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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拳 香小陌 4385 字 6個月前

,紅屁/股猴。

章紹池係褲腰帶和紐扣愣是弄了半天,也不抬頭:“你哥呢?”

“誰?”裴琰沒聽清楚。

“你哥。”章紹池仍未抬眼。

“搞什麼?”裴琰歪著頭說,“我沒哥,我是獨生子您不知道?”

“你知道我說誰。”章紹池聲音不太淡定了,“甭哄我,人呢……?”

果然一股怨氣,也積聚很久了,聽著就像要找三腳架棍子操了誰似的。堂堂一個呼風喚雨的大老板,公司裡活色/生香什麼都有,每天翻牌選妃都能讓床伴半年不帶重樣的,人生不知還有什麼不如意。

“跑了多久了,人呢?……回來過嗎?”章紹池問。

“我不知道您說誰,我爸我媽反正就生了我一個,我真的沒有哥。”裴琰小聲說,“我真不知道。”

成,都沒一句實話。

服裝間僅有的一扇小窗透進一道光線,恰好打在章紹池身上,麵目陷入半明半暗的陰影,也沉默了很久……周圍都是各式各樣鮮亮的禮服,男式的精致燕尾,女式的大號裙擺,那個瞬間全部被蓋在陰影裡,化作灰蒙蒙的一片,全都不入法眼……

“你跟莊嘯搞到什麼地步了?”章紹池回過神來,突然又問。

“您就和那些CP粉兒似的,網上瞎扯的您還當真?”裴琰不屑地說。

章紹池慢悠悠地踱步過來,突然間出手,當%e8%83%b8一把扯開他的襯衫!

裴琰反應很快的,擋開對方的手。章總動作也很快,畢竟當過兵的人,四十歲了還有些身手,而且力氣很大,扣子都扯開了。

裴琰鎖骨下麵暴露幾塊鮮豔的%e5%90%bb痕,帶著新鮮的牙印,一看就是被個男人咬出來的。

章紹池搖搖頭:“被人吃了。”

裴琰咬著下唇,重新係好他的衣領扣子,無意辯駁,不想講話。

“你啊……平時都是假精明,關鍵事你特彆犯傻。”章紹池道。

“我怎麼傻了?”裴琰不悅。這話聽著很耳熟,莊嘯分明就說過同樣一句話,說他犯傻。

“琰琰,戲都殺青了,吃完散夥飯了你也收收你的心。”章紹池說,“你今年才幾歲?第二輪本命年還沒活到,飯還沒吃幾口,路還沒走多遠,就忘乎所以了就隨便來了。怎麼著,你已經紅夠了,錢也掙夠了,不想在這圈裡混了?”

“我混挺好的。”裴琰小聲說,“合約上也沒有說不準交朋友、不準談對象。我爸我媽都沒說不準……”

章紹池冷冷地說:“沒有不準,但這對象不合適,會擋你前途會拖你後腿。偏偏跟你還是一類型的演員,他會跟你搶戲搶鏡跟你爭角色,還會跟你爭奪資源。”

裴琰都懶得反駁。莊嘯跟我爭資源?還是我要跟他爭?

“琰琰,你確定他還想跟你拍第二部?他還想繼續留在這裡發展?……你自己前途重要,還是他重要?你才多大年紀,做事單憑三天熱乎勁兒,過一年半載你再回頭看看,你們倆還熱乎嗎?

“莊嘯就不會留下來。他不拍了,他很快就回美國。”

章紹池說。

“誰說他就要回美國了?”

裴琰抬眼瞅著章紹池。

“您聽誰說的?他自己說了嗎?!”

“……”

之後,又是一下午沒找見莊嘯的影,不知去哪了。

很多時候給電話也就簡單地說三兩句,微信也不及時回複,裴琰都習慣了莊嘯這種若即若離、冷冷淡淡的風格。

就是怕人纏吧。

倆男人之間,纏太緊了太黏糊了,確實不好。

晚上,莊嘯用語音回複他:“下午去了趟醫院,就沒回你,不想拖著你一起,不耽誤你工作。”

裴琰立即把電話打過去:“那明天你乾嗎?”

莊嘯說:“明兒你不是出差去香港嗎?明天我去瞧瞧我爸。”

“哦——好吧。”裴琰又問,“欸,你知道我現在乾什麼呢?”

莊嘯哼道:“你還能乾什麼?自己乾自己?自攻自受?”

“滾,我那玩意兒沒長那麼長,繞不過來,我沒法自攻自受。” 裴琰笑說,“我重溫電影片段呢。”

“什麼電影?”莊嘯問。

“就是剛拍完的,《龍戰天關》啊。”裴琰說。

裴琰一說,莊嘯就明白他在重溫哪一段,嗬。

裴琰對著手機輕聲說:“特彆刺激,拍得特彆好……你就好像什麼都沒穿,哪和哪都露著,我就摸啊摸啊,來回摸你,捏你ru頭,摸你大腿。”

莊嘯說:“你夠了。”

裴琰說:“我就想仔細瞅瞅你當時是怎麼硬的。那個綢緞質地的褲子特彆薄,你好像真是硬了。”

莊嘯:“……”

裴琰問:“你想再把這場戲演一遍麼?就演給咱倆人看。”

莊嘯不答話,但聽筒裡漸粗的呼吸聲都把話說了。

裴琰緊跟著說:“你想讓我演也行,你來啊。你來,我給你演。”

黑夜裡,白色牆壁,空曠的房間,沒有情人陪伴的大床,兩人都陷入很長時間的沉默,呼吸急促。

裴琰問:“想我麼?”

莊嘯不假思索:“想。”

裴琰心想,你想我,你舍得離開我麼。

莊嘯心想,不舍得,想一直都在你身邊,想一直都有人這麼疼我啊。

忽然又想起個小事,莊嘯說:“上回去你家,我買給你爸你媽的禮物,好像擱在你那兒了?”

裴琰說:“啊,是啊,你可以留著下回再送。”

莊嘯說:“你替我給了吧?跟你爸媽說聲抱歉。”

裴琰說:“你下回見麵自己送不就成了,我替你送算什麼。”

莊嘯說:“你替我送吧。”

莊嘯再次去探望他爸,在京短暫逗留期間,總要陪陪那孤家寡人的老爺子。

太陽升起,太陽再落下去。

一天又一天,在這個城市裡,有人過日子是享受,也有人過日子是熬,各家都有一番滋味。

血日逐漸墜落,逼近地平線時,被城市邊緣的建築群分割成一塊一塊,光芒淋漓破碎。平板舊樓裡,無人問津的陰濕的角落,父子倆難得相對而坐,打完了架也歇口氣兒。

他給他爸帶了些吃的、用的,真空包裝的保質期長的食物,還有從美國買的一堆保健品。不是處方藥,治不了什麼病,吃這些東西就是買一份昂貴的心理安慰。

莊文龍木木然地坐在桌邊,望著那些瓶瓶罐罐,哼了一聲:“有什麼用,能把瘸了的腿給吃好了?”

莊嘯說:“吃了沒準兒能讓您心裡舒服點。”

莊文龍說:“怎麼就能吃舒服了?”

莊嘯說:“畢竟是我給您買的。心裡不痛快的時候,抓一把嚼了吃,您就當是嚼我了!”

莊文龍笑得略淒涼,老子嚼你乾嗎。

莊嘯轉身把客廳的廢品雜物拾掇出一塊空間,然後又打了一盆熱水,端到他爸腳邊,說:“給您洗個腳。”

莊文龍怔愣地瞧他:“怎麼啊,這是?”

莊嘯說:“過兩天我就走了。”

莊文龍愣了一會兒,很失落:“你是不是,乾了不好的事,瞞我?”

莊嘯說:“沒有。”

莊文龍問:“你跟嘉煌還有姓杜的簽合同了……簽賣身契了?”

“沒有。”莊嘯搖頭,“我不會簽。”

莊文龍又問:“上回看見你跟那個叫裴……裴什麼,你倆還一起拍戲吧?”◇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莊嘯嗓音驀然沙啞,說:“戲拍完了,已經殺青了,結束了。”

莊嘯蹲下,試了一下盆裡的水溫。他爸突然一掌拍在他肩上,五指像要摳他肉裡似的,抓住他:“兒子,我,我打你兩巴掌,總之也打不壞你,老子又沒真下狠手……我也老沒用了……”

老家夥這情緒是顛三倒四,好一天歹一天,今日恰逢比較清醒的時段。

莊嘯不講話,給他爸脫鞋,腳浸入盆裡。皮膚外表明顯殘留傷殘的後遺症,在他眼前暴露,他也難受。

“誰說您打不壞我?您沒下過狠手嗎?”

房間裡很靜,輕微的水聲中,莊嘯蹲在地上,突然抱怨了一句。

又沒忍住。

就是個心結,就是塊瘡疤。

“……”

莊大爺也沉默,很久不吭聲,估摸也發覺清醒了還不如神智不清老糊塗。清醒了就得回答兒子的質問,莊嘯這是要跟他反攻倒算,打算掰扯父子間舊帳呢。

“我就這麼禁打麼?

“我是感覺不到疼麼?

“我是癡呆還是傻子,還是感官功能缺失了沒有知覺?”

莊嘯問他爸,一句是一句,眼皮不抬。

其實,掰扯這些還有什麼意義?逼著誰認錯嗎。人一生總要遭遇幾件不平之事,再把%e8%83%b8中的怒氣發泄到無辜者身上。然後呢,又都不願承認自己年輕衝動時做過的錯事,都隻記得彆人如何對不起自己,對彆人的錯誤記憶猶新,誰會死乞白咧一定要記住自己曾經對不起身邊的人呢?誰會認錯呢。

明知沒意思,卻總忍不住刺對方幾句。少年時代的創傷很難愈合,有些記憶深刻地烙進他骨血、燙著他的靈魂,幾乎扭曲他對許多事情的知覺和感受,直到遇見裴先生。一步踏進人間的滋味,真暖啊。

但是窒息的感覺也沒比從前好過多少,那副枷鎖好像勒得他更痛苦了。

裴琰給他的知覺太溫暖。這樣的熱情觸到冰冷的血管,會激得他發抖,畏懼,遲疑,不習慣,冷熱很難相融。裴琰的性格像一團火一樣,燒著他,也快把他逼到牆角。

這人名字裡就是兩團火。

兩團火之側,又是一塊美玉,內裡的質地堅硬而透徹。

很怕破壞了這麼美好的情誼,這麼招人疼的,總覺著自己配不上。

莊嘯問他爸:“您想去美國治病嗎?畢竟在戒酒和神經官能這些方麵,治療更專業些。”

不是第一回討論這個話題了,早就談過很多次。

莊文龍怔然看著他:“去乾嗎?給你當個大累贅?一把爛骨頭,老子不去那裡,不拖累你。”

莊嘯說:“治病,然後給你找個安靜的養老院,頤養天年吧。”

莊文龍再次固執地拒絕:“不去,你走吧!我死也死在家門口,就這地方挺好,你滾吧。”

莊嘯給他爸擦乾淨腳,站起身:“放心,我過兩天很快就滾了。”

莊文龍遲疑,啞聲問:“你一個人滾嗎?”

莊嘯站在房間正中,光線打在側麵:“我可不就是一個人麼?一直都是一個人。獨來獨往自由自在地慣了,也不給彆人當累贅。”

他倒掉洗腳水,擦擦手,再擦擦桌椅,剛準備走了,莊大爺那酒糟般的腦子又想起一出:“上回,上回那個蛋糕,挺好吃,你再去買一個。”

莊嘯納悶:“什麼蛋糕?“

莊文龍說:“就上次,你倆拿來的,那個蛋糕……甜的,我沒吃過,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