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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夫人 姀錫 4699 字 6個月前

顏邵霆隻強忍著沒有伸手,也沒有回頭,麵上隻努力帶著笑,眼前的視線卻早已一片模糊了。

卻見他似又已恢複成了原先那個令秦玉樓熟悉的邵霆哥哥似的,忽而直徑開口,語氣雖有些艱難,卻始終帶著一道溫柔的笑意,隻抖著唇笑著道著:“戚家極好,世子他···他也極好,你···你嫁到戚家,是一個好的歸宿,我···我總管是可以放心了,你放寬心···我···往後定也會過的···很好的···”

秦玉樓聞言置於腰間的雙手微微握緊,腳步卻一直未停,一步一步,待二人漸行漸遠,麵上始終帶著淺淺的笑意,隻不知為何,雙眼卻慢慢的變得有些迷模糊了。

顏邵霆卻猶在喃喃繼續笑著道著:“我今日已娶親,他日生子,封官加爵,前途一片光明,足夠了,人哪能這麼貪心,有這麼多難道還不夠嗎···”

麵上雖是笑著,卻隻覺得比哭還要難看。

直至察覺到人已經行至了遊廊的儘頭,顏邵霆這才猛地轉過了身去,卻隻瞧見了一片淡紫色的衣裙下擺在眼前一閃,便徹底消失在了遊廊的儘頭,至此,將永遠的消失了。

顏邵霆痛不欲生,雙手死命握緊,嘴裡隻將要咬出了血水似的,喉嚨裡發出低低一聲嗚咽,道著:“樓兒···”

恰逢此時,卻聽到遊廊的另外一側響起了一道小廝的聲音,略微欣喜的道著:“世子爺,咱們家大少爺在這裡···”

這小廝原是顏邵霆跟前貼身伺候的小伍,方才顏邵霆徑自走遠了,不許人跟著,可前頭宴席上怎能沒有新郎官作陪,太太私底下打發他來尋。

小伍想都不用想便知那大少爺人在何處,可知道有什麼用,瞧著方才自家主子那副臉色,他可沒膽子往上湊。

好在正一臉苦悶之際,恰逢碰到了世子爺也在尋自家主子,憑著這二位的關係,小伍直將世子當做了救苦救難的菩薩,想也沒想便一溜煙將人給領了來了。

話說戚修方才拐進這條遊廊時,恰好瞧見對麵一抹淡紫衣角飛快的在眼前一晃,隨即便消不見了,妻子除了紅色,平日裡穿戴最多的便是紫色,是以,戚修眼下便往遊廊儘頭多瞧了一眼。

小伍見狀,忙不迭道著:“世子爺,那是通往後院的,前頭園子在設宴,招待各位夫人小姐···”

言下之意,便是那邊去不得。

戚修淡淡點了點頭,便收回了目光,待一扭頭便見穿戴一身大紅喜服的新郎官此刻正在前頭的一片石榴樹下,不知在張望著什麼,背影顯得有幾分落寞與孤寂。

戚修並不是個話多及愛管閒事兒之人,便是瞧見眼前好友似乎並不怎麼滿意這樁婚事,也不會去多做過問。

畢竟,再如何不滿,親事已辦,已成定局,就如同在戰場上一樣,成敗若是已分,便是塵埃落定,不可逆轉了。

不過,於親事上而言,興許倒也沒有那麼絕對,畢竟,現在不滿,並不代表以後也會不滿。

不知想到了什麼,戚修背在背後的手指隻緩緩地摩挲了一陣,指尖仿佛還殘留著一陣香軟芬芳,久久未曾離去。

良久,戚修隻立在回廊上衝著小伍看了一眼,小伍這便有些畏畏縮縮的朝顏邵霆走了過去,隻顫顫巍巍的稟著:“大···大少爺,世子爺特來尋您···”

現下顏邵霆的麵上已是恢複正常神色了,不知是不是錯覺,分明不過須臾片刻,卻覺得曾經那個豐神俊朗的少年似乎已經漸漸地遠去,眼前的走來的則是一位略微冷靜、穩重的男子。

人長大,有時候,僅僅隻在一瞬間。

最後再一次回頭瞧了那一片碩果累累的石榴林,還有它。

戚修與顏邵霆一同前往前院宴客。

宴席開始。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小短更淩晨較晚,親們勿等!

☆、第94章 九十四章

話說秦玉樓用完喜宴後, 便又抽空與顏夫人打了個罩麵, 並未多做停留, 便匆匆辭行。

臨行前,派芳苓往前院與墨玉知會了聲。

卻不想,轎子剛抬到府外時, 卻見丈夫戚修早已候在外頭等著呢。

秦玉樓聞言隻一臉詫異, 隨即紛紛喊停轎, 戚修直接掀開簾子便走了進來,目光先是在秦玉樓穿戴的這身淡紫色上衣裙上逗留了一陣, 頓時微微蹙起了眉頭。

片刻後, 方與秦玉樓並排坐著, 低聲問著:“哪不舒服?”

原來方才芳菲前去與墨玉知會時是道著“夫人身子略有些不適, 並無大礙”,卻不想,傳到戚修耳朵裡卻成了“少奶奶身子不好, 芳苓芳菲幾個立馬要將少奶奶送回府”。

戚修聞言, 自然匆匆趕了來。

秦玉樓原本還以為丈夫是要同她一道回的, 不過見丈夫如此關心,倒也略感欣慰,不枉她受這等苦楚,身子便是有些不適,還依舊本本分分的,為他們戚家四處操持奔走。

“倒也並無大礙,就是胃口不大好, 心窩子裡時不時的有些犯悶···”

秦玉樓這般隱晦說著,見丈夫麵上一臉呆板,絲毫未曾起疑,便又拍了拍%e8%83%b8口,一臉鬱悶道著:“夫君,你說樓兒該不會是犯了什麼不治之症罷···”

戚修聞言,便立馬抬手往她額頭上探了探,又立即往她臉頰兩側探了探,麵上神色似有些凝重,見她臉上果真有些發涼,隻微微抿緊了嘴,方一把掀開簾子對著候在轎子外的墨玉沉聲吩咐著:“速速去請大夫——”

秦玉樓見丈夫似有些緊張,麵上不由一曬,忽而有點後悔,話語不該誇張了那麼一丟丟。

見墨玉轉身便開去了,秦玉樓忙將人給一把喚住了,隻衝著戚修道:“夫君放心,芳苓已打發人去請了,直接請到了府裡,待會兒回府了,大夫便也該到了···”

說著,見戚修仍舊緊緊的蹙著眉,眉眼間依稀可見擔憂之色,秦玉樓猶豫了一陣,思來想去,還是想待完全確認後再給丈夫一個驚喜。

是以,不由安撫著:“夫君放心,許是這日天氣悶的慌,心裡頭有些堵,定無大礙的,我是特意往嚴重了說的,便是想瞧瞧夫君會不會擔憂樓兒,現如今看來,嗯,樓兒覺得夫君甚好···”

說著,隻見戚修複又緊緊地蹙起了眉,秦玉樓笑%e5%90%9f%e5%90%9f的探著根手指頭在他眉心處點了兩下,道:“再皺,人都給皺老了···”

說著,便又隻小聲輕笑了一句,道:“本就比我大那麼多,再老下去,這可沒法瞧了啊···”

戚修:“······”

眉頭倒是不皺了,臉卻是繃得更緊了。

不過見她說說笑笑,並無大礙,倒也稍稍鬆了一口氣。

轎子停放在人家門口,到底有些礙眼,戚修坐了片刻,便下了轎,立在原地,待瞧著轎夫將人穩穩當當的抬著於胡同口轉了彎,這才領著墨玉方又進去了。

卻說這秦玉樓前腳進了霽修堂,後腳那大夫便立馬登門了,知湫親自去前頭迎著將人給領了進來。

恰逢這日三房裘氏與小伍氏去參加洗三宴還未曾歸來,北院與二房曆來不問世事,倒也並未引起多大的動靜。

倒是這霽修堂裡除了秦玉樓跟前這幾個知情外,其餘人都有些不明就裡,見夫人這日分明是去參加喜宴去了,卻不想半道匆匆趕了回,後腳大夫又立馬上趕著被請了來,隻以為出了什麼事端變故,不由紛紛猜測了起來。

總免不了有人悄悄尋著前來打探一番,但便是連秦玉樓跟前的燕蘭茹蘭都並不知情,隻聽方才芳菲隨口道了句:“一個個都瞎來打探些啥,不過是這幾日夫人夜裡睡得不安穩,且請來大夫開幾道安神藥煎來吃吃罷了,有什麼大驚小怪的,去去去,一個個都給打發遠遠的,甭平白無故的擾了夫人的清淨···”

便將一夥人給轟得遠遠地。

這話,自然有人信,也自然有人生疑。⊙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隻見錦瑟立在枇杷樹下冷眼瞧著正房裡頭是出出進進的,好不熱鬨,大夫進去沒多久,便由知裘一臉喜色直客客氣氣的給親自送出來了,邊走還便不斷的在壓低了聲兒細細打探囑咐著什麼。

不多時,便又見夫人的奶娘顧媽媽親自出來了,隻領著那個圓臉的叫做桃紅的小丫頭片子顛顛的出了院子,錦瑟不由踮起了腳尖探著腦袋瞧了瞧,那方向,似乎是老夫人的壽延堂。

如此,錦瑟的心沒由一沉。

恰逢那頭錦薇忙活完了,打從她跟前經過,見她眉眼沉沉的杵在這裡,眼珠子轉得飛快,也不知在打些什麼注意,錦薇隻裝作沒瞧見,卻不想竟被那錦瑟拉了一把,隻將她拉到了枇杷樹的另一側。

錦瑟隻微微眯著眼,道著:“說是夜裡歇不好,特請大夫來開幾道安神藥,這話我卻是不信的,難道你信麼···”

錦薇從她手中掙脫開來,揉著手腕子抬眼瞧了錦瑟一眼,隻不由不鹹的道了句:“我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橫豎是主子的事兒,與咱們何乾,咱們既是做下人的,安安分分的做好自個分內的事兒便是了,主子們的事兒不該由咱們妄議···”

說著,瞅了錦瑟片刻,仿佛意有所指的勸了句:“不該琢磨的事兒本就不能去瞎琢磨,有些東西不是你的,終究不是你的,便是惦記也惦記不來了···”

說罷,便不再多言,隻伸手推了錦瑟一把,直接從她跟前越過繞到後頭繼續忙活去了。

錦瑟聞言,卻是忽而一把用力的折斷了身後枇杷樹的樹乾,麵上閃過一絲不服氣的冷笑,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天上掉餡餅的事兒,想要的,隻有努力去爭取才能夠得到。

這般想著,隻忽而一把將手中的樹枝給扔到了地上,隨即,隻伸腳用力的踩了兩下,待將這幾片葉子被踐踏成一片枯枝爛葉,方拍了拍手,到後頭尋姨媽齊媽媽去了。

☆、第95章 九十五章

“當真?”

壽延堂裡, 老夫人聞得顧媽媽的稟報, 隻激動得差點要從高炕上一躍而起了, 得虧翠柳眼明手快的扶了一把。

老夫人杵著手中的拐杖,直往腳下的地毯上猛地連戳了幾下,險些將那厚實的地毯戳出幾個洞來。

向來寡淡冷清的人嘴裡竟一時激動的語無倫次了起來。

直握著拐杖, 一連著道了幾聲“好好好···”

底下顧媽媽與方嬤嬤見狀, 都笑得眼都眯成一條縫了。

翠柳忙嘴甜的給老夫人道喜。

老夫人登時眉開眼笑, 杵著拐杖便要去那霽修堂走一遭,隻走了兩步複又停了下來, 垂眼琢磨了一陣, 方沉聲道著:“這才不過月餘, 月份尚淺, 頭三月是最為要緊的時候,萬不可鬨的人儘皆知···”

原來民間有傳聞,頭百日胎兒在母親的肚子裡自有胎·神保佑, 若是泄露得過早, 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