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頁(1 / 1)

醉拳 香小陌 4321 字 6個月前

這算是給自己留一點不切實際的幻想麼?

裴琰傍晚又去看莊大爺,已經是連續兩天做義工獻愛心,關愛獨居老人。

見不著他嘯哥,就見見他大爺唄,他特意打電話去那家店,訂了一盒十二種口味的拚盤小蛋糕,拎著蛋糕去莊大爺家。

新年放假期間,又恰逢天氣不好,娛記狗仔都歇班了,沒人蹲守跟拍他的行蹤。

他再次去超市買菜,在有限的才藝清單裡扒拉扒拉會做什麼菜,決定給大爺露一手北方家庭版的醬爆雞丁和鍋塌豆腐。老徐女士就傳授給他這兩個菜的秘訣,讓他有需要時應急的。再要讓他做其他的,就是西紅柿炒雞蛋和雞蛋炒西紅柿了!

大門又沒落鎖。

大爺是仗著自己會武功,賊都不敢來惹他。

進門,很安靜,屋裡沒人答應,不太對勁。

裴琰叫了幾聲,裡屋和外屋轉了一遍,在陽台上發現了人。

陽台上一個花盆摔碎了,地上全是碎陶片和土,莊大爺摔倒在一旁,頭上有血,腳好像崴了。

老酒鬼的一根拐杖,照著他腦袋砸過來。

“乾嗎啊你?又怎麼了?”裴琰擋開那很硬的一拐杖,很想發火,打不過我又跟我賤招?!

“甭他媽假模假式,甭跑來看我……我就一殘廢,都滾吧……”莊文龍低聲念道,眼神晦暗,一條乾涸的血跡掛在腦門鼻梁上。

“……”

“餓了?渴了?我扶您一把唄。”裴琰說。

老家夥確實挺可憐的。

“哦……尿褲子啦。多大個事,沒事啊,起來吧。”他輕而易舉把人從地上拎起,拎進屋。

大爺也不知什麼時候摔的,可能碰翻了陽台花盆,被花盆砸破了頭,可能已經在陽台癱坐了幾個小時,原本應該過來打掃做飯的保姆也沒按時來,死在家裡恐怕都沒人知道。

換掉臟褲子,再用溫水擦了臉,擦掉血跡。

吃了點兒東西,喝了水。

對於裴琰,他確實第一次做這些伺候人的活兒,先拿莊大爺練練手吧。

收拾利落了,他端過那盒蛋糕,打開蓋子給對方看:“十二種口味,不怕您毛病多喜歡挑,可勁兒挑唄!總有一兩種順您的眼合您口味的,吃嗎?”

“……”酒氣與戾氣散去,莊文龍眼底有悲涼淒苦之色,眨了眨溼潤的眼。

什麼順眼,什麼合口味?

“嗬嗬。”莊大爺一笑,“就你小子,最順我眼,最合我口味。”

人非草木,豈能無情。

“呦,真難得,我謝謝您!”裴琰笑道,“我比您親兒子還順您眼?”

“你比那小王八蛋,順眼多了。” 莊大爺點頭。

“您也彆這麼說,我嘯哥聽了多難受多心酸啊。”裴琰說,“那是您親兒子,我畢竟是個外人。”

“你,是外人。”老酒鬼抬起皺紋曲折的眼皮,歎氣,“臭小子,我神經病,你也神經病?我腦子壞掉,你也腦子壞掉?我一個老殘廢,你個外人管我乾嗎。”

“也不能不管麼。”裴琰盛了蛋糕,倆人各端一碟,“您這腿,這腳,怎麼殘的?不是找您兒子打架弄的?拍電影弄傷的?”

“……”

裴琰以前真不清楚緣由。莊大爺這樣脾氣暴烈又要麵子、要強的人,怎麼就殘了呢。

拍什麼電影弄傷的?當時場麵怎樣的?

片場安全保護措施一重一重,有人檢查有人把關,有特技組,有動作導演,還有監製和製片,甚至上麵還有行業協會,有總局,怎麼會出這種事?

《鳳舞龍行》,不就是嘉煌以前投拍的那部?

開玩笑,那個片場爆炸過?

怎麼沒聽說過,有這回事?媒體報道過麼?為什麼沒見過詳細報道?

有人逼你拍片?

誰逼你拍片子?你就不拍他們能怎麼樣?

……

糟心的事,最禁不追問和細琢磨。

裴琰臉色慢慢地變化,從不斷追問刨根問底到徹底的不吭聲,陷入長久沉默,感到悲意。

多年前的事,他那時小屁孩一個,什麼也不懂。更何況,網上新聞早就能刪的刪,能壓的壓掉了。

網上能搜到的,就是莊文龍莊嘯父子的全版家庭狗血劇,事無巨細,時間跨度二十年。酗酒,家暴,狂躁症,爭吵,離婚,父子不和,窮困潦倒,住破房子等等這些,就勾勒出這人的公眾形象,極其糟糕的形象。普通人所能讀到的事實,就是他們被允許了解的故事,是媒體統一口徑堆砌羅列出來給觀眾洗腦的素材。

沒人還會良心問責莊文龍怎麼就廢了,怎麼就事業名聲一落千丈。

章紹池沒提過,公司裡的人也都不提這些,莊嘯也不說。

“大爺,您是為這件事,特彆不想看見我?特討厭我吧?”裴琰小聲問。

“討厭你?”莊大爺一哼,“你看我家那小王八蛋,多稀罕你啊?也是個沒出息的東西,跟你沒完沒了,還跟你、跟你來往?……”

“他真稀罕我啊?”裴琰苦笑一下。

“我看是,挺稀罕啊。”莊大爺眼神木木的,也一笑。

裴琰牙一抖咬到自己舌頭了,舌頭湧出一股腥味。

“他可能真的,挺稀罕我的?還願意跟我來往。”

“莊嘯這人就這樣,事兒全都憋心裡,憋心裡他特痛快吧。”

“他不說,我替他去問問。”

裴琰把蛋糕擺桌上,說“您慢慢吃吧夠您吃兩天的”,起身就走了。

……

裴琰坐在車裡,給他們嘉煌英明神武的章總打電話,直接被轉到留言信箱。章紹池可能正在開會,忙,不會對小野貓隨叫隨到。

他再搜了一遍《鳳舞龍行》那部電影的信息,網上都是浮誇沒營養的宣傳通稿,沒有任何真正有“新聞價值”的新聞。唯獨有一條有價值的,影片投資方一欄裡列了一大串七八家製作公司,排第二位的是百鬼星影業集團。

杜名軍。

捅不到章紹池的菊花,還不敢捅你杜名軍的菊花?

半小時之後,裴琰堵在杜總的某棟彆墅門口。他私下找人打聽了,說杜總最近與某位男演員過從甚密,應該是住在這裡。

彆墅門口有保安,一道電控鐵柵欄門攔住去路。

裴琰開車從門前經過,就沒下車,直接繞到彆墅後門。

老菊花這家夥,就是喜歡讓人走後門兒的。他下車直接翻牆,翻過圍牆跳下去,任周圍警報聲大作,踩著一地積雪直奔屋裡了……

杜總這大晚上的,正在自家臥室裡享受與猛男的燭光約會,穿著大褲衩子被裴先生從被窩裡趕了出來!

多冷啊。

杜名軍光著膀子,穿個褲衩,立在牆邊,被一根壁爐專用的鐵釺子頂著。狂打了好幾個噴嚏,一身白條肉亂顫,凍得直哆嗦。

裴琰用鐵釺子頂著杜總鎖骨中間的位置:“能說實話麼,莊文龍那件事,到底怎麼弄的?跟你有沒有關係?”

“呦,琰琰——”杜名軍一臉訕笑,“老子以為多大個事,你乾嗎啊?……警鈴都爆了,闖進來就問我這個?”◆思◆兔◆在◆線◆閱◆讀◆

“多大事您覺著是事兒?”裴琰說,“莊文龍腿怎麼殘的,當初是不是你使壞啊?”

杜名軍臉上肌肉連同褲襠都抖了幾下:“琰琰,彆這樣啦,以為你找老子過來玩兒3/P的——”

“找你親爹玩兒3/P去!”裴琰說。

“莊文龍難不成是你親爹啊?他是誰爹?關你什麼事兒——啊?”杜名軍就不會正經講話。他還記得胯/下金針菇被莊嘯抽成紫茄子的一段恩怨呢。

就這時候,主臥浴室裡的人出來了,是光著屁/股裹著浴袍的,抬頭跟裴琰一打照麵,愣住,尷尬極了,當即蒙起臉來要走人。

這誰啊?

就是以前跟裴琰在同一個劇組拍戲的那男演員。微博頭像是個卡通龍,頂著個桃子,因此外號就叫“桃子龍”。“桃子龍”剛剛在微博上高調地和他老婆秀民政局結婚證,然後就跟老菊花一個被窩裡歡度新年了。

老婆未必不知情的。女的也許正在另一位大老板被窩裡掙彆墅名車呢。趁著年輕,腎好,馬力足,有錢乾嗎不賺,不賺是傻子。

很多人都是這樣的,選擇了這條路,恥辱並快樂著。恥辱在於違心地出賣自己,快樂在於數錢數到手抽筋啊。而且一點風險都沒有,絕對不會斷腿。

裴琰心裡難受極了,有些話又不能太明顯地表露。

杜名軍你以為莊嘯就跟這傻/逼一樣,肯做這種事?

你們是不是要挾過莊嘯?用當年對付他爸的同樣手段,威脅莊嘯妥協?

是你們讓莊嘯在內地待不下去了把他逼走,我早就猜到是這樣。

……

杜總床頭櫃上有一隻朱紅色的高腳瓶,三尺高的,看起來相當名貴,掄著就飛出去了……裴琰專揀這臥室裡最貴最沉的一件東西掄。

你們欺負我的寶貝,我就摔你寶貝,心疼嗎?

漂亮的高腳瓶飛上牆壁,瞬間爆裂成一堆瓷片,碎瓷橫飛,散落一地。杜名軍捂住%e8%83%b8口“啊”的一聲,被摔碎了心肝寶貝,手腳都哆嗦了,兩千多萬聽了個響兒——沒啦!

房裡那位姘/頭,這時早就溜下樓了,以為裴琰是來杜總麵前爭風吃醋的,過來爭名分爭房子的,生怕裴少俠下一個瓶子就要掄他臉上,趕緊溜吧。

“杜總您信不信,我今天把這根鐵棍兒種到您菊花裡,您以後就不是菊部開花兒了,我讓您菊部插秧兒。”裴琰眼神特狠。

他可是號稱“三環古惑仔”呢,章總開玩笑給他起的外號。

杜名軍最後是被他摁到地上扒了褲衩,後屁/股差點兒就被插了旗,哭天嚎地,哼出幾句實話。

老子也沒想把莊文龍怎麼樣嘛,那丫的自己不開眼,簽了合同想毀約不給老子拍。不就是讓他拍幾部片子麼,頑固不化,不合作還到外麵亂嚷嚷,嘴巴上沒把門兒的,他脾氣犟啊。

老子和兒子一樣的犟,一家子臭硬的脾氣,茅坑裡兩塊石頭,有錢給他賺他都不賺!

拍功夫片本來就容易出事,那根威亞繩一定會斷,我事先就知道,可是爆破裝置也出故障,老子事先就不知道了,那就是一場意外,就是事故!片場裡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都會發生這樣缺胳膊斷腿的事故,怨誰呐?怨他莊文龍自己運氣不好他就倒黴嘛。你怎麼不去問你的“糖爸爸”章紹池,他這些年發家賺了多少,關不關他的事兒!

……

不合作,就是壞圈子裡的規矩。

讓你這樣的小魚小蝦得勢了,以後還怎麼管教池裡彆的魚蝦?不整治你整誰啊。

莊文龍年輕時長相不錯的,跟莊嘯很像,雖然沒有他兒子現在的流量,也算功夫圈裡有顏值又有能耐的一號。就是喝完酒脾氣不好,口無遮攔招惹是非,很容易得罪人。

成就一個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