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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事 酥油餅 4393 字 6個月前

吹起了他的麵巾。

陳致清楚明白地看到了他額頭上“虎虎生威”的“王”字,順著顴骨下方劃過的一撇一捺,以及下巴上顯眼但不鮮豔的一隻蛋。

陳致強忍住麵部微微抽搐的肌肉,鎮定地說:“排行老八的一隻老虎在你下巴上生了一個蛋。這沒什麼好遮掩的。你放心,我會保密的。”

皆無:“……”

陳致一臉嚴肅地慢慢走開,還沒走遠,就遇到一群過路仙,當下繃不住麵皮哈哈笑道:“吹開皆無的麵巾有驚喜哦。”

……

皆無扭頭就跑。

陳致回到房間,準備趁天沒亮,睡一會兒,誰知閉上眼睛沒多久,就聽到門外腳步聲匆匆,來來回回地跑,須臾,就有人敲門了。

“進來。”他下意識地撫摸了一下藏在被子下的腿。回來的時候太興奮,沒有保護好腿,讓它一下子痊愈了,大夫換藥一定會發現,得找個時間再造個傷口出來。

他正想著,大夫就跟著黑甲兵衝進來了。

陳致措手不及:“我還沒睡醒!”

大夫二話不說地搶過他的手腕把脈,崔嫣隨後進來,問:“如何?”

大夫說:“脈搏平穩,並無中毒跡象,應無大礙。”

崔嫣道:“他的回光返照這麼長?”

大夫乾笑一聲,想要再看看陳致腿部傷口。陳致死死地壓住被子:“腿可斷,命可沒,但是大腿的清白誓死捍衛!”

大夫嘀咕道:“昨天不是看過了嗎?”

陳致說:“再提我就納你為妃。”

……

大夫權衡了一下,覺得這個妃子聽起來風光,但綜合考慮,實在乾不長,還是大夫的飯碗更穩當,遺憾又惋惜地謝辭了皇帝的美意。

崔嫣說:“如果剛才大夫答應了,你當如何?”

“君無戲言!”陳致馬後炮放得極響。

崔嫣笑了笑,湊近他,在對方莫名所以的時候,猝不及防地掀開了被子,去扯陳致的褲子。但他下手不重,陳致一掙紮,就鬆了手:“我不但看過,還摸了,陛下又當如何?”

陳致無語。還能如何?當然是:“吞了這個啞巴虧。”

崔嫣搖頭:“陛下厚此薄彼,怕是人心不穩啊。”

陳致說:“因材施教,因地製宜,方是明君之風。”

“陛下說得是。見了陛下,我才知何為傳言不可儘信。如果早知陛下的為人,興許,我進京打的旗號就不是推翻昏君,而是清君側了。”

青年!你這種想法很危險!

陳致說:“事已至此,後悔無益。你身後那麼多人跟著你出生入死,你千萬不能叫他們失望。”

崔嫣說:“陛下呢?”

“更不能叫我失望。”

“我若登基,你會不會留下來陪我?”

陳致握住他的手,認真地說:“你肯登基,讓我乾什麼都行。”

崔嫣低頭看著他的手。陳致的手有些圓潤,每個指甲都圓圓的,透著股可愛的氣息,倒是與本人有些相似。他反手將陳致的手包裹在掌心中,微笑道:“陛下要記得今日所言,萬勿食言。”

他說得這麼鄭重,反倒令人不自在。陳致岔開話題:“我剛才聽大夫說並無中毒跡象……怎麼回事?”

崔嫣說:“昨夜赴宴的大臣十有八九中了毒。”

陳致說:“查出是誰乾的了嗎?”他第一個懷疑的人是崔姣,隨後又想到了高德來,再仔細想想,覺得事情並沒有這麼簡單。

崔嫣道:“還在排查。陛下不懷疑我嗎?”

陳致說:“你要殺他們,誰敢說個不字,何必大費周章。”

崔嫣露出笑容:“陛下知我。”

陳致說的道理很簡單,想明白的人也不少,但明白的人不會說,更多的是不明白的人,以為崔嫣為登基掃平大路,大力排除異己。

西南王的謠言還未平息,又鬨出了內亂,此時的京城猶如狂風中搖曳的風箏,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斷了線,被卷走。

陳致躺了一會兒就躺不住了,招了黑甲兵來,說要出去走走。

黑甲兵也沒二話,直接推了輛輪椅過來,像是早知道會有這等事情發生。

“陛下欲往何處?”

“先去見陰山公。”

陰山公雖然被抄了府邸,但大多數產業還在,不然陰山公夫人也不可能出入還用馬車了。但是,為了不招眼,他搬出了達官貴人住的街巷,去了富商的區域。

門前的巷子窄了許多,陳致坐的是龍攆,駛不進去,隻好在巷口下車,推輪椅過去。

陰山公早得知了消息,一大早便在門口等著,見著人時,笑得眼縫都不見了。

“老臣叩見陛下。”

正兒八經地行了個大禮。

陳致坐在輪椅上,虛扶了一把:“郡公不必多禮。”

陰山公過來,擠開了黑甲兵,推著陳致入內。為了行車方便,他在門前都鋪了石板,輪椅上下,十分順暢。

陳致問:“郡公身體可安好?”

“謝陛下垂詢,一切都好。”他知道陳致想要問的是什麼,主動道,“倒是昨日同去的其他幾個同僚,回來就病了。”

“何病?”

“外傳是中毒。”

外傳是中毒,其實不是?

陳致覺得自己這趟來對了,陰山公似乎知道點什麼。

第16章 月下之謀(六)

“來來來,我們去書房密談。”

陳致將輪椅推得飛快。

陰山公正想說書房不是那個方向,一轉眼,人已經消失在右邊那條長廊裡。他趕忙叫仆人去追,追了不到半盞茶,陳致又從左邊的長廊繞了回來,乾笑道:“書房在哪兒?”

“……”

陰山公帶陳致到書房,一進門,就老淚縱橫地跪下:“看陛下龍精虎猛,老臣也就放心了。昨夜以來,一想到陛下為了老臣,割肉投虎,就心如刀割,恨不能以身相代!”

“不用客氣,你割了它也未必吃。”

“……陛下千萬不要這麼說,老臣年紀雖大,這肉還是保養得不錯的,我夫人都常誇我細皮嫩肉,尤其是大腿這一片兒,那真是不輸小姑娘。”

陳致說:“你這麼說我就不服了!比起肉的質地以及服用後的功效,我首屈一指。”

“不是啊,陛下,你不信我給你看看。”陰山公說著就開始脫衣服。

“不用這麼認真吧?”陳致一邊說一邊關門,將黑甲兵的視線隔阻在門外。回過身,陰山公已經脫得隻剩下內衣了,他忙攔住,低聲說:“隻是找個借口關門,不用這麼認真吧?”

陰山公手不停:“我真有寶貝給陛下看。”

陳致抓住他的手:“說清楚,腰以上還是腰以下。”

“有的腰以上,有的腰以下。”

“……我先看看腰以上。”

“也行。”陰山公放棄了脫褲子,改而解衣服。

陳致前後左右晃了一圈,找了稍遠的位置,陰山公跟過去:“陛下近一點兒,看得更清楚。”

陳致抬頭看著他解開衣襟,露出了一片白花花的肚子肉,果然細膩、光滑、有光澤,不輸小姑娘……

“陛下,看這裡。”

陳致這才注意到他脖子上掛了塊巴掌大的黃玉,上麵俱是裂紋,仿佛一觸即碎。

“這是祖傳靈玉,據說當年老祖宗請上陽觀的道長開過光,能驅邪避凶。昨夜赴宴,我怕有危險,便戴在身上,去的時候還好好的,回來就成了這樣。”

陳致覺得“上陽觀”三個字略耳熟,想了半天才想起,那是南山神君的開山大弟子在人間建的道觀,那裡開過光的東西,必不是凡物。“你腰以下要給我看什麼?”

陰山公以為他不信,忙將褲子脫下來,露出一條暗紅色的金絲褲衩:“這褲子原是鮮紅色的,回來之後,就發黑了。”

陳致說:“這褲子又是什麼來頭?”↘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陰山公說:“褲子是府裡繡娘做的,但料子據說是仙山上的蠶吐出來的天絲所製。”

……

看看人家的法寶,再看看自己的……陳致想把三乾坤袋的晦氣丟到皆無臉上去。

陳致強忍著嫉妒,手指摩挲著對方的褲衩:“你猜是何原因?”

“不會是毒,也不是巫蠱,我想來想去,或許是邪術。”陰山公說,“崔嫣被成為‘天師’,是因為他擅長邪術,率領黑甲兵所向披靡。”

陳致眉頭一挑,拽褲子的手微微用力:“不會是他。”

陰山公忙拉住褲頭:“陛下,防人之心不可無啊。如今就兩個人最為可疑,一是崔嫣,一是西南王。當年西南王還在路上……”

陳致說:“西南王以‘勤王’之名發兵,他若進京,我必死無疑。”

隻有他死,西南王才能“名正言順”地繼承江山。

陳致這麼說,是將以陰山公為首的舊臣拉到崔嫣的支持隊伍裡。

陰山公果然改口說:“那就是西南王乾的!”

“大白天的說話,將門關上做什麼!”隨著一聲質問,門被“砰”的一聲踹開,陰山公夫人滿身珠光寶氣地衝進來。

陳致受驚,手一滑,手中布料被扯下一段,陰山公抓之不及,立刻掌擋門戶。

……

陽光撒進來,照著晶瑩剔透的黃玉,照著閃閃爍爍的暗紅大褲衩,照著陰山公保養得宜的白花花嫩肉……

“陛下與陰山公真是好興致。”

陰山公夫人身後,露出崔嫣似笑非笑的臉。

回去的路上,車廂靜得瘮人。

陳致幾度欲言又止,終於鼓起勇氣開口:“需要我解釋一下嗎?”

閉目養神的崔嫣眼也不睜,悠悠地問:“陛下認為,剛才的情形需要解釋嗎?”

陳致含蓄地說:“解釋也可以。”

“解釋什麼?是手牽著手,麵向朝陽奔跑?還是入室密談,直至袒%e8%83%b8露腹?”

“我們談的是昨夜的中毒事件。”

崔嫣睜開眼睛。

陳致將陰山公兩樣法寶的變化解釋了一遍,說:“對方很可能想嫁禍於你。”

崔嫣說:“你怎知是嫁禍?若我下手,一來清掃了陳朝舊勢力,二來嫁禍給西南王,引起全城同仇敵愾,一舉兩得。”

陳致說:“我信你。”

“真的?”崔嫣的頭慢慢湊近他。

陳致向後縮了縮。

“彆動。”崔嫣按住他的腿,柔聲說,“臨走前,陰山公對我的態度一改以往,想來是陛下的功勞。”

陳致說:“陰山公在世家中名望不低,有他相助,你能省去不少麻煩。”

崔嫣說:“人做任何事,都事出有因。哪怕是剛出生的嬰兒,也是為了餓、困、不舒服等原因而哭泣。你為了我,不僅甘心遜位,還全心全意地助我,是為了恩,還是為了仇?”

“你對我有沒有恩惠,難道心裡沒數嗎?”

“那是仇?你恨陳朝,想看它眼睜睜地落在敵人手中?”崔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