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頁(1 / 1)

醉拳 香小陌 4344 字 6個月前

,可煩人了。

製片主任之前總結得不夠全麵,片場裡這兒還有個“事精”,隻不過事兒逼的麵目都隻在他嘯哥麵前才暴露。

莊嘯被拽著被迫後退,挪了幾步到旁邊,轉過頭:你又乾嗎?

“你要乾嗎?”裴琰反問,“該你做的動作你做,不該你做的你也非要攬著。這回不是你教育我的,飯彆都攬在自己一人碗裡吃了?”

莊嘯用眼神和口型跟他交流:“我讓小薩今天歇一天,小孩兒肯定心情不好。”

裴琰不依不饒:“我怕你吊上去有危險……”

莊嘯說:“吊威亞都習慣了,什麼危險?我心裡有數。”

裴琰轉臉跟導演說:“我也不用替身,我親自上啊!”

莊嘯皺眉瞪他,你要乾嗎?

裴琰直接跟導演說:“哎,你們想讓嘯哥跟替身打,還是跟我打?他就隻配跟我打,對吧?他跟替身配嗎?!”

裴琰就知道莊嘯這人很講義氣的,又總是護著身邊人。這人平時對誰都很暖,唯獨對自己的事就冷淡了,就不當回事兒。

四周景色極美,紅霞漫天,好像一盆血倒扣傾覆在大草原上,草梢上仿佛鋪了一層焰火。

這壯麗的美景,恰好合乎此時的劇情和心境。裴琰和莊嘯兩人掛在城牆邊上,從上到下,再從下往上,無數個回合地打鬥交手……

有一些鏡頭,裴琰是飛在上麵,俯身持刀下壓劈殺,往莊嘯的頭上劈砍。

隨後幾個鏡頭,是莊嘯調轉過來,俯身下壓去砍裴琰。

打起來是聲嘶力竭你死我活的表情,鏡頭一轉就歸於平靜,四目祥和地相對,微笑。

每次一個鏡頭結束,需要把他倆升起來,再重新吊下去到預定位置,莊嘯順勢就在空中攬住裴先生的腰,把人帶上去,再帶下來。假若從城樓遠處往這方向看,就是血日蒼天的背景中一幅絕美的畫麵。他倆一個白衣,一個紅衣,身體相合著往城樓上升起,帽帶和衣帶翩然……

劍影刀光,映著眼底的光芒,城牆的磚不斷被刮下碎屑,彈射在臉上,幾乎睜不開眼,卻又想要睜眼看清對方……

輪到莊嘯從上往下撲殺時,這人眼眶發紅,勉強支撐,表情明顯就不舒服,但堅持著打完了好幾條鏡頭。

導演披著軍大衣,從城樓上用大喇叭給他倆喊,過啦,很好,這一條過!上來吧都上來吧!

城樓上方和下方都是人影憧憧,仿佛遠在天地之間;近處卻隻有他倆人,近在眼睫交彙處。莊嘯低聲喘熄,臉色微白,鏡頭過了都沒換姿勢,還是頭朝下吊著,一隻腳勾住城牆上的一處凹窩,維持平衡姿勢。

裴琰抬頭盯著人。

他往牆上蹬了幾步,上去了,趕緊撐住莊嘯,小心翼翼地把人橫著抱住,又不敢隨便翻動變換姿勢。

“很疼嗎?”

他低聲問。

他一手撐著對方肋下,一手從上麵攬住:“能翻過來嗎?那慢慢地挪過來?我往旁邊挪,你先靠牆……”

他緩緩悠到牆邊,兩人仍掛在城關的懸崖峭壁上。莊嘯由他撐著,一手扶牆,慢鏡頭一般寸移,終於把自己折過來,靠到牆邊。

“媽的,真是老弱病殘了……”莊嘯說了一句。

“這麼疼?”裴琰一摸,莊嘯衣服後心全都濕了,頓時心疼得要命,“你還說我,你也愛逞強,你丫多他媽niu逼啊?”

裴琰又揚聲招呼上麵人,把他倆拽上去。

上了城樓,大俠立刻就趴了,來不及把威亞繩解下,直接趴在堅硬的磚石地上,起不來。那個大頭充血倒掛金鐘的鏡頭,愣是撐下來,腰都快折了。

主任連忙又指揮後勤跑腿的,附近有沒有好的按摩師傅,趕緊請一個過來,下了戲就先把莊先生抬到賓館,水療按摩。

城樓上,特技組人員仍在忙碌,走來走去,重新準備威亞繩,要從城樓上扔岑公公了。

一根鋼索拋出去,墜落,懸吊,殞命,斷頭,劇本設計得十分慘烈。

這一連串鏡頭,當然不能連續拍,是一個鏡頭接一個鏡頭,精巧地銜接,後期再剪輯製作。

漫天紅黃葉片飛舞,渲染那愛而求不得、妖豔又哀傷的氣氛。道具組和煙火組帶著鼓風機在城樓頂上一陣狂吹,吹得亂花漸欲迷人眼。

化妝師為裴琰再次補妝,讓眉目色澤更加濃烈,外眼線發亮,內眼線發紅,作出目眥儘裂出血的瀕死掙紮效果。

正式拋之前,裴琰先跳出去走位一次。

他被拽回來時,走過某人身邊,突然被誰抓住腳踝。

莊嘯還趴在地上,蓋著軍大衣,抓了他的腳。裴琰蹲下:“怎麼著?”

莊嘯看著他:“跳的時候小心點,保險繩拴緊了。”

裴琰:“知道啊。”

莊嘯緊接著又說:“你臉怎麼紅成這樣?勒你脖子了?”

裴琰摸自己臉:“沒有啊,還沒拍到勒脖子呢。”

鏡頭吃色,因此妝容就要十分誇張,裴琰整個眼眶和上下眼瞼,包括太陽%e7%a9%b4位置,都是一片緋紅。化妝師把黑箱子裡各種腮紅都給他招呼上了,粉質的嫌力道不夠容易脫妝,用了液體和膏體腮紅。

莊嘯欲言又止,伸手摸了一下他脖子上隱約可見的紅痕。

裴琰心領神會,笑一下:“沒事兒,你怎麼也婆婆媽媽?”

他覺著莊嘯這人其實心很重的,隻是平時不對外人道,輕易不表達。

莊嘯跟他說:“我就是這幾天夜裡,做夢,眼前老是晃過那匹馬,拖著你跑,老是忘不掉那個場麵……”

裴琰心裡一熱,笑說:“真沒事兒啊……這幾個鏡頭分開拍,都是假鏡頭,又不是來真的。”

莊嘯伸手幫他重新檢查背後的保險繩搭扣。

每次都是這樣,成為兩人之間默契的習慣,好像莊嘯為他檢查過繩索就萬無一失了,這一條他就能一次過。

裴琰被人從城樓上拋出去時,那瞬間的動態極美。

漫天飄粉,飄紅,飄白,遠處草甸上墜落一層金沙。他眼神決絕,身體騰空,白色長發猛地被烈風撩開了,隨墜落的心在風中飄散……

他最後一眼,看著城關之上的“雲仲”。

那一眼還真的看見莊嘯。他麵對那個方向拿捏表情,莊嘯恰好扶牆站了起來,盯著他做動作,看著他被拋下城牆。

衣袍和鬥篷在風中整個掀起,在裴琰的長發後麵鋪陳成一塊大紅色的豔麗背景,映襯著壯闊的藍天。他就這樣墜落,在漫天血色中,在四周驚心動魄的注視中,身影在莊嘯的瞳膜上翩然劃過……

鏡頭視野裡,他唇邊帶了一絲死亡之際報複的筷感,又有訣彆的哀傷。

雙手張開,像是要隔空遠遠地再來個擁抱。

然後迅速墜落,從鏡頭中消失了……

三米之下就有墊子接著他。浪漫了沒有兩秒鐘,鏡頭花雨之外,裴琰“撲哧”一聲栽進墊子,結結實實地又吃了一嘴黃土。

導演盯著監視器裡喊:“好!很好!琰寶兒可以了,上來吧!”

裴琰抖著亂七八糟的大鳥窩似的頭發,躍過城牆雉堞再爬回來,周圍一群服化道工作人員立刻圍上來,給咱琰寶兒撣土、整理頭發、再次補妝。

裴琰挺嘚瑟地跟導演擊掌,跟攝像和製片擊掌,其實是為了最後順理成章地跟莊先生擊個掌,悄悄拉一下手。

莊嘯提醒他:“待會兒拍勒頸的鏡頭,你脖子上多墊一層保護。”

裴琰說:“真——沒——事,那就是個假繩套。”

莊嘯的口%e5%90%bb不容他置疑:“我讓你多墊一層,反正後期製作都能抹掉!”の思の兔の文の檔の共の享の與の線の上の閱の讀の

裴琰:“好——麼。”

莊嘯蹙眉,就地重新趴下,蒙上軍大衣,下一個鏡頭他不想看了。

趴下以後又丟給裴先生一句:“以後還是少接反派,彆總是拍這種戲,不吉利……以後彆隨便接領盒飯的戲。”

裴琰眼神都不太對了,輕輕攘了莊嘯一把:“乾嗎啊你……”

開始管著他接什麼戲、不接什麼戲了?

不準他接的戲,竟然不是luo戲之類,是不準他再接領便當的角色。

莊嘯那個把臉彆過去蒙住頭的表情,忒麼的,簡直像在跟他撒嬌。

莊嘯這種人,什麼時候跟誰撒過嬌啊……

真想就地把這個男人扒/光了。很想操,從這個男人口裡狠狠地操出呻/%e5%90%9f聲,操到莊嘯親口跟他承認:我就是真心這麼疼你,就是這麼喜歡你……

城樓之上,最後一個鏡頭,裴琰被道具鋼索吊在牆上。

人造血從他身後的城牆上流下來,勾勒出磚石縫隙的圖案,染紅塞外蒼茫的土色。

他張開帶血的嘴唇,劇烈地喘熄,撕扯,雙腿掙紮,然後緩緩地放棄,眼裡、腦子裡這時想的,竟然是他喜歡的人的luo體。

他想象莊嘯的後背,脊骨一線,以前隻是驚鴻一瞥,都沒有機會摸。他想象那一身線條漂亮的肌肉,積勞成疾但依然性/感的腰部,充滿誘惑的人魚線,肌肉結實的%e8%87%80……

他陷入咆哮式的粗喘,耳畔都是自己的喘熄心跳。天地間是躍動掙紮的luo背,他想象莊嘯被他碾壓在身下,忍不住笑出一嘴的血。

一樹梨花壓海棠,此生若與莊生有此等豔福,死了也值啊。

腦補都能把自己弄上gao潮,他脖頸往後仰去,血線從嘴角劃下,在瀕死的gao潮一刻,很爽快地咽了氣……

導演大喊一聲:“好——”

“過了過了!”

“撤了撤了!把人拽上來!”

全場工作人員輕鬆地鼓掌,吼了幾聲,為裴少俠垂死掙紮一刻的演技叫幾聲好。

裴琰在草原上的戲份終於殺青了。最後還有一個掉腦袋一閃而過的鏡頭,用的是道具組製作的人頭模具,血啦呼呼的,就不用他親自來了。

製片掏錢,導演親手派發紅包,這是片場不成文的規矩。

每一位在鏡頭裡陣亡了的,或者扮演過屍體的武行和群演,都收到小紅包。

裴琰作為唯一一位領盒飯的主演,收到劇組的一份大紅包。他用手撚了一下,厚厚一遝,有兩萬塊錢吧。這錢按規矩還得趕緊花掉,把邪氣丟掉,不能留著。

莊嘯由後勤人員用擔架抬上房車,然後拉回賓館。

已經有娛記混進風景區的賓館,在旁邊貓著準備跟拍采訪了,瞅見抬擔架的就跑過來。劇組一群人圍住用手遮擋,不讓拍,一窩蜂似的跑過大堂,把莊嘯抬上樓去了。

還有不開眼的娛記試圖去跟拍薩日勝,也真不怕被砍,估摸是覺著這景區每天兩百多元的門票、三百多元的房費太他媽坑爹了,不采訪兩句、不被當事人砍幾刀都算白來了吧?於是,小王爺當晚就沒有回來賓館住宿,騎著馬跑了,躲到哪個蒙古包裡去了……

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哪有靠譜的按摩師傅啊。當地用土方土法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