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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探幽錄 八月薇妮 4303 字 6個月前

這種事,身心受創,由此疑心生暗鬼,也是有的,殿下隻要放寬心,不必多去思慮,好生服藥安寢,必然無礙。”

太平紅著眼道:“崔師傅,你怎麼不信我能看見?”

崔曄道:“若殿下當真這般說,那麼,所謂鬼神之說,雖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但又所謂冤有頭債有主,若那鬼當真死的冤屈,他想要報仇索冤的話,也自要找那正主去,是袁少卿負責將他拿住,是丘神勣百般刑折,他若報仇,當然要先去找那兩人,又怎會來尋殿下?何況殿下`身份尊貴,此又是宮中,有諸神諸佛庇佑的,似那種孤魂野鬼,又怎敢擅闖如此森嚴莊重之地?”

太平聽了他這一番話,才慢慢平靜下來:“難道,真的是我的幻覺。”

崔曄道:“我們這許多人都幫殿下看著,裡頭有阿弦跟眾人,我跟袁少卿就在殿門處,若有異樣,早就發現了。殿下若是信我,切勿再自疑自苦。”

武後聽他說罷,麵上也露出笑容,低頭對太平道:“你可聽見了?我告訴你的話你不肯聽,隻當我是安慰你的而已,如今崔天官可是個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你向來不是最為欽佩麼?他的話又果然這樣有理有據,我都信服,你總該聽了吧?”

太平緩慢點頭。

“這才是娘的好孩子。”武後將太平攬入懷中,摸了摸她的頭,又滿是寵溺道:“以後你若還是害怕,不如隨時都跟在母後身旁,若真的有什麼鬼祟想要侵害太平,就先問問我答不答應。”

這話帶了幾分隱隱地霸氣,在場幾人聽著,心情各異。

太平依偎在武後懷中,依稀一笑:“謝謝母後。”

阿弦垂著頭,隻恨不得此刻腳下有個地洞,把她深埋在裡頭,那就什麼也不用看,什麼也不必聽了。

外頭宦官忽道:“皇上駕到。”

武後拍了拍太平手背:“你父皇也看你來了。”

袁恕己握住阿弦手腕,同她一塊兒後退靠邊。

他也並未第一時間看向門外,反而看向阿弦,見她的臉色隱隱發白。

好歹並無人注意,袁恕己便向她身邊靠了一步,低聲道:“小弦子,彆怕,皇上也不過是兩隻眼睛一個鼻子,不會吃人。”

阿弦才牽了牽嘴角,勉強道:“知道啦。”

不多時高宗進門,身邊卻還陪著一位千嬌百%e5%aa%9a的麗人,正是魏國夫人賀蘭氏。

賀蘭氏並未盛裝打扮,反而一身素服簡裝,就仿佛才慵懶睡醒一樣,此時跟著高宗一塊兒前來,意味自然非凡。

武後放開太平,起身迎駕。袁恕己崔玄暐等人也在側相迎。

高宗見他們都在,笑道:“皇後免禮,崔天官袁愛卿也不必多禮,今日勞煩你們了。”

崔曄跟袁恕己道:“不敢。”

高宗又上前細看太平,見她雙眼發紅,神色驚惶,不由道:“原先朕聽說還好好地,怎麼忽然又鬨騰起來了?”

武後道:“其實並不跟彆的相乾,隻是孩子受了點驚嚇,所以有些疑神疑鬼的。太平自己方才也說了。”

太平點了點頭,高宗在榻邊坐了,摟住太平肩膀,歎道:“若真如此,倒也好辦,多吃兩劑安神補氣的藥就好了,橫豎彆讓朕的太平有事。”

高宗說著,又看向崔曄道:“太平年紀還小,又是個女孩子,故而朕跟皇後都格外疼惜她,不願她出丁點兒紕漏,不然,斷不會指使大臣進宮做這種事的。”

崔曄道:“陛下不必如此,能為陛下跟公主效勞,也是臣等的榮幸。”

高宗笑道:“不管如何,朕替皇後跟太平都謝過兩位愛卿了。”

兩個自都稱呼不敢。

此時魏國夫人從旁道:“早聽說袁少卿為人可靠辦事老成,今日一見,果然是個英武之才。”

袁恕己是第一次見到這位魏國夫人,見她容貌嬌麗,言語張揚,倒是跟賀蘭敏之有些相似,又想到聽說的那些高宗跟賀蘭氏之間的關係……如今看這般情形,倒是十有八/九是真。

因魏國夫人身份微妙,袁恕己隻低頭道:“多謝夫人誇讚。愧不敢當。”

魏國夫人卻對高宗道:“皇上,你自己也說了,人家是堂堂朝臣,居然來給你看門守院似的,這也是他們忠心才如此,你可不能口頭說一聲謝就算了,很該好生嘉獎。”

高宗笑道:“說的是,朕記下了。”

武後在旁,淡淡地又掃了一眼魏國夫人,賀蘭氏卻隻當未覺,笑容裡卻透出幾分得意。

此時高宗瞥向阿弦,遲疑問道:“這位又是?”

武後便含笑道:“陛下,他就是‘十八子’。”

高宗本滿眼疑惑,聽了這句,才恍然大悟:“原來是你?!”

他竟是轉作驚喜之色,笑道:“朕可是聞名良久,今日才得見麵了。”

阿弦在高宗相問的時候已經提起了心,又聽那句“原來是你”,頓時間竟有些魂魄蕩漾,正不知如何,幸而聽高宗說了最後一句。

高宗點頭歎道:“當初你才來長安,明德門前打了李洋,說明德門乃是天子臉麵,不可為天子臉上抹黑的時候,朕就已經印象深刻,後來又鬨出那許多事來……隻不過,真是沒想到,居然隻是個這樣年幼的少年而已。”

武後笑道:“可不正是英雄出少年麼?也是陛下的仁德,這天底下的英傑靈秀才齊聚長安。”

高宗點頭,饒有興趣地問阿弦道:“你多大了?”

阿弦深吸一口氣:“回陛下,十……十六了。”

高宗“哦”了聲,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遍:“看不出來,我還當隻有十三四歲呢。皇後你覺著呢?”

武後笑道:“這孩子是個孤兒,打小兒吃了些苦,所以不像是尋常人家吃穿不愁的孩子們長的那樣壯實高大。”

高宗歎道:“原來是這樣,卻也是個可憐的孩子,對了,你抬起頭來讓朕仔細看看。”

阿弦聽著高宗跟武後的對話,腦中早嗡嗡作響,仿佛是澎湃的巨浪一波又一波地衝了過來,不毀天滅地誓不罷休一樣。

阿弦自覺身在浪中,幾乎有些站不住腳,正在隨波起伏,旁邊袁恕己靠近過來,在她手臂上悄悄地扶了一把。

如有了片刻憑仗,阿弦這才站穩。

李治見她不答也不動,不由道:“你怎麼了?”

袁恕己便代替答道:“陛下恕罪,她畢竟年紀小,身體向來有弱,熬了一天一夜,有些乏累,禦前失態,還請殿下恕罪。”

高宗方笑道:“我怎會責怪他什麼?你抬起頭來我看一看。”

袁恕己正滿懷擔憂,阿弦慢慢地抬起頭來。

在她麵前的高宗,濃眉長髯,儀表堂堂,卻並沒什麼身為帝王的那股迫人的威儀,正好相反,滿麵卻是慈和之色。

忽然旁邊太平道:“父皇,你怎麼啦?”

高宗回頭笑道:“啊,沒什麼,朕就是好奇將半邊長安都攪亂的人,生得什麼模樣而已。”

太平道:“他並不是生得三頭六臂跟哪吒一樣,父皇是不是很失望?”

高宗哈哈大笑,又將太平摟入懷中,道:“知道開玩笑,那必然是無礙了。”

魏國夫人在旁看了阿弦半晌,笑道:“你不是跟在我哥哥身邊兒麼,怎麼跑進宮裡做什麼?”

阿弦道:“是宮內傳召。”

魏國夫人彆有意味般道:“那你可要留心了,周國公最討厭三心二意的人,他今日使喚你你卻不在,惹怒了他,一定會罰你。”

武後道:“賀蘭,難道他在敏之身旁侍奉,竟比奉召入宮看護太平更要緊麼?”

魏國夫人道:“我當然覺著是看護公主要緊,隻是怕哥哥那個壞脾氣,會遷怒給他呢。”

武後道:“敏之性子雖衝動了些,但不是不明事理的,既然此間已經平安無事,不如讓崔卿把十八子送過去,在周國公麵前也好有個交代。”

崔曄拱手應承。//思//兔//網//

魏國夫人道:“這不過是我胡思亂想罷了,哥哥未必會這樣小氣……隻是我想不通,宮裡多少內侍都用不完,何必巴巴地從外頭又找一個進來。再者說原先不是還說太極殿裡有細作弄鬼,把那些人都綁起來審訊拷打了麼,這會兒難道就不怕這也不是個好的?”

武後隻淡淡道:“我相信周國公的眼光。”

魏國夫人才又要說,高宗攔住她,道:“敏之的眼光於京都也是獨一無二,若這孩子有個什麼,敏之斷不會容他留在身旁。所謂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說著又看向武後:“不過皇後,我的確有些不解,怎地還要把敏之的小廝也叫進宮裡來?他又有何用處?”

武後還未作答,崔曄道:“回陛下,此事是臣的主意。”

高宗問道:“哦?不知這是何故?”

崔曄道:“阿弦年紀雖小,昔日在豳州的時候,也是縣衙捕快,袁少卿去豳州任職,便慧眼獨具地收了他在身旁,因此袁少卿所破奇案,也跟阿弦脫不了乾係,故而這次聽說要召袁少卿進宮,不由就想到阿弦,雙劍合璧,豈非無敵?”

高宗大笑:“不愧是崔天官,想的周到,說的明白。”

武後在旁也微微一笑。

說了這許久,天色已明。當即二聖便許三人出宮,武後留下來照看太平,高宗同魏國夫人自回麟德殿。

出麟德殿往外,魏國夫人道:“這個叫十八子的,名字怪,人也怪。”

高宗李治道:“這是什麼意思?”

魏國夫人笑道:“名字就罷了,至於這個人,我怎麼冷眼瞧著,有些像是……”

李治問道:“像是誰,怎麼不說了?”

魏國夫人道:“像是皇上啊。”

李治笑道:“你又在在信口胡說了。”

魏國夫人也並不糾纏此事:“你就當我瞎說好了,但是這一次明明是皇後惹的禍,還幾乎把太平害死,那句‘廢皇後,得太平’才傳入我的耳中,我就慌了,若換了我,一定會立即自請陛下廢黜皇後之位也要保住太平性命,她倒好,像是沒事人一樣,如今才懂得著急了麼?”

高宗笑道:“罷了,不必再提。都已經過去了。”

賀蘭氏輕輕搖了搖他的手臂:“您難道打算忍她一輩子?”

高宗道:“不然又能怎麼樣?”上次終於不想再忍,叫上官儀起草廢後詔書,誰知最後……上官儀落得如此下場,高宗也知道跟那件事脫不了乾係。

賀蘭氏卻道:“您是皇上,當然是您說了算的。”

高宗歎了口氣:“唉,並不是這麼簡單的。”

賀蘭氏撒開他的手:“說來說去,您不過是不想廢她而已!”

高宗道:“好了,不要再提這件事了,咱們回去吧……”

賀蘭氏皺著眉:“皇上自己回去吧。”

高宗忙道:“你去哪裡?”

魏國夫人卻轉身往外,邊走邊道:“皇上既然這麼怕她,我在這裡呆著也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