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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梟 落日薔薇 4369 字 6個月前

!”霍錦驍站起。

沒得商量。

————

是夜,霍錦驍將俘虜到的船和人全數帶回雙獅島。

忙到夜深,她才得空洗漱更衣,坐在桌前揉著眉心看冊子。豆燈微弱,照得人眼花,她不得不抬眼看屋子。這是沙家的宅子,她挑了沙劍飛的書房,收拾後暫作落腳歇息處。

門被人敲了兩聲,丁鈴推門而入,手裡端著吃食。

“景姐,給你燉了參湯,用點吧。”她進來,甜甜地笑。

自從平南和燕蛟兩島合船後,丁鈴一直跟著她,丁喻本來就不喜歡妹子整天泡在男人群裡,如今見她跟著霍錦驍,倒十分放心,便也隨她去了。

“這麼晚了,你還不休息?”霍錦驍放下冊子道。

她身邊沒人,空了也就這丫頭能和自己說說話,總覺得……丁鈴像從前的自己。

“不困。”丁鈴把參湯放到桌上,挪了張凳子坐到她身邊,盯著她桌上冊子問她,“這是什麼?”

一點也不避諱,她想問就問了,眼裡隻有好奇。

“下邊報上來的船損情況。”霍錦驍回答她。

“哦。”丁鈴便覺無趣,懶懶趴在桌上。

霍錦驍看她幾眼,忽道:“丁鈴,你跟我近四個月,可有什麼想法?”

“想法?”丁鈴坐直身子,不解她話中意思,“我就是不想我哥整天催我嫁人,煩透了。跟著景姐,我哥不敢在你麵前催我。”

她嘻嘻笑道。

“為何不想嫁?”

“我不喜歡那些人,要是不能嫁給我喜歡的,我就一輩子不嫁。”她答得特彆乾脆。

“不嫁人,你想做什麼?”霍錦驍又問她。

“不知道,先跟著你學,等學到了真本事,我哥說過把一半船隊給我做陪嫁,我不如要過來自己闖蕩,多好!”丁鈴說著話用崇拜的目光看霍錦驍。

霍錦驍笑起來,溫柔平和。

“你有沒想過,自己做島主?”

“啊?”丁鈴睜大眼,“我連船隊都沒有呢,就當島主,景姐莫與我說笑。”

霍錦驍撫上她的發,淡道:“我沒同你開玩笑,如果我把燕蛟交給你,你敢不敢接?”

丁鈴的笑僵在唇邊。

“你來掌管燕蛟,你哥哥船隊的人就能順理成章留下,不必四海為家,這是兩全之策。”霍錦驍問道。她觀察了丁鈴四個月,發現這丫頭是個可造之材,機靈、懂事,雖有些毛躁,但做事極穩重,性子也好,故而她才留丁鈴在身邊暗暗教導。

原本希望巫少彌娶她之後接管燕蛟,可如今看來已不可能,非是巫少彌不肯,是丁鈴不同意,這姑娘骨氣硬得很。

“可我什麼都不會。”丁鈴猶豫,又有些心動。

“沒關係,有阿彌在,他會幫你。過幾日我去漆琉,你就可以試著掌島。”

“阿彌?你的意思是,如果我掌島,他是不是就要聽我的話?”丁鈴大眼一眨,道。

“是。他必須聽你的。”霍錦驍點頭。

“成!我敢!”丁鈴咧開如花的笑。

讓巫少彌乖乖聽她的話,嘿,想想就開心。

————

送走丁鈴,霍錦驍靠在椅子上閉起眼。最近事多,她心煩,躺下去也難以入眠,倒不如這麼坐著閉閉眼,還舒服些。

腦袋正放空著,耳邊忽然傳來細微響動,她倏爾睜眼,屋裡已經多了個人。

“佟叔?”

她從桌後走出,很是驚訝。

站在屋裡正中央的,正是一身灰袍的佟嶽生。他一手抱劍,一手遞出封信。

“公子命老夫給姑娘送信。”

霍錦驍接過一看,信封上隻寫了她的小名,筆鋒如刃的瘦金體,正是出自魏東辭之手。在洞中將傷養好之後,他已獨自離開平南,潛入他處。

她已經近三月未見過他了。

“佟叔來了這裡,那他身邊呢?”霍錦驍一邊拆信,一邊問道。

“姑娘放心吧,老邵也來東海了,現在他在公子身邊。”佟嶽生答道。

霍錦驍目光落在信上,口中道:“佟叔說的是邵安星邵前輩?”

魏東辭從北疆逃出時,救了兩個藥人,一個是佟嶽生,一個是邵安星。他來東海時將邵安星留在青巒山上,一為料理中原三省之事,二為守護青巒山的安危,所以沒有跟來。

“正是。當日你們那一戰已在武林傳開,老邵哪還坐得住?”佟嶽生也挺無奈,這兩個娃好的時候柔情蜜意不分你我,一旦鬥起來就是驚天動地的生死大事,這要沒個好點的心臟,跟著他們兩都吃不消。

“嗬嗬,不止邵前輩來了。”霍錦驍看著信忽然笑出聲來,“這幫孫猴子,怎麼全來東海了?是要把這裡當老君丹爐給掀翻不成?”

她嘴裡的孫猴子,不是彆人,正是雲穀一十三秀。

昔年玩伴,今已成才,各有所長,皆隨晉王遠赴東海,如今已儘數聚到魏東辭身邊。

有他們在,東海不被攪翻天才奇怪。

她很快看完信,又將信放在火上燒成灰燼,扔入茶水中。

“姑娘可有信讓老夫轉交公子?”佟嶽生便問道。茫茫東海,來找她一趟不容易,佟嶽生出發前,魏東辭千叮萬囑要她回信。

“沒有。”霍錦驍就兩個字。

魏東辭就是個瘋子,她不想同他說話。

佟嶽生看出來了,她心裡那氣過了三個月都沒消退。

“那邊情況我已知曉,辛苦佟叔跑這一趟了。”她淡道。

雖然他活了,雖然隻是掩人耳目的計策,但她的手總還若有似無浮起劍尖刺入他心臟時的觸?感,每每閉眼,就能看到滿手的鮮血和他蒼白的模樣——她殺了他,像個噩夢。

很難走出。

這些日子的夜晚,她都習慣蜷縮在床角落裡,被人生中最大的恐懼侵襲,儘管他還活著,可她仍是被恐懼支配。

她有些恨他。

“好吧,那老夫回去了。”佟嶽生在心裡歎歎,轉身欲離。

霍錦驍又叫住他:“佟叔!煩請帶兩句話給他。”

“姑娘請說。”佟嶽生鬆口氣。

“他的命是我的,我沒讓他死,他就得給我活著,讓他仔細著點那條小命!”

“一定帶到。”佟嶽生笑笑,很快離開屋子。

霍錦驍看著茶碗裡的灰燼,久久未動。

恨歸恨,氣歸氣,她還是惦記著。

思念未曾褪。

————

翌日一早,霍錦驍將眾人請到正廳,頒下新令。

“不日我將前往漆琉,我走之後,平南由許炎代為掌管,雙獅由周河、林良協同料理,燕蛟則由丁鈴代掌,巫少彌從旁協助。”

眾人皆驚,一是驚訝燕蛟之事,二是驚訝她作這番決定,竟是打算隻身赴漆琉不成?

“師父!”巫少彌率先跳出。

霍錦驍擺手示意他稍安勿躁:“我離開期間,若遇大事,當以許炎意見為主,隨機應變。”

頓了頓,她又道:“若我有不測,平南、燕蛟的正式掌島人就按今日所定之人,各自接掌!”

“都聽明白了?”語畢,她重重一喝。

不是新令,這話聽著像是交代後事……

作者有話要說:  東辭沒下線,隻是隱身個兩三章過渡,彆這樣,哈哈。▃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明王

驚空遏雲的鷹唳刺破海上平靜, 雪白獵隼在碧空盤旋兩圈, 俯衝而下,穩穩落在霍錦驍手背上。

“師父, 讓我隨你去漆琉島吧。”巫少彌站在離她兩步之處,看她溫柔撫過獵隼雪白的毛,雖是在笑, 卻眉目蕭瑟。

她隻剩一人, 而他再怎麼努力也難以靠近,隻能是徒弟。

“不用。”霍錦驍揉著獵隼的頭,看著遠處船帆上越來越清晰的海神圖, 回答得不容置喙。

轉眼就是五日,平南和燕蛟的事俱已經交代妥當,她也是時候赴約前往漆琉。

這蕭連山……果然一直在海上等她。

巫少彌仍想說服她帶自己去漆琉,卻聽她又問:“阿彌, 除了金蟒島俘虜一事,你可還有彆的事瞞我?”

他目光一閃,道:“沒有。”

霍錦驍狀似隨口問問, 聽到這答案眉眼不抬,隻道:“阿彌, 我走之後,燕蛟就交給丁鈴與你, 你務必替我好好教導丁鈴,護她平安無虞,就算是全了你我師徒之情, 記住了嗎?”

此去再回,恐怕她再也不是燕蛟景驍,與他的師徒情分……也差不多到頭。

她不是個好師父。

“師父……”巫少彌被這番話說得心頭大慟,唇囁嚅兩下,卻未能說出成句的話。

“行了,彆磨嘰,你已經長大,拿出點男人血性來。”霍錦驍伸手按在他肩頭,“蕭連山的船過來了,你送到此處便好。我要走了,你保重。”

長唳嘯雲,獵隼驚空而飛,霍錦驍說完話便掠飛出船,足尖點過海麵,幾個騰身就穩穩落在蕭連山的船上。

不再回頭。

————

船行兩日便抵漆琉。

這座被東海視如聖地的所在,即便東海已經亂相環生,這裡仍與兩年前一樣繁華,甚至更加熱鬨。

第二次來漆琉,霍錦驍沒有換船,直入漆琉主島。沿路駛來,海麵大大小小的船隻往來奔赴,除了漆琉巡航的船隻外就是東海的商船,霍錦驍看得出來,這裡的防禦要比兩年前更森嚴了。

“這幾個月跑黑市的人多起來,戰事一起,各種資源都緊俏非常。”蕭連山見她盯著海麵上來往船隻直看,便踱到她身邊道。

“有黑市在,隻要願意花錢,沒什麼是買不到的。說到底,還是三爺有遠見,在島上建了黑市,東海多少梟雄都起始於此處。”霍錦驍隨口恭維。

“黑市這地方有利有弊,太亂難管,三爺也是頭疼,想推陳出新做些變革,卻苦於掣肘太多,說穿了也不過表麵風光,內裡艱難。”

霍錦驍目光微落。蕭連山竟向她吐起三爺的苦水來?這是何意?

想了想,她隻道:“三爺是能人,若有心圖變,區區掣肘難不倒他的。”

蕭連山笑了笑,不再多說。

船不多時就靠岸,碼頭前已站著一群人等她,霍錦驍才從舷梯下來,人群中間有錦袍玉帶的男人走出。

“景姑娘大駕光臨,蓬蓽生輝,歡迎之至。”

“顧二爺客氣了。勞顧二爺親自前來相迎,景驍實不敢當。”霍錦驍一眼認出此人,正是當初在漆琉島上與祁望交好的顧家行二的顧睿。

“景姑娘如今是平南、燕蛟、雙獅三島之主,又是三爺上賓,身份非同尋常,顧二自當代替三爺親來相迎,景姑娘不必客氣。”顧二說著一請,“景姑娘,這邊請。”

霍錦驍點點頭,隨他走了數十步,又停步。前方樹下停了幾匹馬,毛色油亮,四腳強健,馬身已上轡頭馬鞍,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