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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拳 香小陌 4338 字 6個月前

桌麵。莊嘯一腳踹飛了裴琰,再把幾乎顛倒的圓桌踩回原位!裴琰蹬著牆邊那根立柱,借力,反身再擰回來,瀟灑地一撩鬥篷,天外飛仙一般,又輕巧地落回桌上。

古裝武俠特有的美感,一招一式特帥。當然,需要武功底子才能打成很帥的視覺效果。

呃——

哎呦——

桌子下麵又哼唧了兩聲。

導演喊停,往桌下看,邢瑢真被砸到頭了,俊秀的臉上被砸出難以描述的複雜表情。

裴琰都沒下桌子,跪那兒拍了拍桌板,再彎腰往桌下瞅:“呦?磕著你啦?”

邢小哥家的助理正用紙巾緊張地給邢瑢擦麵,然後委婉地找導演商量:桌子下麵的人,反正也沒有打戲動作,能不能不用我們瑢瑢在下麵蹲著啊。

“是不用打,”裴琰在旁邊哼了一句,“有打戲動作的,本來也不能用他啊。”

同在桌上蹲著的莊嘯,靴子尖輕輕磕了一下裴琰的靴子。

裴琰瞪了莊嘯一眼,就要說,就是不樂意。

倆人就以“民工蹲”姿勢蹲在那張大桌上,各自都是單手托腮,等著,同時互相打眼色。莊嘯用口型懟他:你就是嘴賤。

反正也不用打,沒大動作,就搖搖晃晃瞎雞/巴抖兩下,桌子下麵是不是就用個石膏模型蹲著啊?你家活人和假人的表情總之也沒多大區彆……裴琰揣著一堆內心吐槽戲,都還沒直接噴呢。

莊嘯再放口型,在隻有裴琰能看到的距離之內:能彆瞎說大實話麼?

牛/逼還嘴賤,你得罪多少人啊。

裴琰“撲哧”樂了,得意了,露一口整齊的白牙……

邢瑢跟自家助理也使眼色,搖頭。誰願意在人前出糗沒麵子?邢瑢跟導演點頭示意:“沒大事,沒磕著,不用替,繼續。”

下一個鏡頭,兩個掐架的大妖精直接在桌上滾起來了。

拳腳相劈變成貼身的廝殺搏鬥,“岑公公”一掌劈碎了桌板,伸手下去,淩厲的五指抓向“朱翊鉉”頭頂,讓朱小皇子哀叫一聲。“雲仲”隨即擒住他腕子狠狠一扯,把美貌如妖的廠督扯一大跟頭,官帽都摔掉了,兩人在桌上翻滾……

衣袂與飄帶翻飛,綢緞衣料摩攃出聲音,肌肉磕出“砰砰”響的動作。

倆人肉搏越打越逼真,裴琰最擅長就是格鬥術地麵戰,可逮著他拿手的套路,隻不過是把地麵移到了桌麵上。他對莊嘯各處關節暗自下手,鉗製拿捏,好不容易占一次上風,打得渾身狼血沸騰。

莊嘯就在他身下,被他壓迫著,實打實的充滿誘惑力的男性身軀,讓他也充血了……

邢瑢這會兒都後悔了——早知還是用替身了。

或者乾脆就桌下立個石膏模特吧,誰樂意聽彆人牆根兒?

這不叫聽牆根兒,這是聽桌底,上麵那倆人已經打得忘乎所以、放飛自我了,軋桌板聽起來跟軋床板也沒區彆。

桌子可能是禁不住兩位爺的大動作,搖搖欲墜快要崩壞。

然後,真的崩壞了。

莊嘯發力試圖翻身,裴琰死死鉗住不放,分鏡頭劇本沒這些,已經是臨時發揮的動作,導演那幫人都看得特過癮,沒人喊停。就像擂台賽上進入讀秒階段的壓迫動作,打得忘我而逼真,他倆同時用力過猛,桌麵在某個瞬間突然失去平衡,嘩啦——

翻了。

啊——

桌上的“岑公公”和桌下的“朱皇子”同時發出聲音,但叫得不一樣,隻有莊大俠hold住了沒吭聲,三人摔成一坨橫七豎八的人形,全摞在一起……

“哈哈哈哈——”

裴琰作死一般的,爆發一陣大笑。他趴在莊嘯身上,一頭長發披散垂落在莊嘯%e8%83%b8口,放浪地笑。他又拍了莊嘯兩巴掌,笑得要打滾了,像是自嘲這個鏡頭的混亂狼狽,把感情恰到好處藏在放蕩的眉眼之間……

莊嘯原本繃著臉,氣急敗壞很想把人踹下去彆壓著他,卻在某個瞬間沒繃住也破功了,暴露一顆很暖的酒窩。

近在咫尺,四目相對,就這麼看著。

一道紅光在視線的焦點上炸開了似的……

說什麼無知無覺、薄情冷淡,都騙人的,騙鬼呢……莊嘯調開視線,從一堆狼藉之中起身。

邢瑢早就滾一邊兒去了,臉色都不對了,極其尷尬,屋裡就他很多餘。

關於《龍戰天關》這個劇組的拍攝相關花絮,明裡暗裡,官方還是民間,基本上就分成兩派,一派在狂刷“雲大俠攜朱皇子情深義重浪跡天涯,莊嘯邢瑢首次搭檔珠聯璧合”;另一派在追捧“莊裴再度聯手打造武俠鴻篇巨製,銀幕相殺刀刀見血步步驚心”。

至於片場裡是怎麼個CP,眼沒瞎的就都看得到唄。

桌上桌下鬨騰了一上午,熱情如火地投入,客棧打戲鏡頭基本拍完。

臨近中午,片場後勤該要派發盒飯了。

他們拍戲這個地方,是影視城一條街的一家客棧,布景打造得十分精細,房屋和陳設都是真實的,平時不拍戲的時候,就賣票給遊客和影迷參觀。

客棧廚房是個真廚房,按照西北地區古舊民房的擺放設置,有一個用土坯搭建的燒柴火的灶,能生火煮飯。

之前拍戲布景,道具組的在廚房燒上火、架了鍋。當地的幾位中年大媽群演義務幫忙,和了幾塊麵,作為布景道具,晾在案板上。

裴琰路過廚房,照著案板上那一大坨麵,隨手拍了一巴掌,“啪”。

莊嘯也路過廚房,也隨手拍了那坨麵一巴掌,就好像拍老裴的腦瓢。

莊嘯走出去兩步又折回來,揉那坨大麵團。

裴琰腦後長眼睛的,180度調頭也折回來了。

“麵正好醒差不多了,”莊嘯問,“你吃麵條麼?”

裴琰:“?”

裴先生反應很快,一點不傻:“我吃。”

莊嘯拿他身上粗布衣服擦了擦手,揉那坨麵,從案板上拎過來一把刀,切麵,削麵,還問他:“你要吃什麼形狀?”

裴琰笑嘻嘻地湊在身邊:“麵館那個菜單上,各種形狀的這個麵那個麵,你都會做?”

莊嘯噴他:“我哪會做?我又不是開飯館的。”

裴琰說:“那你會做什麼啊?”

“正經的都不會做,”莊嘯冷笑道,“反正肯定能煮熟,能吃飽了!”

裴琰盯著這人俊朗的側麵:“你做什麼我吃什麼唄……”

他倆根本沒興趣到外麵領盒飯吃,就躲在客棧廚房裡做手擀麵。莊嘯偶然說:“你出去看今天盒飯吃什麼,有什麼你喜歡的菜,你去拿兩盒進來。”

裴琰於是去餐車上搶了兩盒宮保雞丁。

莊嘯把麵團擀完又切,弄成貓耳朵形狀。

這是先要擀出一個大麵片,再切成一厘米見方的小丁,然後用拇指撚出貓耳形狀。倆人彆提多麼無聊,就在那裡用手指撚麵團玩兒,戳,戳,戳,無知無覺地耗掉午休時間……

貓耳朵先開鍋下水煮熟,過涼水濾乾,最後就著這兩盒宮保雞丁,用大鐵鍋炒出一鍋炒麵丁,特彆香。

莊嘯還拿了做擺設的洋蔥和辣椒。都是道具組跟村民買的農家菜,新鮮水靈,想著裴大爺愛吃這一口辣的,正好都切吧切吧丟進鍋裡。

辣味兒嗆鍋,片場飄香。

聞著味兒,一群偷腥的狼全都來了,導演大喊:“宮保貓耳朵!可以的啊你倆?你們倆又躲著偷吃!”

裴琰眼見大勢不妙,趕緊先給自己盛了冒尖的一大碗,端走了吃。

等他吃了幾口一轉身,那一鍋已經搶空了!大夥都不吃盒飯了,都來搶莊嘯炒的貓耳朵。

邢瑢也來了,禮貌委婉地跟莊先生說:“手藝真好,太牛了,哥我能來一碗麼?”

莊嘯當然點頭:“吃唄。”

邢瑢隻搶到半碗,吃得也是津津有味讚不絕口。

做飯的大爺就用鏟子從鍋裡撈了兩口,然後就沒找到碗,都被一群狼搶走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莊嘯擦了擦手,突然一雙手從他身後肋下伸出來,伸到他眼皮底下。一手拿的是碗,一手拿的是筷子。

碗底還剩大約三口剩的,吃得也真不含糊。

身後的裴大爺聲音有點沙啞,很勾人:“就這點兒了,介意吃我剩的麼?”

暗戀都已經變成明戀,裴琰現在眼前就隻有一條路可以走。如果不往前再進一步,就隻能退了,放棄。

他才不想放棄,豁出去了。

莊嘯沒說話,直接抄起碗筷,吃,餓著呢。

三口並作一口,秒光。

裴琰就在身後,小聲說:“他們都是沾我的光吧……?瑢瑢也是沾我的光了,對吧?”

莊嘯哼了一聲:“嗯。”

“以後彆隨便對彆人好啊,我可小心眼兒了。”裴琰說。

他算是莊嘯什麼人啊?

管他呢,就這麼賴。

“你對彆人熱情了,笑一下,我難受。”他說。

莊嘯可沒想讓裴先生難受,某人又刁又賴的一副小心眼兒已經藏不住了,真鬨騰啊。

裴琰笑說:“做飯手藝不錯,以前經常做飯?”

“也不經常做,”莊嘯說,“沒飯吃的時候,沒人給我做的時候,就自己做,不然吃什麼。”

莊嘯垂下眼又說了一句:“小時候家裡也沒人,我不做飯我吃什麼?弄熟了就行,反正也沒餓死。”

莊嘯偶爾冒出一句完全沒必要的牢騷話,臉色是突然陰冷下去。

裴琰借著鬥篷和袍子的遮掩想去拉對方的手,沒拉到。操,衣服羅裡吧嗦地隔著好幾層,他瞎摸了半天,沒摸到莊嘯的手在哪,好像一把摸到對方大腿……

這倆人在廚房角落裡,見縫插針地講悄悄話。另一邊,邢瑢剛吃完那半碗貓耳朵,一抬眼,被他家助理悄悄拍下來,拍到他穿一身戲裝、呼扇著一雙俊眼、在劇組客棧裡端碗吃麵的樣子。

邢瑢剛出門,他那位經紀人瞧見,不滿地埋怨一句:“誰讓你出來的?這麼快出來乾嗎?你進去啊!”

邢瑢說:“進去乾什麼?我都吃完了。”

他其實不愛吃辣,那碗宮保貓耳朵放了特多青辣椒,辣死他了,吃得涕泗橫流還要強顏歡笑說“好吃好吃”,偷偷地灌了一瓶礦泉水才壓住……本來人家也不是照顧他口味做的,就是給裴琰做的。

經紀人壓低聲音道:“多跟莊嘯聊天啊,不然拍花絮都沒的拍,都沒互動。”

邢瑢沉著臉:“我互動什麼啊?人家也沒要跟我互動,本來都不熟。”

經紀人說:“不熟你多聊聊不就熟了?”

“莊先生也挺‘忙’的,”邢瑢回道,“人家也沒想跟我聊,我說什麼啊?我問他每個動作怎麼打?每天五點鐘起來晨練去健身房都練什麼?能聊得起來麼……”

這樣話題能聊得起來?

莊嘯跟裴琰就特彆能聊,下午拍戲的時候,一直在說賓館健身房裡踢沙包的步法腿法、怎麼耍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