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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拳 香小陌 4323 字 6個月前

種精神疾病,用堆滿空間的方式來掩蓋抑鬱、腦損傷、精神缺陷和生活空虛。

裴琰雙手插兜站在廢品堆中間,都找不到乾淨地兒坐,也不好直接問,你親爹怎麼住這種地方?

莊嘯靠在牆邊,不想講話,用眼神回複裴琰的疑問:老家夥之前那棟房子,給誰了?再之前那個房子呢,弄哪去了?

無底洞,換誰都會身心疲憊,都會被拖垮。

“你給嘉煌拍片子,不應該啊,小混蛋你不聽話……他們不是好人,不是做好電影的,那他媽就是一幫人渣……小王八蛋你去跟嘉煌的人拍片子……”莊大爺氣息微喘,聲音沙啞,如泥塑一般坐在桌旁。

嘮了好半天,莊嘯終於被嘮叨煩了,回了一句嘴:“賺錢養家糊口,養著你,跟誰拍電影不是拍電影?”

“養我個屁……老子都這樣了不用你養,巴不得我死了,你滾蛋吧。”莊大爺說。

“我還能滾多遠?我能不管你嗎?”莊嘯說。

聲音平靜且冷淡,此類對話已經進行過太多次,像複讀機一樣,都麻木了。

“跟誰拍你也不能,不能,不能跟他們拍,賣給誰你也不能賣給嘉煌!賺個屁錢,會害死你啊……”莊大爺突然沉浸在那種情緒下。

“我這腳,怎麼、怎麼殘的,就是那群王八蛋,你要走我老路麼?這些人都會害死你……”莊大爺全身發抖,狀態都不對了。

裴琰納罕,望著莊嘯,為什麼這樣講?

莊嘯微微搖頭,眼神對裴琰示意,甭理他胡扯。腦子喝壞了,被害妄想,所有人都要害他。

這兒有個人,年輕時就愛喝酒,酒量酒品還都很差,喝醉了就耍醉拳,打老婆,還打兒子。

很快就把老婆打跑了,又打了幾年,終於把親兒子也打跑了,打到大洋彼岸都不願回來。

拍打戲,意外事故墜落,受傷,殘了。

殘疾落魄致人自暴自棄、放縱潦倒,年紀大了便是個瘋瘋癲癲滿嘴胡話的老酒鬼。在外人眼裡,這老酒鬼就是一無是處,孤家寡人,步步滑向深淵,還處處都拖累兒子。

……

經紀人強尼叔以及他團隊的章歡,這時都打電話過來,寶貝兒您又上熱門話題了您自個兒知道麼?你怎麼沒事跑去坐地鐵,還跟人家鬨糾紛警察都來了?

很多人在地鐵站裡拍到你跟警察低頭道歉的照片,你知道嗎?

裴琰說:“是,我下地鐵站裡慰問值班民警,還給粉絲簽名大派送來著。”

章歡在電話裡輕描淡寫地說,琰寶兒你甭擔心,這種事很好解決,我們現在引導的話題是說你“素顏低調現身地鐵站,不慎擠碰路人誠懇致歉,正直boy不擺架子顯露真性情”,關鍵詞就是素顏、正直、真性情!微博大V和你貼吧官方影迷會裡,都有不少咱們自己人,幫著扭轉一下輿論,然後明天再舊事重提刷一下那誰誰去年酒駕肇事撞了路政工人還逃逸了那件事,黑一把隔壁家的,幫你轉移視線……沒多大事兒你放心吧,我們專業處理這類麻煩幫你擦屁/股。

裴琰悶聲謝過章歡幫忙。

以前他還老是罵章歡的公關團隊,這個不滿意那個也不滿意的,瞧不上他們搞宣傳的一套不入流的手段。不入流才最有用啊。

隨後就是他老媽的電話,無可避免地追來。

裴琰低聲跟他老媽講:“臨時有點事,過一會兒再過去,你們先等等。”

“哦,有事啊?”徐綺裳善解人意,“沒關係,我跟你爸反正今晚住這裡,又不用回去,你倆還是儘量過來吃飯啊……等你們倆啊……”

莊嘯聽見電話裡的話音,再次跟裴琰以眼神示意:你走吧,你能離開嗎?

裴琰拉住莊嘯手腕,攥住了,其實很不舒服,懊喪。

莊嘯甩開他手,輕聲說:“沒你事,不想影響你心情。”

裴琰也小聲說:“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去哪兒啊?我陪著你。”

莊嘯說:“萬一待會兒有狗仔來了,把你堵在這兒你怎麼說?趕緊走。”

莊大爺抬眼,一片灰蒙蒙的,還在顛三倒四,從腦子裡扒拉拚湊信息:“你是……裴、裴什麼?嘉煌的那個?你們拍那個《龍戰天關》?還有……《醉拳》?”

莊嘯這時推一把裴琰,趕緊走人吧傻瓜。

“你以為我看不出來?”莊大爺直勾勾盯著莊嘯,似乎難以置信和無法接受,“網上都忒麼寫了,你就跟他……”

“我跟誰了?!”莊嘯回了一句,聲音突然高了。

“跟誰也不能、不能跟嘉煌的人攪和!”莊文龍說,“他給你多少錢你肯?!”

裴琰皺眉,憋不住了想請這位大爺喝壺茶,嘮一嘮嗑。

莊嘯又頂了一句嘴:“他沒給我錢,我就樂意。”

莊嘯把裴琰推向大門口,擰動門把手,老裴你走吧。

一隻酒瓶子甩過來!

莊嘯都沒用手去擋,頭一偏,躲過那瓶子。

裴琰吃驚莊嘯竟然就站在那裡當靶子也不閃開。他趕忙伸手去捂莊嘯的臉,猛地把人拉開一步!

尖銳的爆破聲在耳邊炸響了。碎玻璃渣從牆上濺出來,天女散花一地殘渣,有些很碎的綠色玻璃碴子濺在莊嘯額頭上……

莊嘯閉上眼,然後再睜開眼,把玻璃渣子擋在眼皮之外,靠在牆邊一動不動,人形靶子不想講話。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挨酒瓶子砸,好像也不是第十次、第二十次。

……

作者有話要說:  :(

☆、第五十章 紫血

第五十章紫血

裴琰那時察覺, 常年酗酒確實蠶食人的神經係統, 這明顯是酒精慢性中毒的症狀吧,神智都不太清晰。老爺子說出來的有些話, 其實是無邏輯無意識的, 就沒道理可講, 講不通。三句話不合,父子就動手了。

這世上特彆惡毒的人也少見。許多時候, 惡意並非源自本意, 是錯亂,是偏執, 是陳年的心結, 卻長年累月地折磨身邊至親的人, 很傷人心。

桌椅碰撞,翻倒,屋裡雜物亂飛。

裴琰被莊嘯一把推至門邊牆角,莊嘯退後到牆邊, 接掌彈開他爹然後側閃, 躲開, 不住地躲避拳腳,再閃……

裴琰目瞪口呆,見世麵了。他見過擂台上和片場裡許多炮火連天血肉橫飛的大場麵,沒見過一家人父子倆在他麵前大打出手。

他確實插不上手。不關他事,他是外人,他解決不了。

莊嘯一直就是格擋, 躲閃,後退,不還手,從桌子上翻身滾過,一步一步退至廚房的窗戶邊上。側身躲過一掌,再伸手接住了第二掌,頂回去,避免他老爹的手掌直不楞登砸在窗戶玻璃上,砸壞了還得去醫院。

已經很多年了。

這樣的情景能喚起許多回憶,不愉快的與不和諧的,荒謬的與黑暗的。

那時候這大爺還年輕著,身板硬朗,力氣熊得很,揍起人來毫不費力,能把兒子揍得滿頭是血。

莊嘯的少年時代記憶,就是一部精彩的現代武俠大片。

有酒瓶,有拳腳,有皮帶條子,還有大冬天雪地裡被扒/光了罰跪,許多看得見看不見的傷痕……

這些情形,在那部獲得影帝大獎的《紫血》裡似乎都有,自己演自己多麼容易,鐵定能得獎。

那時他身材還瘦,個兒還沒這麼高,脾氣比現在倔多了,也很能頂嘴罵人的。

後來,莊嘯就不頂嘴了,都懶得說話,就是打唄。

再打到後來,突然有一天一覺醒來,老子就打不過兒子了。功夫圈裡是後浪推前浪,改朝換代了,前浪都被拍死在沙灘上。

這屋裡誰厲害,誰打誰啊?

……

窗玻璃被拳腳震得“咣咣”響,搖搖欲碎。

裴琰衝上去,夾在兩人之間想攔。

莊嘯一肩膀扛開他。Ψ思Ψ兔Ψ網Ψ

莊嘯擋開老爺子一掌時,手臂劃過那隻碎掉一半的酒瓶子,酒瓶把手握在他爹手裡。

一道血線從手腕上迸出,往地上滴血。

莊嘯捂住手腕,立在牆邊一言不發,新買的一套西裝,也濺了血點子。

血點子讓老酒鬼也一愣,也沒想要弄傷兒子,手裡酒瓶子立刻就鬆掉了。

裴琰那時突然就怒了。憋很久了,這事太考驗他的耐性,凡事一般憋上半小時他就已經內傷發作,火藥桶想炸——管你忒麼是誰爹?

“你乾嗎打他?

“他為什麼還要管你,慣得你什麼毛病啊?

“你想讓他滾蛋,我現在就帶他滾蛋絕對不回來多瞧你一眼,他再想回來我都不讓他回。”

管你是誰家大爺。

“多大歲數了,以為您自個兒還牛/逼麼?

“讓著你,不跟你一般見識,三五掌能把您這把老骨頭從六層樓扔下去你信不信?他不揍你我想揍你,你來,你跟我打,我今天絕對不讓著你!”

裴琰盯著人吼。

吼了差不多有三分鐘吧,很凶的,估摸樓道裡都聽見他了。

出門靠氣勢贏下一仗,他把眼前這算是他“嶽丈”的大爺吼得一屁/股坐那兒,陷入遲鈍和呆怔。滿屋子追兒子也追累了,呼哧帶喘,暫時休戰不打了,先歇會兒再說。

裴琰轉身,怒容立刻消失,緊張地看那淌血的地方:“有事麼?要去醫院嗎?”

“去什麼醫院,”莊嘯低聲道,“就劃破個小口子。”

劃破的那地方,也是碰巧了,就像是割腕的位置和手法,一道血線劃破了靜脈皮膚。

想找個東西按壓止血。

莊嘯掏兜,沒找到紙巾,從襯衫%e8%83%b8`前口袋掏出個手絹,還是那天裴先生送他的故宮款絲繡手絹。

莊嘯一看是這塊手絹,趕緊又塞回兜裡,彆濺上血。

莊嘯踩著一地狼藉進到裡屋,從抽屜裡找出創可貼和紗布,自己用牙撕開紗布,把手腕纏上。

莊嘯麵帶虧欠,回身對裴琰說:“今天實在抱歉,不然,麻煩你跟你父母說一聲……”

“我知道,你甭擔心那些小事。”裴琰眼眶突然發紅。

他摟過莊嘯的腰:“你先回我那裡,你也彆在這兒待著了。”

他摟莊嘯那姿勢,就是不由分說把人緊緊抱到懷裡……需要有個人遮風擋雨麼,我張開翅膀就在這裡呢。

就像以前很多次,在片場裡,幾十米高的威亞鋼索上,狂奔的馬蹄下,莊嘯一定毫不猶豫地護著他。

他太了解對方。這世上如果還有一個人敢打莊嘯而莊嘯又不還手,也就是這位很麻煩的莊大爺了。

客廳桌上是擠得已不成型的蛋糕盒,外觀狼狽,但那塊蛋糕本質仍是好的,還是法式西點名廚出品,血脈純正,味道一定是很好的。

“本來這蛋糕是給我爸我媽買的,成啊,現在都留給您吃!”裴琰憋一肚子委屈,回頭又不依不饒說了一句,“給您吃也一樣的,我其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