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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探幽錄 八月薇妮 4369 字 6個月前

敏之眯起雙眼,眼中透出狐疑之色:“小十八,你想不想再去楊府一次?”

阿弦之所以故意提起楊府的事,實則正也為了這個,見敏之果然起意:“殿下要去,我當然是跟著的。”

賀蘭敏之命備馬,帶了幾個侍從,一路往楊少卿府而來,眼看將到的時候,忽然敏之勒住馬兒,看向前方。

與此同時阿弦也看的分明,微驚之下,翻身下馬。

原來此刻前方來了一隊人馬,當前一位正是袁恕己,而在他身後,幾個士兵押著一個五花大綁之人,那人身著黑衣,卻生得一派儒雅斯文,看著就像是個飽讀詩書的儒者一樣。

阿弦定定地看著此人,脫口道:“錢掌櫃?”

那人半身染血,臉上眼角至臉頰處亦青腫不堪,帶著血跡,卻麵帶冷笑。

聽阿弦如此稱呼,才抬頭看來。

目光相對,阿弦眼前頓時出現鳶莊那夜,一身血染的錢掌櫃,滿麵絕望死寂地立在都是屍首的廳內那副場景。

這會兒賀蘭敏之開口:“袁少卿,你好似大有收獲,這是個什麼人?”

袁恕己道:“回周國公,這是飛頭案子的重要涉案之人。”

賀蘭敏之道:“怎麼小十八竟像是認得的?”

袁恕己不答。

敏之卻又問:“他是不是知道太平的下落?可說了麼?”

袁恕己搖頭。

此刻阿弦走到錢掌櫃身旁:“太平公主呢?”

錢掌櫃聞聲冷笑:“你怎麼知道她在我手上?”

阿弦道:“因為你的同伴在幫你掩蓋。”

錢掌櫃皺眉:“你這是何意?”

阿弦道:“那個黑衣人,鳶莊滅門那夜,替你身死的那個黑衣人。”

錢掌櫃雙眸微睜:“你……在胡說什麼!”

阿弦道:“我看見了,那天你去見宋牢頭的時候,在府衙的後門,當時是他跟著宋牢頭。”

錢掌櫃渾身有些發抖,卻笑道:“原來你打算以妖言迷惑我心麼?卻是妄想,我是不會告訴你太平公主在何處的。”

阿弦道:“你為何這樣針對公主?”

錢掌櫃道:“廢皇後,得太平!”

阿弦道:“廢了皇後,真的就太平了嗎?”

其實錢掌櫃的這句話,自是一語雙關,既是想皇後退位換回太平的意思,也是從天下大局而言,想要讓逐漸把持朝政的武皇後退位,讓天下太平之意。

錢掌櫃張了張嘴,不屑回答。

阿弦道:“你為什麼如此執著於皇後之事,難道鳶莊滿門死去的人,你都忘了嗎?”

錢掌櫃的眼陡然紅了,他咬牙道:“正是因為沒忘,所以我才如此做!”

阿弦道:“我不懂。害死他們的,難道是皇後麼?”

錢掌櫃道:“跟皇後脫不了乾係。她正是個罪魁禍首。”

阿弦道:“那太平公主呢,她有罪嗎?”

錢掌櫃冷哼了聲,並不回答。阿弦道:“就像是鳶莊裡的你的家人們,他們可有罪?憑什麼要被那樣對待?”

錢掌櫃目眥欲裂,聽到最後,眼中已經見淚光,卻仍道:“不錯,不錯,但是他們畢竟已經付出了代價。”

阿弦道:“所以你想以牙還牙,用無辜的公主來報複皇後?”

錢掌櫃%e8%83%b8口起伏,忽地仰頭淒然長笑。

阿弦凝視著他,眼前卻忽地閃過黑衣人,老宋,以及楊府內那自縊身亡的景無殤的影子。

阿弦道:“不對,你不隻是為了鳶莊的家人報仇。”

錢掌櫃的笑聲戛然止住。阿弦道:“還有你的那三個同伴,對不對?”

錢掌櫃渾身輕顫,至此,眼中才透出一絲恐懼之色:“你、你……”

阿弦上前,略靠近錢掌櫃,在他耳畔低低念道:“生死本由命,氣形變化中,天地如巨室,歌哭作大通。”

她在鳶莊聽錢掌櫃跟黑衣人念過,在老宋的頭顱拋出車門之前,她也曾聽見過車廂裡傳出這熟悉的四句。

錢掌櫃臉色鐵青。

阿弦道:“公主到底在哪裡?”

錢掌櫃道:“你還知道什麼?”

阿弦不語,錢掌櫃厲聲叫道:“你到底還知道什麼!”掙紮著想撲上來。

早在看阿弦靠近過去的時候,袁恕己已在暗中戒備,見狀把阿弦往身旁一拉,喝道:“還不站住!”

錢掌櫃瞪著阿弦,忽然叫道:“不錯,我就是想報複武後,一切都是因她而起,我也要讓她嘗嘗失去至親那種披肝瀝膽痛入骨髓的滋味!”

他大聲叫道:“你們隻管告訴她,小公主會受儘百般折磨、嘗儘所有殘酷的刑罰而死,而這一切都是因為皇後,是皇後害死了小公主!”最後一句,字字千鈞,又帶著無儘惡毒血腥。

阿弦忍不住後退數步,伴隨著錢掌櫃這句喝出,眼前也仿佛起了一團腥風血霧,令人心顫而窒息。

忽然一個聲音輕描淡寫地說道:“你想的太多了。”

同時,肩頭被人握住。

原來是賀蘭敏之走了過來,他從後有意無意地扶住了阿弦的肩膀,卻單單地瞟著錢掌櫃,笑道:“你就算用儘天底下的酷刑來對待太平,那又如何?受苦的是太平,至於皇後……你半根兒頭發也碰不到她的。”

錢掌櫃擰眉,敏之繼續含笑說道:“你還指望她會因為太平的死而披肝瀝膽痛入骨髓?我告訴你,你想的太多了,皇後有她自己的路,在她往那條路上走的時候,不管是至親還是骨肉,統統皆可以拋棄。皇後的眼裡隻有一樣東西……害死小公主又怎麼樣?這皇室裡,又不是沒有死過一位小公主!”

如果不是敏之在後扶著阿弦,阿弦隻怕要即刻到底。

如果說之前錢掌櫃的話還似血雨腥風而已,那麼敏之的這些話,就好像是利箭劈麵,將她全身上下射穿,體無完膚。

在袁恕己跟錢掌櫃看來,敏之就像是一條花紋豔麗的毒舌,狺狺吐信。

敏之察覺手底下的人顫的厲害,他低頭看向阿弦,眼底閃過一絲淡不可見的痛惜:“你又怕什麼?”

敏之望著阿弦,喃喃道:“不管是你還是我,或者天下人,都是一樣的泥土微塵。我教你一個法子——彆想太多,心就不會痛的太厲害。”

袁恕己呆怔之中,敏之問道:“對了袁少卿,你怎麼會在這裡捉拿到這賊人?”

滿嘴裡有些乾澀,袁恕己忍著要潤一潤的衝動:“是這樣的……”

之前袁恕己曾來過楊府一次,那一次他將玄影留在大理寺,吩咐它不許出來。

但就在被太子李弘攔住,袁恕己出了楊府欲回大理寺的時候,卻見到玄影狂吠著出現,當時袁恕己隻當玄影是“膩著”自己,但玄影遇刺後他仔細回想,才發現不妥之處。

玄影不會無緣無故違背他的話,獨自追來楊府,於是,一個合情合理的解釋就是,玄影自己跑來楊府、或者楊府周圍。

袁恕己發現此點後,立刻帶人往楊思儉府上而來,誰知還未到,就發現一個行跡可疑之人——才要攔住盤問,那人卻拔腿就跑,經過一番追逐廝鬥,終於將他拿下。

袁恕己在鳶莊滅門案中曾看見過錢掌櫃的繪影圖形,此刻照麵,自然無誤,當即詢問太平公主的下落,錢掌櫃卻冷笑不言。

這會兒袁恕己將緣由說罷:“我即刻將人帶回大理寺,仔細審訊。”——不管如何,先前“放長線釣大魚”果然不曾辜負,好歹先鬆了半口氣。

敏之不置可否。

這邊兒袁恕己正要帶著錢掌櫃離開,阿弦忽道:“在楊府裡。”

袁恕己跟敏之都不解這話,雙雙看向阿弦。隻有錢掌櫃臉色大變,雙目駭然,滿是不信。

袁恕己問:“小弦子,什麼在楊府裡?”

阿弦道:“公主、太平公主在楊府裡。”

袁恕己先是一喜,繼而毛骨悚然。

賀蘭敏之的反應卻正相反,先是皺眉似有疑惑之意,繼而似想通了什麼,嘴角便挑出一抹冷淡笑意。┆┆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作者有話要說:

麼麼噠,謝謝三隻~(づ ̄3 ̄)づ╭~

按照曆史發展的時間,上官儀大人是665年遭難的,本文中略有延遲哦。

唉,敏之說那句話的時候,心也忽然隨著很難過Q-Q

☆、第115章 他

上回袁恕己離開楊府的時候曾說“改日再來拜訪”, 楊思儉為之側目, 卻也並不當回事。

誰知這人倒是語出必踐。

其實袁恕己隻是因懷疑玄影在楊府周圍出現,故而過來碰一碰運氣, 能將錢掌櫃拿下已經是意外所得。

在阿弦說太平正在楊府的時候,袁恕己本能是不信的。

太平貴為金枝玉葉, 楊府卻也是將來東宮太子妃的出身之地,大水衝了龍王廟……又怎麼可能?

如果太平真的在楊府, 難道是楊思儉陽奉陰違,表麵為皇親,私底下卻跟亂黨勾結?

還是說其中另有什麼不為人知的隱衷。

但不管如何原因,倘若此事為真,楊府就也免不了一番腥風血雨。

忙拉住阿弦,袁恕己低聲道:“弦子, 不可胡說!”

敏之卻笑道:“我聽著卻有些意思,小十八, 乖乖地告訴哥哥, 你為什麼這樣說?”

袁恕己不由撇了他一眼:這人的年紀比自己還大,比起崔玄暐也小不了兩三歲,居然覥顏自稱“哥哥”,臉皮簡直其厚如牆。

阿弦看向錢掌櫃。

袁恕己隻當是“運氣好”, 碰見了錢掌櫃出沒,殊不知他並不是偶然路過被發現蹤跡,他是故意的。

原因是錢掌櫃不想袁恕己纏住楊府不放,他想引開袁恕己。

因為楊府, 才是他真正藏匿太平的地方。

楊府之中,楊思儉正跟許圉師對坐,說起先前袁恕己來叨擾之事。

忽聞聽下人來報說袁恕己重又登門,心甚慍怒,喝道:“說我身子不適,閉門不見。”

下人卻又道:“他並不是一個人來的,隨他一塊兒的還有周國公。”

楊思儉詫異:“賀蘭敏之?他又來做什麼,唯恐天下不亂麼?”

正沉%e5%90%9f間,許圉師道:“楊翁,袁恕己此人倒非浪得虛名之輩,之前在豳州所作所為,有些讓人刮目相看之處,今日登門隻怕也是有要事,應該並非故意針對,不如且請他進來,看其來意如何。”

楊思儉道:“他雖然不至於故意針對,但上回擅闖內堂,還衝撞了太子跟小女,實在可恨。”說到這裡,因又歎道:“你我同輔佐太子,我也不瞞你,隻因犬子迷戀那人,近來又鬨得如此,我已心煩意亂,哪裡還能經得起此人過來攪擾?更加怕他無事生非。”

許圉師道:“不必太過擔心,今日我在此做個見證,他袁恕己若還敢肆意妄為,我立刻同你一塊兒入宮彈劾。”

楊思儉略一思忖,點頭道:“既然許大人如此說了,我便看看他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