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
秦玉樓頓時麵露驚喜,可轉眼瞧見兩人就這般相擁的睡在這露天的林子裡,便又覺得臉微微發熱,這要是叫旁人撞見了,可不敢再見人了。
身後的呼吸很是均勻,那精壯的%e8%83%b8膛一起一伏,就嚴嚴實實的貼在秦玉樓的後背,秦玉樓微微紅著臉,立馬閉上了眼,想裝睡,想當做沒發現,一會兒她後醒來便是。
可閉了一會兒,便又悄然睜開了。
尋常每回醒來後,身邊便早已空空如也了,這還是第一次,撞見丈夫熟睡時的樣子,不由有些好奇。
這般想著,秦玉樓不由輕手輕腳的將腰上的那隻大掌給輕輕地挪了起來,然而不過才剛剛一抬手,腰間不由一緊,秦玉樓登時嚇了一大跳。
隻用力的閉著眼,過了好一會兒,待周身並無動靜了,這才敢悄悄睜眼,竟然一動都動不了。
唔,天知道丈夫要睡到什麼時候,總不至於就這樣一直僵著身子直至丈夫睡飽了罷。
秦玉樓隻忍著一動都不敢動。
不多時,身後的戚修悄然睜開了眼,嘴角似的微揚了揚,隨即,便又緩緩地合上了眼。
卻說秦玉樓忍了一陣後,便有些“睡”立難安了,一會兒便又試探的將丈夫的大掌抬了起來,見這一次身後沒有動靜,秦玉樓不由大喜,好半晌,隻輕手輕腳的終於將丈夫的長臂勞心勞力的從自個身上挪走了。
期間見戚修的手掌如此寬厚結實,還將自個的小手貼上去比了比,嗯,快有兩個她的手掌那麼大了。
待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將身子轉過來了,兩人麵對麵躺著。
秦玉樓這才開始認真細致的打量起戚修的眉眼。
睡著後的戚修,眉眼間不似以往那般淩厲了。
不過,依然威嚴。
明明不過才二十來歲,這樣的氣場,可比她爹還要令人生畏,好吧,其實她爹並不嚴肅,他才是她見過最為肅穆的人。
高高的鼻梁,狹長的眼,嗯,最嚇人的便是那一雙粗狂的眉毛了,跟把利劍似的,微微蹙眉的時候,直令人心慌慌的。
隨即,最後,隻又將目光落在了那一道薄薄的唇瓣上,最開始的時候,每每當這裡開始抿成一條線的時候,秦玉樓心中便開始誠惶誠恐的,隻給人淩冽威嚴的感覺。
可現如今,這道薄薄的唇瓣上卻留了一道淺淺的傷口呢。
想到這裡,秦玉樓的麵上不由微紅,還是那日早起時,秦玉樓隻覺得有些呼吸困難,迷迷糊糊的醒來時,隻覺得自個的嘴巴被什麼東西給咬著了,秦玉樓頓時大驚,隻下意識的張嘴便咬了上去。
然後,那日,丈夫是帶傷走的。
那是這麼長時間以來,秦玉樓頭一回起那般早,也是頭一回送丈夫出門。
幾日過去了,這裡似乎已經好的差不多了,隻留下一道淺淺的印子,瞧著瞧著,秦玉樓不由自主的伸手輕輕地探了上去,在傷口上細細的摩挲了一陣,嘴裡隻喃喃的嘀咕了一句:“不知道還疼不疼?”
“嗯···”
片刻後,秦玉樓聽到有人這般低聲應道。
☆、第80章
秦玉樓被這冷不丁的出聲給嚇了一跳, 一抬眼,便瞧見丈夫正睜眼一臉認真的直盯著她瞧著, 眼中已是一派清明,也不知究竟醒了多久了。
秦玉樓頓時隻覺得指尖微燙, 忙不迭縮回了手, 隻一臉不大自在的垂了垂眼,隻覺得頭頂目光十分炙熱。
過了好半晌,這才抬眼偷偷瞧了他一眼, 兩人的目光撞在了一塊兒。
秦玉樓微窘, 這才微微咬著唇,一臉關切的問著:“夫君什麼時候回的?怎地也不叫醒我···”
說話間, 隻見戚修身上還穿著一身戎裝, 似乎還未來得及換洗。
秦玉樓不由微微訝異。
這丈夫素來喜潔, 又頗為注重儀態禮教,平日裡回府頭一樁事兒定是要更衣潔麵的, 這一回隻見滿麵風霜不說,下巴處瞧著還隱隱露出了點點青色的胡渣。
秦玉樓見狀,隻立即下意識的便要起身侍奉,身旁的人似乎知曉她的意圖, 隻低低的道了句:“無妨,且先躺會兒罷···”
秦玉樓聞言,隻下意識的瞧了他一眼,便又窸窸窣窣的重新躺了回去。
日頭已漸漸地往西落了,天氣早已不似早先那般炎熱沉悶, 且這林子裡有風,偶爾輕輕略過,隻覺得無比的舒爽涼快。
嗯,倒是個好地方。
可惜秦玉樓這會兒躺得夠久了,早已無半分睡意。
兩人往日裡在一塊兒,戚修極少主動開口說話,大部分都是由秦玉樓起的頭,最初許是會有些尷尬及不適,不過時間久了,已能夠坦然應對了。
見這戚修果然依舊悶不吭聲的,秦玉樓隻得主動搭話,將她這些日子在府中所做的一些個瑣碎的事情說給他聽。
她說著,他靜靜地聽著,偶爾應一兩聲,倒也和溫馨自在。
一時,想到方才做的那個夢,秦玉樓頓時心中一動,便將方才做的那個夢也說給他聽了。
隻見秦玉樓躺在軟榻上,不由伸手比劃了下,一臉稀罕道:“夫君,那條花蟒蛇竟有這麼大,身子竟比我的腰還要粗,將我整個身子足足纏了好幾圈,我長這麼大還從未瞧見過這麼大的蛇了,不過那條蛇似乎很喜歡我,非但沒有咬我,還與我十分親昵,我還與它玩了好一會兒···”
秦玉樓語氣興衝衝的,麵貌雖慵懶嫵%e5%aa%9a,然性子卻頗有幾分嬌憨可愛。
戚修微微含笑聽著,隻聽了一陣,腦子裡卻下意識的隻有一個念頭:妻子的腰分明並不粗。
他摸過的。
又見妻子說到那蛇喜歡她,還與她十分親昵,戚修一時微微的挑了挑眉,似麵露不快,隨即,隻不鹹不淡的道了句:“往後還是少來這裡,不然又該做噩夢了···”
秦玉樓:“······”
她的話語一時僵住,好半晌不知道該回些什麼。
她的語氣分明如此歡快,從哪裡聽出這是個噩夢的?
原本正要將芳苓的解夢說辭略微委婉的透露一下的,自嫁到戚家這小半年以來,秦玉樓倒並不急,隻老夫人又是帶她去上香拜佛,甚至也曾旁敲側擊的提點過一兩回,母親袁氏更甚,每月信裡準是要提上一回的。
倒是丈夫戚修,從未見他發問過半句,秦玉樓一時拿不準丈夫的心思,正預備要試探一番的。
卻不想這會兒被這樣一句話堵了個正著。
芳苓說這是個好兆頭。
丈夫卻說這是個噩夢?
好吧,秦玉樓瞬間便不想繼續再說下去了。
空氣中靜了一陣。
戚修見妻子方才還一臉興衝衝的,轉眼便又半天不做聲了,甚至還闔上了眼。
戚修不由抿了抿嘴,好半晌,隻悶聲道了句:“我···渴了···”
秦玉樓眼珠子動了一下,隻裝作未曾聽到。
少頃,這便見身側之人忽而嗖地一下從軟榻上坐了起來了,秦玉樓下意識的睜開眼,隻見戚修瞅著她,隻不鹹不淡的道了一句:“咱們回屋吧···”\思\兔\在\線\閱\讀\
說著,便作勢要起,隻背對著她坐好了,似正等著秦玉樓上前伺候穿鞋。
秦玉樓心中頓時一陣苦悶慪火。
行,他是爺,大爺!
卻說戚修回屋洗漱更衣後,便去壽延堂給老夫人問安去了,秦玉樓則留在屋子裡為明兒個到楊家拜壽做準備。
秦玉樓這兩個月倒是隨著裘氏一道出了兩回門,一回去了街上的綢緞鋪子,一回則是三叔婆散歲生辰去串了回門,自個還去了一趟秦家,餘下便再也未曾出過府了。
此番去楊家,可以算作是第二回正經外出參宴,第一回則是外祖榮家,無論榮家還是楊家,皆可算作這天子腳下權爵大家了,一個是一方公爵,一個則是皇親國戚,皆是跺一跺腳,整個大俞皆可震三震的大家族,自然需要謹小慎微。
且楊家不比那榮家,榮家可謂是自個家,上回走動可以說是往自個親戚家裡走了一遭,此番楊家明顯才能算作是真真正正頭一回踏入了京城的貴交圈子。
楊家給戚家送了帖子,許是因著楊家次子楊威是戚修的頂頭上司的緣故,又許是因著上回在開福寺裡兩家碰到了,因著老一輩交情的緣故,或許又是因著現如今的···形勢。
總之,此番秦玉樓須得慎之又慎。
將明日一行的衣裳首飾、隨行人員均已安排妥當後,便見知湫忽而掀開簾子走了進來,知湫隨著顧媽媽一道幫著秦玉樓料理這霽修堂,屋子裡的活計則交給了芳苓芳菲二人,幾人一裡一外將院子打點得妥妥帖帖的,省下秦玉樓不少心。
這會兒知湫進來,見屋子忙忙碌碌的,知湫與大夥兒打了招呼,倒難得沒有上前幫襯,反倒是替秦玉樓倒了碗茶過來。
秦玉樓見知湫似有話要說,不由指著一旁的凳子讓她坐,知湫曉得秦玉樓的性子習慣,倒也並不客氣,坐下後低聲在秦玉樓跟前將方才她不在時,丈夫回來時鬨出的動靜給一一細說了。
對於那個婆子的行徑,秦玉樓並未多言,有的人是曆來愛躲懶,有的興許則是不慎為之,稍後多留意留意不要再犯便是了,倒是微微挑眉瞧了知湫一眼,隻懶洋洋問著:“錦瑟?”
知湫擰著眉道:“姑娘,這已經有好幾回了,仗著喬媽媽是她姨媽,便是連錦薇都得讓她幾分,每每世子爺回了,總是頭一個上竄著趕上前伺候著,姑娘您在還好,您若是不在···奴婢是怕她心大,回頭起了不該有的心思···”
秦玉樓聞言嘴角微微勾了勾。
這戚修氣勢唬人,尋常丫鬟每每見了恨不得繞道走,尤其是芳菲歸昕兩個,每每見了皆如同腳底抹了油似的,一溜煙便消失不見了。
唯有這錦瑟···
沒想到那那個呆子竟也會招人惦記?
秦玉樓笑了笑,隻漫不經心對著知湫道:“不是沒挑出錯來麼,那便暫且隨著她去罷,咱們霽修堂向來對事不對人···”
話雖這麼說,然秦玉樓神色卻是有些微微複雜。
以往袁氏對筱姨娘及秦玉卿二人是萬分不喜,非但不喜,雖嘴上未說,秦玉樓卻知道,母親對其是十分厭惡的,袁氏是個愛憎分明的性子,從未曾掩飾過自個的喜惡。
以前,秦玉樓對此雖抱以理解,到底不曾切身體會,現如今雖不至於厭惡到那種地步,但對於這樣的事情,心裡多少總該是有些微妙的。
微妙過後,到了夜裡,秦玉樓便不怎麼樂意配合了。
其實最主要的還是明兒個得早起,倘若她一臉萎靡不振的去拜壽,還不得將他們整個戚家的臉麵都給丟儘呢?
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這一晚,丈夫要比往日裡早回了一個時辰。
原是想裝睡的,隻許是白日裡睡得太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