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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探幽錄 八月薇妮 4353 字 6個月前

竟然如此?阿弦如何?”

崔曄心中忽覺異樣,他盯著李賢看了片刻:“殿下好似並不覺著十分意外。”

沛王道:“老師這話從何說起?”

“殿下的那位近侍之人呢?”崔曄道,“不知可否請出來一見。”

“他?先前我因聽了老師的吩咐,先前已經打發他出府了。”

崔曄意外:“哦?”

沛王道:“老師的話,我又怎敢違抗呢?”

兩個人目光相對,各懷心思。

外間一名下仆忽地來至門口,行禮道:“殿下,大事不好,外頭一位大理寺的官爺,攔住了趙小郎,揪著不肯放,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

沛王臉色微變,揮手示意退下。

崔曄的神情仍是淡淡的,房中靜的連風從門口吹過的聲音都清晰可聞。

片刻,還是沛王先主動開口道:“我原本叫他出長安去了,難道他陽奉陰違了麼……”

崔曄道:“不妨事,既然鬨了出來,不如殿下就請他們回來罷,免得在外頭讓人看了笑話。”

袖子裡的手微微握拳,李賢道:“您說的是。”

***

趙道生被帶進堂下,臉上已經多了一記烏青。

這還是袁恕己手下留情所致,不然人也半死了。

趙道生本欲跪地訴說委屈,誰知一眼看到崔曄也在場,那做戲的精神頭便萎靡不振。

還是沛王李賢問道:“這是怎麼了,誰人動了手不曾?”

趙道生忙低聲道:“是這位少卿,不由分說就要打人。”

袁恕己眉眼冷峻:“殿下明察,是此人先動手推搡,我才被迫自保而已。”

沛王道:“少卿怎會出現在我府門前?”

袁恕己道:“我本有些事陪著天官,之前等在馬車裡。”

“既然如此,想必是一場誤會,”沛王回頭看向崔曄:“老師說呢?”

崔曄不做聲,袁恕己道:“殿下為何不問一問,昨日你的這位近侍帶了那隻靈猴偷偷出府是做什麼?”

沛王一笑:“他愛貪玩,自是去耍了。趙道生,你說是不是?”

趙道生連聲稱是。袁恕己不去理這刁奴,隻看著沛王道:“殿下,您跟小弦子也算是彼此相識有些交情,您的人品我也向來敬仰的很,怎麼如今竟放這樣一個汙濁不堪的東西在身旁,且任由他用下作的手段禍害人?我實在是想不通殿下為何如此。”

李賢苦笑道:“少卿這話讓我無法可說,趙道生是我的近侍,平日倒也伶俐,不知他有禍害了誰?”

“他意圖侵害阿弦!”

李賢眉頭深鎖:“這個該不會吧,是不是也有什麼誤會?”

袁恕己本怒氣衝天,直到現在,才驀地也覺出了一絲不對。

他轉頭看看崔曄——崔曄從方才開始就有些反常的沉默。

這種沉默當然意味著什麼。

“殿下你……”袁恕己不信,緩緩開口,卻被崔曄打斷:“殿下既然愛護近侍,那麼……我們也沒什麼可說了。”

崔曄站起身來。

李賢忙也隨著起身:“老師怎麼這般說,我會立刻把他打發出長安的。”

趙道生畏縮在地,微微發抖。

崔曄眉眼不抬:“他所犯之罪,就算是流放也不足惜,殿下輕飄飄一句打發,是要讓我等感恩戴德麼?”

崔曄雖向來莊嚴,但一貫以理服人,且李賢又是皇子之尊,罕見他這般言辭辛辣刺人的。

李賢忍不住紅了臉:“老師……我隻不過是覺著……畢竟大年下,不該生事。”

崔曄淡淡一笑:“告辭了。”

袁恕己極為意外:“天官!”見他邁步往外,忙追了出來。

李賢愣愣地站了片刻,也急急隨著出來,在院中追上了崔曄,快步到他麵前拱手攔住路:“先生!”

崔曄止步,他望著李賢道:“那個戶奴,對殿下都說了什麼?”

袁恕己一愣。

李賢遲疑了會兒,見他已經猜到了,閉了閉眼:“他、他交代說……昨日因偷聽到我們的談話,心中很替我不忿,所以……才糾結了幾個人,對阿弦無禮,其實並沒有惡意!”

“沒有惡意?”袁恕己目眥俱裂。

心中怒火升騰。

崔曄卻仍麵色淡然:“隻怕不止於此。”

李賢不敢再說。

原來昨日還未散席,趙道生便哭天搶地地求見,跪地哭訴。

趙道生道:“我先前無意中聽見了殿下跟女官的談話,很替殿下不值,聽說她去了,便糾結了幾個弟兄,本來想……想替殿下出口氣,把女官偷偷地帶回府來,任憑殿下處置,就算是生米煮成熟飯,也總比殿下傷心的強呢。”

李賢自然大怒,把趙道生打了兩個耳光:“現在怎麼樣了?她如何了?”

趙道生捂著臉哭道:“殿下還擔心她,她倒是沒有事,我的人都死光了,若不是我見機跑的快,連我也要死定了。”

李賢驚:“你說什麼?誰人動手?”

趙道生道:“不知道是什麼人,隻是下手十分狠毒,一招就要人的命,但是要知是誰也甚是方便……”

李賢問道:“怎麼說?”

原來這趙道生雖下流,卻的確有些小聰明,他知道不管是誰救了阿弦,最後隻要打聽到阿弦人在何處,自然就能尋到端倪,果然如他所料,阿弦出現在了崔府。

趙道生道:“一定是崔曄的人下了毒手,他仗著是您的老師,搶了女官不說,還讓屬下如此肆無忌憚的殺人,擺明了是給殿下下馬威,他殺了我們不要緊,關鍵是並沒把殿下放在眼裡……”

李賢雖向來深信崔曄為人,但一來的確因阿弦之事大為受挫,又聽了這般挑唆,心裡便生出一層隔閡來。

方才崔曄才說了兩三句,便瞧出他的言談跟昔日不同,竟透著一股虛偽之意,崔曄何等洞察,即刻知道不妥。

果然給他猜中了。

崔曄看破,卻並不說破。看著李賢有些微窘的臉色,崔曄道:“殿下若是因一個戶奴而疑我,卻是我教導不力之過,改日我會向二聖稟明刺去王府教授之職。”

崔曄拱手作揖,後退一步轉身,袁恕己忍著怒意,隨他出門。

***

年二十九,二聖宴請朝中四品以上官員。

本來阿弦尚不夠品級,不得入宮,宮中卻降下旨意,特許女官一同赴宴。

大明宮,麟德殿。

酒過三巡,又看了兩場舞樂,君臣其樂融融。

期間武後起身更衣,才去片刻,有一位宮娥過來對阿弦道:“娘娘有請女官。”

阿弦忙起身隨著往後,不多時來到偏殿,數名宮娥正魚貫退出,來至裡間,見武後斜倚在座,捧著一個小暖手爐,因多吃了兩杯酒,臉頰略紅。

阿弦上前參見,武後抬眸看她,笑道:“年下多事,且你又休了班,平日裡夠忙了,這段日子裡便不欲為難,因此也未曾召見,向來你可好麼?”

阿弦望著她和顏悅色的模樣口%e5%90%bb,心裡想起的卻是敏之告訴的那句話“不是皇後”。

又想到今夜特彆開恩準許入宮赴宴,阿弦心裡暖熏:“多謝娘娘關懷,一向都好。”

武後笑道:“果然不錯,可知我也聽說了很多有關你的傳聞,甚是精彩。”

阿弦微怔:“娘娘聽說的是什麼?”

武後道:“彆的倒也罷了,最精彩的,是你跟崔愛卿之間的有些事兒,之前是他在你府裡夜不歸宿,近來……似乎是你留宿崔府了?”

阿弦聽出這話風似有不妥,頓了頓道:“是有此事,不過是有緣由的。”

“什麼緣由?”武後笑的微冷:“上次是你病了,這次難道是崔愛卿病了?你們兩府裡也不是沒有看護的人,還要彼此親身看護麼?”┅思┅兔┅網┅

阿弦不再言語。

隱隱地,前殿的鼓樂聲傳了過來,鐘鼓齊鳴,襯得此處格外冷清。

武後道:“你怎麼不說了,你不是一向很敢說麼?”

阿弦仍是不做聲。

保養的很好的長手描過雕龍的黃金手爐,武後微微眯起雙眼:“難道……你終於心虛了麼?”

那一夜的掙紮煎熬複出現眼前。

乃至次日,袁恕己那句——“何必偷偷摸摸的,不如稟明二聖”。

阿弦屏息:“不是心虛。”

武後道:“不是心虛,那是什麼?”

阿弦道:“是喜歡。”

武後原本冷冷淡淡地斜倚著椅背,聞言眉頭緊皺,詫異地傾身:“你說什麼?”

“娘娘,”口竟有些乾,阿弦咬了咬嘴唇,聲音雖微弱卻很堅定:“我喜歡崔天官。”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幾隻(╯3╰)

盧夫人是心情震驚而複雜,但武後是真的要被氣死了:P

☆、第265章 愛不移

阿弦說完之後,武後先是定睛看著她, 過了片刻, 才仰頭大笑起來。

這突如其來的笑聲在殿內響起,竟有幾分刺耳。

阿弦垂手不語, 武後像是聽見了什麼荒唐的笑話般,笑了片刻, 才緩緩停了。

“你喜歡他?”玩味的目光盯著阿弦,“你知道你在說什麼?”

阿弦道:“知道。”

“我看你是不知道, ”笑容像是遇到凜冽北風的水,迅速地冷硬下來,“當初我告訴過你, 好好做你的女官, 不要癡心妄想彆的,當時你的回答……我隻當是年少氣盛而已, 沒想到你還真的敢犯這糊塗。”

“娘娘,我並沒有糊塗。”阿弦回答。

“你沒有糊塗?”武後嗤地冷笑了出聲, 聲音略提高了些,“你是女官,但在我的眼中跟百官是一視同仁的, 所以,去掉一個‘女’的身份,你乃是正正經經朝廷的官吏!你不如告訴我,——朝中的一位臣子,能不能說他喜歡上同朝的另外一位大人?”

阿弦咽了口唾沫, 武後這種類比有些詭辯之意,但偏偏又讓人一時想不出該如何回答。

武後見她不言語,繼續道:“我之所以破格提拔你為女官,便是因為看中了你的才能,你倒是也爭氣,入戶部以來,就算是再難的差事,都未曾讓人失望,你可知道我對你的期望有多大?本來跟陛下還想著年後將你擢升一級,你倒好,不思進取不說,反而說什麼喜歡上了男人……”

不悅且惱,武後停了停:“你這跟自毀前程有什麼差彆,你到底是太過自得了,還是被什麼甜言蜜語衝昏了頭了!”

阿弦聽到這裡,才說道:“娘娘……”

“行了!”武後不等她說完,便道:“方才你所說的話,我可以當沒聽見過。之前你跟崔曄的那些瑣碎之事,我也可以當從未發生!你若是明白我的用心跟對你的期許,那就好生想一想,你到底該如何選擇。”

阿弦卻道:“娘娘,我不懂,為什麼喜歡一個人,會是自毀前程。”

武後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