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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探幽錄 八月薇妮 4350 字 6個月前

…還有的說她是邀功自重,不把天子的威嚴放在眼裡。眾說紛紜。”當然還有些趁機落井下石的更難聽的話,崔升不願提起。

崔曄卻也依稀猜到,長長地歎了口氣, 將頭往後一仰,緩緩閉上雙眼。

崔升拿不準他的意思:“哥哥,小弦子是真惹禍了嗎?”

崔曄不答,恍若未聞。崔升也不敢再問,見他似要閉目養神的模樣,便小聲道:“若哥哥沒有彆的事,我就先出去了。”

“你去吧,”崔曄這才回話,“去打聽著,有什麼動向派人回來告訴就成了。”

崔升應聲,躡手躡腳退出房中。

才帶上門一轉頭,就看見韋家姐妹從前方而來,兩人都著豔色衫裙,泥金帔子,行動處衣帶飄動,嬌麗如畫,讓人眼前一亮。

崔升走前數步,迎上兩人。

韋洛先問道:“二表哥,可見過表哥了?他醒了嗎?”

崔升道:“是,隻是哥哥畢竟有些體弱,我未敢久留。”

韋江麵有憂慮之色,悄聲道:“表哥睡著了麼?我還想來瞧瞧他好不好呢。”

韋洛回身從丫頭手中接過一個食盒,舉高給崔升看:“你瞧,姐姐還親自給表哥熬製了長生粥呢。”

韋江似有些不好意思,嫣然一笑。

崔升見狀,便笑道:“既然如此,表妹不如去看一看。”

韋江斂手行禮:“多謝二表哥。”自己從韋洛手中將食盒接了過來,往崔曄房中而去。

剩下韋洛問道:“二表哥,你跟表哥說了十八子的事了?他怎麼說?”

崔升道:“我一說,哥哥就咳嗽的不成聲,我倒是後悔自己冒失了。”

“可不是麼?”韋洛嘟了嘟嘴:“表哥本該在府內靜養,如何又無端端跑去南邊兒,姐姐跟我都擔心的很,生怕他路上有個差池,本來姐姐想隨他而行,好歹路上有個照應,偏偏他竟執意不肯,好不容易盼著安然無恙地回來了,且讓他好好歇歇嘛,何必拿那些無關緊要的事來煩他。”

崔升心想:“小弦子的事可不是什麼無關緊要的。”

麵上卻笑道:“說的是。”回頭看了一眼,卻見韋江提著食盒走到了房門前,正抬手叩門。

她含笑說了句什麼,然後便將門推開,走了進去。

韋洛也看的分明,便道:“姐姐很擔心表哥呢,讓她見見也好安心。再說,表哥對這姐姐,總比聽你說那些無趣的事情要好的快些,你說是吧?”

“有道理,”崔升惦記著崔曄的叮囑,道:“表妹,我部裡還有事,先走一步。”

韋洛本想同他說相處些時候,如此卻也無法,隻得叫他去了。

***

且說韋江拎著食盒進了房中,隻聽得屋內悄然無聲,隻有一股淡淡地鬆木香同藥氣交相氤氳的氣息,有些清冷又有些惑人,似有若無地彌漫。

“表哥……”韋江往內而去,抬手撩起擋在麵前的帳幕,果然看見裡間崔曄臥在榻上,好像睡著。

韋江隻顧盯著那張臉看,卻不防備麵前一道黑影竄跳起來。

韋江受驚,幾乎將手中食盒扔了。

定睛看時,才認出是先前跟著盧夫人的那條狗,韋江驚魂未定,見玄影通體烏黑,豎著尖耳。

兩隻眼睛若不細看,幾乎就跟毛色一體,幽幽魅魅地盯著人。

依稀似乎還能看見那雪白的鋒利的牙齒,若隱若現。

韋江心中懼怕,卻低低喝道:“走開,你這畜生!”

玄影奇怪地瞥了她一眼,嗅到對方身上的不善之意,鼻頭聳動,才要發出警惕戒備地咆哮之聲,就聽背後崔曄道:“玄影。”

玄影聽了這淡然一喚,便仍十分乖巧地又重新趴了回去。

韋江忙抬眸,正對上崔曄側身凝視的眼神。

崔曄撐著起身:“你怎麼在這裡?”

韋江道:“我聽說表哥回來了,特來探望,”不知為何,被這雙眼眸淡看,心裡竟有些發虛,“這是我特意給表哥熬得長生粥。”

崔曄點頭道:“多謝有心了。”

韋江見他不曾麵露不虞,心慢慢放穩,便又紅唇微綻,含憂說道:“先前聽夫人說表哥這次回來,身子大好了,怎麼還是這般憔悴模樣?”

崔曄道:“隻是略覺困倦,並無大礙。”

韋江忽道:“表哥一定是餓了,我喂你吃長生粥可好?”

她忙將食盒放下,才要將粥碗取出,崔曄道:“不必,我不餓。”

韋江手勢停了停,微微咬著下唇,轉身看著崔曄,此刻早沒了之前巧笑嫣然的模樣,反而雙眸帶雨,默默地看著崔曄,頗有點我見尤憐的意味。

崔曄道:“怎麼了?”

韋江探出雙手,低低道:“我之前從未下過廚,為了熬這碗粥,手都燙傷了,表哥竟不領情……”

在崔曄麵前的這雙手,十指染著殷紅的蔻丹,指若削蔥,打理的十分精致,右手手指上戴著金戒,手腕上套著個碧色玉鐲,金黃碧綠,更是襯得這雙玉手纖白細嫩,美妙絕倫。

崔曄掃了眼,卻見這如雪的手背上當真有一道烙紅的印記。

不知為何,雖看著這樣美妙絕倫的一雙玉手,在他的眼前出現的,卻是那雙從不染蔻丹,也從來沒有戴過任何戒子鐲子等的纖巧小手。

那手非但不知保養,而且比尋常女子的手還多一份粗糙,且時不時還要多些傷在上頭。

一想起來,居然又覺著心疼。

誰知韋江見他雙眸望著自己的雙手,半晌不言語,竟以為崔曄是看呆了,心下窺喜。

韋江便又將手往前遞了過來,口%e5%90%bb裡多了撒嬌的口%e5%90%bb:“表哥看看,現在還覺著疼呢……”

她身上有一股香粉的氣息,也不知是衣上熏香,還是脂粉頭油的香氣,十分濃鬱。

崔曄一窒,忍不住又咳嗽起來。

“表哥!”韋江忙舉手將他扶住,又欲為他捶背。

***

與此同時,在崔府老太太的上房之中,有許多親戚妯娌等,因逐漸聽說崔曄回來,都紛紛來探望問詢,就連博陵長房的、崔曄的叔父秘書監崔行功的夫人鄭氏,也帶了兩名兒媳前來。

老夫人道:“他這出去一趟,氣色倒的確比在家的時候能好些,我還跟他母親說,雖不曾遇見老神仙,興許有彆的造化也未可知。”

鄭氏接口道:“您說的是,我聽說自古有那些有大賢德的,每每在遭難的時候都會有仙佛化身搭救,大郎君定也是如此。”

韋江韋洛的母親崔氏也在座,聞言笑道:“當初要出去的時候,上下都還放不下心呢,他的表妹們哭的淚人似的,兩隻眼睛腫了幾日,這不是仍是吉人天相地回來了?可見是白操心。”

老夫人點頭笑道:“這兩個孩子倒是很擔心她們的哥哥,這才是手足友愛,一家子就該如此。”

眾人紛紛稱是。

忽然在座兵部員外郎宗楚客的夫人道:“說來天官的先夫人去了也有段時日了,天官這個年紀,總該再尋一房極好的妻室,假如府內有一場喜事衝一衝,也許天官的病就因此而大好了呢?”

在座眾家女眷麵麵相覷,多半無聲,但也有些暗暗點頭的。

盧夫人看看宗夫人,又掃向韋江的母親崔氏,卻見崔氏麵露一絲笑意。

盧夫人一怔,最後目光落在老夫人臉上。

崔老夫人嗬嗬笑了起來:“這話,倒也有幾分道理,雖說我們這樣的家門本不該一味地去想那什麼‘衝喜’,可如果真的能讓曄兒的病好,那又有何不可呢?”

眾人見老夫人表態,這才紛紛讚和起來,隻有鄭氏笑而不語。

崔氏暗暗跟宗夫人對視一眼,心領神會。﹌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崔老夫人卻話鋒一轉,目光掠過鄭氏,宗夫人等,含笑道:“所以,就勞煩你們,幫我留心著身邊有沒有好的女孩兒,隻要是品貌過得去的就成,不必要生得太好看,也不必要出身太高貴,隻要跟曄兒相襯的就可以。”

崔氏在旁邊坐著,臉上的笑漸漸地有些僵硬。

宗夫人本有些心喜,聽了老夫人這話,一張口道:“怎麼還往彆的地方去找?府裡現成的不是有……”

話未說完,便察覺有些意味不對,而周圍也沒有人開腔,一時訕訕地停了下來。

府內有兩個現成的妙齡女娃兒,崔老夫人難道不清楚?她卻特意當著眾人的麵兒如此說,擺明就是將韋江跟韋洛剔除在外了。

鄭氏的一個兒媳年輕,因聽了宗夫人的話,也隨著笑問:“我早聽說府裡有兩個如花似玉的表妹,宗夫人說的莫非就是她們?”

鄭氏意味深長地看她一眼,笑著接道:“你到底年紀小,愛胡說。方才老夫人還誇過他們兄妹手足有愛,怎麼好提這種事呢。”

那兒媳忙道:“的確是我糊塗了。”

崔氏的笑已變得極勉強。

盧夫人卻似並沒發覺,環顧周遭笑道:“總之就像是老太太所說,你們就多留心些那好人家的姑娘,我也還想早些抱孫兒呢。”

***

戶部。

賀蘭敏之張手張腳躺在椅上,橫豎無人可見,他比活著的時候更加肆無忌憚:“你看吧,我去外頭轉一圈,十個人裡有九個說你要完了。”

阿弦淡然地坐在書桌前:“做都做了,說這些有用麼?而且你一個鬼,說我要完,唉……”

敏之笑道:“你這叫不聽好人言,吃虧在眼前,原本皇後就很不待見你,如今總算在江浙之行裡給她長了臉,就該好好地順從她的意思,不要去興風作浪,你以為皇後會是個念舊情的主麼?你差事辦的好,她自嘉獎你,你要是下一件辦砸了,她即刻就會翻臉。”

阿弦道:“這也是應當的,人君對人臣,這不是本分麼,我又不是她的……”舌尖一卷,牙齒咬了咬。

敏之斂了笑,定定地看著她:“可……你是啊。”

阿弦的手一抖,那毛筆在書冊上摁了重重一撇。

她抬頭看向敏之:“你……”

正在這時,許圉師從外進來,阿弦忙站起身迎接。

許圉師不顧寒暄,道:“你果然向中書省上了那道奏疏?”

阿弦道:“是。”

“怎麼不事先跟我商議?”許圉師著急。

阿弦道:“我知道這道奏疏上所寫的有些破格,為怕連累他人,才不曾告訴侍郎。”

“你……”許圉師無言以對,呆看阿弦半晌後道:“唉!你若告訴我,難道我還會不答應麼?”

阿弦道:“正因為我知道侍郎會答應,才不想侍郎跟我一起扛著,畢竟誰也不知道這道奏疏呈上後,會是怎麼樣的結果,若因此連累侍郎,豈不是我的大罪?”

正在此刻,外間有戶部的小吏匆匆到,稟道:“侍郎,外頭宮內來人,說是即刻要帶員外郎去……”

許圉師驚問:“怎麼說?”

小吏有些惶恐:“來的是金吾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