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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探幽錄 八月薇妮 4370 字 6個月前

在意十八子的女子身份,更不要再因此小看、貶低她。你們所要留心的,是她身為一名官吏,會做到何等地步,會做到讓諸公何等的望塵莫及。”

深深吸了口氣,狄仁傑道:“隻有知恥,才能後勇,諸公可明白我的意思了?”

身邊兒眾位,在心底琢磨著他的這幾句話,終於緩緩地點頭:“我們當然……不能連一個女子都不如。”

狄仁傑笑了起來:“好吧,這也算是一種自勵。”他長籲一聲,含笑道:“現在,就讓我們去幫助這個‘女子’,完成你我同為朝臣的使命吧!”

***

桓彥範一揮手,有人上前,將刺史張勱並他底下的一乾同流合汙者儘數擒拿。

阿弦見動手的那些人體格魁梧強健,步伐沉穩有力,麵對這種場麵鎮定不亂,顯然訓練有素,便笑道:“小桓,你做的很不錯呀。”

“那是當然……”桓彥範忽地發現了疑點,“你叫我什麼?”

阿弦道:“小桓呀,林侍郎也是這樣稱呼的。”

“他是長者可以,你比我大麼?”

阿弦道:“也許……”

桓彥範翻了個白眼:“不瞞你說,我越看越覺著可疑,你絕不會比我大。”

阿弦笑而不語。

***

早在定下三人分頭行動的計策之時,三人所擔負的,就也各自明確。

阿弦負責當餌,林侍郎是“臥槽馬”,而桓彥範,則是在背後運轉調動之人。

畢竟阿弦雖選擇了召集百姓這一步棋,卻並無十足的把握,且百姓若是群情激奮,控製不住的話,就如同那高漲的洪水泛濫,反會真的釀成禍患。

所以阿弦讓桓彥範去找“幫手”。

而桓彥範不負所望,他當真找來了極出色的幫手。

括州出色的是水運,經營水運生意最赫赫有名的又有三大家:永安,廣運,跟江南。

這三家非但控製著括州的水路漕運,甚至占據江南道的半壁,永安號底下的管理,船工,雜役等,加起來足有千人之多,最少的江南,也有五六百號人手。

雖然這三大家也在水災之中受損,但畢竟他們是吃這碗飯的,傷亡要比尋常百姓要少很多,其中永安號甚至聯合廣運,在災情嚴重之時,救援了不少百姓,江南號亦開倉放糧,救濟饑民。

是以在民間,這三家的名望也極高。

桓彥範便是打聽到這點兒,決定從這三大家下手,他暗中先拜見永安號的掌門人,表明身份,說明來意。

桓彥範已經顧不得考慮後果,如果這三家不答應,他會用非常手段,因為他同樣也沒有退路了。

他不僅要救滿城百姓,更惦念牢房中生死未卜的阿弦,以及臥底的林侍郎。

幸而,老天眷顧,冥冥之中,自有注定。

永安號乃是百年的老字號,其老掌門卻跟桓彥範的祖父桓法嗣有過一麵之緣,對桓法嗣十分推崇,得知桓彥範的身份,當即便答應了他的請求。

永安號是三家之中的老大,他們開口了,其他兩家也便好辦了。

更加上因為刺史張勱的確貪得無厭,層層盤剝,三家深受其苦,早就無法忍受。

隻因張勱朝中有人,是以毫無辦法,如今見欽差想要對付此人,當然不會錯過這個機會。

於是當真“一呼而百應”。

所以在張勱指使士兵們去鎮壓百姓的時候,才有那許多青年子弟衝到最前頭,這些人都是三大家之人,其中不乏許多商號招來的遊俠,並非泛泛之輩。

除了這些現身之人外,在底下的人群中,也有三大商號的人暗中控製局勢。

有這許多人擋著官兵,又在底下疏通,這才並未讓事態到無法控製的地步。

***

桓彥範狠狠翻了個白眼之時,阿弦卻轉頭看向旁邊,似側耳傾聽的模樣。

林侍郎正在她身旁,見狀道:“小弦,怎麼了?”——她雖是看向身邊,卻仿佛是看著虛空的姿態。

阿弦的臉上露出又驚又喜的表情,笑道:“我們有大幫手來了!”

林侍郎跟桓彥範同詫異,阿弦卻轉頭四顧,看了半晌,終於從人群中看見一個熟悉的人。

“是狄少丞,”阿弦笑道,“真的是他。”

桓彥範眼睛尖,也看見了狄仁傑:“哈哈,我正愁把人拿下後,還要審訊之類的繁瑣,沒想到天降奇兵,來了個最合適不過的人。”

林侍郎也終於發現了,因拍掌笑道:“好好好,果真的是大幫手,這一下子我的心總算放回肚子裡了。”

***

眾人正驚喜交加的時候,阿弦忽地想起一件事:“康伯呢?還有……那陶先生呢?”

桓彥範才警醒過來,忙也轉頭四看,卻見周遭並無兩人的身影,原來方才拿下張勱的時候,百姓們有一刻的躁動混亂,就在這一瞬間,康伯跟陶先生兩人便失蹤了。

阿弦頗為擔心康伯,桓彥範道:“不急,我叫人幫忙留意就是了。”

當下便去尋了永安號的人,這般如此叮囑了一番。

說話間狄仁傑前來,彼此見過後,括州城剩下的種種雜事,便交給了林侍郎,狄仁傑等處置。

阿弦則另有一件無法對人說明的“要事”去做。

***

永安號的一名青年站在原地,盯著那道坐在亭子間裡,時而低頭飛快地寫寫畫畫,時而抬頭,不知做什麼的“纖弱”的身影,好奇地看了半天,不知她到底如何。

青年喃喃道:“為什麼大家都說,這一次的欽差裡有個女的,我怎麼看不出來?”

另一人笑道:“說實話,我看見那十八子的時候,也是完全看不出來的。”

“那如果十八子不是個女的,這幾位‘欽使’之中,還有誰是女的?”

大家不由看了看旁邊的桓彥範,卻給他啐道:“你們眼睛都瞎了,沒看見她官服的袖子上繡著的是什麼嗎?”

“那是……什麼東西?”

桓彥範以手加額:“那叫鳳羽,鳳凰的羽毛,懂不懂?若是男子,哪裡是這種官服了。”

“哦……”眾人發出了恍然大悟的聲音。

忽然,先前發問的那青年道:“如果不看官服呢?”

桓彥範道:“不看官服也看的出來,你瞧那個男子這樣弱不禁風,還沒喉結的。”

“若是年紀小的話,自沒有喉結,何況我們這南邊兒,多的是這種弱不禁風的公子爺,這位小郎君跟他們比起來,算是個強健的了。”

“噗……”桓彥範忍不住笑了起來,“那不成了娘們兒了。”

“彆侮辱娘們兒了,娘們跟他們一比,也成了爺們了。”

“哈哈哈……”大家快活地笑了起來。

***

括州終於暫時地平靜下來。

流民被重新安置,官倉重新開放,原先那猶如清水似的粥,變得粘稠可口。

狄仁傑跟林侍郎正日以繼夜地清理府衙裡的種種公文,賬簿等。

一切好像都在走上正軌。

但對阿弦而言,有一些必須要做的事情,正在開始。

自從越來越靠近括州,她眼前所見的鬼魂便多了起來,有時候,甚至鬼多於人。

進城之後,更是如進了枉死城般,毫不虛言地說,這滿城之中,竟是半城更多的陰魂。

怪不得連日裡陰雲不開,這般怨念之氣橫溢,無處宣泄,直衝雲霄,

對於生活在這塵世間的百姓,她做了自己所能做的所有,如今有了更好的人去料理剩下的事。

現在,她開始為了另一些“人”,儘自己所能。

***

“你慢一些,不必著急,”阿弦咬著筆頭,抬頭看著麵前“中年人”:“你的兒子沒有死?他在……好,我知道了,我會轉告你娘子的。”

“不不,不用謝,也彆哭啦,他們不會再受苦啦,”阿弦匆匆安撫了兩句,忙忙地在桌上的簿子上寫道:“菩提寺,大毛,母親,善堂,順娘。”▓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下一個。”她認真地記錄完畢,欣賞著自己蟹爬似的字跡,頭也不抬地說。

有一道人影悄無聲息地靠近。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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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公:你們這幫XX,慚不慚愧,臉不臉紅?

眾:那是公主殿下,當然厲害啦

狄公:叉出去!

☆、第203章 辦鬼差

桓彥範吃驚地看著阿弦在簿子上的鬼畫符, 又看看她臉上沾的墨汁:“你在乾什麼?”

阿弦愣了愣,目光從他臉上移開,看向旁邊那已經等得有些焦急的鬼:“沒什麼……你說。”

桓彥範以為是讓自己說:“我在前麵看你半天了, 嘀嘀咕咕地是在做什麼呢?寫得這是……”

他見阿弦埋頭奮筆疾書, 舉手將簿子奪了過來:“這是……什麼井水裡,紫藤巷、鄧娘子?”他越發狐疑地看著阿弦,驚笑道:“你是失心瘋了?寫得這是些什麼……”

不等他說完,阿弦肅然道:“還給我。”

桓彥範一愣:“怎麼了?”

阿弦見他愣神, 舉手奪了過來, 低頭道:“這不是什麼好玩鬨的。”

的確不是好玩腦的。

——這一本冊子, 這上麵的每一行, 都是一個曾經鮮活的生命。

每一行,記載的都是他們沒完成的心願, 讓他們逗留在人間,不肯離去的執念。

桓彥範雖然不懂,但也看出阿弦麵上的表情不對。

“好好好, 彆生氣。我、我又不是故意的, 這是很重要的東西嗎?我不碰就是了。”他十分擅長見風轉舵, 忙道歉。

阿弦瞥他一眼, 複又落座:“很重要。”

桓彥範眼珠一轉, 笑說:“既然很重要,可你的字寫得這樣,又寫得不大明白,彆回頭忘了自己寫得是什麼吧?你不如……讓我幫手。”

阿弦一愣:“幫手?”

桓彥範點頭, 信心滿滿道:“括州的三大漕運幫頭都在我這裡,他們對這括州的地頭又是最熟悉不過的,品性也信得過,你要做什麼,隻管說呀。”

阿弦眼前一亮,她剛才還在擔心,雖記錄下鬼魂們的心願,但這樣多……這隊伍從府衙後花園,一直出了後門到了街上,何年何月才成。

此刻聽了桓彥範的建議,阿弦心頭一動,有了主意。

桓彥範叫了些船幫的弟子聽命,每個人便領一條消息——自是阿弦轉述的,離開府衙,前去行事。

——之前那中年鬼因死在水患中,卻放心不下自己的妻子跟孩子。

但他的妻子順娘跟兒子大毛也分散開來,順娘以為大毛也已不在人世,故而痛不欲生,一心尋死,這鬼於是特來請求阿弦,讓告訴順娘兒子大毛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