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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夫人 姀錫 4674 字 6個月前

樓跟前,踟躕良久,方低低道著:“用···這個墊著吧,地上涼···”

秦玉樓咬著牙,一動未動。

戚修抿著嘴,彎著腰放到了秦玉樓身前。

秦玉樓咬牙彆過了臉。

戚修動作微頓,一時整個人頓在原地,瞧著妻子難得倔強的樣子,戚修隻有些不知所措,他難道做錯了嗎?軍營裡那些個莽漢時常說,他們一立威,擺出一家之主之勢,家中的婆娘們準能消停老實了,娘們不能老慣著,慣著慣著便無法無天了。

戚修覺得這幾日妻子便有些無法無天了。

不將他放在眼裡不說,竟然還收了外男的信,他通通都未曾與她計較,不過是想借機輕輕的罰一下,不都說,罰過後,婆娘們都更加老實,更加賢惠,更加聽話順從了麼?

他不求她老實、賢惠、聽話、順從,隻求她···多陪陪他罷了。

還想著待會兒等她腿麻了,他便抱她回去,然後她乖覺又感動了,這事兒便就此揭過去了。

卻未想,妻子身板挺得直直的,腦袋彆了過去,未曾發出任何聲響,祠堂裡靜得出奇。

戚修卻敏銳發覺情況有些不對,戚修緊皺著眉忙繞到了秦玉樓另一邊,便瞧見妻子麵上兩行清淚直不斷往下掉落,眼已紅了,淚水默默的往下流,卻是一臉倔強的咬著唇,未曾發出聲響,隻悶聲垂淚,瞧著無比委屈、無比難過。

這還是戚修第一次從妻子臉上瞧見過這幅神色,往日裡妻子比較鬨騰,生氣了,便是手腳並用,直接狠狠的朝他砸來,便是哭定也是哭得抽抽搭搭、梨花帶雨,還是頭一回見到這樣默默垂淚。

戚修隻有些慌了,隱約覺得自己行事似乎過頭了?

“夫···夫人···”

戚修一陣心慌意亂,探著手便要去給她擦淚,可他手還未曾觸碰上去,秦玉樓便先一步將臉轉了過去,隻一動未動、一臉認真虔誠的看著頭頂上的排排祖宗們,似在認真悔過。

☆、第152章 一五二章

戚修見秦玉樓認真了,反倒是有些慌了, 悔了。

“彆彆跪了, 起來吧···”

戚修權衡一陣, 終於將“一言九鼎”的原則給拋下了, 他其實也沒真氣,不過是想強留著妻子在這裡, 兩人單獨處一陣子而已, 順便給妻子一個下馬威。

那什麼, 關於那姓薛的, 自顏邵霆一事兒後,戚修早早便將有關妻子在元陵的一切都打聽得清清楚楚了, 除了那姓薛的,還有個姓劉的,鄰城還有個姓袁的表哥,戚修心裡頭門兒清。

今兒個這一遭,要怪自然隻能怪那姓薛的,當年將他的夫人害成那副模樣, 現如今居然還有臉找上門來。

雖心裡頭門清, 仍舊有些不爽快,覺得妻子惹的風流債委實太多了, 自然有些言不由衷。

而眼下,甭管什麼風流債, 甭管什麼下馬威, 戚修隻有些悔不當初了。

秦玉樓由始至終就當沒有聽見似的, 也不說話,麵上也無甚表情。

許久,這才抬手徑自擦了擦眼淚,垂著眼語氣平平的道了句:“既然妾德行有失,今日便在戚家的列祖列宗麵前長跪請罪,以求寬恕,夫君···請回吧···”

細細聽來,那語氣有些清冷,且其中還殘留著一絲哽咽聲,令人聽之憐惜。

德行有失,或許戚修不過是隨口那麼一說,諸不知這一罪證對秦玉樓而言,是被扣下了多麼大的一頂帽子。

她雖曆來雲淡風輕,甭管旁人對她如何判定,無論是妖豔風騷,還是賣弄風情,亦或是水性楊花,此類種種批判於她而言,不過皆是旁人嘴裡的碎言碎語罷了,傷不了她分毫。

可是這話從她丈夫嘴裡說出卻到底不同了,就像是打蛇打中了七寸,正重她的要害,怎能不令人氣憤、受傷。

戚修聽了一時微怔,好半晌這才反應過來,急急道著:“不不用跪一整夜的,一···一個時辰就夠了···”

話剛說出口便覺不妥,見妻子抿著唇,戚修立馬緊緊的閉上了嘴,好一陣這才睜著眼說瞎話道:“一個時辰已經到了,可以起了···”

秦玉樓嘴角幾不可聞的抽[dòng]了一下。

戚修並不太擅長認錯,也不太擅長哄人,翻來覆去也就隻有那麼乾巴巴的幾句。

說了好一陣見妻子仍不言不語,像是鐵了心了。

戚修無甚法子,過了好一陣,隻低低道了句:“要跪也彆跪地上,咯得慌···”

見秦玉樓不肯用蒲團,猶豫了一陣,戚修來到秦玉樓麵前,盤腿坐在了她的對麵,忽然伸手去挪她的膝蓋。

秦玉樓雙腿麻了,隻下意識的“嘶”了一聲。

戚修手臂微頓,然後忙將他的兩隻結實寬厚的大掌墊到了她的膝蓋下。

因他的身形比她高大魁梧了一大截,眼下隻能微微佝僂著身子,一座山似的大塊頭縮在她的麵前,姿勢有些彆扭,有些奇怪。

許是這個動作有些累,不久後,隻見戚修頭一點一點的,然後偷偷瞄了她一眼,隨即隻不漏痕跡將腦門輕輕地靠在了她的肩上。

秦玉樓:“······”

秦玉樓對戚修,脾氣向來來得快,去得也快,就在丈夫將手掌墊上去的那一瞬,心裡的氣便早已不爭氣的消散了,不過是嘴硬罷了。

可還未來得及反應過來,便見他此刻表情似乎有些享受似的,秦玉樓頓時一陣久久無語。

她忍了忍,忍了又忍,依著這趨勢,怕是當真得在這裡待上一整晚了。

這般想來,終究忍無可忍、有氣無力的開口悶聲問著:“夫君當真覺得樓兒德行不佳,有失婦德,是個朝三暮四、水性楊花的女子麼?”

問這話時,臉上隱隱帶著一絲受傷與悲切。

戚修聞言嗖地一下抬頭,又忙不迭搖頭,他怎麼會這樣看她呢?

在所有人眼底,妻子賢惠、端莊、知書達理,行事做派間頗有股子當年祖母的風範,便是連一向喜怒難辨的祖母都對她甚是滿意。

雖然,在他眼中,妻子變臉有些快,喜歡生氣,也有些愛計較,但是大部分時候妻子對他還是十分溫柔體貼的,他喜歡她溫柔賢惠,也喜歡她計較惱怒,她的所有喜怒哀樂,他都愛看。

他從未看輕過她。

她為了他生兒育女,且忍常人之所不忍,一連著生了三,他心疼都來不及,哪裡會看輕及嫌棄?

似乎總算是後知後覺的發覺妻子生氣、傷心的原因了,戚修有些後悔,有些憐惜,想要伸手去撫摸妻子脆弱的臉,可手還在妻子膝蓋下墊著呢。

於是,隻將腦袋一點一點的湊過去,輕聲喃喃的如實道著:“你這幾日忙裡忙外,不是忙活府中的事兒,就是忙著陪著孩子,已有整整五日未曾與我好生說過話了,為夫統共回京才不過十餘日,夫人便失了新鮮將為夫撂一旁了,方才···方才不過是口不擇言,胡言亂語罷了,將你領到這兒,實不過是想要與夫人單獨處會兒···”

語氣中似也有幾分委屈。

說著,說著,見妻子雙眼一紅,戚修忙不迭急急將額頭湊過去,貼著她的額頭蹭著,道:“夫人,莫要再氣了,為夫知錯了···”

秦玉樓眼淚便又忍不住滾落了下來。

這個呆子。

死呆子,臭呆子。

有什麼話明明可以直說的,偏生跟個小姑娘似的悶在心裡,來拐彎抹角的折騰著她。

她權當是因著薛鈺那事兒呢。^_^思^_^兔^_^網^_^文^_^檔^_^共^_^享^_^與^_^在^_^線^_^閱^_^讀^_^

哪裡知道竟是這些彎彎道道。

當真是男人心,海底針。

她這幾日確實是冷落他了,可馬上便要過年了,京城不比元陵,侯府不比她們秦家,規矩大著呢。

春節期間有大的祭祀,三個小的要上族譜不說,初七戚家打頭一回設宴,樁樁件件皆是大動乾戈的場麵,皆得提前準備著,且屋子裡又添了三個正直鬨騰的小兔崽子呢,一時忽略了他也是難免的事兒。

未曾想,這呆子竟然——

他還委屈上了。

這都叫做什麼事兒,秦玉樓是又氣,又樂,又傷心,又暖心,見丈夫使出了渾身解數在哄著她,心裡一時五味陳雜,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呢。

見戚修臉貼著她的臉,麵上小心翼翼,雙眼巴巴瞅著她,活像一時可憐兮兮的小狼狗似的,秦玉樓委實是受不了了,終於語氣鬆軟了幾分。

嘴上隻不情不願道著:“戚家的老祖宗正瞧著呢,正經點兒,還不趕緊起來···”

曆經多次被原諒的戚修,此番敏銳的從妻子鬆軟的語氣中感受到了原諒的意思,頓時心下一鬆,隻覺得提得高高的心總算是放下了。

結果人一激動,動作便有些大,卻未想,就這般僵持著身子,竟一下將後腰給扭到了。

而秦玉樓跪了這麼久,雙腿麻了,腰也痛,背也痛,膝蓋也疼,麵上不由呈現出痛苦之色。

戚修隻小心翼翼的抽回了手,去揉他的腰,末了,便立馬要去扶秦玉樓起來,隻%e8%88%94著一張臉,小心翼翼的道著:“來,咱們彆鬨了,為夫扶夫人起來···”

心中氣雖消了,可一想要自個白白受了這樣一份罪,心裡還是有些意難平,於是,秦玉樓隻咬牙道了句:“夫君曆來一言九鼎、言出必行,在這戚家列位老祖宗麵前說過的話,怎能輕易收回···”

言外之意便是今兒個勢必要將這一個時辰給跪滿了。

戚修皺眉道著:“可是夫人的腿已經麻了···”

秦玉樓輕輕抬了抬眼,微微挑眉道:“不然呢,難不成夫君要代勞不成?”

戚修聞言微怔,下意識的看了看妻子,見妻子麵色如常,執意如此,隻暗自猶豫了一翻,良久,方抿嘴沉聲道:“餘下半個時辰便由為夫代勞罷···”

秦玉樓淡淡挑眉,又下一記猛藥,道:“可方才夫君說樓兒德行有失,既是樓兒犯了錯,怎能讓夫君代勞呢,當著列位列祖列宗的麵,怎能如此行事?”

戚修定定的瞧著妻子,半晌,嘴抿得更緊了,少頃,隻朝著祖先們的牌位道著:“戚秦氏德行端莊、品行優良,是後輩言不由衷、無理取鬨驚擾到了諸位祖先,所有的懲罰理應後輩承擔,還望列位列祖列宗勿怪,餘下半個時辰的懲罰便由戚修受之——”

說著,這才扭頭瞧了身旁妻子一眼,言下之意,現在總行了罷。

秦玉樓這才不情不願淡淡頷首。

因著雙腿發麻了,在戚修的揉捏下,待漸漸的恢複如常後,秦玉樓經由戚修緩緩扶著起來,一時隻覺得腰酸背疼,痛苦難耐。

於是,在滿身痛楚下,秦玉樓仍然賣力彎腰撿起地上方才由丈夫遞來的那個蒲團,十分“好心”的雙手遞到了戚修手中,一臉體貼道著:“那夫君好生跪著認罰便是,樓兒腿疼,便不陪夫君了···”

說著,還十分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