受敵,正在驚心, 就聽見有個聲音笑道:“這樣風雪的天氣, 難得還有客人, 快請入內避避風雪再走吧。”

隨著說話聲響, 從橋上徐徐走出一個人來, 天黑看不清楚臉容,隻是手中提著一盞燈籠。

阿弦在虞娘子肩頭一拍:“姐姐彆怕。我去看看怎麼回事。”

虞娘子隻得鬆手,阿弦跳下地,先回頭看向車夫,卻見那車夫正從地上爬起來,原來他方才本能地想要逃命,誰知被個骷髏頭絆倒,還以為是有鬼神作祟,因此大叫。

此刻反應過來,才又尷尬地爬起,卻因為跌倒傷了手臂,不由又低聲呻/%e5%90%9f。

阿弦見他無大礙,因又回頭看向橋上。

那來人又往前走了幾步,卻見竟是著素白色的衫子,燈籠光中可見是個中年男子,下頜飄著一綹須髯。

阿弦卻不敢放鬆警惕,定了定神:“這位先生是?”

來者將燈籠提高了些,看了阿弦一會兒,笑容可掬:“我是無愁山莊的管家,姓烏。”

此刻這位烏管家身後又有幾個人上來,拉住馬車,又有一個去扶住車夫。

這會兒雪又大了些,風卷著雪花打的人睜不開眼,烏管家手中的燈籠也搖晃不停。

烏管家舉袖子掩麵,道:“山野風大,不如請入內說話。”

“還是不必了。”阿弦道,“我們要連夜趕往泊州。”

烏管家笑道:“雪這樣大,前頭的路隻怕都封死了,且連夜趕來,跟趕往鬼門關有何差彆,這位郎君看似聰明,怎麼竟這樣想不開?你雖不惜命,但讓這些人隨你同去冒險,是不是有些不妥?”

阿弦看向車夫,卻見他驚魂未定,滿麵茫然,還未開口說話,就被一名莊丁扶著往內走去。

而那拉著馬兒的莊丁,也趕著馬車往前,虞娘子從車內探頭,忐忑道:“阿……夫君……”

阿弦衝她一點頭:“既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