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卻是眯著眼一聲不吭的盯著眼前的陸遊。
陸遊頓時悻悻地摸了摸自個的鼻子,訕笑主動開口道:“這不是知道嫂嫂來了,方才請安時沒來得及打招呼,咱們幾個這不特意來拜會拜會麼,要怪隻能怪哥哥你太小氣了,你不將嫂嫂請來,唯有咱們幾個親自去請呢···”
說著,說著,隻見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徹底沒了聲。
戚修聽罷,卻隻冷冷瞅著陸遊,道了一句:“拜會完了麼···”
陸遊聞言是一愣,下意識的道著:“呃,那個···已經拜會過了···”頓了頓,瞅著兄長那副冷淡的臉色,隨即立即反應過來,頓時直挑眉道:“得了,得了,已經拜會了,這便走這便走,總行了罷···”
陸遊到底了解戚修這副老古董似的性子,此番這般無規無矩的,定是犯了他的忌諱,說來也奇怪,這陸遊天不怕地不怕,連老子也不怕,偏生對這位沒長幾歲的表兄是又怵又敬。
臨行前,卻是忽而又衝著秦玉樓招呼著:“嫂嫂,弟弟先且退了,回頭尋了寶物孝敬您,兄長一會兒便又得趕回去了,弟弟就不打擾你們小兩口了···”
說罷,隻一臉笑嘻嘻的先閃人了。
留下亭子裡的那一群人麵麵相覷,末了,紛紛尋著法子,一個個借機開溜。
秦玉樓:“···”
☆、第65章 六十五章
眾人走後, 不知何時,墨玉與芳苓芳菲幾個也悄無聲息的退下了。
秦玉樓見丈夫還一直握著她的手腕子未撒手,忍不住微仰著頭,從這個角度,隻瞧得見那張微微繃著的剛毅側臉, 方才瞧著···依稀是臉色不大好。
秦玉樓垂了垂眼,沉%e5%90%9f了一陣, 忽而伸著另外一隻手去輕輕地扯了扯戚修的袖子, 小心翼翼的喚了聲:“夫君···”
戚修聞言身子一頓, 這才回過頭來, 見她一臉巴巴的瞧著他, 隻以為是又將她的手腕給捏疼了,忙不迭鬆了手, 咳了一聲, 似有些緊張道:“你的手···無礙罷···”
秦玉樓搖搖頭, 隻一直盯著戚修, 見他麵色依然還有些繃著,半晌, 忽而試探著問著:“夫君···可是生氣了?可是生樓兒氣了?”
戚修見妻子一雙眼分明黑白分明,可那眼尾卻是無辜的上挑,顯得既無辜, 卻又無端勾人,戚修雙目閃了閃,低聲道:“未曾···”
見妻子眼睛仍一眨未眨的看著他, 戚修心中忽而一陣心虛,眼神略移了移,片刻後又忍不住回到了她臉上,道著:“幾個表弟素來愛胡鬨,你···莫要往心裡去···”
言下之意,不是她,是旁人。
其實戚修心中確實是有些動怒,隻這怒氣來的莫名其妙,又悄無聲息。
他平日裡極少生氣,這日也不知是怎麼呢。
許是,他曆來行事依著章法,此番見府中這麼重要的日子,幾個弟弟卻任由著一通胡鬨,到底失了分寸罷。
隻是,那表弟陸遊往日裡乾出格的事兒多了去了,以前在福建鎮日胡作非為,闖的大禍多了去了,他見了通常也隻是蹙眉而已。
興許,這一次終究是不同的罷,畢竟···牽扯進來的是自己的妻子。
想到這裡,戚修又忍不住抬眼瞧了妻子一眼。
其實,他身為兄長,理應是該領著一眾弟弟妹妹們給嫂子見個禮的,也理應領著妻子結識他們戚家的親族親戚。
但是一來這日行程有些匆忙,這二來嘛,方才在給外祖母請安時,隻見妻子笑盈盈的盯著表弟幾個瞧著,卻全然沒有將他瞧在眼底,他心中隻有些不喜。
所以,在陸遊主動提及要拜會嫂子時,想也未想便拒了。
卻不想這一轉身,冷不丁又見二人有說有笑的,也不知怎地,臉色瞬間便不由自主的拉了下來。
秦玉樓見丈夫這樣說著,又見他麵色微微緩和了,總算鬆了一口氣,說實話,丈夫落臉的樣子還挺···唬人的。
這會兒才忽而覺得,原來原先那樣寡淡的神色竟忽而變得如此平易近人起來。
夫妻兩個十多日未見,許到底是夫妻了,隔了這麼久,卻也並未見多少生疏,隻見秦玉樓將目光由上往下細細將戚修打量著,末了,不由用帕子掩嘴笑著:“夫君穿這一身果然威武不凡,比旁的服飾要顯得更加英武精神呢···”
這身衣裳是秦玉樓替他備的,嘴上這般說著,見戚修衣領一側微微朝裡翻卷著,秦玉樓忙上前踮起了腳尖替他細細撫平了。
戚修先聽了妻子說的這番話,耳根微燙,還未反應過來,卻又見妻子忽而靠了過來,戚修身子一頓,然而下一瞬卻見妻子正一臉溫柔賢惠的替他整理著衣物,微微仰著頭,一臉細致認真。
戚修心中忽而微微發軟。
以至於待妻子微微一笑,嘴裡柔柔的道了聲“好了”,戚修竟一時沒忍住,垂在大腿處的大掌不由自主的抬起了,隻輕輕地擱在了妻子的腰上。
秦玉樓身子後退時,卻被腰間一隻大掌輕輕攬住了。
二人俱是一愣。
隨即,戚修很快便悄然醒悟,大掌一顫,立即鬆手。
而秦玉樓一時沒站穩,戚修見狀麵上一緊,隻忙伸手去扶著,待妻子站穩後,戚修又忙不迭收回了大掌,隻將手給一把背到後背去了。
秦玉樓臉先是一熱,隨即見到丈夫這樣的舉動,嘴角微抽。
本來氣氛挺好,相安無事,倒是因著這樣一個小小的插曲,隻覺得空氣中多了些許怪異···
空氣中靜了一陣。
秦玉樓原本合計著有不少話要與丈夫說道的,譬如依著做妻子的本分,自然得親口關切詢問丈夫這些日子在軍營裡可好,然後原本是說這日趕不回來的,怎麼忽而又回了等等無非皆是些尋常家常話。
可到了這會兒,便是有心詢問,也忽而問不出口來。
兩個人隻默默地站了會兒,秦玉樓故意垂著眼不說話,過了片刻,直至丈夫咳了兩聲,忽而忍不住開口道著:“為夫···有些渴了···”
秦玉樓嘴角微翹,也不知心底到底在較量著什麼,見丈夫主動開口,這才勾了勾唇,笑%e5%90%9f%e5%90%9f的看著丈夫道:“那夫君,咱們到亭子裡歇會兒罷···”
戚修嘴角亦是不自覺微揚,道:“好···”
亭子裡擺放了許多上好的點心、果子,茶酒,秦玉樓親自為戚修倒了一盞茶,他飲茶,她吃點心,偶爾秦玉樓主動發問幾句,戚修低沉回應,氣氛這才漸好。
隻許是這府中大辦宴席,縱使這地界僻靜,但架不住府中賓客繁多,偶爾會有些丫鬟婆子從此處路過,到底是在旁人的府邸裡,他們二人縱使是夫妻,可前頭到底長輩客人皆在,若是被人撞見了終歸有些不合適。
是以,也不便久待,待飲了茶後,二人便起身了,戚修將她送到了唱戲的園子外,秦玉樓進去前忽而想到了一茬,隻笑%e5%90%9f%e5%90%9f的對戚修道著:“我原不知是表弟幾個惡作劇,還以為果真是夫君要見我了,卻不想···”
秦玉樓欲言又止,見好就收,隻說這話時,微微垂著眼,且叫人一時瞧不出麵上的情緒。
見丈夫果然噎住不說話了,秦玉樓微微得意。
她確實隻以為是丈夫派人來請她的,當時心中還高興了一陣呢。
卻不想···
她就知道···那個呆子如何會···
隻見那戚修聽了秦玉樓的話後麵露不自在,卻不想在秦玉樓轉身進去前,忽而聽到身後傳來低低的聲音道:“過幾日···便可回府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秦玉樓聞言一愣,隨即,嘴角微微翹起。
☆、第66章 六十六章
那日在國公府是秦玉樓嫁到京城後, 第一次踏入京城的世家圈子。
許是因著戚家現如今尷尬的境地,雖見識到了不少京城貴人,但除了榮家的一家三房及親戚,其餘結交的卻寥寥無幾,唯有顏姐姐主動前來與她說了會子話。
顏明錦嫁到京城大半年了, 隻見發鬢綰上了婦人鬢,穿著一身嶄新的海棠錦緞, 身上綾羅綢緞傍身, 頭上、脖上、手腕上金釵玉器在側, 瞧著端莊秀麗, 明豔動人。
且觀麵上白裡透紅, 氣色瞧著不錯,許是嫁到了舅舅家, 到底要比旁人來的自在輕鬆些, 且現如今這娘家一家子也舉家調派回京, 倒是少了許多牽掛及不適。
顏明錦此人行事沉穩大方, 曆來得長輩們喜愛,嫁到京城大半年, 冷眼瞧著,仿佛已經打入了京城這個華麗的世家圈子,結實的人不少。
也有意引薦了兩位世家夫人給她認識, 此舉令秦玉樓心中倍受感激。
一整日下來,甭管旁人是何態度,秦玉樓一概大大方方, 態度不卑不亢,既不會因著對方態度的刻意疏遠、冷清而心情沮喪,麵露惆悵,也不會因著旁人私下議論而心生惱怒,麵露不快。
因為她知道,這一切不過隻是個開始而已。
天子腳下,權貴雲集,各個世家家族之間的相交,通常看的並非是你這個人而已,看的是你身後的家世,家族,是家族背後的權利及影響。
一個家族若想要重新振興,本就是一個漫長的過程,此刻,秦玉樓代表的便是戚家,旁人待她的態度不過是代表著對戚家的態度罷了。
與顏明錦敘話這才知道,原來顏邵霆定親了,定的並非福建陸家,若是陸家的話,秦玉樓定一早便知道了,而是與顏老爺頂頭上司內閣侍讀蔡士英蔡家攀上了親,定的乃是蔡家嫡出幼女四姑娘蔡婉。
京城不比元陵,這天子腳下的權貴之家秦玉樓完全摸不到邊,是以,並不知曉這蔡家四姑娘到底如何,不過,以顏夫人那般高的要求,想來定是不會差的。
顏邵霆的親事定好了,另外顏家二少爺顏邵昀的親事也已經定好了,兄弟倆一個在今年年底,一個在明年開春。
秦玉樓聞言倒是有些意外,上月與家裡通信時,信中母親並非提及顏邵昀與二妹秦玉卿的婚事,想來定是近段時間的事兒呢。
顏明錦說完,隻盯著秦玉樓默了許久,這才輕歎了一口氣兒道:“真是世事無常···”
顏秦兩家終究還是結親了,誰也沒有想到···竟與預期中相去甚遠,可不就是世事無常嘛。
秦玉樓雙目微閃,卻是勾唇笑著:“這不正好,往後都齊聚京城了,就像還在原先的元陵似的,可不熱熱鬨鬨的···”
顏明錦聞言隻忍不住將秦玉樓瞧了又瞧,見她明明不過微微淺笑,可那張豔壓群芳的臉上卻染上了一抹極為驚豔的色澤,令觀者無不驚豔,無論何時何地瞧了都挪不開眼,甭說男子,便是女子也是。
這般貌美又性子聰慧通透的女子,到底···是他們顏家錯失了···
想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