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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探幽錄 八月薇妮 4353 字 6個月前

心呢?隻怕也覺著不係舟之人做的痛快!誰叫皇後乾政,誰叫女官當道?索性一把火燒了女官,滅了皇後威風,正合他們心意!”

崔曄拱手垂頭:“娘娘請息怒。”

武後%e8%83%b8口微微起伏,又過片刻,終於略消了心頭之火,她深深呼吸,竟低頭喃喃道:“乾政又如何,難道我所做,會比聖上親自所為差麼?”

崔曄眼神一變,卻仍麵沉似水。

武後舉手揉著額角,牛公公見狀,忙放下拂塵,搓著手走過來道:“娘娘是不是又犯了頭疼?奴婢來幫您揉一揉。”

武後“嗯”了聲,微微抬眼,沉沉地雙眸卻看著前方那道巋然不動的身影。

***

殿內在瞬間靜了下來。

武後打量了崔曄片刻,終於揮手製止了牛公公。

牛公公會意後退,武後正要說話,殿門口內侍道:“丘大人求見。”

武後微微皺眉,手擱在桌上,纖白的手指微微握起。

半晌才說了聲“傳”。

不多時,丘神勣從外走了進來,上前叩拜,道:“卑職奉命先去將藍名煥帶了回來,經過一番審訊,證明此人的確是大逆不道。”

武後眼神暗沉:“哦?”

丘神勣道:“他曾經在戶部大叫‘飛鳥儘良弓藏’,又自稱是有功之臣,十分驕狂。後在府中大罵陛下不仁濫殺……等等言語,這種種行徑他自己都已經承認。”

武後冷冷一笑:“這些人膽子越發大了……他可說了他為何如此麼?”

丘神勣道:“他說陛下冤枉了他,說陛下聽信小人讒言。”丘神勣一停,麵露憤怒之色:“他還大罵臣是小人……”

武後皺眉:“這混賬東西,如此語焉不詳?有什麼對不住他們戶部的……難道是因為……”

畢竟近來南邊遭災,國庫告急,朝廷責令戶部儘快恢複生息,武後欲言又止,道:“莫非是因找不到法子所以賭氣失心瘋了麼?”

丘神勣問:“娘娘,現下該如何處置此人?”

武後瞥一眼崔曄,卻見他自始至終都隻淡冷而聽,不見反應。武後便心不在焉問道:“依你之見呢?”

丘神勣麵露喜色,雙眸發亮道:“這種不知死活的狂徒,就該殺一儆百。”

武後見崔曄皺了皺眉,她便笑道:“崔卿,你的意見呢?”

崔曄思忖著,正欲答話,外頭內侍又道:“戶部許侍郎、女官求見。”

武後挑眉,然後立刻明白過來:“許圉師是來救他的部屬了麼?”一笑道:“也好,都傳進來。”

頃刻間,許圉師同阿弦一前一後進了殿來。

崔曄原本靜默而立,垂著的朝服袖子更似靜水無瀾,直到在聽了兩人進見,才不由微微側身看了眼,那大袖隨之輕輕擺蕩,無風自動。

***

先前許圉師本想多請幾位大人幫忙說情,但是跟阿弦出門之時,轉念一想,如果求情不成,武後自然震怒,又何必再連累彆人呢?因此索性隻跟阿弦兩人進宮。

阿弦一路上仍有些精神恍惚,竟也忘了先前她去吏部的時候,吏部眾人說崔曄進了宮來。

直到進了殿內隨著許圉師往前,站定叩拜後,不經意抬頭,才看見他竟靜靜默默地立在身畔左側不遠處。

阿弦睜大雙眼,幾乎沒忍住要叫出來。

隔空,崔曄向著她使了個眼神,阿弦強忍住%e8%83%b8口的悸動,狠狠地壓低了頭。

隻聽武後在上說道:“許愛卿,你來的好快,可是為了藍名煥之事麼?”

許圉師道:“娘娘聖明,微臣自是為此事兒來。”

武後掃他兩眼:“既然你來了,卻是正好兒,那你不如跟我說說,為何戶部這種朝廷命脈之地,竟容得一個欺上瞞下,大膽反叛之人身居要職?”

許圉師心一抽:“娘娘所說的是藍郎中麼?”

“不然呢?”武後眯起雙眼,傾身看著許圉師,麵露冷笑:“莫非……除了此人,還有彆的人如此?”

“不不,臣不是這個意思,”許圉師有些亂了陣腳,“臣是說,臣……臣不大敢信藍郎中是這般的人。”

武後道:“丘神勣,把你審訊結果告訴他。”

丘神勣得意洋洋地便將方才稟告武後的話又說了一遍。

許圉師聽罷,臉上的血色漸漸退去,卻終於遲疑道:“娘娘,這些話……這些話其實當不得真,畢竟藍郎中身患狂疾,他說的是什麼隻怕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之前禦醫幫他診療之時也曾說過,這是狂症……”

武後麵色微冷,道:“就算是身染狂疾,難道就可以肆意胡為了?今日是說幾句大逆不道的話,倘若他日持刀造反,難道也要讓群臣說情,判他無罪?”

許圉師聽說的如此嚴厲,心頭震動,一時竟不敢再言。

忽然崔曄道:“娘娘,臣有話說。”

武後頓了頓,才道:“崔卿想說什麼?”

崔曄道:“娘娘,臣雖跟藍大人並不算熟識,卻也聽聞過他之名,是個甚是精明能乾、忠心耿耿之人,且先前還同許侍郎一起商議開源節流的國計,提出好些可用舉措,如此人才,若當真反叛倒也罷了,倘若是因病所苦而遭受刑罰,臣竊以為是朝廷之損失。”

許圉師眼前似有一道光,忙道:“是,臣懇請娘娘明鑒!開恩發落!”

***

武後一言不發。

這是令人頭皮發麻心頭戰栗的沉默。

終於,武後看向阿弦:“女官,你今日隨著侍郎進宮,可有什麼話說?”

阿弦道:“雖有話說,卻不敢說。”

武後原本神情偏些冷肅,聽她開口,卻驀地失笑:“哦?為什麼不敢?”

阿弦道:“怕不小心又說錯了話,又要關押禁軍大牢了。”

“哈……”武後一笑,又咳嗽了聲,斂笑道:“這可稀罕了,你也有害怕的時候?”

阿弦道:“我不僅害怕,而且後怕。”

武後皺了皺眉:“這又為何?”

阿弦抬起頭來,直視武後的雙眼道:“臣雖沒有得狂疾之病,先前卻曾經對娘娘說了好些大逆不道的瘋話,當時僥幸娘娘開恩,沒有大罰我,可是現在看藍大人這樣,竟不禁後怕起來。”

武後一愕,頷首道:“好的很,原來你拐彎抹角,無非也是為藍名煥說情?”

阿弦搖頭:“官職卑微,不敢為誰說情,隻是仗著娘娘寬恩,略大膽說兩句實話。”

武後聽了這話,複又大笑兩聲,因指著阿弦,對眾人道:“你們看,竟滑舌如此!”

牛公公先前還懸著心,見武後又破冰而笑,便不失時機地陪笑道:“女官大人不僅會說實話,難得的是這實話說的動聽呢,娘娘,奴婢看她說得這樣可憐,心裡都不忍了。”

武後笑了會兒,目光在眼前幾個人身上一一掃過,道:“你們都覺著藍名煥無罪?”

許圉師看看崔曄,崔曄道:“事有蹊蹺,當查明為要。”

“你們不信丘神勣審訊結果?”武後蹙眉思忖,頃刻道:“既然如此,就叫狄仁傑再去審一遍!你們可滿意麼?”

崔曄道:“臣無異議。”許圉師亦如此。

武後見阿弦不語,便道:“你呢?”忍不住又露出一抹笑意。

阿弦方道:“娘娘,還有一件事,藍大人是昨晚從府中走失的,早上發現他的時候,他縮身坐在一戶人家的牆外,已經凍得半僵了,許侍郎本想請禦醫給他調治,卻又被丘大人帶走……如果還加了刑訊審問的話,我覺著藍大人已經撐不了多久了……”

阿弦還未說完,武後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當即看向丘神勣道:“你速回去,看好藍名煥,等待狄仁傑接手審訊。若他就這麼死了,唯你是問!”

丘神勣在聽武後說讓狄仁傑另審之時,已經驚心不滿,隻是不敢反駁,聽了武後這句,越發不敢耽擱,忙行禮退了出去,自去照料藍某人。

如此又得轉機,許圉師至此心悅誠服,朝上道:“娘娘仁德!”╩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武後卻長長歎息:“怎麼處置一個人,竟有這樣難呢?”

崔曄道:“娘娘為君,殺人自然容易,但最不易的,是‘勿枉勿縱’四個字。”

鳳眸中又透露笑意,武後望著崔曄:“有你們這些人在,想要枉、縱,隻怕也難……你們做的很好。”

武後先前心頭不爽,在丘神勣入內之時已經有些慍惱,所以在聽了丘神勣交代藍郎中所說的話後,怒氣升騰,便生出一股殺機。

誰知這股呼之欲出的殺機,卻給阿弦的三言兩語被撥散,如今又得許圉師誠悅,崔曄落句,武後的心才複又廣明起來。

半晌,武後道:“崔卿來了半日,你且退下。”又對許圉師道:“許卿留下,同我說說戶部近來欲行的開源節流等的舉措。”

兩人聽命,崔曄目不斜視,後退往外。

阿弦站在原地,因沒有旨意,又見崔曄要走,便轉頭看他,很想跟他一塊兒走。

誰知崔曄竟然一眼也不看她,阿弦隻好默默地目送他轉身大步出了殿門而去,心裡竟略覺失落。

崔曄去後,武後召許圉師上前,兩人說了片刻,武後忽地看見阿弦,因道:“這裡沒事了,你也且去吧。”

阿弦心頭一寬,朝上禮拜,也退了出殿。

大明宮廣闊無垠的殿閣頂上還帶著未曾融化的積雪,雪中宮闕,越發如同九重仙人居住的所在。

但風也極大,刮在臉上,颯颯生疼。

阿弦心中因惦記著索元禮的事,極想要立刻告訴崔曄,但是……耽擱了這樣長的時間,他自然早就出宮去了,卻不知去向哪裡,是吏部,還是家中。

阿弦左顧右盼,一邊急急穿過寬闊的廊下,又黃雀般輕盈地跳下台階,心中雖有一絲希冀追上他,卻並不抱十分希望。

她如風般穿過麟德殿,從一條略微狹長的宮道往前,正要拐彎,一條手臂探了出來,將阿弦攔腰抱個正著,幾乎讓她雙足離地。

阿弦以為遇襲,本能地舉手揮落反擊。

那人卻仿佛早就料到,不慌不忙地握住她的手,順勢團在掌心。

手心是熟悉而讓她貪戀的暖,阿弦回身,終於看清眼前的人。

猝不及防間,腳尖掃地,後背竟貼在了紅牆之上,他卻越發握緊她的手,十指相扣,俯身低頭,便在那櫻唇上%e5%90%bb落。

旁側廊橋之下,盛放的梅樹爍爍燦燦,芬芳撲鼻,枝椏間歇著兩隻黃鳥,本正跳來跳去在啄梅心,見狀忽然撲棱棱飛了起來。

阿弦受驚一掙,卻又給崔曄環在懷中,朝服寬袖攏著,幾乎將她小小地身影儘數遮住。

作者有話要說:

嗯嗯,虎摸你們兩隻~(づ ̄3 ̄)づ╭~

又沒有留言了,二更君憤怒地蹲在地上。

☆、第226章 掌中美人

兩名宮人並肩走過廊橋, 宮靴踏在木地板上發出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