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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探幽錄 八月薇妮 4346 字 6個月前

口,又夾了塊兒給那黑狗吃,狗兒愉快地吞了肉,又伸出長舌不住地%e8%88%94少年的手背。

老朱頭又是心疼,又且著忙:“唉吆喂!彆慣著它,它都吃飽了,有這閒心你多吃兩塊兒,近來愈發瘦的一把骨頭了。”

十八子失笑道:“您可彆咒我,我好著呢,瘦歸瘦,骨頭是沉的,哪裡風吹吹就跑了?”

這邊兒明明快要打起來,他們爺倆卻仿佛充耳不聞渾然不知,彼此笑談。

氣氛有些莫名尷尬。

袁恕己因見這少年是衙差打扮,偏偏樣貌稀奇古怪,正自上心,恰巧歐老三被派了來。

陳範兩人不肯善罷甘休,仍是指袁恕己等為凶嫌,務必要歐老三拿到府衙審問。

袁恕己望著那戴著眼罩的少年,打量他身上的公差服色,心念一動,順水推舟道:“不用忙,是不是凶嫌,即刻就知道。我們就同幾位差爺去案發現場就是了。”

十八子抬頭,夜色中,袁恕己發現他露在外頭的那隻眼睛,光芒幽暗微耀,似有幾分笑意,還要細看,他已經轉過身去。

千紅樓裡,十八子將來龍去脈同陸芳略交代了,陸芳便叫他立去查看小麗花的屍首。

十八子皺著眉心歎氣,人卻不肯挪步,陸芳正看見袁恕己帶著兩人上樓來,便在十八子背上推了一把,不由分說地將人推入了房中。

正此刻,對麵連翹緊閉的房門也慢慢打開,露出半邊芙蓉臉,有些狐疑忐忑地往此處張望。

陸芳立在案發門口,瞅一眼裡頭,便又看身前。

袁恕己也已走到門邊,定睛往內看去,看到地上小麗花的時候,雖有所準備,乍然見美人慘死,不免有些動容。

陸芳道:“閣下何人?”

袁恕己淡淡道:“過路的,才進城,便被貴衙門的人看做凶嫌。死的是行院內妓.女?被誰所殺?”

他竟自顧自地問起案情來,陸芳不動聲色答道:“因命案非同小可,底下人有些緊張過度也是有的。死的正是樓中妓人,目測是被亂刀刺中要害兼失血過多而死,正在追查凶手何人,公子對這個也有興趣?”

袁恕己不動聲色地看一眼屋內,卻見十八子直直地站在小麗花的屍首之前,卻並不似仵作般仔細驗屍,倒像是忌憚似的,不肯往那屍首靠近一步。

袁恕己越發冷笑:“這孩子就是貴衙的仵作?”

陸芳道:“本衙曆來並無特設仵作職位,阿弦曆來能乾,所以暫時頂替此差。”

唐之吏治雖大體沿襲隋朝,文武官員一應俱全,但是底下一些瑣碎官吏,卻是三五不全,比如驗官之職,一是因為差使卑賤肮臟,二來無人精通,從隋朝開始便零散不成氣候,到了唐,也仍欠缺,各地府衙裡,若是個能乾嚴謹的官吏,或許會自主配一個驗官,其他的多數都是捕快順便擔當而已。

袁恕己也明白此點,雙眸眯起看了一眼兀自站立未動的十八子:“可是,讓一個未曾弱冠的孩子來擔當,未免有些兒戲。”

陸芳雖不曾發作,他身後幾個公差卻因不知袁恕己來曆,大為不忿,已經有人喝問道:“你說什麼?”

正在此刻,裡頭的十八子陡然轉身,燈影中臉色慘白,一言不發地往外急行。

袁恕己忽然發現十八子的臉頰上有道淤青,先前外頭夜如濃墨,竟未曾留意,此時不經意一個照麵,才看得分明起來。

他挑了挑眉,又複仔細將少年從頭到尾看了一眼,見他雙手握拳垂在腰間,手背上赫然竟也有一處未曾愈合的傷。

這少年看來十分機靈,如何竟似遍體鱗傷?

才認識不多時,竟覺著這少年遍身謎霧,叫人浮想聯翩,猜測不透。

袁恕己正皺眉,忽聽陸芳道:“怎麼樣?”

十八子目光閃爍:“有……一個姓王的客人。”

陸芳眼睛一亮:“姓王的客人可是凶手?”

十八子默默道:“將這人拿住審一審就知道了。”

袁恕己冷眼旁觀,見十八子神情恍惚,陸芳卻如獲至寶,他大為意外之餘,更加不快,覺著此地的官吏實在是荒唐的可以。

此刻樓下樓上有許多人聚攏過來,袁恕己見十八子又要走開,舉手將他攔下,挑眉喝道:“什麼姓王的客人?你入內驗屍,卻連屍首都不曾碰過,就憑空冒個姓王的客人?趙錢孫李,周吳鄭王,百家姓裡第八,天下姓王的多了去,大海撈針,又往哪裡去尋?”

就在這時,有人咬牙切齒道:“不,一定就是王甯安!是他殺了小麗花,再也沒有錯兒!”

作者有話要說:  書記:誰打我的臉,TM好疼!

記得亮出你們的讀後感哦~麼麼噠

感謝小萌物們彈藥支援~~(づ ̄3 ̄)づ╭~

☆、夜行

且說袁恕己正捉著十八子厲聲喝問,忽然聽了這話,宛如被人往臉上猛摑了一掌,立刻懷憤回頭。

卻覺眼前一亮,原來竟是個豔光四射的女子,嫋嫋婷婷地站在身後廊下,美豔的臉上,杏眼裡含著慍怒。

原來開口的正是樓內頭牌連翹姑娘,她一現身,原本圍在袁恕己十八子跟前的許多人便自動讓出一條路來。

陸芳在旁留神觀看,見袁恕己盛氣淩人的做派,心底早暗暗認定他就是來桐縣代刺史職的那位軍爺了,隻是此刻人多,不便說破,於是隻默然看他如何行事罷了。

不料連翹現身,陸芳臉色一變,試圖攔住連翹:“不可信口胡說。”

連翹冷笑道:“我有沒有胡說,問問便知,今兒那王大爺還往樓裡來過,我可聽了些風言風語,說是小麗花跟他吵起來了。那人去後不多時,就發現小麗花死了,你們都怕擔乾係不敢認,我是不怕的。”

袁恕己聽出蹊蹺:“你說的王甯安是什麼人,又有什麼乾係了?”

陸芳道:“那是位很有名望的……”

“什麼玩意兒,不過是個下作老%e6%b7%ab/棍罷了!”連翹不等說完,立刻嗤之以鼻。

陸芳略有些尷尬,連翹又道:“至於彆的,何必我再空口白話?如今阿弦既然說姓王的有嫌疑,那就立刻拿來審問就是了,橫豎他的底細,陸捕頭也是最清楚的。”

她的口%e5%90%bb之中嘲諷意思十分明顯,陸芳板著臉說道:“這裡誰不知道,王先生是有些頭臉的飽學之士,這樣汙蔑他,誰會信?”

周圍眾人也都聽見了,頓時交頭接耳之聲四起,袁恕己留心聽去,有說“萬不可能”的,也有說“知人知麵不知心”的。

袁恕己略提高了聲音,道:“斷案不是看有沒有人信,而是證據。”

被連翹一攪,讓袁恕己幾乎忘了先前要做的事,一念至此,忙收斂心神,他目光沉沉地重看向十八子,追問道:“你還沒回答我,你如何知道跟姓王的有關?你明明連屍首都……”

語聲戛然而止,原來是十八子抬起頭來。

十八子的臉本就不大,官帽深扣額前,又戴著眼罩,竟是遮了大半。他生得又矮小,袁恕己居高臨下,越發霧裡看花,神色模糊。

隻有臉頰上那道傷痕卻更加清晰,像是撞在哪裡,留下細微的淤血印子。

也不知是因為眼罩對比的緣故還是天生,那留在外麵的左眼又圓又大,極為靈動有神。

袁恕己正要細看那傷,被他目光掃到,無端竟有一刻恍惚,舌尖卷動,無以為繼。

十八子道:“大人何不自己進去看看,以您的敏銳洞察,一看就知端倪,很不用我費口舌。”

他的嗓音不知為何有些沙啞,卻輕柔低沉,聽在耳中,有種奇異的受用之感,恨不得聽他多說幾句才好。

但若是不看臉容,必然想不到這把聲音出自個弱質纖纖的少年口中。⊙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袁恕己對著那幽幽冷冷的單眸,隱隱不爽,不知是否錯覺,這少年左眼之中竟似透出幾分奇異神采。

這孩子雖然生的矮小,奇怪的是氣勢上絲毫不輸人,被他如此注視,竟好像是被居高臨下俯視著一般。

袁恕己一則貴族出身,二來也算是行伍裡曆練出來的,周身天然威殺,五感十分出色。

等閒之人同他相對,多半有一種矮一頭之感,所以先前陸芳一見他現身,即刻忌憚。

誰知如今竟不敵個形容纖弱打扮尋常的小子,袁恕己察覺此點,更加不快,卻錯疑心為這十八子是在挑釁自己,當自己不敢進內。

於是袁恕己放開十八子,邁步踱入。

左永溟跟吳成見狀,一個立在門口,一個也隨著入內查看。

血腥氣越發濃烈了,這屋內竟比外頭更冷幾分,袁恕己留心打量屋內擺設之時,無意發現口鼻中呼出的氣息都化作淡淡地白霧。

這東北僻寒地方,最冷的時候嗬氣成冰,可是此刻在屋內,本不至於如此,就算方才站在廊下,也沒這種陰寒入骨之感。

幸而袁恕己膽氣極盛,全不以為意,反而走近小麗花身旁,仔細觀量。

卻見這女孩子仍是圓睜雙眸,柔柔地望著眼前,這雙明%e5%aa%9a的眸子裡愛恨交織,情緒複雜,她仿佛對自個兒的死一無所知,仍是百感交集地注視著這個世界。

袁恕己情不自禁俯身,想從這少女的眼中看出什麼端倪,可是越看,越覺著悚然,死屍的模樣委實太過鮮活,似乎下一刻小麗花就會從地上爬起來,若無其事地向著眾人%e5%aa%9a笑。

袁恕己轉了一圈,什麼也沒有發現,正在一籌莫展的時候,忽然心頭一動。

他不再打量小麗花,反而走到她的身後,竭力俯身下去,順著她屍身跌倒的方向,彎腰,側視,終於發現靠近門口的櫥櫃底下,跌著一物。

門口眾人以及跟進來的左永溟都有些詫異,眾目睽睽,鴉雀無聲。

無數雙眼睛的注視下,袁恕己盯著那物件,雙眸中掠過一道精光。

隻是還未開口,就聽得外頭咚咚地腳步聲響,有人興衝衝叫道:“捕頭,有發現!”

袁恕己起身,卻見是一名捕快飛快地自廊下跑到陸芳身前,手中提著一個暗藍色的不大的包袱。

陸芳問道:“這是什麼?”

捕快迫不及待說道:“這是牡丹酒館的掌櫃送來的,您看了就知道。”

陸芳忙將那包袱打開,頓時之間,現場響起一片驚呼之聲,有人叫道:“血衣!”

不錯,包袱之中,赫然正是一件血色斑駁狼藉的血衣,竟是緞子質地,做工上乘,竟是男子的衣物。

陸芳問道:“牡丹酒館的掌櫃為何送此物?”

捕快答道:“他說是一位客人在黃昏時候不慎遺留的。打開看時,卻是這個物件兒。”

這掌櫃的本不想聲張,欲悄悄地等客人回來尋找的時候還給對方,誰知晚間千紅樓裡鬨出人命傳聞,掌櫃才知不妥,生恐惹禍上身,故而急急將此物交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