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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快點散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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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時候,潘森福利院的老院長卸職療養去了。

新上任的院長是個沒什麼魔法天賦的貴族後裔,他二十九歲那年,妻子離奇失蹤,下落不明,唯一的兒子也在那年被一夥常年在大陸上橫行霸道,惡名昭彰的傭兵團綁架並殺害。

從悲痛中振作起來後,他開始向各大福利院——特彆是潘森提供很多資金援助,慢慢的,他成了遠近聞名的慈善家,也因此受到了大家的認可與愛戴。

這回出任潘森福利院的院長,也算是眾望所歸。

隻是……

不知道是為什麼,我有種奇異的感覺——自他出任院長以來,潘森並不如之前那樣安定祥和了。

第6章 記憶裡,火光蔓延

這種感覺並不是毫無根據的。

自從新院長上任,福利院連續收到了多封恐嚇信,隨信寄來的還有諸如斷頭的鬼娃娃,沾滿血汙的衣物之類讓人惡心的東西。

近來更是連續發生多起人口失蹤事件——甚至連澤維爾的朋友,胖子派恩也在一次外出打工之後,徹底消失得無影無蹤。

外界開始有質疑聲泛起,一直口碑形象俱佳的潘森福利院,開始遭受前所未有的危機。

我常常看到院長居住的房屋徹夜燈火通明。

過了不久,福利院開始實行新的宵禁製度,規定夜間不能離開福利院,另外,我們每次出門,必須到白修女那裡領取證明。

院長甚至還請了一批雇傭兵來到潘森,對我們進行保護。

不愧是貴族後裔,果然是大手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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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院長已經做出了如此的姿態,那麼我之前那些莫名其妙的擔心,應該可以稍微去掉一些了。

不過,新學期伊始,魔法學院前些年擬定修建的房屋已經修繕完畢,我提交過住宿申請,應該很快就會被批下來了。這樣,我就可以暫時離開潘森福利院,在魔法學院中居住和學習。

——畢竟我是有私心的。遠離了潘森福利院,我也可以變相的,遠離危險。

住到魔法學院裡的話,比較麻煩的是我必須隔一段時間就回來一次——為了拿瑞恩的信。

隻是,我總要回來看望布茲法師的,兩樣事情一起做,也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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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澤維爾這個家夥,自從派恩失蹤之後,卻像是受了什麼刺激,每天都和我同進同出。他朋友很多,經常走著走著,我們後麵就跟上了一群奇奇怪怪的家夥。

這樣被眾人圍繞的日子大概過了七八天,我實在有些吃不消,好在魔法學院那邊終於送來了審批結果……我總算是得救了。

同布茲法師交代了一聲,又去白修女那裡領了證明,把需要辦的事情辦得差不多後,我就回到房間裡,開始收拾行李。

“克羅爾,你在嗎?”

敲門的聲音突然響起,隨之而來的,是澤維爾的聲音。

我把折疊好的衣服放進了背包裡,轉身開了門。

“嗨。”他的臉上泛著不正常的潮紅,眼睛裡像是蒙著一層霧氣。

“咳咳……”

我還沒說話,他便開始一陣劇烈的咳嗽,這……應該是病了吧?

我伸出手,覆住他的額頭,掌下的溫度果然十分滾燙……還是先用治療魔法讓他稍微退點燒吧。

這樣想著,我縮回了手,在手心裡凝聚出一枚青綠色的元素核,然後將它握碎,手心裡的元素碎片散發著瑩瑩的光芒,看起來十分可愛。

不過,我暫時是沒心情欣賞它們的美麗了,把這些碎片稍微聚攏一點後,就抬起手來,將手掌貼合在澤維爾的額上,催動這些元素碎片進入他的體內。

他的病不是很嚴重,經過我這番治療,隻要再喝上幾瓶藥劑就會好了。

“……謝謝,克羅爾……我……咳……舒服多了。”

澤維爾衝我虛弱的笑了笑,沒想到他生病之後,倒是比平時溫和乖巧不少。

“找我有什麼事嗎?”

“特蕾西修女讓我來通知你,那個……你的助養人瑞恩,來信了。”

“瑞恩?”

已經三個月沒有收到他的來信了,這樣突然一來,還真是讓人有些高興。

“我和你一起去吧。”

“你?我覺得你現在應該去布茲法師的醫館拿治病的藥劑才對。”

“你剛才已經幫我治療了啊,我覺得已經好多了,走吧走吧。”

澤維爾似乎恢複了精神,展臂一勾,便靠到了我的肩膀上,不由分說的拖著我往特蕾西修女的住處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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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助養人……是個什麼樣的人啊。”

拿到了瑞恩的信後,我陪著澤維爾去布茲法師那裡拿藥劑,在路上左右翻看這淡黃色的信封時,冷不丁聽到了澤維爾的提問。

“……是個……”我仔細想了想,回他道:“是個十分有趣……十分溫柔的人。”

“溫柔啊……”澤維爾的雙肩垮了下來:“我也想要這樣美麗溫柔的助養人啊。”

美麗溫柔?

我想澤維爾好像誤會了什麼,像瑞恩這樣“溫柔”的男人,應該和美麗是沒什麼關係的。

“我好像沒有見過你的助養人,他很忙嗎?”

“其實……我也沒見過……”我歎了一聲。

“你都沒見過?”澤維爾大驚:“還真是神秘啊。”

是啊,很神秘,說不定……等到我十七歲,不再需要他的助養的時候,才會有第二次與他見麵的機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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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聽說我已經搬到魔法學院去住之後,澤維爾跟我發了很大一通脾氣。

他覺得我不把這事告訴他,是對他的不信任,是不把他當做朋友。

……我並不太懂。

這件事他總會知道的,我通知與否,又有什麼關係呢?

再說了,在潘森除了布茲法師,就數他與我最是相熟,最先知道這事的,肯定也會是他。這樣平白衝我發這麼大的火,簡直就跟布茲法師一樣難搞。

他氣呼呼的摔門走掉之後,我沒有去追,也不想解釋什麼,畢竟一個人在氣頭上的時候,如果貿貿然去安慰,隻會多說多錯。

——這是我同布茲法師多年來鬥智鬥勇得到的寶貴經驗,百試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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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好像第一次估計錯了形勢。

從新學期開始,我一共回了福利院三次,但每次……都見不到澤維爾的人影,隻有布茲法師會陪我吃點東西,聊聊日常生活什麼的。

布茲法師的身體近些日子來愈發的差了,他本來是極為優秀的治療魔法師,按理來說,應該很會調養自己才對。隻是因為早年跟著傭兵團東跑西顛,傷了身體,落下了病根。如今年紀大了,就算用再好的藥劑,再精純的魔法元素核,也修補不了已經傷到元氣的身體了。

他雖然是個麻煩的老頭,但這些年來對我都十分照顧,如果說在這個世界誰對我來說最為重要的話,我應該會毫不猶豫的選擇他。因此,他如今身體不好,我的心情也好不到哪裡去。

這是第四次回來了,除了布茲法師喜歡的牛肉,我還給他弄來了一瓶子酒,雖然不是什麼高級的貨色,但是他應該不在乎這個。

他今天好像精神不錯,非讓我陪著他一起喝點兒。

沒有辦法,我隻有也嘗上幾口,那酒辛辣,通過喉管落入腹中,有一種被火灼燒般的錯覺。

喝著喝著,門外似乎有什麼動靜傳來,我想出門去看看,站起來後卻覺得有些暈暈乎乎,這酒後勁倒是蠻大的。

空氣中散發著若有似無的甜香,我腦中突然警鈴大作,本能的想要屏住呼吸,但是……已經太晚了。

我的頭很痛,身體軟得不受控製,眼看著就要撞到在桌角上。

模糊間,有一個身影破開醫館大門竄了進來,接住了我下墜的身體。

“克羅爾!”澤維爾亞麻色的頭發散落在我的麵頰上,他渾身濕噠噠的,有些著急的看著我。∴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澤……澤維爾?”

“我帶你出去!”

他把我背在了背上,然後一陣顛簸,我似乎看到有熊熊的火光照亮了整個潘森福利院。

濃煙熏得我有些喘不過氣來,我幾乎沒有力氣去攀住澤維爾的肩頸了。

出了潘森,澤維爾把我放在了臨近水邊的樹林裡,我感覺有一雙粗糙的手正在撫摸我的臉,然後是澤維爾的聲音。

他說——

“克羅爾,你在這裡呆著,我去救彆的人,聽著,你一定要在這裡等我。”

“太……太危險……了……”

“沒關係,克羅爾……我去把布茲法師救出來……還有其他的人。”

“……”

我沒有力氣再說話了,也沒有力氣去拉住他。在我朦朧的視野中,隻有遠處似乎不會熄滅的衝天烈火,和澤維爾遠遠跑向那裡的黑色背影。

然後……世界歸於黑暗。

第7章 北方森林裡的孤法師

也不知昏過去了多久,再次有意識時,我已經不在潘森福利院外的樹林裡了。

我躺在一張有些簡陋的木板床上,屋子裡被一盞昏暗的油燈照亮,一個身披法師長袍的老者,正在桌前搗弄她的瓶瓶罐罐。

“請問……”

我想開口問問這裡是哪裡,卻發現因為缺水,我的喉嚨就像是被砂紙磨礪過一般,發出的聲音喑啞難聽。

她似乎已經聽到了我發出的動靜,但手中的活計卻沒有因此停下來,隻開口說了一句話。

——“清水在桌上,你自己倒來喝吧。”

……

怎麼回事?

這裡是哪裡?誰把我帶過來的?她是誰?澤維爾呢?潘森福利院現在怎麼樣了?

我簡直一頭霧水,腦中紛繁的問號擠作一團,一時間也無法整理出什麼頭緒來。

……好吧,我還是先照著這位老者說的去做,然後再謀其他。

這樣想著,我慢慢從床邊挪到了矮木桌旁,給自己倒了碗清水,然後上下打量這個奇怪的地方。

在昏黃的光線映襯下,這個老舊的房間顯得逼仄不堪,但仔細端詳,卻會發現裡麵的陳設竟十分精致——這方矮木桌就是用樹根雕琢而成的,有著一種厚重而古樸的質感。

“喝完之後,來幫我把藥材分揀一下。”

我聽到那老者的吩咐,於是放下了手中的碗,走到了她的身邊。

她看起來年紀很大,借著油燈的光芒,我依稀看見了她滿是溝壑的麵龐和蒼蒼的白發。這會兒,她的手心中正凝聚著一枚散發著墨綠色光澤的元素核。

墨綠色的元素核?沒想到她竟然是一名如此優秀的治療法師。

我看著她將手中的元素核握碎,那星星點點的碎片便飄飄忽忽的向我飛來,然後沒入我的頸部,%e8%83%b8口,消失不見。

很快,我感覺昏沉的腦袋和似乎灌了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