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頁(1 / 1)

陳事 酥油餅 4289 字 6個月前

咬住舌頭的牙齒, 氣定神閒地撣了撣身上的塵土:“沒事。”

“陳王爺乃是真神仙啊!”

人群中不知誰吼了一句,立刻有人跟進。

陳致朝陰山公投去隱蔽的一瞥。彆以為憋著嗓子就認不出是他的聲音。

王為喜默認自己是未來的國丈, 自然對陳致這個可能成為未來國師的人百般不順眼,忙道:“先看看刺客是誰。”

容韻之前那一腳沒有收力, 就算正常人也要去掉半天命,何況一個高空落地的傷者?眾人都不看好那人還留有活口。

哪知家仆將人翻到正麵一露臉, 王為喜和陳致都嚇了一跳。

王為喜脫口道:“梅宮主?”

容韻隻恨自己剛才那一腳踹得不夠重。想到他對師父的企圖,頓時將壓人這件事陰謀論了。焉知他剛才不是在天上瞄準了掉下來的。

梅若雪到底是修真人士,摔得七葷八素了, 愣是留住最後一口氣。

好好的宴會, 最後在兵荒馬亂地營救行動中結束。

儘管賓客們很想留下來看熱鬨,但是,王為喜委婉地下了逐客令,客隨主便,隻能……明天再登門了。內心燃燒著熊熊八卦之火的賓客在極短的時間內做好了作戰計劃。

而陰山公仗著與陳致“深刻”的交情以及自己“厚重”的臉皮, 在王為喜的冷眼中硬留了下來,還自來熟地讓王夫人準備一間與陳致相鄰的客房給自己。

王夫人為難地看向王為喜。

王為喜說:“孤芳軒就很好。”

孤芳自賞,聽名字就知道發配邊疆。陰山公說:“我夫人說晚上要過來看看王爺。她年紀大了,腿腳不便,住得近些方便。”

王為喜差點氣吐一口血。你夫人是開了天眼嗎?坐在家裡就知道王爺被人砸了餓。還年紀大了腿腳不便……那就在家待著,跑來跑去添什麼亂!

他一心掛念著梅若雪的傷勢,懶得與陰山公扯皮,揮揮手,讓王夫人照他的意思做。

王夫人體虛多病,向來不愛管事,今天本就是破例,哪想到事趕事,越多事。安排好陰山公的住宿,就推說身體不適,回自己的院落去了。

崔嫣“失蹤”之後,從民間招募進宮的太醫就成了京城貴族們的專用,王為喜府上也養了兩個,此時正分彆為陳致與梅若雪診療。

陳致當然平安無事,大夫就開了帖安神湯。倒是梅若雪,雖然吊著口氣,但是命若懸絲,最後兩個大夫會診也沒想出救治的辦法。

一個說:“須有神仙手段。”

王為喜不懷疑這個說法。對普通人來說,梅若雪這樣的修士與神仙無異。他立刻將注意打到了陳致身上。不說他“四明神仙”這個稱號是否名不虛傳,麵容幾十年如一日年輕總是不做假的。

陳致琢磨著割一碗血給他,會不會有酒。但是有崔嫣這個前車之鑒,也不敢魯莽,正要說回去想想辦法,王初照搶先說:“師父與五色島主是至交好友,我這就請他幫忙。”

“快去。”王為喜頓了頓說,“等等。安全為上,你還是坐車趕路。你師父怕是遇到了厲害的對頭,你路上小心。”

王舒光說:“既然姐姐坐車,那我也一道去,路上有個照應。”

“胡鬨!”王為喜說,“你姐姐有神仙本事,遇到敵人打不過還能跑,你去了反倒拖累她。”

舒光擔憂地看著初照,無奈地歎了口氣。

王為喜想自己好端端的宴會搞砸了,當做靠山的梅宮主又生死未卜,說不定還要引來極厲害的敵人,心中七上八下,一腔怒火沒處瀉,抓著王舒光就開始數落:“當年梅宮主看中了你們姐妹倆,偏生你不肯去!說寧當人間富貴花,不當天上瑤池草。如今還有什麼可說的。”

王初照借口讓王舒光相送,趕緊將她拉了出去。

王為喜發完脾氣,又後悔,對容韻說:“我剛才語氣太重了,你替我去看看她。”

容韻想當場冷笑著說,關我屁事!剛好陳致看過來,他頓時一激靈,想起師父對統一天下大業的重視,憋著氣出去了。但沒有去找王舒光,而是在院子拐角的榕樹下坐著。他坐的位置隱沒在樹蔭裡,晚上壓根見不到人,陳致路過的時候,聽到細碎的摩挲聲,還嚇了一跳。

容韻忙站起來說:“是我。”

“……剛才什麼聲音?”

“我用腳搓地。”

陳致說:“這麼無聊的事,你回房自己搓去!”

看著他生動的表情,容韻心情突然好起來。梅若雪壓住了師父又怎麼樣,還不是被自己掀翻了。再說,就他那個短命的樣子,也不知道能活多久。自己何必和一個短命鬼置氣。心情一好,忍不住開玩笑道:“師父怕鬼?”

陳致沒好氣地說:“怕你個鬼。”你變成鬼的時候,他們還正麵交鋒了呢。時間過去越久,與容韻相處的時間越長,對燕北驕的敵視就越弱。誰說過的,時間能衝淡一切。當人的時候還覺得不可能,國仇家恨,刻骨銘心,哪是數十年時光能磨滅的?後來,他活了上百年,才慢慢地發現,人活得越久,回憶越多,每段經曆的比重被不斷縮小,心就越來越大。

怪不得世人想象中的神仙總是無欲無求,其實是裝了太多的東西。

容韻問:“師父能治好梅若雪嗎?”

陳致很稀奇:“你想治好他?”他不了解燕北驕,卻了解崔嫣。以崔嫣睚眥必報的個性,容韻應該恨不得梅若雪永遠醒不過來才對。

容韻說:“王為喜這麼看重他,師父可以與他做一筆交易,讓梅若雪作保,他必然不敢反悔,總比聯姻可靠。”

陳致心抽了一下,含糊應了一聲。正好有人在家仆的引領下進來,他認出是薑移,便好奇地跟在後麵,一路進了內屋。

薑移本身沒什麼修為,卻對煉製丹藥彆有心得,探過梅若雪的脈息之後,說:“五臟六腑俱受重創,若非一口真氣護住心脈,絕留不到現在。我這裡有一瓶護心丹,先讓他吃下試試。”興奮地搓著手,來回走了也一圈說,“我再去煉護肝丹、護脾丹、護腎丹……總之他體內有的,我都煉出來護一護,說不定有奇效。”

他來得倉促,去得匆忙,留下一瓶丹藥便走了。

王為喜對他的看診持保留意見,便問陳致:“王爺以為如何?”

陳致哪裡懂藥,拿過來聞聞摸摸了半天,說:“吃了吧。反正再差也差不到哪去了。”

梅若雪被強行灌了藥,兩個太醫輪流作陪。陳致安排挪到隔壁院落,與陰山公相鄰而居,容韻硬擠了進去,因為沒有多餘的房間,便住在陳致的外間。

亂了一天,此時才能靜下心來想事。

陳致與梅若雪不算屬實,不能確定他有多少仇家,唯一能想到的可能,便是梅若雪臨走前說過,要去收拾昔日的“梅花殺”叛徒。不過,有梅若雪力戰魂幡的印象在前,他不確定梅花殺的殺手有這個能耐,能夠重創於他。另外,譚倏臨走前,自己曾介紹他去梅數宮找梅若雪。也不知道是找到了,還是沒找到。

要是找到了……

陳致一下子翻開被子坐起身。

外屋的容韻聽到動靜,飛快地下床,光著腳就衝了進來:“師父?”

陳致匆忙穿鞋:“我有事出去一趟。”

容韻追在後麵:“我和師父一起去。”

“不用。”陳致直接貼了隱身符,消失在他麵前。

容韻在寒風裡站了會兒才回屋。

屋內雖暖,卻化不開他麵上的寒霜。

陳致上天,想找人想辦法找找譚倏的下落。哪知天庭蕭瑟得很,兜了一圈,才找到個打理瑤池的小仙女。

小仙女說:“聽說大魔頭出世,鼓動了魔修大舉進犯修真門派,打得不可開交。天上的神仙除了去幫忙的,都跑去助威了。”

……根本就是看熱鬨吧!

雖然天上兢兢業業乾活的神仙不少,但遊手好閒無所事事的神仙更多。

陳致不知道怎麼形容自己的心情:“哦,有什麼神仙沒去嗎?”

“我呀,還有……寒卿大神。”她突然羞紅了臉,“陳仙人如果要捎話,我可以跑腿。”♂思♂兔♂網♂

陳致婉拒了她的好意,走了兩步,突然回頭問:“皆無找到了嗎?”

小仙女訝異地說:“嗯?他不見了嗎?”

天上神仙眾多,沒事就閉關個三五百年,幾個月不見實在正常,怪不得不知。陳致道:“哦,北河神君想找他下棋。”

小仙女說:“去南山找呀!他前陣子不是回南山了嗎?南山神君也該出關了吧?”

陳致一愣,胡亂點頭走了。

第65章 混戰之詭(五)

南山神君早就變成了一塊石碑, 還不知何時能夠複原, 大抵怕人打攪, 才封鎖了消息。

陳致回頭又去了北河。

北河一樣人去樓空,僅留兩個仙徒看門。仙徒也說北河神君趕赴神魔戰場。北河位置比南山更偏僻,平時來人少, 仙徒忍不住多說了幾句。

“此戰關乎天、人兩界安危,神君說了,許勝不許敗, 能死不能降, 不把魔頭們驅逐出人界,決不罷休。說不定就要百來年才能結束。”仙徒為戰爭擔憂。此戰, 神仙、修士高手儘出,萬一輸了, 那魔頭們便可長驅直入,無人能擋。

陳致想起經過的那場許勝不許敗, 能死不能降的戰鬥,熱血於%e8%83%b8口激蕩。

問明了戰場的位置,他啟程前往。他有自知之明, 自己這個半吊子的神仙, 跑腿當斥候都嫌慢,更不要說上陣殺敵。此去一共兩件事,一是確定譚倏的安危,二是為梅如雪討一枚救命的丹藥。

行程恰好路過京城,陳致不是大禹, 過門便入。

距他離開,已是三個時辰,東方正露白。

往常這個時辰,容韻早就去演武場展現英姿,隻是經過昨天這一遭,陳致不確定他今天去否,先去房裡看了看。外間那張床上,被子三角平整,隻有一角被掀起,像是容韻規規矩矩睡覺、起床的習慣。他又看了看自己的床,被子依舊維持著昨夜被豪邁一掀的淩亂。

陳致心裡說不出的怪異,去了演武場,果然也不見人。他乾脆顯露蹤跡,找了個家仆來問。

家仆說:“王爺不知嗎?昨晚八百裡加急,老爺與容公子都進宮議事了。”

陳致想起譚倏說西南王正在準備出兵,腦袋“嗡”的一聲。

這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船遲又遇打頭風!

事分緩急。

陳致隻好先放下譚倏與梅若雪,進宮。

皇宮依舊是記憶中的模樣,比當初遣散宮人等死時熱鬨些,比後來崔嫣入主乾清宮時蕭條些。倒是議政殿,比任何時候都熱鬨。

因為殿內位置有限,二品以上的才有座位,三品的旁聽,四品的隻能站在門口。

陳致去的時候,好幾個四品官員正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