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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夫人 姀錫 4660 字 6個月前

幫襯著,這才堪堪穩住了局麵。

顏明錦這些日子隨著可沒少操勞,眼下瞧著氣色不大好,隻覺得滿臉的疲倦。

秦玉樓見了,不由安慰了幾句,曉得這顏邵霆與顏明錦曆來皆得老太太寵愛,此番老太太如此,怕是心中的擔憂與疲憊更甚罷。

其實是有心想要去探望顏老夫人一番的,又覺得這日畢竟乃是婚宴,前去探病多有不妥,想了一陣,方道著:“新娘子福澤深厚,老夫人定會好起來了,今日多有不便,待過些日子,我再去探望她老人家···”

顏明錦聞言,隻一臉複雜看著秦玉樓,前幾日老太太病重昏厥了,得知了兄長幾日後便要成親了,人已燒糊塗了,嘴裡卻還在念叨著:“霆兒樓兒···甚好甚好···”

思及至此,顏明錦隻勉強的笑了笑,方道著:“希望如此吧···”

二人寒暄了一陣,顏夫人跟前貼身的丫鬟撫袖匆匆的過來秉著:“大小姐,新娘子馬上要送去喜房了,太太特派奴婢前來稟告,讓大小姐您前去招呼著···”

顏明錦聞言,隻猶豫的瞧了秦玉樓一眼,似想要相邀,最終還是未曾開口,隻匆匆的去了。

院子裡的一些親戚見狀,隻聞得其中一人樂嗬嗬的道著:“走,咱們也前去瞧瞧新娘子罷···”

前頭一陣吆喝喧鬨慢慢的響起了,一路夾雜著媒婆高聲喧唱的祝賀詞,該是新郎將新娘送去新房了,方才去了一行人圍觀,剩餘這些,身未動心已遠,隻紛紛扭頭張望著,麵上分明帶著一絲探究與好奇。

唯有秦玉樓靜靜地端坐在一角,聽著台上的花旦一陣咿咿呀呀的說唱著。

外頭鞭炮鑼鼓震天,眼前又一陣群魔亂舞,喧鬨不停,院子裡女眷頗多,鼻尖衝刺著一張濃烈的脂粉味,偶爾也會有人前來結交說話。

時間一長,心窩子裡隻一陣悶悶的。

芳苓見秦玉樓微微皺眉,忙端了杯茶遞了過來,這茶特意去了茶葉,乃是一杯清水。

秦玉樓飲了一口,心裡頭舒坦些,芳苓見狀,忙道著:“這裡頭喧鬨不堪,又委實悶得緊,奴婢扶您到前頭透透氣吧,出門前,顧媽媽還特意叮囑了,說夫人不可久坐在人多的地方···”

正巧秦玉樓也有些坐不住了,便留下芳菲、歸昕二人守著在原處,自個經由芳苓攙扶著往園子外走了走。

待走到一處幽碧水榭水,隻見芳苓指著水榭中一方涼亭衝秦玉樓道著:“夫人,廳子裡有風,涼快,可以觀景賞魚,咱們前去歇歇腳罷···”

秦玉樓卻眼尖的瞧見水榭一側種了一片枝葉繁茂的石榴樹,秦玉樓瞧了不由愣了片刻。

石榴樹底下,隻見一個穿戴淡杏色外罩著淺綠的丫鬟正歪在身子,手中拿著個花灑小壺正認真真的給前排幾顆小樹苗澆著水來著。

許是聽到了這邊二人的動靜,那丫鬟忙不迭轉過了身來,見到秦玉樓隻不由瞪大了眼,隨即,隻一臉欣喜的喚著:“玉···玉樓小姐,您···您怎麼來了···”

說罷,忙不迭放下手中的壺,雙手在衣擺幾下快速擦了幾下,便立馬跑了過來。

眼前的丫鬟不過十二三歲,胖身圓臉,生了一雙忽閃忽閃的杏眼,機靈可愛,秦玉樓瞧了,稍稍遲疑了一陣,隻下意識的開口喚著:“銀杏?”

銀杏聞言,立馬高興的彎起了眼,直興奮道:“玉樓小姐竟還記得奴婢,奴婢實在太高興了···”

秦玉樓聞言,不由淡淡的笑了笑,隨即,腦海中閃過一些畫麵。

這銀杏還是當年上元節時秦玉樓從人販子手中給救下來的,名字也是她起的,雖有幾年未曾瞧見過了,但方一瞧見這雙圓溜溜的杏眼,便立即想了起來。

過去的往事兒早已撂開了,秦玉樓不便多想,默了一陣,不由往身後的那片石榴林瞧了一眼,隻淡淡的問著:“前頭忙碌不堪,你不去幫襯著,在這裡做什麼···”

銀杏忙不迭轉身指著身後的石榴林對秦玉樓道:“奴婢的活計便是照看這片林子,這幾株石榴樹是新到的品種,據說結出的果兒特彆甜,大少爺前幾日親自種上的,昨兒個半夜還來瞧了,特意囑咐我往後哪也甭去,隻管精心照看這幾棵樹便是了···”

說著又指著後頭一大片對著秦玉樓笑%e5%90%9f%e5%90%9f的道著:“大少爺可喜歡這片石榴林了,幾乎每日都要過來瞧上一陣,這裡頭的每一棵都是大少爺親自中的,喏,玉樓小姐,您瞧,那顆最大的便是當年大少爺到京城後種的第一顆,現如今都已經結果了,隻果子不太甜,不過大少爺說了,總有一天會變甜的,會變得很甜很甜的···”

小丫頭年紀尚小,性子單純可愛,見了秦玉樓這個救命恩人似乎十分高興,隻逮著秦玉樓好是一通嘰嘰呱呱的說道著,說起這幾年在京城發生的一切,說起府中的一應事宜,十句有九句不離大少爺。

直到聽到前頭響起了一陣劈裡啪啦的禮炮聲,這才反應過來似的,隻抬著眼,一臉不解的看著秦玉樓,似有幾分沮喪道著:“大少爺說將來要娶的定是玉樓小姐,可現如今娶的為何卻是旁人呢?”

這個問題,秦玉樓並沒有回答,也不知如何回答,更不知如何對著眼前這雙天真爛漫的眼睛回答,僅僅隻勉強的笑了笑,道了一句:“待銀杏將來長大了,自然便知道了···”

小丫頭一臉悶悶不樂的去後,秦玉樓遠遠地立在水榭旁,瞧著那片林子,卻沒有再繼續往前走了。

心中多少有些起伏,不過一切都已經不重要了,他娶妻生子,前途大好,而她···

秦玉樓輕輕地撫了撫腰下的方寸之地,她也已找到了她的天。

如此,甚好。

芳苓見了,隻低聲道著:“起風了,姑娘,咱們回吧···”

秦玉樓“嗯”了聲,領著芳苓打道回府,卻不想,待一轉身,卻是一愣。

隻見不遠處的廊下正立著一道修長的身影,隻見一身喜服披身,襯托得整個人身長如玉,俊朗不凡。

☆、第93章 九十三掌

秦玉樓眉頭登時直跳了一下。

兩人縱使一同長大, 可算作青梅竹馬, 但自漸漸長大後, 雙方長輩們對二人的管教也各自日漸嚴苛了起來。

自滿了十二歲起,秦家的女兒們便均被拘著不讓隨意拋頭露麵了, 而顏邵霆後來去了京城,這一去便是兩三年, 雖時時派人送信前來問候, 人卻到底鮮少回來。

雖上回在開福寺神殿門前短暫相遇,卻壓根沒敢細瞧, 可以說算是自去年在顏家匆匆見了一麵後,二人實打實的已有一整年的時間未曾這般麵對麵的瞧見過了。

一年的時候說長不長, 說短也並不短,可是,就是這一年的時間, 秦玉樓卻覺得遠處那道身影似乎已變得有些生分與陌生了。

秦玉樓心目中熟悉的顏邵霆該是個風姿雅量,意氣風發的天子驕子。

放眼整個元陵城,他定是備受矚目的,是在所有平輩們眼中脫穎而出的傑出才俊, 亦是所有長輩們眼中可堪大任的晚輩。

更是秦玉樓眼中始終麵帶笑意,有求必應的···兄長!

而非像現如今這般——

縱使一襲大紅喜服披身,更顯豐神俊朗,可在這一片熱鬨喜慶的日子裡,眉眼間卻分明帶著一絲鬱色,哪裡有半分新郎官喜不自勝的樣子?

秦玉樓隻有些複雜的垂了垂眼, 一時,卻不知該說些什麼。

而顏邵霆見到秦玉樓後整個人已早就愣住了。

他剛從新房出來的,新房裡一陣繁文縟節,滿屋子瞧熱鬨的,調笑的,打趣的聲音不絕於耳,喜慶非凡,所有人都是那麼的開懷,歡樂。

唯獨隻有他思緒遊移,由始至終耳朵裡隻嗡嗡作響,甚至有時一晃神,竟不知自己究竟身在何處。

直至隨著將所有的禮節都木訥的行完了,前院賓客滿盆,得前去宴客敬酒,顏邵霆這才緩緩回過神來,卻隻覺得心裡頭陣陣發悶,直有些透不過氣了,立馬抬起步子便頭也不回的出了新房。

便是出了新房,隻覺得心裡仍舊堵得慌,便不顧下人的勸阻,執意要出去走走,透透氣,沒想到,走著走著就不由自主的走到這裡來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或許心裡也有私心,也曾抱有幻想,這裡緊挨著後院,與後頭宴客的園子僅僅隻隔著一座圓形門與遊廊,或許,遊廊那頭的園子裡,便坐著自個心心念念的人兒吧。

縱使不能相見,卻也是頭一回離得這樣近。

卻不想,方淒然的停住步子,一抬眼,心中念叨千遍百遍的人卻陡然出現在了自個眼前。

顏邵霆隻以為自個是在做夢,隻以為自個花了眼,滿臉的不可置信。

兩人就這般遙遙對視了片刻,一時間,竟誰也未曾率先開口說話。

好半晌,秦玉樓這才回過神來,沒有敘舊,也沒有說起這一年多來二人的各自近況,仍舊如同多年前那個調皮又鮮活的妹妹般,隻微微淺笑著,抬眼看向顏邵霆。

忽而打趣般開口問著:“新娘子···好看嗎?”

她的神色恬靜自然,語氣中沒有絲毫忸怩,更沒有丁點的怨與惱。

問起這話時,就像那一年他被元陵城中的世家少爺們騙去了青樓吃了一回花酒時,十一二歲的她得知了,隻歪在腦袋一臉炯炯有神的問著:“邵霆哥哥,青樓裡的花魁好看麼···”

當時他是怎麼回的來著?

他說:不好看,比不過樓兒妹妹一根手指頭。

她聽了,一臉得意洋洋的笑了起來。

而現如今,顏邵霆卻隻覺得喉嚨被堵住了似的,看著眼前這張令他混牽夢繞的臉,良久,顏邵霆臉上隻用力的擠出一抹笑,啞著嗓子一臉苦澀的回著:“好···看···”

秦玉樓聞言雙目微閃,半晌,隻微微含笑道:“那就好···”

說罷,便微微垂下了眼。

空氣中一陣靜默。

時光在慢慢的流淌,而有的彆的什麼,分明也隨著時光的消逝,漸漸地逝去了。

良久,隻見秦玉樓忽而朝著身後的芳苓瞧了眼,淡淡的道著:“咱們回吧···”

芳苓忙不迭應了聲,隨即,隻伸手攙扶著秦玉樓,主仆二人緩緩地向顏邵霆一步一步走近。

秦玉樓微微挺直了腰杆,由始至終麵上始終帶著淺淺的笑意,卻未曾說過一句話了,也未曾再抬眼瞧上對方一眼,唯有經過顏邵霆身旁時,雙手置於腰前,朝著身側之人福了福身子。

然後,便領著芳苓與之擦肩而過。

顏邵霆隻拚命的咬緊了牙關,渾身僵直,隻見垂落在大腿兩側的手掌用力的握緊了,指骨間隱隱發白,許是指間用力過大,指甲早已陷入皮肉之中,隱隱慘著血跡,卻絲毫不覺疼痛。

待秦玉樓從他跟前緩緩越過之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