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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籌碼,所謂溫情不過都是演出來的,我難道還要賤兮兮的去跟他講父女親情?何況他是怎麼強迫尹千柳生下我的,我也跟你說過,對這樣一個禽獸——不能這麼講,冒犯了禽獸。”

時季鴻被她逗得笑了笑,又立即收住,再次道歉:“之前是我不對,不該說你像他,你沒有一點兒像那個東西。”

“吵架無好話,也怪不得你,何況這鬼地方還有加成,會放大七情,我們記得以後儘量心平氣和說話就好。”邱雁君說著看一眼沙漏,“啊呀!到時間了,快吃藥。”

她說著翻過沙漏,起身走到時季鴻跟前,將藥丸倒到他手心,又替他把水囊打開,看著他吃了藥,順便瞧一眼身上傷口,“傷口都收斂了,應該不會再化膿,我把那邊鋪一下,一會兒你挪過去吧。”

時季鴻飛快吃了藥,稍微側身,抓住邱雁君手腕,低聲問:“你真的不怪我了?”

他手上溫度降下來不少,但並不似平日那麼冷,溫溫的攏在手腕上,邱雁君怕他抻著傷口,順勢蹲下去,說:“那麼久之前的事了,還有什麼好怪的?如果我跟你都是凡人,一轉眼事情過去四十多年,說不得我們各自連孫子都有了,哪還計較得來這些?”

時季鴻:“……”

“而且你現在為我傷成這樣,我再怪你,未免太沒人性了。”邱雁君看他無語,就笑了出來,“其實我知道你跟彆人不一樣,你為我做的事,我都記在心裡……”

時季鴻聽她越說越不對勁,手一鬆,扭回頭去:“誰跟你說這個了?”

“那你還想說什麼?”邱雁君失笑,“我都感恩戴德了還不行?”

時季鴻有點氣,但一細想,更氣的是自己,他居然直到今日才知道自己當年有多蠢,錯過了怎樣的真心真意——那是他這些年無時不刻不在想、卻又從不敢讓自己真的想的、以為終身都將不可得的東西。

邱雁君看他發呆不回話,就推了推他手臂:“好了,彆想這些了,至少我們都好好活到現在了,你呢,先把傷養好,然後咱們想辦法出去……”

“那你能像以前一樣待我嗎?”時季鴻突然把頭轉回來,打斷她,問。

“啊?你又不是小孩了……”

時季鴻認真道:“我不是說那個,我是說,真心真意,沒有提防和戒備,你可以有事隱瞞我,隻要不騙我就行,可以嗎?”

他眼睛裡還有紅血絲,瞳仁卻十分之亮,邱雁君能從中看到自己清晰的影子,她不由挪開目光,看向他略有些憔悴的臉,乾燥起皮的嘴唇,總覺得這個問題似乎不能隨便回答,可他就這麼盯著自己,她又該怎麼抖個機靈,把這事兒岔過去呢?

啊!對了!邱雁君眼睛一亮:“你得先穿個褲子。”

時季鴻:“……”

“我說真的,你褲子現在大概就剩兩條腿和前麵,一會兒挪過去肯定會掉的。我先去鋪兩層被子。”她說著就直起身轉過去,先把牆邊氈毯上的東西收到魚袋裡,又鋪了兩條被子、放了個蕎麥枕,然後頭也不回的往牆那邊走,邊走邊說,“你換好了叫我一聲。”

直到走到外麵站定,她才無聲呼出一口氣,覺得自己剛才機智是機智,但也、好像、有點、流、氓。邱雁君抬手捂住臉,腦子裡一時有些亂。

裡麵安靜了好一會兒,才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邱雁君耐心等著,沒等到時季鴻叫她,卻聽見砰一聲響,感覺有什麼東西撞到了牆上,嚇的趕緊轉進去問:“怎麼了?”

話剛問完,也看見了趴在剛鋪好被子上的時季鴻,那小子披著披風,下巴擱在枕上,繃著臉說:“沒怎麼。”

邱雁君往牆上仔細看了一眼,笑道:“勁兒使大了吧?沒碰著傷口吧?”

說著就過去要掀開披風看他傷口,時季鴻卻緊拽著披風不鬆手,冷臉說:“不用,沒事。”

“又逞強,我說什麼來著?”邱雁君瞪眼睛,“萬一傷口裂開了,你看我打不打你!”

時季鴻冷哼一聲:“多謝你費心,不過我自己的傷自己心裡有數,你既然不肯答應,就不用再操心了,去休息吧。”

“哎,你還來勁了是不是?”邱雁君鬆開手站起身,雙手掐腰,“我答應你什麼?你自己說的,你能做到嗎?”

“我當然能!我不但不會再提防戒備你,不會騙你,我甚至任何事情都願意跟你說!”時季鴻不假思索答完,還挑釁,“你不是說,你這個人最公平,彆人對你怎樣,你就平等回報嗎?”

邱雁君張了張嘴,又憋回去,強詞奪理道:“我沒說過我最公平。”然後悻悻的放下手,轉身去把時季鴻先前趴著的被子和氈毯都丟到了外麵,又把夜明珠挪到時季鴻“床”頭,順便把他魚袋還給他。

全程兩人都沒說話,等邱雁君忙完,再翻自己魚袋時,卻發現她沒有乾淨氈毯了,站那看了一圈,最後隻能默默走回時季鴻身邊坐下。

剛一坐好,時季鴻就抓住她手,往她手裡塞了個冰冰涼的東西,邱雁君拿回來一看,正是那胖鵝簪。

“咦?你把它換下來了?那會兒你發燒,我又得煉丹,隻好拿它給你降溫,怕你燒成傻子,不過這玉簪還挺好用的。”

時季鴻冷哼一聲:“你拿絳雲母玉做的玉簪給人退燒,能不管用嗎?”

邱雁君本來正要往頭上插那玉簪,聽了這話手一抖,音調也拔尖了:“你說什麼?絳雲母玉?”

時季鴻卻把頭扭過去朝著牆不肯說了,邱雁君氣的拿簪子戳他手:“你給我說清楚,這是絳雲母玉?絳雲母玉居然是翠玉嗎?我一直以為是紅玉或者翡翠。還有你敗不敗家?就你這把大雁雕成胖鵝的手藝,你禍禍絳雲母玉?!”

被嘲笑手藝的時季鴻也生氣了,回手要搶玉簪,卻礙於背上的傷沒搶到,隻能氣呼呼的說:“我搶來的東西,我樂意!”

“好吧,你有錢任性。但是絳雲母玉就這麼大嗎?”邱雁君把玉簪拿到眼前仔細看了幾眼,“整個映月潭都能變成練功勝地,隻因為這麼小一塊兒玉?不會是你把剩下那些都弄碎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之前有兩個很聰明的小夥伴猜到了,真是棒棒噠!

當時不想劇透,沒敢承認,現在給你們點讚!

☆、第90章 等你好了,我就把你踢開

幾分鐘後, 邱雁君在輕鬆搶回來的時季鴻魚袋裡找到一盒碎玉和兩根比胖鵝簪還醜的、看不出是什麼造型的翠玉簪,她忍不住痛心疾首:“你就不能好好找個匠人來雕琢嗎?”

“沒空。”時季鴻回的乾脆利落,“一路躲人, 能雕成這樣就不錯了。”頗有點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邱雁君想想他那一路遭遇, 也隻能認了,但還是忍不住吐槽:“那你也不用糟蹋好東西啊!這東西原本應該是一整塊玉吧?你拿回懸冰洞去修煉用多好!”

“我樂意!”

邱雁君:“……”熊孩子又欠揍了!

不過他把辛苦籌謀奪來的仇家寶物,親手雕琢成玉簪送給自己這個仇人之女的舉動,還是讓邱雁君心中百感交集——雖然她知道這小子是故意在這時候把這話說出來的, 但東西送給她的時候, 他畢竟還在誤會她, 對她充滿了不信任。◆思◆兔◆在◆線◆閱◆讀◆

她難以想象時季鴻是怎麼樣的心情, 就連他把她帶回父母居住過的洞室,還讓她常住在他自幼住的房間這事, 其實原本也意義非凡,隻是邱雁君一直不願意細想罷了。

想到這些,再怎麼樣也下不去手打人了, 她乾脆繼續說玉, “所以絳雲母玉原本就是一塊翠玉?”

“中間是有些紅芯的, 剩的最大那一塊能看出來。”時季鴻指指盒子裡麵。

邱雁君從裡麵揀出有她掌心大小那塊最大的碎玉, 仔細看過, 果然越往中心越紅,且紅色部分隱隱呈雲朵狀,“這就是絳雲啊,我還以為是一整塊祥雲狀的紅玉呢!所以拚不回去了嗎?”

時季鴻看她一眼:“你要是喜歡整塊的, 等回去懸冰洞,我把玄冰挖開,下麵應該有寒玉。”

邱雁君:“……”誰喜歡整塊的了?這不是可惜好東西嗎?再說了,“誰說要跟你回去了?等你好了,我就把你踢開!”

時季鴻這次出人意料的沒生氣,還耍賴:“哦,那我是好不了了。”

邱雁君:“……”

“你累不累?”耍完賴,時季鴻話鋒一轉,拍拍身邊空位,“要不要躺一會兒?”

邱雁君側頭盯著他看不說話,他就裝傻:“你睡一會兒吧,我剛吃了藥,感覺精神挺好的,你從進來就沒休息過吧?這些碎玉你先收著,等出去,有空找個人鑲首飾好了。”

她確實有點累了,精神一直緊繃,剛才又跟他聊了那麼多舊事,感覺很費腦子,就把碎玉和醜了吧唧的兩支玉簪收起來,從自己魚袋裡拿了件厚鬥篷,順便問時季鴻:“你冷不冷?我一開始不敢給你蓋厚的,怕不透氣。”

“不冷,你睡你的吧。”他說著往裡麵又讓了讓。

邱雁君也不扭捏,在外麵躺下,蓋上鬥篷,交代時季鴻看著沙漏後,就臉朝外麵閉眼培養睡意。這迷宮裡除了他們兩個,再沒有彆的生氣,安靜的有些瘮人,好在身邊有個時季鴻,她才略微安心一些,慢慢培養出睡意。

就在這時,時季鴻伸手幫她拉了拉鬥篷,低喃一句:“我發誓,再不會離開你一步。”

這句話說完,身邊人立刻呼吸綿長、陷入了沉睡,不再似之前那般時深時淺,帶著不安,時季鴻不由一笑,說他嘴硬,難道她就不嘴硬了?

他悄悄把手臂壓在鬥篷上,輕輕挨著她單薄的背,覺得自父母去後,從未有如此時此刻這般平安喜樂之感。

怎麼還敢再離開哪怕一步呢?四十幾年前,他們各自退了一步,直接釀成了數十年誰也不敢信任彼此、不敢再真的親近對方的苦果;數月之前,他不過是想暫時離開,還未等成行,就已經親眼見她遇險,過後甚至傳出死訊……。

其實他當時被海浪帶下山崖就後悔了,一落入海中,立刻想辦法往回遊,想回到瀛台頂上看看邱雁君到底怎麼樣了。但那時海中有人渡劫,海水冰冷刺骨,時季鴻一運功相抗,就感覺到丹田內蠢蠢欲動,馬上要突破結丹,這麼折騰幾回,他沒遊回去不說,反而被海浪衝進了導善留下的通道裡。

這時時間已經過去不短,彆說時季鴻回不去,就是能回去也晚了,況且他被渡劫那人影響,金丹隱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