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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事 酥油餅 4388 字 6個月前

沒多久, 就能噴香噴香地上餐桌。

又有神仙說起那場誘補喬奣的大戰。

陳致自己也好奇得很。他中途離場,壓根沒看到大結局。問鳳三吉,聽得又是各種天花亂墜的版本,每次都不一樣。

那神仙是當事人,便補足後續——他們追上了喬奣, 卻被他負傷逃走。

喬奣是造成他一世悲劇的元凶,隻是事隔久遠,中間發生太多變故,回想起來,也沒有太大的觸動。

說到這裡,不免提到天道國運,順勢牽扯容韻,又留住陳致的腳步。

剛起了個頭,群仙忽作鳥獸散。

陳致拉住仙童:“你們跑什麼?”

仙童指了指他身後。

陳致一回頭,就看到一張漂亮稚氣的臉。雖然當年隻是匆匆一瞥,卻留下深刻印象。他脫口喊道:“寒卿?”

寒卿麵無表情地點點頭,徑自略過他們,往黃天衙去了。

陳致本就要去,便跟在他後麵。

仙童猶豫了下,出於義氣,還是跟上去了。

剛進門,就見寒卿現出原形,用尾巴掃蕩衙內的擺設。

陳致:“?”

仙童拉著他的袖子:“快走快走。”

為時已晚,裡麵傳來一聲疾呼:“陳致!”

陳致:“……”被人喊了數百年的名字,就數這回最情真意切。

譚倏從內院出來,靈活地閃過寒卿的龍尾,一下子衝到陳致麵前,行禮道:“兩百年未見,君安否?”

陳致看著在空中掃來掃去的龍尾,觸景生情地說:“內心頗為不安。”

譚倏說:“我們借一步說話。”

拉起陳致要走,被化為人身的寒卿擋住。寒卿說:“留下東西,你才可以走。”

譚倏臉色微紅,似是氣到了:“我敬你德高望重,才一再忍讓,你為何還咄咄逼人、得寸進尺?”

寒卿說:“把東西留下。”

“我說過我沒有。”

“你有。”

“我沒有。”

……

周而複始的對話。

仙童用口型暗示陳致出去。

出去後,陳致好奇地問:“這是怎麼回事?”寒卿身為上古神獸,資曆遠勝譚倏,有什麼東西是譚倏有,而他沒有的?

仙童說:“寒卿想要情草。”

陳致:“?”

仙童簡單地轉述了當日鳳三吉訴說的有關皆無與寒卿的故事。

陳致聽得目瞪口呆:“這麼說來,皆無是龍精精?他追著寒卿,其實是孩子追逐父母的天性?”

仙童:“……”頓時被打開了另一扇神奇的大門——裡麵的風景真是自成一派、難以言喻的精彩。

一條龍尾突然從天而降。

若非仙童反應快,及時帶開了陳致,隻怕譚倏就要多兩個難友。

變回寒龍的寒卿將譚倏踩進土裡,用一隻龍爪按著,一對拳頭大的龍眼炯炯有神地盯著陳致。

陳致站在仙童身後,仙童很快又躲到陳致身後,陳致後退了一步,仙童跟著退了兩步……兩人一步步地挪到了十幾丈開外,正準備轉身開溜,陳致說:“譚倏還在。”

仙童說:“放心,他習慣了。”

寒卿突然前進十幾丈,將雙方距離重新縮短為三公尺。

仙童說:“我們很快也要習慣了。”

陳致眼珠子一轉,吞了口口水:“我雖然沒有情草,但是我知道哪裡有春[yào]。”

某青樓半夜被洗劫,珠寶一件不少,那些助興的藥卻一件不見。

寒卿將所有的春[yào]一股腦兒吃完,然後興高采烈地走了。

“助紂為虐”的陳致一頭霧水:“何意?”

仙童歎氣說:“據說皆無至今沒有恢複人形。”

“……”陳致說,“所以寒卿想故技重施?”

仙童說:“是啊。”

陳致說:“為何不請畢虛大神幫忙?”雖然畢虛大神親自出馬也沒有抓住喬奣,但是,天庭上下,也隻有他最可靠了。

仙童說:“畢虛大神早已閉關,根本見不到麵。”

陳致臉色一黯:“沒有其他的辦法嗎?”

仙童說:“你也要見畢虛大神?”

“我想知道容韻……燕北驕這一世的命運。”哪怕燕北驕不想見自己,自己總是想見他的。

仙童說:“這等小事,何必驚動畢虛大神?閻羅王那裡就有記錄。”

陳致說:“但是閻羅王已經明令禁止我再踏進地府半步。”

仙童說:“閻羅王一向麵冷心軟。我們畢竟是同僚,他絕不可能真的做得那麼絕。”

……

“陳致仙人及其相關者,禁止入內。”

豎立在地府門口的石碑,猶如一個清脆的巴掌,重重地甩在仙童的臉上。

陳致與他默默地立在石碑前看了半天。

陳致說:“我記得,畢虛大神開創了行天道,有不少徒子徒孫。”

仙童答:“沒錯沒錯,隔壁蒼天衙的白須大仙就是。”

白須大仙剛與棋友分彆,高高興興地回來,進門就看到兩張期待的臉:“……仙友有何事?”

陳致說明來意。

白須大仙也不推辭,隻問他們知不知道燕北驕轉世後的生辰八字。

陳致茫然。

白須大仙說:“地府安排人投胎,時辰十分重要。要不然,人間也就沒有算命一說了。隻要知道他投胎轉世的時間,就能知道他未來的人生。”

陳致虛心求教:“我連他投胎去哪裡都不曉得,如何知道他的生辰八字?”

白須大仙說:“地府有命簿。”

……

要是能看到地府的命簿,何必再算命。

事情兜兜轉轉便轉回原處。陳致不死心地問:“難道蒼天衙裡沒有容……燕北驕的記錄嗎?”

白須大仙說:“他若出現在蒼天衙,必然不是好事。”說明命運出了紕漏。他見陳致一臉沮喪,便說,“我在地府那裡尚有幾分顏麵,不如再修書一封……”

仙童說:“信來信去的,未必說得清楚,不如請大仙隨我們走一趟。”

白須大仙正好無事,想著兩個衙門的同僚之誼,便應了。到了地府門口一看,才知道他們積極邀請自己的緣由。遞上拜帖,不多時,周主簿便出來了,見到陳致與仙童,眉頭立馬打了個結:“據說,兩位仙人已經立下誓言,不進地府半步。”

陳致好聲好氣地說:“故而在門口徘徊。”

白須大仙與周主簿寒暄了幾句,便開門見山地說了請求。

周主簿說:“命簿乃地府至關重要的機密文書,縱是九天上的神仙,也翻閱不得。”

白須大仙便問燕北驕的生辰。

周主簿說:“我也不曉得。”說罷,轉身便走,無論白須大仙如何喊他,都不看再回頭。

陳致自覺連累了白須大仙,頗為不好意思。

白須大仙沒幫上忙,也很是抱歉。

周主簿這條路走不通,地府這邊便沒轍了。

陳致又找過鳳三吉和北河神君,可惜他們遠遊的遠遊,閉關的閉關。他不願坐在家中苦等,便去人間搜尋。雖是大海撈針,卻好過抬著脖子等天上掉餡餅。

忽一日,他正在西湖邊流連,就見仙童從天上下來通知他,說地府正在找人,他們若能先一步找到,便能以次為條件,與地府談判。_思_兔_網_

陳致十分感激,問他尋誰。

仙童說:“單不赦。”

這麼多年,突然冒出單不赦的名字,陳致腦海中的念頭隻有“萬萬沒想到”了。

仙童發動土地公、山神一道找。譚倏也請了自己在妖界的朋友,如此浩浩蕩蕩的尋人大軍,果然不負所望,將單不赦捉回。

隻是此時的單不赦已非當年的單不赦,銳氣儘失不說,一雙眼睛還被悲哀重重覆蓋,滿麵死氣。

陳致知道單不赦在地府贖罪,卻想不出究竟是什麼方法能將昔日不可一世的戰神變成今天這個樣子。

從被他們抓住之後,單不赦就一言不發,隻有到地方時,臉上才出現了一絲堪稱懼怕的情緒。

周主簿收到通知,來接人。

仙童管不住口舌,將心中疑惑問了出來。

周主簿說:“你們可知,為何陳悲離在天道預定中,轉世投胎當容韻的師父,而現實中,他卻成了一隻人見人厭的蟑螂?”

第90章 未踐之約(十)

仙童心直口快地說:“不是天道出現了紕漏了嗎?”崔嫣死後, 天道重啟, 世道無序, 才有了天道與現實的矛盾。

周主簿說:“天道講究以命換命,一報還一報,陳悲離上輩子的罪孽在被亂棍打死時, 已經了結,故而投胎轉世。而我地府,不但要惡有惡報, 還要殺雞儆猴、警示後人, 所有罪行從嚴從重懲處。十八層地獄,雖是世人添油加醋, 卻不全是虛假。單不赦在地府受的,乃是百鬼咬噬之苦, 是懲罰,也是修行。古往今來, 能堅持三百年得道者,寥寥無幾。他堅持了兩百餘年,已是難能可貴。”

仙童聽過“百鬼咬噬”, 咋舌道:“寥寥無幾?難道這世上真有人能堅持三百年?”

周主簿說:“其中一人, 仙人見過,便是永心。”

陳致說:“既是難能可貴,或當從輕發落?”

周主簿說:“百年還債,百年修身,百年修心。前塵已了, 再世為人。”

陳致一聲歎息。

仙童想起初衷,趁機提出看地府命簿。

周主簿說:“地府命簿,豈能給閒雜之人隨意翻閱!”微頓,又接,“不過,為了答謝兩位,今天我做東,到地府吃一頓酒。”

仙童還想再說,被陳致一個眼神壓住了。

一行到地府,竟是辦公之所。周主簿借口取酒,將兩人留下。陳致走到案邊,看到上麵放著一摞書,封麵明晃晃的是“命簿”二字。

放水至斯,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陳致與仙童慌忙拿起命簿翻閱。

命簿按命運分類,有貴命、富命、窮命、苦命等,其中又分貴不可言、富可敵國、一世安穩、家道中落等。陳致從上往下翻,翻至“富命”的“白手起家”不見燕北驕三個字,臉色已有些難看,到“家道中落”還沒有時,臉色陰沉得隨時會落雨。

仙童翻看的是苦命,安慰他:“窮總比苦好。”

陳致:“……”

又合力翻完剩下的命簿,竟找不到“燕北驕”三個字。

仙童說:“莫不是假的命簿吧?”

陳致不死心地翻第二遍,比原先更加仔細,依舊沒有。

仙童說:“天道之子,三世帝命,也許比貴不可言更加貴不可言。”

恰好周主簿回來,仙童便捧著命簿去問。

周主簿忙說:“兩位仙人好不禮貌!我好心請你們回來喝酒,你們竟然擅自翻閱地府命簿!還不速速離開!”

仙童還欲辯駁,主簿驟然翻臉:“你們若再不走,我隻好稟告閻王,拿你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