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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探幽錄 八月薇妮 4334 字 6個月前

怎麼賠?”

老鴇略覺心虛,卻仍數落道:“隻因他又吃又喝還不給錢,才教訓他,莫非是紙糊的麼就這樣容易打壞?酒桌的錢,打壞東西的錢,姑娘陪客的錢,算起來也就二三百罷了!我看你們實在寒酸,就要你二百錢,如何?”

蘇奇道:“你這是明搶啊!”

老鴇兒道:“呸,我這還是少算了的呢。隻是那一壇子用宮廷秘法釀造的葡萄酒,就足足八十錢,還要我細算彆的麼?”

阿弦跟蘇奇對視一眼,兩人都囊中羞澀。老鴇早看出來了,冷笑道:“拿不出來?那好,我也不打你們,隻告官!”

阿弦正自苦惱,忽然身後一人上前,道:“二百錢麼?我替他們出了。”

眾人皆驚,阿弦也一愣,認出這是先前跟隨崔曄的那仆人,隻見他掏出一個錢袋子,把裡頭的錢倒出來:“這是二百多了,你收了去,不許再為難他們。”

阿弦張了張口,沉默低頭。

老鴇兒眼睛厲害,看仆人打扮非俗,又往後看,依稀瞧見一輛馬車停在門口,她便不忙收錢,上前拉住仆人笑道:“這是哪一位大人?怎麼不進來少坐片刻?我們這裡有才新釀造的宮中葡萄酒,還有……”

仆人喝道:“你失心瘋了?撒手!”

老鴇兒正要廝纏,猛地一眼瞧見車牌上的那個字,一驚放手。

那仆人拍拍衣袖,自己去了。

阿弦跟蘇奇扶著陳基出門之後,崔曄的車駕早不見了蹤影。

蘇奇道:“十八弟,方才那是誰?出手這樣闊綽?你認識的人?”

阿弦搖頭。

蘇奇又道:“張大哥怎麼醉成這樣,是不是大理寺的事兒不濟?你們且寬心。宋哥早說過了,大理寺那門檻兒高,選人又苛刻,就算進不了也不必在意,他會在府衙給你們安排個好差事的。”

阿弦勉強一笑。

這夜,陳基因醉酒,睡得很不安穩,半夜又爬起來大吐,十分遭罪。

阿弦看不得他受苦,下廚搜羅了些雞蛋,筍乾,胡椒等,好歹煮了一碗醒酒湯。

她是第一次做此物,手忙腳亂,事成後盛起來自己先嘗了口,幾乎立刻吐了。

隻能安撫自己:“良藥苦口利於病。”

估摸著毒不死陳基,於是端了去,拉起來硬給灌了兩口。

多半是歪打正著,陳基吃了半碗後,整個人安頓了好些。

阿弦又去擰乾濕帕子,給他擦了臉跟手,卻不放心離了他,就守在屋內,過子時後才昏昏沉沉睡了。

次日早上,阿弦醒來後,卻發現麵前不見了陳基,她心中一驚,忙起身要去查看,誰知腿已經麻了,“啪”地摔在地上。

眼冒金星之際,聽門口陳基道:“你在乾什麼!”他閃身進來,將阿弦扶了起來,“摔疼了沒有?”

阿弦雙腿酸麻難當,忍痛問:“大哥,你……你方才去了哪裡?”

陳基道:“我本要去做點早飯,看到廚下好似遭過強盜,翻騰的很不像樣,於是就出去買了些回來。”

阿弦的心終於放下,笑道:“原來是這樣啊。”

陳基本擔心她摔壞了,見她笑得喜歡,才也忍不住笑道:“也不怕疼了?”

阿弦本來擔心陳基一蹶不振,沒想到他恢複的極快,心中甚是寬慰。

陳基仿佛忘記了昨夜胡鬨之事,阿弦也不願主動跟他說起,兩人極有默契地隻字不提。

這日,阿弦借口逛街,出門後便往國公府而去。

她在門口報了姓名,那門人笑道:“主人早就交代,我們等了兩天了。”

立刻把阿弦領了進去。

還沒進廳內,遠遠地就看見門口的石階上停著那隻綠孔雀,拖著長尾,一動不動,乍一看好似雕像。

半晌才一伸脖子,慢騰騰地邁著步子去了。

阿弦還是頭一次看見這種翎羽華麗的珍禽,盯著看了半天,無意才發現廳內人影閃爍,她隻當有客:“會不會打擾了,我待會兒再去如何?”

仆人道:“不必,裡頭是兩位殿下,跟國公爺是很相熟的。”

阿弦聽到“殿下”,抬頭往內看去,這會兒距離廳門口隻有幾步之遙了,果然看到在座的,一位是沛王李賢,另一位,容貌清秀,氣質柔弱,卻束著金冠玉帶。

那仆人悄悄道:“上座者,是當今太子殿下,旁邊那位是沛王殿下,兩位殿下都是極和氣的,你隻要不失禮就是了。”

正此刻,裡頭賀蘭敏之一眼看見,便道:“小十八,進來。”他仍是斜倚在榻上,姿態口%e5%90%bb就如同召喚一個熟人。

阿弦低頭邁步進入,沛王李賢自是相熟的,立刻站起來:“表哥說你會來,我還不信呢。”

太子李弘是頭一次見阿弦,不免有些好奇地望著她。阿弦道:“參見太子殿下,沛王殿下,周國公殿下。”

李賢一怔,繼而跟敏之一塊兒大笑起來,隻有李弘矜持地微笑。

李賢道:“哪裡來的這許多殿下?我們都墊下,你卻是在上的?”

這本是句臨時的無心戲言,阿弦心裡卻有些恍惚,驀地記起在桐縣的那一夜,雪穀之中,英俊昏迷前也曾這樣叫了自己一聲。

此刻敏之道:“太子大概是從沒見過小十八,今日正好一睹真容了。”

太子李弘笑道:“雖然未曾見過,名字已經如雷貫耳了。著實想不到,竟是這般年輕。”

敏之道:“不要小瞧他,雖看著如小貓兒一樣,實則爪牙也鋒利的很呢。”

李弘道:“怎麼聽表哥的話,像是在十八手上吃過虧一樣?”

敏之罕見地訥言。

李賢把阿弦拉住,讓她在自己身邊坐了,道:“你來的正巧兒,我們方才說的事,也正跟你有關呢。”

他的雙目爍爍,極為熱情地看著阿弦,阿弦卻覺難以承受,將目光錯開:“哦?不知何事?”

李賢道:“還記得許昂麼?是許敬宗的事。”

阿弦這才留心,正欲傾聽,就聽李弘咳嗽了聲:“阿弟。”

李賢會意,卻笑道:“哥哥不必忌憚什麼,橫豎這不是什麼秘密,改日就傳遍長安了。”

太子李弘見他如此,無奈也隻一笑。

李賢才道:“方才我們才從宮裡出來,正好碰見許敬宗,你可知道他進宮做什麼?”

敏之笑道:“你要跟人家說,又何苦再賣關子。”

李賢果然道:“許敬宗是去懇求父皇下旨……讓許昂回來呢。”

阿弦意外:“許大人這麼快改變了主意?”

李賢道:“可不是麼?大概是忽然又想起父子親情了吧,隻是他未免失望了,因為父皇跟母後都未曾答應,畢竟才流放出去,忽然又要召回來,當旨意如兒戲麼?”

賀蘭敏之嗬嗬冷笑。

幾人又坐片刻,李弘便同李賢告辭去了。

敏之問道:“你打定主意了麼?”

阿弦道:“周國公須答應我,這件事不要讓我大哥知道。”

敏之道:“我明白,一定做得順理成章,毫無紕漏,怎麼樣?”

阿弦道了多謝。

敏之笑道:“你為了那個小子,還是什麼都肯乾,你也不怕我留你在身邊兒,……要做些什麼嗎?”

阿弦道:“要做什麼?”

敏之看著她波瀾不驚的模樣,啐了口:“見過崔玄暐,不免染了他那討人厭的性子,以後少跟他碰麵。”

阿弦假裝沒聽見,敏之饒有興趣地又問:“他都跟你說了什麼?是不是說我的壞話來著?”

阿弦道:“阿叔不是嚼舌之人,這個周國公該知道。”

敏之一笑,又哼道:“哦……這可如何是好,他是個陽春白雪不嚼舌,你卻偏得跟著我這種俗不可耐之人,是不是很覺委屈?”◢思◢兔◢網◢

阿弦道:“哪裡,不過是各有所求罷了。”

敏之仿佛噎住。

兩人廳內默然想對之時,廳外那隻綠孔雀好奇地踱步過來,頭頸一伸一縮,往內打量。

阿弦往家走的時候,又掏錢買了一包肉食,一瓶土窟春,左提右抱地加快腳步。

院門半掩,阿弦興高采烈地叫道:“大哥。”

進門卻見陳基正端坐桌邊兒,桌上竟也擺著好幾樣的吃食,蒜肉,蒸魴,鮮魚膾,椒鹽鴨,都是平日裡不常見的昂貴東西。

玄影正在旁邊流口水。

阿弦瞪圓眼睛:“大哥,你怎麼買了這許多好吃的?得多少錢?我……我也買了肉跟酒……”

陳基道:“我等你半天了,來坐。”

阿弦忙先去洗了手,才飛跑回來坐了,她來回趕路早就餓了,忙先夾了一塊兒蒜泥拌肉:“好久沒吃這個了。”

“我忘了買酒,幸虧你記得,”陳基舉手給她倒了半碗酒,自己也倒了半碗,舉起來道:“弦子,來。”

阿弦嘿嘿一笑,忙舉起碗來。

兩人一碰,阿弦喝了兩口,嘶嘶道:“好烈,我不能多喝,不然就醉了。”

陳基卻喝了半碗,又舉手夾了一塊兒雪白的魴魚肉:“這個還是溫熱的,先吃,冷了就腥了。”

阿弦忙吃了,入口滑嫩非常:“大哥也吃。”便給他回夾了一塊兒,又夾了幾片熟肉給玄影吃。

陳基打量眼前那塊兒如玉的魚肉,筷子要夾,卻又停下:“你多吃些,我最愛看你吃東西了。當初在桐縣,伯伯做了好吃的,你吃的那個樣兒,簡直旁若無人飛天遁地,伯伯常笑你讓你收斂,我卻覺著那樣才自在呢。”

阿弦一愣,道:“我也覺著……你看著魴魚這麼好,可惜太貴了以前我們買不起,不然伯伯一定可以做的更好吃。”

陳基探臂過來揉揉她的頭:“吃吧。不要想太多。”舉手又給她倒了半碗。

阿弦道:“大哥,我不能再喝了,真的會醉。”

陳基自顧自舉起來,咕嘟咕嘟把一碗都喝光了。然後他說:“有件事,我得告訴你。”

阿弦這會兒已經看出陳基的舉止有些異樣了,嚇得停了筷子,嘴裡還有未曾咽下的魚肉:“怎麼了大哥?”

陳基低下頭,兩隻眼睛盯著桌上飯菜:“我知道你有那份能為,就算我不說,你遲早也會知道。”

阿弦覺著口中的東西有些發噎,可是這麼貴……她不舍得吐出來,還想著先咽下去。

阿弦努力了一會兒:“大哥,你在說什麼?我怎麼不懂?”

陳基道:“從今天起,我不會再住在這裡了,這座屋子留給你住。”

阿弦騰地站起來:“你說什麼呢?出什麼事了?”

陳基道:“我已經找到新的差事了。”

阿弦懵了:“就算、就算是找到新差事也不必搬出去啊?”

陳基欲言又止,阿弦對上他的雙眼,忽然——

桀桀兩聲笑,一個蒼老的背影道:“好,你把你知道的全都告訴老夫,老夫定當給你安排一個滿意的官職,三省,六部,大理寺,禦史台……你要去哪裡,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