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便輕而易舉的被某人給打破了。
趙鄴親征後勢如破竹的攻占了幾處要塞,打的兩家逆賊沒有還手之力,本來王閩兩家就隻是表麵的和睦,趙鄴以身作餌,不要命的打法。
戰局已定。
既然大宋的江山已經沒有了危機,秦筠自然又想到了溜掉的事情,這些天她沒有製止趙靜,擺出一副無奈被她打擾的模樣,就是想讓宮中的人放鬆警惕。
然後她好從密道中逃跑。
擇日不如撞日,秦筠看了密報,曉得趙鄴已經開始收拾行裝,便當即準備了離開京城。
隻是秦筠沒想到,她兩次逃跑都是沒幾步被綁,而且綁住她的還是同一個人。
“謝灃?”
秦筠腦子暈暈乎乎,眼皮子費力的睜了一條小縫,看到謝灃臟話差點破口而出。
謝灃臉上蒙了麵,就露出了一雙眼睛,但秦筠看著那雙隱約帶著狂熱的眼睛,沒沒費什麼功夫就辨認出了是他。
被秦筠認出,謝灃也沒有否認,輕笑一聲,聲音有些啞。
全身無力,低頭見自己的衣服被換過了,秦筠立刻想起了上一次她落在謝灃手上的情形。
當初她就不該求趙鄴放過他,這樣的神經病,他爹娘都要被趙鄴手刃了,他竟然還有空不遠萬裡的來綁她。
秦筠被帶進的這間屋子很簡陋,四周沒有窗戶,出入口遮著厚重的黑色棉布,不知白天黑夜。
隻是破舊的八仙桌上放了一盞昏黃的燭台,昏暗的光線勉強能讓秦筠看清周圍的環境。
屋裡隱約還有一種怪味。
在安靜的環境下,謝灃那雙笑眼格外的讓人不寒而栗,秦筠抿了抿唇乾裂的唇瓣:“聽說你沒在戰場出現,我本以為你想通跑了,沒想到你竟然來了京城。”
謝灃彎身坐在了秦筠的身邊,陪她一同靠在牆角。
“你彆怕,我是來幫你的。”
謝灃把秦筠的頭靠在了他的肩上,柔聲地說道。
秦筠動了動,發現自己使了十足的力氣也無法把頭挪動,乾脆也就老老實實的靠著他。
“你收買了我的人?”
除此之外,她真不明白他為什麼能那麼精準的抓住她,她就剛逃出皇宮連京城都沒出,腦子一暈就被他抓住了。
“你不是個好主子,當初你把他們拋下一走了之,他們被閩家一網打儘,我救下他們時,就有人投奔了我。”
謝灃輕笑的說道。
聞言,秦筠抿了抿唇,不知道如何反駁。
她當時的做法,有人不願再效忠於她也是理所當然。
“趙鄴雖然離開了京城,但宮中全都是他布置的暗衛,你可能不曉得他親征身邊的親衛就帶了幾個,剩下的都留給了你。”
這話叫秦筠愣了愣:“怎麼可能?”
“你每日的一舉一動都會有暗衛報與趙鄴知曉,你根本逃不掉,如今那些暗衛便在四處找你,離發現這個地方也沒剩下多少時辰。”
秦筠難以相信自己平時的一舉一動都有人盯著,但是這事套在趙鄴那個變態身上,相信起來簡直輕而易舉。
她就說趙鄴怎麼會那麼放心她主持朝政,沒拿鐵鏈子把她腳鎖住,原來是因為他留了那麼多人。
但比起趙鄴的變態,秦筠更害怕身邊的這個人,明知道會被發現還綁了她,到底是為了什麼。
“既然如此,你想對我做什麼,殺了我?”
秦筠本以為謝灃會出言反駁,沒想到他乾脆地說了“對”。
秦筠愣了愣,反而覺得全身心都放鬆了,千裡迢迢來殺人報仇還有點意思,若是謝灃是來給她訴衷腸,她才覺得世界全都是瘋子。
“無論如何你都逃脫不了趙鄴,所以我幫你解脫。”謝灃側臉,溫熱的氣息透過臉上的薄布傳遞到了秦筠的臉上。
秦筠蹙了蹙眉:“我的人生不需要任何人幫我,要殺便殺,不用說這些話,我就算聽了到了閻羅王那兒也不會說你好話。”
“那王爺會說我什麼?”
“我不會提你。”聲音在空蕩的屋子帶著淡淡的回音,“你對我來說隻是個普通不過的過客,沒那麼重要。”
謝灃眸光一利,旋即又軟了下來。
“對王爺來說我的確算不得什麼。”
說完便是良久的安靜,秦筠閉上了眼,等著謝灃的刀鋒,卻遲遲沒有等到。
因為渾身疲憊無力,隱約睡過去一小會,秦筠醒來發現自己還是一樣的姿勢靠在謝灃的肩上,皺了皺眉。
側過了就見謝灃還是定定的看著她,仿佛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為什麼不動手?你想留我威脅趙鄴?”
謝灃搖了搖頭:“我隻是想陪你等到他。”
“什麼意思?”身體稍微回來了些力氣,秦筠撐著地麵拉開了跟謝灃的距離,“你到底想怎麼樣?”
“雖然對王爺來說我不過過客,但對我來說,王爺卻是我的唯一,”謝灃輕笑,“所以我想幫王爺解脫,也想幫王爺報仇。”
“王爺放心,我定會讓趙鄴欠你的那些全都還回來。”
秦筠聽得不明所以,對上了謝灃的臉上的黑布,心中一跳,有種不好的預感。
“把你臉上的帕子取了。”
謝灃笑眼彎彎,緩緩取下了臉上的黑色麵巾。
秦筠的目光觸到他的臉,瞳孔猛然收縮。
謝灃臉上有很多傷痕,但秦筠不是被這些傷痕給嚇到,她是看到了他臉上的斑疹,而嚇得發愣。
“你染了什麼病?”秦筠深吸了一口氣,她學過醫,有種病症她從未見過,但從醫書上看到都會被它的威力所攝。
謝灃伸手觸碰秦筠的臉頰,秦筠這才發現他連手上都有不少的斑疹。
知道謝灃要殺她她沒怕,但猜想到某種可能,秦筠卻忍不住發抖了。
“你想把這種病傳遍京城……”
“我知道王爺心地善良,最在意的便是百姓安居,大宋江山穩固,我怎麼可能把這要命的病症傳給百姓。”
謝灃捧著秦筠的臉,鼻尖對著她的鼻尖:“我不會做讓王爺不高興的事。”
“那你到底想如何?!”
“幫王爺解脫,讓趙鄴親眼看著愛人生命一點一絲的流逝,而無力回天。”
想到那個畫麵,謝灃笑容擴大,無恥而真誠。
“王爺彆怕,趙鄴那般驕傲的人,無法挽救王爺的生命,他會仇恨自己一輩子。”說完,謝灃緊緊抱住了愣住的秦筠。
他舍不得親手殺死秦筠,當至少促使她死亡的病症要從他身上傳給她。
這樣他們也算圓滿了未婚夫妻的緣分。
秦筠僵直在謝灃的懷裡,到了此時此刻,她還是忍不住跟他確定道:“你染了天花是不是?”
謝灃沒有猶豫,堅定地點頭,雖然秦筠看不到他的臉,卻感覺到了他腦袋清晰的點動。
秦筠捏著拳頭,真想狠狠的尖叫出聲。
這些瘋子,她到底是做錯了什麼,要遇到這一個個的瘋子。
她想告訴謝灃,她對趙鄴沒那麼的重要,他的方法是無用的,但或許是身體得到了她會死的信息,她張了張嘴沒發出聲。
如同謝灃所說,趙鄴的性子發現他挽救不了她的生命,隻有任由她痛苦受儘折磨的死去,他一定會仇恨自己的一輩子。
她本想隨著時間的流逝,讓趙鄴忘記不在意她這個已經得到的東西,但沒想到謝灃卻偏偏讓她在趙鄴心上添那麼濃墨重彩的一筆。
可能覺得死神都站在了自個的頭上,秦筠整個人都變得真誠了起來,心中坦然的承認了她對趙鄴的重要性。
她不知道趙鄴是什麼時候喜歡上她的,但從他準備親征開始,估計就已經愛她愛的無法自拔。
謝灃真的聰明曉得這世上什麼方法,能最折磨到趙鄴……
等到趙鄴趕到的時候,謝灃已經涼了,他的心口插了一把刀,是他握著秦筠的手親手插上。
而秦筠睜著一雙大而圓的黑眼,躺在猩紅的血泊中看著臉色煞白的趙鄴。~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屋中濃鬱深沉的黑,宛如肅穆的靈堂。
☆、第94章 送死
濃稠的血腥味就像是順著秦筠的身體每個毛孔鑽入體內, 她的鼻子已經聞不到任何氣味, 但吐出的氣都到帶著作嘔的腥臭。
秦筠還記得謝灃最後的話。
他從懷裡拿出了刀刃,雪白的利刃就是在昏暗中亮的格外刺眼。
他說,她是不是從來沒親手殺過什麼人。
然後他握住了她的手, 把刀子送入了他的心口。
因為中了藥, 秦筠的觸?感很遲鈍,等到刀刃刺破了謝灃的%e8%83%b8口, 鮮血噴湧而出, 她手指顫動,劃破皮肉的觸?感遲鈍的傳到大腦。
刀鋒很利,使用力氣的是謝灃, 這一切的動作的餘力傳遞到秦筠身上的時候已經不剩多少。
就像是剪刀劃破了衣料,撕拉一下, 就裂開了個口。
但她卻控製不住的瞪大了眼睛, 整個人都在發抖。
一刀下去謝灃並沒有立即死亡,察覺到尤妙的害怕,嘴角還挑了起來像是嘲笑她的膽小。
秦筠見過死人, 卻沒見過一個活生生的人在她身邊沒了氣息。
謝灃徹底沒氣倒在了地上, 她也無力的倒進了血泊,連指尖都動彈不得。
整個人躺在血裡,秦筠有那麼一瞬間覺得自己跟著死了也不錯, 然後眼幕中就出現了趙鄴的身影。
他不是還在收拾殘局, 怎麼會就回了京城。
見趙鄴的臉色從怒火掩蓋著驚慌, 到驚慌掩蓋了怒火, 秦筠突然有種想笑的感覺。
卻是她也真的笑了,嘴角上揚,臉上還泛著謝灃的血,一雙眼睛瞪得老大怪異的很。
“彆碰我……”
秦筠腦子跟嘴巴因為藥物的原因不協調,說完了,人已經被趙鄴抱到了懷裡。
趙鄴一眼都沒看謝灃的死屍,踏著血把秦筠迅速抱了起來,聽到她的話,手緊了緊:“由不得你。”
“我染病了……”秦筠眉頭小幅度的皺起,抬手想揮開趙鄴擦拭她臉上血液的手,“謝灃他……”
“啊——”跟在趙鄴身邊侍衛觸到謝灃臉上的東西驚叫了一聲,“陛下快看。”
不用秦筠繼續艱難的解釋,侍衛們上前小心的翻動謝灃,一個個聯想到秦筠說的染病,恨不得把自己翻動謝灃的手砍下來。
也不知道人死了,天花還會不會傳人。
“陛下龍體為重,快把晉王放下,屬下來背晉王。”
見發現了謝灃的蹊蹺,趙鄴隻是抱著秦筠往外走,沒有把人放下來的意思,隨常主動請命,其他人聞言也紛紛勸道。
“還是屬下們背晉王殿下,等到太醫看了殿下的身體,陛下再……”
開口的人話沒說完,便被趙鄴的眼神直視的閉了嘴。
趙鄴的眼神很淡,黑眸沒有一絲光,但眼中的煞氣卻足以讓人望而卻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