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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夫人 姀錫 4554 字 6個月前

是擔憂害怕,想當初她可不也是這般過來的,那個時候丈夫又不在跟前,整日七想八想的,當初她憂心起來,夜裡有時都睡不著覺,這會兒安慰起人來話倒是一套一套的。

哪知小王氏聞言,卻是深有感觸道:“可不是?這話我壓根都不敢與旁人說起,想著也隻有你能體會了,你說,咱們倆怎地這樣命苦,這肚子一日日鼓了氣似的大了起來,夫君卻要前去打仗,將來連孩子生了都不一定能趕回來,我便罷了,你瞧瞧你,眼看這幾日便要生產了,明兒個他們便要領軍出發了,就差了這幾日,世子爺便連孩子也瞧不上了,哎···”

小王氏一陣唉聲歎氣,話語裡隱隱有些許抱怨及不滿。

原來,小王氏今兒個便是特意為了這一樁事兒來的。

打仗可不是一件鬨著玩的小事,聽聞年前世子便去過了一趟北邊,小王氏心裡憂心忡忡,一是前來找秦玉樓訴訴苦,二來,則是試圖問問那北方的形勢如何,好讓心裡有些底兒。

而秦玉樓聞言卻是愣了好一陣,好半晌未曾反應過來,隻微微睜著眼瞧著直直的盯著小王氏瞧著。

小王氏見她不言不語,忽而忍不住感慨道:“明明我還要年長你月餘,有時卻比不過你沉穩莊重,瞧瞧,妹妹你都沒埋怨什麼,我倒是先抱怨上了,實在是不像話···”

打仗?

明日便要領軍出發?

秦玉樓隻以為自個聽錯了,瞧著小王氏那張嘴還在劈裡啪啦的一張一合,腦海中一片空白,良久,秦玉樓隻聽到自個一臉鎮定的問著:“姐姐是說,世子與楊大人明兒一道領軍出發,要前去北方打仗麼?”

小王氏一臉詫異:“妹妹竟不知曉嗎?今年一開春,整個朝堂局勢便分外緊張,北方突厥作亂,恐有一戰,三日前,聖上封二叔為驃騎大將軍,世子與夫君分彆為左右參將,明兒個一早便要領軍十萬前去北邊鎮守——”

然小王氏話語還未曾說完,便忽而見秦玉樓臉色一變,臉上先是出現一陣薄怒,不知是不是過於激動,不多時,隻見那怒氣慢慢的開始變成痛楚,隨即,秦玉樓拉著小王氏的手越捏越緊,借著她身子的支撐隻顫顫巍巍的要起,嘴裡隻咬牙低聲道著:“疼,肚子有些疼···”

小王氏頓時大驚,忙一手撐著自個的腰,一手扶著秦玉樓,嘴裡高聲喊著:“來···來人,快來人!你們家主子怕是要生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明日多更點。

☆、第129章 一二九章

卻說小王氏這一嗓子, 隻將所有候在外頭的人都給吼進來了。

芳菲歸昕二人一見這情形不對, 心裡咯噔一下, 頓時明了。

趕緊小心翼翼的一人攙扶著秦玉樓一邊往屋子裡去,嘴裡隻緊張安撫著:“夫人,慢點兒, 當心點兒···”

秦玉樓隻顫顫巍巍的抓著二人的手, 心裡尤自深深的呼了一口氣, 暗自告誡自己定要鎮定,麵上卻忍不住哭喪著一張臉。

芳苓隻吩咐桃紅趕緊去請穩婆, 又吩咐燕蘭茹蘭二人去請方嬤嬤、顧媽媽,另招呼錦薇、錦瑟去壽延堂及北院通報,餘下自個留在院子裡主持大局。

雖事發有些突然, 但整個霽修堂早已準備了好幾個月了, 就是為了迎接這一日的到來, 慌忙中,卻也顯得井然有序。

顧媽媽來得極快, 一聽到院子裡有動靜, 便忙不迭趕來了,穩婆也來得極快,一進屋, 便瞧見秦玉樓已被攙扶著躺到了床榻上,隻一臉痛苦的咬著唇,雙手用力的抓緊了身上的被子。

穩婆趕緊吩咐廚房燒水備用著,又忙不迭來到了床榻跟前, 緊張的問著:“少奶奶可還好?可還受得住?”

許是方才冷不丁聽聞丈夫即將要去打仗的消息,一時激動,便覺得肚子忽然一陣陣痛,可待被扶著躺到床榻上來時,痛苦便又忽而小了些,隻覺得斷斷續續,底下有些脹,更多的卻是心中的彷徨及恐懼。

秦玉樓隻用力的捏緊了被子,嘴上強自鎮定答著:“一陣陣的疼,方才覺著好些了,可這會兒···”

話音未落,卻見秦玉樓忽而緊緊皺眉,隻用力的咬住了唇,顫顫巍巍道著:“這會兒···這會兒便又開始疼了起來···啊···”

穩婆隻摸了摸秦玉樓的肚子,又來到秦玉樓身後往她底下瞧了片刻,嘴上不斷安撫著:“夫人,莫要緊張,且先忍會兒,這會兒應當是陣痛,估摸著還得要好幾個時辰了···”

秦玉樓一聽還得要疼上好幾個時辰,心裡便忍不住將那戚修給輪番罵了幾遭,一時,卻又忍不住扭頭往外頭瞧了一眼,見天色漸晚,隻用力拽著一旁的芳菲的手哆哆嗦嗦的問著:“世子···世子幾時歸來···”

心裡隻有些慌。

七上八下的,躺在這床榻上,身子好似不是自己的呢。

芳菲連聲安撫著:“日頭已經落下了,世子爺馬上就要回府了,姑娘,您忍著些,您莫要咬唇了,若是疼的話,要咬便咬奴婢的手罷···”

說著,直接撩起了袖子,將肉呼呼的胳膊伸了來。

若是這胳膊眼下換成了戚修的,秦玉樓怕是想也未想便要一口咬下去了。

怪道這幾日心思深沉,日日一臉凝重,一副擔憂不忍的臉色,還以為是擔憂她的身子,卻不想,明兒個便要去打仗了,竟然還將她給瞞得死死的?

莫不是當她死的不是?

還是想要不告而彆還是怎地?

一想到她這會兒在這裡天人交戰,他還在那裡藏著掖著,秦玉樓心裡便忍不住冒火。

這才回來多久?又得走?

她們孤兒寡母的怎麼這麼可憐啊?攤上這麼個殺千刀的!

雖心底是這般放肆埋怨著,卻隻用力的期盼著,快些生,娃娃快些兒出來罷,至少,也得讓你們爹爹在臨走前瞧上一眼啊!

卻說老夫人及榮氏得了消息,隻匆匆趕來了,便是連侯爺都被人推著輪椅過來了,不多時,裘氏,戚芸,甚至連小伍氏也趕來了。

整個霽修堂一時堆滿了人,小王氏見此時戚家不得空,與戚家問了好,便悄悄離開了,到底是人家私密事兒,不好圍觀的,免得人多口雜,擋道誤事便不好了。

回想著方才那陣仗,想著整個戚家那架勢,小王氏心裡一時戚戚然,摸著自個的肚子,想想都有些緊張。

一大家子皆是一臉緊張兮兮的候在廳子裡,難得滿大家子都一一到齊了,一家子都候在了廳子裡,沒有進去添亂。

許是這會兒才剛陣痛,聽不到孕婦的叫喊聲,隻聞得裡頭交錯的腳步及方嬤嬤蒼老卻穩健的吩咐著:“吩咐廚房去備幾塊參片過來,另將參湯備著,這生娃可是個體力活,若待會兒少奶奶無力了,便給少奶奶喂上幾口,已備不時之需···”

有時,越是安靜,反倒是令人心生緊張。

隻見榮氏坐在侯爺跟前,一邊伺候著,一邊直緊張的往屋子裡瞧著,侯爺倒還算鎮定,隻一貫溫和和煦的雙眼裡此刻隱隱透著一絲期待,裘氏端坐在一側亦是一臉關切,小伍氏與戚芸坐在一塊兒,一個擔憂,一個緊張。

唯有老夫人紋絲不動的坐在首位,麵上帶著一時凝重。*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方嬤嬤將裡頭安排妥當後,見這會兒顧媽媽在照看著,便立馬出來通報,方一出來,便見老夫人杵著拐杖立即起來,隻由人攙扶著緩緩走了過去,沉聲問著:“孫媳婦如何了?”

方嬤嬤扶著老夫人道:“還未曾破水,少奶奶疼了一陣這會兒眯著眼歇過去了,怕是還未到要緊時候,老奴吩咐廚房備了些食物,待少奶奶醒了用些兒,這會兒歇息存些體力,估摸著得到後半夜了,老夫人與侯爺太太莫不且先回去歇著罷,這裡由老奴守著便是了···”

得知得到後半夜去了,老夫人隻將有了三四個月身子的小伍氏及芸姐兒打發回去了,又讓榮氏將侯爺送了回去,留下裘氏陪同一同守著,裘氏與方嬤嬤紛紛勸告老夫人,老夫人態度堅決,堅持留了下來。

末了,這才想起什麼似的,扭頭問著裘氏:“修兒怎地還未歸?去派人通報了麼?”

裘氏皺著眉道:“一早便去通報了,方才世子跟前的小廝墨玉打發人回話,說世子爺這會兒還在殿前議事兒呢?”

卻說好巧不巧,這會兒戚修還留在了養心殿,一同留下的還有楊家二老爺楊威,國舅爺楊韜,正在與陛下一同商議著北方一行事宜。

不知是不是感應到了什麼,總覺得眉心一跳一跳的,心中頗有些不得安寧。

國事為先,現如今大俞正麵臨著內憂外患,國事為重,因他於十餘歲時,在外曆練,曾在赫南軍中曆練過兩年,對北邊一應事宜頗有幾分熟悉,此番陛下令他隨楊將軍一道前去,戚修自是義不容辭,想也未想便一口應下了。

許是,早在年前從北方回來時,便早已預料到了,隻未曾料到事情來得這樣快這樣急,眼看妻子大著肚子即將臨盆,瞧著似乎還有幾分膽怯與對他的依賴,雖戚修深知妻子定會深明大義,但幾次欲言又止,竟委實有些張不了口。

一連著拖了幾日,眼看明兒個一早便要出發了,竟還不知如何開口。

想著待夜裡回時,妻子定又睡熟了,頓時頗有些發愁,他從不是個忸怩之人,眼下這幾日卻成了個拖泥帶水之人。

這一夜,徹夜未眠。

待從宮中出來時,天際隱隱泛起了一絲灰白。

城門外頭,遠遠地隻瞧見墨玉一臉神色匆匆、燎急活急的迎了上來,戚修覺得不對勁兒,聯想到這日一整日的心神不定,頓時心中一緊,幾步踏了過去,沉聲問著:“可是夫人發生了何事?”

墨玉哭喪著臉道著:“大少爺,您怎麼這會兒才出來,夫人···夫人要生產了,太陽落山時便吩咐人前來通傳了,這會兒隻不知···哎,大少爺···大少爺您慢點···”

話還未曾說完,便將那戚修繃著一張臉,一個利落翻身上馬,絕塵而去。

戚修一臉緊張趕回府時,這時,外頭天色越發清明,遠遠隻瞧見整個霽修堂燈火通明,人聲鼎沸,滿院子丫鬟婆子手中端著盆一陣跑上跑下,廳子裡更是圍滿了人,而此刻從正屋裡卻時不時傳來婆子的高喊聲“使力”、“忍著”,間或丫鬟們的焦急打氣聲“夫人,您使使力,小少爺馬上就要生出來了,世子爺馬上就要回來了”。

而更令人觸目驚心的便是妻子那一聲聲撕心裂肺的哭喊聲,直直疼進了戚修的骨髓裡去了。

戚修聞言隻緊緊地握緊了拳頭,雙腿忍不住有些發顫,這時卻忽而聽到裡頭有人高喊著:“夫人,您彆睡,你可千萬彆睡,嗚嗚···您使力,世子爺馬上便要回了···”

仔細聽來,那話語中竟然夾雜著一絲哀求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