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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探幽錄 八月薇妮 4416 字 6個月前

之那般性情,倘若一個不如意,將虞氏立刻殺死,那豈不是……

且思來想去,如果不是自己將鬼嫁女的事告訴了陳基,陳基又如何會告訴許敬宗,又如何會害了虞氏?

她不敢怠慢,飛快地衝出平康坊,越過春明大道。

就在阿弦頭也不回地撒腿往周國公府奔去之時,從春明大道的東邊轉出一匹馬、一個人來。

這人手握韁繩,衣著簡單,風塵仆仆,卻難掩通身軒昂英武氣息。

他打量著前方人影憧憧燈火浮光裡的平康坊,歎道:“果然不愧是京都第一風流地方……真是暌違良久……”

正在感歎,目光一轉,似看到一道嬌小的影子靈活地掠過。

他心頭凜然,不禁追出一步,定睛再看,卻早不見影蹤。

“又是我看錯了?”

銳利的雙眼裡透出一抹惆悵:“小弦子,我回來啦,你又在哪兒?”

無人應答。

不遠處幾個頑童點燃了爆竹,劈裡啪啦,突如其來,引起一團驚叫歡笑之聲。而頭頂滿天星子,被塵世間的熱鬨喧囂驚擾,星光簌簌抖動,似將搖落江寒。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小天使們,麼麼噠(づ ̄3 ̄)づ╭~這是瑟瑟發抖的二更君~

寫到阿弦遺憾沒請英俊進來吃剩菜的時候,哈哈哈

英俊:我該因此感到榮幸吧……也許……

小弦子:不要浪費,多吃點!

☆、第105章 他是君子

且說阿弦一路飛奔往國公府。

快到之時, 心裡憂慮, 畢竟正是小年兒,連太平跟太子都出來遊逛, 似賀蘭敏之那樣風流成性的人,又怎麼按捺得住?

若不在府上, 卻不知要往哪裡找人去。

誰知她才在府門前冒頭,還未出口相問, 那眼尖的仆人已經笑著迎了過來,道:“十八哥哥,您總算來了。”

阿弦不知自己何時升了一輩,且被如此“厚待”:“不敢當不敢當,請問周國公在府內嗎?”

“當然,您請。”那仆人親自接著她入內, 送到前廳。

裡頭早轉出兩名妝容精致的侍女,見了阿弦, 均都抿嘴一笑, 彼此竊竊私語道:“果然是來了。”

阿弦見這門上之人跟侍女們都在談論自己,心頭略沉。隨著兩人往內的時候,阿弦靈機一動:“兩位姐姐,昨晚上周國公可帶了一位姑娘回來?”

一名侍女笑道:“我們爺幾乎隔三岔五就要帶個姑娘回來, 不知道你指的是哪一個?”

阿弦愣怔。那兩名女子對視一眼,似覺十分有趣,咯咯嬌笑起來。

後廳中,敏之一腿屈起, 一腿垂地,斜踞於胡床之上,右手搭在屈起的右膝上,手中還擎著一隻金杯,裡頭琥珀色的葡萄酒隨著動作旋轉搖曳。

敏之見侍女帶了阿弦進來,仍是麵不改色。

阿弦上前行禮,口稱“賀蘭公子”。

敏之方淡淡道:“小十八,你總算來了,我還以為你被崔玄暐帶走後,少不得受他妖言蠱惑,就回不來了呢。”

阿弦咳嗽了聲。

敏之道:“怎麼,我說他妖言,你不受用?”

崔曄幾次三番替阿弦開解心結,阿弦隻有五體投地的份兒,對敏之的話何止不受用而已?

隻是如今有求而來,何必生事。

阿弦道:“賀蘭公子,我、我這樣唐突而來,其實是有個不情之請的。”

敏之嗤了聲,冷笑:“我就覺著你選在這時候急匆匆地跑來……一定不是什麼好事。說罷,你想怎麼樣,你那陳基哥哥,不是在金吾衛做的挺不錯的麼?這次隻怕你並非為他求差使來的吧。”

陳基的事,他果然也知道了。

阿弦躊躇。

敏之卻忽地說道:“陳基倒也不是個一無是處的人,居然有手段搭上許敬宗,是個機變的小子,將來隻怕前途無量。”

這種話,竟不知是褒是貶。

阿弦略微定神:“我、我不是為了這件兒來的……”

敏之這才坐直了些,定睛看著阿弦:“你不是因為陳基攀上了高枝兒,才跑來跟我反悔之前約定的?”

阿弦忽然覺著這是個機會,乃巧舌如簧道:“我既然答應了周國公,當然不會反悔,但倘若周國公覺著無法應踐允諾之事,主動取消約定,我便要多謝周國公的高義跟%e8%83%b8襟了。”

這一番話也為難阿弦絞儘腦汁想了出來。

畢竟以賀蘭敏之的脾氣,如果直接跟他說——“你未曾幫我辦事,我便不跟著你,而且還要去跟著阿叔”之類的話……後果是可想而知的糟糕。

唯一叫人猜不到的是,會糟糕到何種地步而已。

阿弦說罷,敏之哈哈笑了起來:“小十八,你能耐了,這是在以退為進麼?不過要讓你失望了,我從來不知什麼叫高義,更不懂%e8%83%b8襟為何。再者說……”

阿弦的臉上忍不住浮出失望之色。

敏之看的明白,越發冷笑:“再者說,你若覺著我沒幫你讓陳基升官,那也好辦,我一定有法子讓他離開金吾衛,然後再助他升上去,這樣我就不算沒實踐同你的約定了,你覺著如何?”

隨著這一句話,阿弦心中那一抹僥幸也蕩然無存,忙擺手道:“不必勞煩公子,現在這樣就很好。”

敏之眼神冷冷地,舉手將杯中酒一飲而儘,道:“你可不要想錯了主意,不要以為崔玄暐會為陳基的事出頭……實話告訴你,有些事我能做,而他注定不能做。”

阿弦道:“我不太明白?”

敏之把手一抬,一名侍女上前,重給他杯中斟滿酒水。

敏之仰頭喃喃道:“這很簡單。他是君子,而我不是。有些手段,君子向來是不屑用的,我當然沒有這種顧忌。”

他口中的“手段”,料想該是“威逼利誘”一流,總之不會是什麼好的。

阿弦無言以對,原先還想趁機開口求辭,現在看來,賊船已上,再跳無門。

敏之又飲了一口酒,哼道:“你才多大,跟我玩心機?”

阿弦一愣,舉手挖了挖耳朵。

敏之看著她的動作,不知為何覺著可樂:“對了,我還沒問你,昨兒晚上崔玄暐帶了你去,乾什麼了?”

阿弦道:“我受了傷,阿叔找人幫我醫治。”

敏之道:“看你行動自如,必然是找了位高人了?”

說到這裡,敏之若有所思地打量阿弦:“我總覺著昨兒晚上的事有些古怪,有些不像是崔曄的作風。”

阿弦不願跟他多談崔曄,免得他又大放厥詞,而她也無法反駁,便道:“賀蘭公子,我的不情之請還沒說呢。”

許是喝多了酒,敏之有些醉眼朦朧:“哦?你說。”

阿弦道:“昨晚上賀蘭公子將許府的一名侍妾帶了回來麼?”

敏之微睜雙眸:“不錯,你想怎麼樣?”

阿弦道:“您想如何處置她?”

敏之道:“處置?我已經收她為我的新侍妾了。”

阿弦震驚,一時忘了說什麼。

敏之笑道:“你如何似見了鬼,怎麼,不成麼?”

昨日還是許敬宗的妾室,今日便成了周國公的人,這的確讓阿弦有些難以立刻接受。

敏之打量她目瞪口呆的模樣,忽然傾身看她,低低道:“小十八,你昨兒為什麼無端端跑去許府行刺許敬宗,莫非你看上了這女子,所以爭風吃醋?”

阿弦道:“賀蘭公子多慮了。”

敏之道:“那又是如何?”

阿弦道:“我、我隻是受人之托,想要知道這女子是否受苦而已,既然、既然已經是國公的侍妾,那麼……”

敏之笑道:“那麼我自然會萬千寵愛,是不是?你是受誰之托?”

阿弦道:“是個不相乾的人。”││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敏之道:“我想該不會是崔曄,他應該不至於色急到這個地步。”

阿弦叫道:“周國公!”

敏之橫她一眼。

兩人說到此,那叫“雲綾”的侍妾忽然盈盈地從門外進來,上前在敏之耳畔低低說了一句。

敏之轉頭看她,並不做聲。

雲綾輕聲細語道:“殿下息怒……我自回她就是了。”

敏之卻說:“不必,就如她所願,你叫她即刻過來。”

雲綾驚喜,低頭答應,匆匆而去。

片刻功夫,雲綾去而複返,身後帶著一個人,錦衣繡裙,走起路來有些緩慢,細看臉上還帶著傷,正是許敬宗的小妾虞氏。

阿弦對於昨夜隻有零星片段記憶,多半從鬼嫁女口中得知。

而鬼嫁女因昨夜也自傷了,而國公府煞重,她更加無法入內,隻從門口鬼靈口中得知虞氏被周國公帶了入內,她惜女心切,才又找上阿弦,求她來一探究竟。

從虞氏現身之時,她的雙眼便已經迫不及待地看向此處,當看見阿弦的那一刻,虞氏驚呼了聲,加快腳步,竟越過前頭的雲綾,直衝過來。

虞氏奔到跟前,緊緊握住了她的手:“娘親!”

阿弦張口結舌。

虞氏的雙眸泛紅,目光急切地在阿弦臉上逡巡:“娘!是你麼?”

侍妾雲綾本要上前阻止,忽然止步,停在廳外。

原來廳內的賀蘭敏之在聽見虞氏如此稱呼阿弦的時候,雙眉揚起,雲綾最懂他的心意,知道這是他興趣正濃之意,不敢打擾。

阿弦從不知事情會是如此的“匪夷所思”,但是看著虞氏急切的神情,眼前忽然出現許府之中的一幕,“她”被許府的家丁押住,對麵兒的虞氏大叫:“娘親!”似要撲上來。

阿弦暗自調息,勉強道:“姑娘……我、我不是你娘。”

此刻虞氏細看阿弦的雙眼,麵前這雙眼睛,黑白分明,如此清澈,並沒有讓她渴求的溫柔慈愛之色。

又聽阿弦的口%e5%90%bb如此,更不是記憶裡那種滿是疼愛慈憐的口%e5%90%bb。

虞氏的目光一點點地暗淡下去:“不、不錯,你的確不是我娘……她明明早已去了,又怎麼會再出現在我跟前兒,一切都是我的幻覺罷了,我知道,我知道,我……”

她顫聲說著,聲音一寸一寸低了下去,就像是一寸一寸地走向絕望。

最後虞氏慢慢舉手捂住臉,身體也隨著抖了起來,但卻並沒有發出任何哭聲。

可偏偏是這樣的無聲幽咽,卻更叫人心酸。

阿弦望著她失望的樣子,昨夜“母女相見”那種生離死彆的場景不住在心底閃現,虞氏大叫“娘親”拚命向著她掙紮……

阿弦鬼使神差道:“並不是幻覺,是真的。”

虞氏一愣,慢慢地撤下雙手:“你說什麼?”

阿弦看著她滿是淚水的雙眸——道:“她還在,她一直都在看護著你。”

虞氏深吸一口氣,無法置信:“你是說……昨夜……是真的?”

阿弦點頭。

虞氏道:“你是在安慰我麼?”

阿弦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