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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夫人 姀錫 4449 字 6個月前

接待, 似乎有些感歎, 覺得滄海桑田、世事無常, 於是給她送來了這封信,給他與她之間做一場告彆。

信件的末尾表達了對她的祝福及惋惜之情,短短的一封信, 風采斐然,寥寥數語, 便有股子淡淡的傷感躍然紙上。

看完了整封信件, 秦玉樓若有所思了好一陣, 這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那人似乎是薛鈺, 字子淵。

她在京城並無多少相熟的老鄉, 除了顏家, 舊識淩薇, 便是那數度在傳聞中被人議論的探花郎薛鈺了。

京城之大,雖時有耳聞, 卻一直未曾再見過其人了, 不過到底是知道的, 公主與探花郎的親事兒乃是陛下親自冊封的,曾一度在滿京傳得沸沸揚揚,待翻了年明年開春便會成親,前些日子被傳得熱鬨,還是後來被戚修班師回朝的大陣仗給壓了下去。

倒是沒想到會突然送信給她,秦玉樓簡直有些莫名其妙。

送給她乾嘛?

要害死她嗎?

她跟他不過堪堪見過兩回,雖家中曾有過結親的意圖,但她與那薛鈺壓根就是實實在在的陌生人,話都未曾說過幾句,如今竟然給她送信,是讀書讀傻了罷。

雖信中內容並無多少逾越,但她已是侯府後宅夫人了,而他不日便成了大俞的駙馬,倘若這事兒被旁人知曉了,雖二人之間清清白白,到底怕惹人耳語,就怕到時有理也說不清了。

想要馬上將信毀掉,結果其中有幾句是提及到她爹爹秦老爺的,秦玉樓一時不舍,反複將那幾句瞧了又瞧,時間一晃竟過去兩年了,雖每月太太會差人送信過來,她也會回信,但哪裡又抵得住心裡的思念呢?

想念太太,想念爹爹,想念祖母,還有那兩個聰穎伶俐素未謀麵的兩個弟弟,有生之年,不知何時才能夠相見,想到這裡,秦玉樓眉眼間難得閃過一抹愁容。

戚修大刀闊步的從軍營中趕回來後,便瞧見妻子坐在太師椅上,手中捏著一封信,呆呆的出神,他今兒個回院的動靜挺大的,丫鬟婆子們紛紛高聲見禮,他人都進屋了,她竟然毫無察覺。

戚修便越發不滿了,覺得唯有在他方回京那幾日妻子關懷備至,現如今對他這個夫君已是不理不睬,他成了可有可無的了。

立了好一會兒,依舊毫不反應,戚修咳了一聲,秦玉樓一怔,這才緩過神來,瞧見戚修背著手立在那裡不知立了多久,似有幾分心虛,第一個動作便是下意識的將手中的信件往袖子底下掩。

戚修耳目敏銳,雙眼微微眯著向她走來,良久,嘴裡漫不經心問著:“嶽母來信呢?”

秦玉樓聞言,便又漫不經心的將信從袖子底下給挪了出來,不由有些糾結,不知該不該坦白,這幾日丈夫似在鬨脾氣,對她是橫挑鼻子豎挑眼的,日日臉拉得老長,且那呆子性子擰得緊,尤記得當初因著顏邵霆的事兒,夫妻二人可謂是鬨得不可開交,現如今又平白跑出來一個薛鈺,還不知得如何折騰了。

秦玉樓心裡頭早將那薛鈺給惱恨死了。

兩人對視了一陣,秦玉樓默默地移開了眼,將目光投放到了窗外,再一次收回目光時,隻見雙眼彎彎,麵上已帶了溫柔賢惠的笑,將手中的信件隨手遞到了剛進來侍奉的歸昕手中,直有些殷勤,有些歡喜的迎了上去,嘴裡柔聲問著:“夫君今兒個回得挺早的···”

說著,忙招呼丫鬟將洗漱器具端來,親手侍奉丈夫洗漱。

歸昕膽兒雖小,但卻是最為細心體貼之人,見夫人一把將信遞給了她,臉上的笑過於虛假誇張,像是接收到了某種訊息,歸昕忙拿著信微微貓著身子便要退下。

卻未料,隻聽到耳邊響起了一道低低的聲音:“慢著——”

歸昕身子頓時微僵,低著頭垂著眼,便瞧見一雙翔紫色綢麵踏馬靴出現在了視線中,而身前則籠遭著一道身為壓迫人的氣息,像是一座山,穩穩的立在了自個跟前。

歸昕膽兒小,還未待世子爺發話,便已受不住如此冷峻之勢,早已顫顫巍巍的主動將信件雙手奉上了。

秦玉樓麵上一黑。

歸昕則哭喪著臉。

戚修舉起信當著秦玉樓的麵一目十行的看了起來,每看完一行,臉便要黑上一分。

讀到最後,秦玉樓一臉尷尬,隻以為他定要動怒。

卻未料那戚修竟隻捏著信板著臉坐在秦玉樓方才的位置上,一言不發。

秦玉樓則小媳婦兒似的坐在他對麵,全程小心翼翼的打量著他的臉色。

約莫過了一刻鐘,秦玉樓見他眼都未曾眨一下,心裡暗自撇了撇嘴,麵上倒是一臉戚戚然的瞧了丈夫一眼,主動開口坦白道:“他···他是薛鈺···”

那座已然快要僵成雕石之人總算是有所回應了,隻眯著眼,雙眼像是一柄劍直直的射向她。

秦玉樓捏著帕子,猶豫老半晌,方繼續道著:“我與他曾有過兩麵之緣,也曾···議過親,若非夫君前來提親,樓兒的姻緣怕是落到了他們薛家了···”

見戚修聽到這裡,臉鐵青得不成樣了,秦玉樓心裡微微得意,總算是報了當初因顏邵霆之事兒,對她百般淩虐之仇了。

眼看著丈夫雙手握拳,已然將要失控了,秦玉樓話音一轉,立即換做一臉埋怨的神色道著:“可是我對那薛鈺卻是百般惱怒,夫君你曉得麼,當初樓兒在元陵時的名聲遭人非議,害得樓兒當年三年未曾出過家門,後來得知,那作俑者便是那薛鈺,樓兒最不喜那些個花花腸子的讀書人了,好在當初夫君及時出現救樓兒於水火之中,倘若嫁給那薛鈺,想想便覺得膈應,如今我已嫁人生子,成了將軍夫人,有了三個可愛的娃,而他也馬上被招為駙馬,咱們兩個本是各不相乾,卻未想忽然派人送了這樣一封信,不知到底意欲為何,夫君,你說這薛鈺此舉到底是何意,是想要與樓兒炫耀當年樓兒不嫁他自會有公主嫁他嗎···”

秦玉樓又是憤恨,又是鄙夷,麵上表現得對那薛鈺百般嫌棄。

戚修瞧著妻子不斷睜著眼說瞎話,心裡雖有氣,但見妻子三言兩語便將與那人的過往交代一清二楚,又將對方貶得一文不值,心裡稍稍好受了些。

薛鈺麼?

他是知道的。

也知道曾與秦家的過節,隻是沒有想到時至今日竟然還敢寫信送到侯府來,真當是讀書讀傻了麼?

雖心裡舒坦些了,但一想到妻子方才一臉惆悵的模樣仍是有些意難平,戚修隻一言不發的站了起來,板著張臉對秦玉樓讓她跟上,然後在秦玉樓一臉疑惑的目光中,竟然領著她來到了祠堂。

戚修背著手,立在威武霸氣的戚家老祖宗們跟前,對秦玉樓淡淡的道著:“戚秦氏,你今日德行有失,今日為夫便罰你在戚家祖先跟前跪拜一個時辰,好生懺悔,望你日後莊重持禮,不可與除你夫君之外的任何男子過多接觸,切記,莫要有損婦德,可知?”

秦玉樓:“······”

☆、第151章 一五一章

秦玉樓簡直是目瞪口呆, 隻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過了好一陣,她這才咬牙切齒的看著戚修,一字一句問著:“夫君這是要罰妾跪祠堂麼?”

瞧著妻子那直勾勾的目光, 戚修似有幾分心虛,目光默默的移開了, 不敢與之對視。

可遙想到近來妻子委實太不將他這個夫君放在眼裡了,鎮日愛搭不理的, 今兒個又平白來了這樣一出, 看來他需得好生立一立規矩, 以振夫威。

想到這裡,戚修抬手摸了摸鼻子,淡淡的道著:“唔, 夫人既已犯了錯,理應被罰, 罰完後記得改便是了, 這一回為夫暫且不與夫人計較···”

說到這裡下意識的抬起目光, 瞧了一眼秦玉樓的臉色, 話語微噎, 頓了頓, 又隻低低補充了一句:“為夫在這裡陪著便是···”

秦玉樓聽了, 心裡的火氣直蹭蹭蹭的往上湧。→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他要罰她跪祠堂?

他說她德行有失?

秦玉樓簡直是氣樂了,好, 好, 好, 他要罰她,他要她跪著,她跪著便是,有本事永遠也彆讓她起來。

秦玉樓的目光像是一柄刀,狠狠的剜了他一眼,如他所願,她跪便是了。

他是她的夫,是她的天,他都發話了,她有反抗的餘地嗎?

秦玉樓咬牙二話不說,一言未發的直直的跪在了地麵上,動靜有點兒大,動作有些重,怕是將膝蓋給磕著了。

戚修背在身後的大掌微微握緊了一分,瞧了一眼距離妻子不遠處的那個蒲團一眼,他是在罰她,可又沒讓她跪地上,這大冬日裡,天寒地凍的···

戚修抿著嘴,麵帶踟躕。

秦玉樓心裡頭直哧哧冒火,她從小到大還從未被罰過跪了,她打小便討人喜歡,是父母心裡頭的寶,含在嘴裡怕給化了,捧在手心裡怕給摔著了,秦老爺與袁氏二人疼她還來不及,哪裡舍得讓她受這種委屈,卻未曾料到現如今成了個當娘的人了,還被人生生領到祠堂裡頭罰跪。

趕明兒若是傳開讓旁人知曉了,她的臉麵該往哪兒擱?臉麵便也罷了,關鍵是···這塊朽木,簡直是要氣死她了,生氣便生氣,甩臉便甩臉就是了,為了這些個芝麻綠豆的小事兒,有必要逮著她來見祖宗嗎?

竟然還要懲罰她跪祠堂?

秦玉樓%e8%83%b8腔裡的氣老不順了,她發誓,她今兒個還真就不起了,有本事讓她在這裡跪上一夜。

雖心裡頭這般高風亮節,可實則方一跪下後,便有些悔了。

那一下尚且還在氣頭上,力道沒控製好,膝蓋給磕著了,又加上她本身細皮嫩肉,打小嬌生慣養長大,便是身子裡的每一根骨頭怕都是軟乎乎的,這還沒跪多久,便覺得腰也痛,背也疼,尤其是那膝蓋骨,膈在硬邦邦的地麵上,咯得慌。

秦玉樓隻咬牙硬[tǐng]著,可越是硬[tǐng],心裡的怒氣便越大了,馬上就要過年了,白日裡她忙得跟個陀螺似的,又是府裡,又是孩子,夜裡還得扶著腰伺候他這個精力充沛的,她容易麼?

她替他掌家,伺候他們一家老小,不過是因著那樣一封與她八竿子打不著的信件,便要罰她跪祠堂?

嗚嗚,丈夫變了,竟變得如此不可理喻了。

秦玉樓紅著眼,心裡一陣委屈。

約莫過了一刻鐘,或許遠沒有,戚修瞧著妻子挺得直直的背影,板了好幾日的臉總算是微微撕開了一道口子,心裡一陣糾結踟躕,明明是懲罰妻子,緣何他這個發號施令的反而更加煎熬。

猶豫了半晌,總算是忍不住了,隻說出去的話猶如潑出去的水,不好收回,且大丈夫一言九鼎,這才不到一刻鐘他便反悔,往後威信何來?

猶豫半晌,隻見戚修背著雙手,從前頭老祖宗的牌位下撿了一個蒲團輕輕的遞到了秦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