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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探幽錄 八月薇妮 4314 字 6個月前

扭頭仔細打量門前雪地,卻見從堂屋到柴房這一片早給老朱頭掃的差不多了,更看不出有什麼印跡。

雖然阿弦隱隱覺著老朱頭那兩句話意有所指,可老朱頭卻沒再說什麼,隻是將早飯端了上來,道:“好生吃飯,你今兒能去衙門?昨兒那麼高掉下去,總會有個磕磕碰碰,不然就順勢歇息兩天。”

阿弦心裡惦記著要去請大夫,便道:“不用,隻有些小劃傷,不礙事。”

老朱頭不做聲,看了阿弦一會兒,忽道:“唉,還是這樣兒好看。”

阿弦不解:“什麼?”

老朱頭道:“當然是你的眼,不用蒙著眼罩,好看多了。”

之前阿弦戴著眼罩,雖然是迫不得已,也是為了她好,但對老朱頭而言,那也像是一個沉甸甸地提醒,告訴他阿弦跟彆的孩子不一樣,她戴著的眼罩,也好像烏雲似的蒙著他的眼跟心,難以安穩。

老朱頭卻仍擔心:“你今兒就不戴了?萬一……再見到那些東西呢?”

阿弦抬頭笑道:“伯伯,我從昨晚上回來一直到現在都沒看見。你說是不是好了呀?”

老朱頭雖然意外,見她笑得燦爛,卻也替她高興:“阿彌陀佛,但願是從此都好了。”

兩人正說著,外頭敲門聲響,不等老朱頭應,玄影先跑了出去。

門外有個人探頭探腦地走了進來,衙差服色,手中提著不知什麼東西,竟是高建,一進門忙打招呼。

老朱頭起身道:“無事不起早,高小子,你這麼早來乾什麼呢?怎麼還拎著東西。”

高建笑嘻嘻說道:“伯伯,我特地早早來討一碗湯喝。這點東西是給您跟阿弦的。”

老朱頭十分意外:“怎麼忽然客氣起來?”他且不忙接那些東西,隻審視高建:“不對,你一定是另有所圖,說,是想乾什麼?”

高建大笑:“伯伯,您要不是年紀大些,必然是一代名捕。不過這件事不能跟您說,是跟阿弦說的。”

老朱頭道:“那好,不過話說在前頭,你讓她乾什麼犯險為難的事兒可不成,瞞著我更不成。”

高建拍著%e8%83%b8脯應承。

見老朱頭回了廚下,阿弦才問:“怎麼這樣早?”

高建道:“昨兒晚上也沒好好說話,也不知道你究竟怎麼樣,所以早過來瞧瞧。”

因見阿弦並未戴著眼罩,不由猛盯著看了半晌,才扭扭捏捏說道:“阿弦,你不戴那東西,看著跟先前都不一樣了。”

阿弦道:“哪裡不一樣了?”

高建道:“這樣好看多了呀。”

阿弦得意一笑,老朱頭捧著一碗湯麵出來,又對高建道:“你是算計好了我今兒多做了,所以趕來吃一嘴呢。”

高建忙不迭接了過來:“多謝伯伯,我是趕的早還要趕的巧。”

阿弦卻有些緊張,盯著那碗湯,似乎恨不得從高建手裡奪出來,又問道:“伯伯,這、這不會是我那個……堂叔的吧?”

老朱頭哼道:“瞧你這掛心勁兒,放心,沒搶他的份兒。”

吃過早飯,高建同阿弦兩人出門,高建見左右無人,才從懷中掏出一串錢:“你瞧這是什麼?”

阿弦道:“錢我能不認得?”

高建道:“你隻知道是錢,不知哪裡來的。這是曹爺給我的。曹管家親口對我說,改日曹爺要親自登門相謝你呢。”

阿弦近來忙碌,忘了曹家小公子的事,便問:“那孩子好了麼?”

高建道:“那是當然了。聽說現在能吃能睡,好的很呢。”又捂著嘴笑:“若不是你,曹爺還想得個這樣的好孩子?隻怕不能夠,他很該認真重謝你才是,倒是不知道會給你什麼好東西呢?”

阿弦對這些向來不如何上心,便不予理會。

因他們出來的早,那藥鋪還未開門,阿弦瞅了半晌,隻得先行離開。

高建又問昨兒的事,阿弦隻搪塞過去,畢竟不管是軍屯還是雪穀,都不便提及。

高建見說的含糊,便問:“那個人果然是你的堂叔伯?我不知從哪裡聽說,老朱頭跟你在咱們這裡無親無故來著。”

阿弦道:“就你話多。”

高建倒也機靈:“好,不說也罷,隻是……”

阿弦見他盯著自己看,便道:“你又乾什麼?”

高建道:“我覺著你還是戴著眼罩的好。”

阿弦詫異:“為何?”

高建又有些忸怩起來,遲疑著說道:“你這樣兒……實在太清秀了些,若是那些想求你的人看了,隻怕嫌你麵嫩好看,不肯相信。你若戴著眼罩子,那樣看起來還有些意思……”

阿弦啼笑皆非:“去你的,你拿我當鐘馗?”

兩人說著,來至街心,忽然看到許多人手中提著家什興衝衝走過,不知是做什麼,看方向是往府衙那邊兒。

阿弦仰頭張望:“一大早在忙什麼?”

高建道:“你一天一夜不在城裡,怪道沒聽說咱們這兒的新聞。你可知道,袁大人要修善堂啦!”

阿弦忙問詳細。高建道:“你猜是在哪裡修?可不就是在那乞丐們聚集的菩薩廟?他說要把菩薩廟修繕起來,然後把縣內,不對,是整個州立的無家可歸的乞兒們都收容起來……你說他到底是怎麼動了這念頭的?誰也不知道,總歸不由分說就要乾起來,這會兒城內人人都在議論紛紛呢,隻有你當新聞了。”

阿弦十分驚奇,忙拽著高建往那菩薩廟奔去。

雖然下了一晚上雪,但卻仍能看出菩薩廟外頭已清理了雜草,被推倒的斷牆,堆積的磚塊……還有些勞力正在抬木料,果然是個大乾的模樣。

阿弦張望之時,就見安善跟幾個小乞兒飛奔出來,一徑來到她跟前兒,紛紛叫嚷“十八哥”。

又因看她摘了眼罩,一個個都雀躍起來,有說極好看的,有問為什麼摘了的,唧唧喳喳,猶如一群小麻雀。

忽然安善問道:“你昨兒去哪了,我找了你一整天沒找到。”

阿弦摸摸他的頭,忽然發現他身上穿了嶄新的棉襖,隻是略大些,周圍那些小乞兒也都“煥然一新”。阿弦不由笑道:“你們哪裡發財了,怎麼有了這些好衣裳?”

安善挺%e8%83%b8道:“是新刺史大人給我們的,還要給我們建大房子住呢!”

阿弦嘖嘖稱奇,正同小乞兒們說話,忽然看見遠遠地走來幾個人,其中一個身著銀白色翻毛裡子長袍,腰束玉帶,頭戴官帽,因身量頗偉,氣度軒昂,在一群人之中顯得鶴立雞群,居然正是袁恕己。

阿弦見狀,忙一拉高建,想要悄悄離開。

誰知才一轉身,就見麵前立著一“人”,青麵白眼,貌若猙獰。

阿弦毫無防備,整個兒倒退出去,把高建帶的都幾乎跌倒。

高建急扶著她:“怎麼了?”

阿弦舉手遮著眼睛,心幾乎從喉嚨裡跳了出來,一時竟不敢抬頭,過了會兒才說道:“沒、沒什麼。”抬頭卻見在正前方,那影子仍呆立未動,雙眼直直地往前瞪著她。

阿弦生生咽了口唾沫。

旁邊高建見她忽然間臉色都變了,又看前方,卻見其實並無什麼人在,高建畢竟跟她相處久了,心裡一轉,低聲問:“難道……這兒有東西?”

阿弦抓緊他的手臂重新站直了,昨兒晚上一路從城外回來,半個鬼影子都沒看見,喜歡的她宛若置身天宮,今兒才也敢這樣大膽地出來。沒想到竟打了她一個冷不防。

阿弦不敢再跟那鬼魂對視,隻往旁邊挪開了兩步,那鬼見她如此,竟也隨著挪過去擋住路口,阿弦無奈,隻好又往右邊挪出去,那鬼不依不饒地也追過來。

高建跟著她一塊兒,螃蟹似的左挪右避,實在受不了,他雖然也有些膽怯,卻到底看不見,所以那懼怕心也淺,大膽舉手往前揮了揮:“在哪裡呢?”⑥思⑥兔⑥在⑥線⑥閱⑥讀⑥

阿弦眼睜睜地看著高建的手掠過那魂靈的肩頸,不由舉手扶住額頭。

高建又道:“這不能吧,光天化日的也敢跑出來?”

阿弦的心噗噗亂跳,隻得轉身回避,誰知一回身的功夫,又見身後悄無聲息地也矗著一道白色影子。

阿弦一個愣怔,尖叫聲都在喉嚨口了,倉促抬頭間,卻見容貌周正,賞心悅目,原來並非鬼怪,而是袁恕己,他不知何時竟走了過來。

袁恕己道:“你們兩個不去巡街,在這裡玩什麼?”

高建忙先行禮,回稟道:“大人,是阿弦不知道大人要修善堂,正好順路,便過來看看。”

袁恕己“哦”了聲,又問阿弦:“你剛才跟見鬼了似的,是怎麼樣?”

阿弦無話可答,其實就在袁恕己問她之時,那灰色的魂魄飄在兩人旁側,仍是直勾勾地看著她。

阿弦毫無辦法,隻能假裝什麼也看不見,但她的些微動作神情卻瞞不過袁恕己的眼,他舉手在阿弦跟前揮了揮:“真見鬼了?”

阿弦聽他唯恐天下不亂的口%e5%90%bb,好似她隻要答一聲“是”,下一刻他就會立即笑出聲來。

阿弦板著臉道:“沒有,我們正要去巡街,不打擾大人了。”

正要跟高建離開,袁恕己忽回頭問:“對了,你那個親戚,死了沒有?”

阿弦忘了懼怕,扭頭瞪道:“並沒有死,他很好,還會長命百歲呢。”

袁恕己見她明眸帶怒,倒是彆有意思,不禁挑了挑眉。

高建卻生怕她衝撞了新刺史大人,忙訕訕賠笑拉著她去了。

兩人離了菩薩廟,那鬼不知飄到哪裡去了,未曾跟隨。卻因方才又受了驚嚇,阿弦心裡焦躁,看時候差不多了,便對高建說了要請大夫,讓他先回衙門,當下分頭行事。

藥鋪果然開了門,阿弦立刻脫韁野馬似的奔了進去,雙腳才進門檻,卻又陡然止住。

這藥鋪向來是疾病纏身的病者盤桓的地方,又怎麼會“乾淨”到哪裡去?

藥鋪的夥計迎過來,滿麵詫異,把阿弦上下打量了一遍,方道:“是十八子?今日怎麼沒戴眼罩,我都不敢認了。”

阿弦勉強一笑,竭力隻盯著他看:“我找謝大夫,家裡有病人,要緊要緊,勞煩快些。”

他家裡隻有兩個人,夥計隻當是朱伯病了,忙抽身入內尋那謝大夫。

不多時老大夫收拾了出來,阿弦陪著往回,一路上又把“親戚”等話略提了提,免得老大夫到了家發現不是老朱頭,又要疑惑費解。

早上老朱頭並不出攤,而是去集市上搜買些東西,是以這會兒也不在家。

阿弦引著謝大夫進了柴房,道:“大概是撞了頭,昨兒回來一直都沒醒。”

謝大夫是個有手段的,望聞問切,查看了半晌,又解衣瞧身上如何,阿弦見那人衣領開處,露出兩片很突出的蝶骨,膚色也白皙如玉……忙轉過身去回避。

片刻,謝大夫將被子重新給病者蓋好,對阿弦道:“這並不是單單撞了頭,這人像是受了些折磨,你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