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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探幽錄 八月薇妮 4385 字 6個月前

忘在腦後”了,暗中謝天謝地。

誰知道就在她最無防備的時候,此人卻又陡然現身?

兩人對視之際,陳基狐疑地打量賀蘭敏之,望著此人淩厲而豔麗的容顏,陳基心頭生寒。

原來陳基已經認了出來,眼前這位正是大名鼎鼎的周國公,武後曾親自賜了“武”姓的,本朝最不好惹的幾個人之一。

陳基按捺心頭寒意,將阿弦擋在身後,垂首拱手道:“不知道是周國公駕到,無禮之處還請恕罪!”

說完這句,心頭忽然更冷!

眼角餘光不由瞥向地上的太平公主,此刻陳基才後知後覺地想到,倘若來者是周國公,那麼這稱呼賀蘭為“表哥”的丫頭又是什麼人?

大概是因為在雪裡站了太久,額角有冰涼的雪水順著滑落,猶如一滴冷汗。

敏之淡淡地瞥向他,哼道:“不知者不罪。”

阿弦原先見賀蘭敏之出現,一心驚怕去了,也並未多想太平那聲“表哥”代表著什麼。

見陳基如此,隻得也跟著默默地行了個禮。

敏之盯著她:“怎麼,你啞巴了?”

阿弦硬著頭皮道:“參見周國……”才說出口,猛地想起上次賀蘭敏之說過的話,立刻改口道:“賀蘭公子。”

敏之聞聽,才又展顏一笑:“喲,你還記得我的話。”

陳基詫異地轉頭看向阿弦,不明所以。

阿弦略覺尷尬,但內心十分恐懼,因為當初賀蘭敏之畢竟曾拿陳基來要挾過自己,這會兒他遽然登門,卻不知是福是禍。

太平公主聽了兩人對話,疑惑問道:“表哥,你說什麼,你跟這小賊認得?”

敏之笑道:“彆這麼無禮,人家可是阿黑的原主人。”

太平公主目瞪口呆:“阿黑不是表哥的嗎?”

敏之笑道:“我原本想把這狗子送到皇宮的禦苑裡頭喂老虎獅子的,誰知道你一看就愛上,我就當做順水人情了。你幾時看我喜歡這種不入流的野狗了?”

誰知話音剛落,就有兩個聲音幾乎不約而同地叫起來——

太平道:“阿黑不是野狗!”

阿弦道:“賀蘭公子!”

兩人叫完,彼此對視一眼,互相都有些詫異。

敏之看看太平,又看看阿弦,若有所思道:“我要養東西,就像是崔曄一樣,養一隻老虎豹子獅子之類……”

阿弦正因他方才說要把玄影喂給老虎獅子而心有餘悸氣得戰栗,猛然聽他又說起崔曄來,才複定神。

太平原先隻以為玄影是賀蘭敏之所有,如今聽他坦言,才知道是自己冒失了。

她看向阿弦,遲疑問道:“阿黑真的是你的狗?”

阿弦有些神不守舍:“是啊,它叫玄影。”

太平為難:“我很喜歡它,你能不能把它讓給我?”

阿弦道:“不行,玄影對我來說不是一隻狗,是最後的親人。”

太平詫異:“你其他的親人呢?你難道沒有父母兄弟呢?”

阿弦頓了頓,對上太平天真的雙眼,搖頭道:“我沒有其他的親人,我是伯伯帶大的孤兒。”

阿弦因要掃雪,特意往頭上罩了灰布,身上披著破舊的短披風,整個人看著更是灰突突地,衣衫破爛,眼神憂鬱,仿佛一個顛沛流離的乞兒。

但是太平從頭到腳穿錦著繡,渾身透著不諳世事天真爛漫的氣息,兩人站在一處,猶如兩個迥然不同的世界相對。

賀蘭敏之跟陳基站在旁側看著這幕,敏之正要說話,外頭卻傳來馬蹄聲響。

有人翻身下馬,跪在門口道:“公子!出大事了。”

敏之竟不願此刻離開,隨口問道:“何事?”

那人見狀,猶豫片刻終於說道:“崔曄回來了!”

敏之一震,陡然回身。

而阿弦也微睜雙眸,正當她想確認一下對方說的是否的確是那位“崔天官”的時候,太平公主卻比她更快。

太平搶上一步問道:“你說崔天官回來了?他活生生地回來了?”

那人道:“是!先前崔少監親自進宮報信,如今皇上跟天後已經傳召天官入宮了!”

太平臉上露出驚喜交加的表情,顧不上再跟阿弦討玄影,緊緊握住敏之手臂:“表哥你聽見了麼?崔玄暐果然沒死!咱們快回去看看他!”

敏之本也正有此意,臨步卻又沉%e5%90%9f轉頭。

正陳基見兩人欲走,垂頭作揖口稱恭送。

敏之眼神數變,心中那念頭噗地又壓下,隻帶著太平極快地出門去了。

阿弦跟著他們走出兩步,陳基卻握住她手腕,低低道:“弦子。”

直到外頭馬車聲遠去,陳基才將院門關起來,拉著阿弦回屋,問道:“你老實跟我說,你怎麼竟認得了周國公的?”

陳基是個精明機變之人,先前在京兆府被李洋鞭打的時候,沛王李賢前來救護,當時陳基半是昏迷,卻也察覺李賢對待阿弦有些異樣。

這幾日裡他抽空相問,阿弦卻也如實將李賢從明德門相救的事說明,但陳基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阿弦不僅認得沛王殿下,更加認得這個滿長安都無人敢惹的周國公賀蘭敏之。

阿弦簡略地將路上遇襲,跟英俊分開,後來又被賀蘭找到……連李洋伏擊一節也都說了。

她的口%e5%90%bb平淡,可陳基幾乎魂不附體。

“你、你是說……你之前跟我提過的阿叔,就是崔天官?”陳基覺著舌頭都有些僵硬,無法相信自己說出口的是真的。

阿弦輕聲道:“我並沒有親眼再見著阿叔,所以不知道是真是假,但……賀蘭敏之是這麼說的。”

陳基道:“周國公既然這樣說了,當然是沒有錯了。想不到,真的想不到……”

他看著阿弦,好像第一次認得她。

這孩子的運氣實在是太過……

當聽說阿弦在明德門打傷李洋的時候,陳基本以為她比在桐縣更加能惹事了,但後來因禍得福,才覺著她的這性情其實倒也有可取之處

當看到賀蘭敏之出現的時候,陳基心頭一沉,本能地覺著又要壞事。

然而這次,倘若阿弦得罪的是賀蘭……這個主兒卻跟李洋不同,應該沒那麼容易讓自己再“因禍得福”了。

但是誰又能想到……這麼快就又峰回路轉。

“你居然……居然救了崔天官。”

陳基如在夢中。

阿弦道:“我也不知道,當時救了他的時候……”

她默默地停口。

雖然心裡當英俊是家人一般,但如果英俊真的是崔玄暐……一個出身那樣高貴的人,大概不會想讓人知道自己曾有過那段不堪的經曆吧,這也是人之常情,所以阿弦本能地不願再提之前的他如何,哪怕是當著她無話不說的陳基的麵兒。

這一天,阿弦一直在猜測,回到長安的“崔玄暐”,到底是如何了,思前想後,恨不得親眼看看。

之前太平公主拉著賀蘭敏之要進宮的時候,阿弦的心中也突地冒出個嚇人的念頭,但很快又立刻掐滅了。

回想英俊的容貌言行,阿弦心想:“或許回到原來的位子上,才是阿叔應得的,何況他的家在這裡,關心照料他的人也有很多,已經用不著我啦。”

阿弦如此安慰自己。

這夜,聽著風雪敲窗,阿弦翻來覆去,子時才睡。

阿弦醒著的時候,因無法相見崔曄,隻盼夢裡能有一二啟示,孰料進了夢中,卻是“有意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

阿弦的確得了“啟示”,但卻不是跟英俊有關的。

恰恰是她不想見的。

阿弦又看見了景城山莊的那迎親隊伍。

——依舊風雪交加,依舊是沒有聲的鼓樂吹奏,迎親的隊伍冒著風雪往前。

忽然,前方路上起了數盞燈籠,燈籠越來越多,足有二三十隻,在風雪中急速掠動,閃到了迎親的隊伍之前。

然後,在漫天風雪之中,似又下了一場恐怖至極的血雨。

阿弦看見那些鼓樂手,舉牌者,抬著嫁妝的,以及捧著匣子的侍女們……一一倒地。他們掙紮著,四散奔逃,發出無聲而絕望的喊叫。⊿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那蒙麵的一隊殺神飛快地將嫁妝盒子搬到馬車上,其中十幾人迅速地又往前方的景城山莊趕去。

剩下的六七人裡,其中一人打馬上前,來到那喜轎旁邊。

他舉起手中的刀撩開簾子,在轎子裡,受驚的新娘瑟瑟發抖,縮在角落裡,紅帕子跌在腳下,察覺冷風吹進,便怯生生地抬起頭來。

蒙麵人看著那年輕美麗的臉,眉峰一動。

他翻身下馬,一腳踩進轎子,正好兒在喜帕上印下一個雪色的腳印。

他將新娘一把拽了出來!

睡夢中,阿弦發出急促的喘熄。

阿弦不安地翻了個身,眼前所見,是飛速移動的場景,似是雪地,跟倒懸的樹林。

天暈地旋,世界一片黑暗。

等她再度睜開雙眼的時候,卻身處一個陌生的鬥室內,眼睛尚未習慣黑暗,就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響,有人咻咻靠近。

還未等她出聲相問,那人探手將她推翻,伏身壓了上來!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兩隻小天使,麼麼噠~(づ ̄3 ̄)づ╭~

我如饑似渴地把大家的留言都看了個遍,決定采用按摩跟敷藥的方法試試——from格外怕疼的某人

叮,你的最新好友:虎主已上線

好久不見蠢蠢欲動的書記:嗯,我有個大膽的想法……

敏之:你的想法我好像能猜到……

☆、第91章 盧先生

死沉的身子壓下, 粗重的手四處遊走, 雙耳之中皆是那急促的喘熄聲。

阿弦奮力掙紮,尖叫聲中, 猛然睜開雙眼,驚醒過來。

手腕卻仍然被人緊緊握住, 阿弦尚在夢魘裡未曾十分清醒,才又要掙動, 就聽那人道:“弦子,是我!”

阿弦猛然徹醒,起身道:“大哥!”

夜色裡,陳基緩緩鬆開她的雙手:“又做了噩夢?”

阿弦點頭,抬手在額頭撫過,卻是涔涔冷汗, 忽然想起夢中所見,一瞬又呆了。

頃刻, 耳畔聽陳基道:“喝口水。”

阿弦抬頭, 才見屋內點了油燈,陳基遞了一個粗瓷杯過來。

杯中水尚溫,阿弦接過來咕咚咕咚喝了大半杯,陳基道:“又夢見什麼了?怕成這樣?”

阿弦握著杯子, 不知從何說起。

自從在李洋身上看到有關景城山莊鬼嫁女的幻象,於那絕境裡頭叫了出聲,後來,李洋出獄後又特意帶人來捉拿自己……一副勢在必得之態, 卻不像是單純的報複。

且賀蘭敏之也說李洋不可能再明目張膽的如此針對,除非是李義府的授意。但老謀深算如李義府,又怎會一時意氣用事?

所以阿弦內心懷疑,李家格外針對自己,或許是因為那鬼嫁女的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