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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梟 落日薔薇 4369 字 6個月前

麵一片寂靜,除了波浪翻湧而至將人推遠。船舷上已有許多人探身望來,大聲向她呼喝並拋來繩索。

霍錦驍抹了把臉上的水,壓抑不住心裡憂懼,心神皆亂,在海麵喊了幾聲,又要往水裡紮下去,冷不妨身後水花“嘩啦”直響,有人貼著她的背浮出水麵。

“在找我?”

熟悉的聲音讓她欣喜若狂地轉身。

果然,身後之人是東辭。

“你沒事吧?”霍錦驍與他相視而浮,毫無意識自己已貼近他%e8%83%b8膛。

魏東辭搖搖頭,撫上她眉眼:“眼睛怎麼紅了?我嚇到你了?”

霍錦驍雙眼通紅,仿似哭泣。

“海水泡的。”她揉揉眼,不肯承認心急,“你怎麼……”

“你師兄沒你想得那樣一無是處。除了武功之外,隻要能學的,將來可以派上用場的,我都會學。小梨兒,保護人不一定需要武功。”魏東辭來三港兩年,早將水性摸透。

雖然沒有武功,但他也想用自己的方式護著她。但凡能自保救人的本事,他有機會就都學,隻不過他的小梨兒本事大,還無須彆人保護,他亦希望永遠不會有用到的時刻,隻是有備無患罷了。

她一直以為在這漫長的歲月裡是她在追逐他的腳步,卻不知他為了追上她的成長不斷逼自己強大,就像比肩而生的兩棵樹,從過去到現在。

“所以你才剛騙我?”霍錦驍拉長臉,想著剛才尋不著他時的心情,那股後怕就化作怒焰。

“我沒說我不會水,是你先入為主。”他正說著,就見她紅通通的眼眶裡聚起水霧。

他有多年沒見她哭過,如今乍一見%e8%83%b8口驟緊,不由伸手在水裡環上她的腰:“我……我錯……”

時光仿佛回到小時候,她隻要扁嘴紅眼,他就會笨拙哄她,那麼伶俐的口齒竟一點用場都派不上,連她父母都感歎,這是遇上天敵。

霍錦驍天生就是用來克他魏東辭的。

“泅水是這兩年剛學的,我還來不及告訴你,才剛隻是與你說笑,誰知道那浪頭來得巧,定是罰我逗你,你彆生氣。得空我把這四年的事都告訴你,你想怎樣就怎樣,好不好?”魏東辭見她眨一下眼就眨出顆淚珠,收緊手臂將人抱到懷裡安慰。

“誰要聽你說這些陳年舊事,你一彆兩年,音信全無,生死不知,還有什麼可說的!”霍錦驍怒上心頭,新仇舊賬一起來,將他狠狠推開,扯著身邊的繩索施力一躍,人從海麵飛起。

“喂!你好歹也帶我上船!”魏東辭見她拋下自己上船,哭笑不得喚道。

他的輕功還沒好到能輕鬆爬上船的地步。

“你本事那麼大,自己上來。”霍錦驍已經站到甲板上,陰陰回了句,轉頭看到佟嶽生又小聲道,“佟叔,麻煩你拉他上來。”

說罷,她將手中長繩拋回海中。

佟嶽生點點頭,看這兩人極是無語。

魏東辭抬頭已看不到她的身影,正無奈非常,卻見長繩飛回,不偏不倚落在自己身邊,他正要笑,就聽到佟嶽生道:“公子,拽緊繩,我拉你上來。”

“……”魏東辭默默拉緊繩。

————

那廂霍錦驍卻連衣裳也不及換,便去找黃浩。

“黃把總,海裡的浪不對,前麵恐怕天象有異。”

氣歸氣,她沒忘記正事,適才下水時她已察覺海中浪湧有異,水流氣息不對,那異樣感覺在船上並不明顯,到了水裡就突然清晰,連魚群的遊移都有些亂。

黃浩聽完她的解釋蹙眉不語,聽她所言天象有異之處恐怕就在他們航道之上,若要避讓航向就要偏離,可眼下晴空萬裡,除了剛才一陣急浪外,並無絲毫異象。

“我讓瞭望手盯緊些,一旦發現異常馬上應對。”

霍錦驍知道他不信自己,事實上她自己也覺得奇怪,眼下風平浪靜不像是有異常,這種情況她隨祁望出海這兩年裡並沒遇過,希望是她的錯覺,橫豎也快到目的地,當下她便也不強求,告辭回艙裡,要水清洗。

————

簡單清洗過後,她換過乾衣出來,正撞見魏東辭倚在甬道牆上。

他也換過衣裳,潮濕的發尤顯黑青,沒有綰髻,鬆鬆半束,簪了枚檀色雲紋簪,兩綹長發自雙鬢前落下,眼神惑人。

見她過來,他攔到甬道中間。

“讓開。”霍錦驍冷道。

“還氣?”魏東辭笑起,愈發蠱心。

“沒有。”霍錦驍撇開頭。

“給你,賠不是。”他將手裡摩娑的東西遞到她麵前。

她低頭一看,是枚碧青剔透的玉簪,簪頭刻著小巧梨花,花蕊與瓣紋細膩,再仔細點便可以瞧見簪身中的一縷墨線,宛如碧湖沉墨。

“這是何物?”

“當年本要送你的及笄禮。”魏東辭笑容微黯。

霍錦驍失神,沉默片刻終於接下,道:“多謝。”

玉簪入手,猶帶他手上溫度。

“小梨兒,這簪子裡……有隻墨玉蠱,既能殺人,也能解毒,給你防身。”魏東辭一邊說,一邊小心看她。

果然,她蹙了眉。

“又是蠱?”霍錦驍正想問他,船忽左右晃起。

兩人在甬道裡站不穩,都靠到牆上,霍錦驍臉色微變,不再問簪子的事,將梨玉簪往發髻裡一插,道:“海上不太平,出去看看。”

語罷,她便越過東辭出了艙。

————

二人站上甲板時,船還搖晃不停,可奇怪的是,天空依舊是萬裡晴空,四周幾乎無風,但浪卻湧得非常凶,就像有東西在海裡攪動般。

這次就連黃浩也察覺到異常,站在甲板上各自攀著桅杆扶手等物四下張望。

瞭望手依舊看不到任何古怪。

“黃把總,這情況太奇怪了,浪頭越打越大,我看不如讓甲板上不相乾的人先進甲板下暫避,以防突發倩況。”霍錦驍便建議道。

黃浩也點頭向眾人下令:“情況未明,甲板上所有人員回艙暫避,不得違令。”

此令一下,甲板上的船員便都往甲板下跑,黃浩去舵室尋梢工與火長商量,雖說有些亂,眾人卻也不驚。

“我不下去,艙裡又黑又悶,我才出來呢。”唯一不滿的聲音,來自程雪君,“這天象不是好好的,為何要避?大驚小怪,我不進艙。”

“就是。”杏妍附和自家姑娘。

大小姐不進去,程家隨行的兩個弟子便也不敢離開,隻得陪她站在船右側。

浪花一浪大過一浪,白色水花濺上甲板,程雪君覺得有趣,自以為膽子大地伸手往外去拔,豈料大浪忽來,像要卷人般沷上她,她立時尖叫出聲,一個程家弟子見了,立刻伸手拉她,不料船晃得厲害,他隻來及將程雪君推回甲板,自己卻被拋出甲板。

情勢陡急,那人眼見要被浪吞噬,旁邊恰有兩名水兵跑過,兩人搭手急抓那人的手腕,堪堪將人抓住懸在了船外。船越晃越厲害,那人隨船搖擺不停,一直無法爬上來,兩個拉著他的水兵也有些吃不住力,跟著他往外滑。

“師兄你快下去。”霍錦驍急語一聲,人已衝向他們。

她衝到船舷邊,一手攀著船舷,半身探出船外,另一手揪住那人肩頭衣裳,把人用力往上提。有了她的幫助,人很快被拉上來,三人都坐在甲板上大口喘氣。

魏東辭鬆口氣,快步上前。

“你怎麼還不下去?”霍錦驍見到他急道。

“他的腿傷了。”魏東辭已蹲在那個程家弟子身旁,雙手托起他的腿。

那人痛呼出聲,腿上的褲子被血浸透。船身外裝有銳物,他這腿被浪頭卷著在銳物之上劃過,這傷可不輕。

“沒傷到骨,還好。扶他回艙。”魏東辭向兩個水兵道。

水兵便一左一右架起那人進艙,魏東辭與霍錦驍跟在他們身後。◣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我都說我不想回去,剛才那隻是意外!現在這浪不是已經停了?”程雪君仍不聽勸,不願回艙,連嬌妍勸她也沒用。

浪果然平靜了些許,但霍錦驍卻覺得更加不安,空氣中隱約有股暴躁煩悶的氣息沉沉壓下,叫她極不舒服。

“天象有異,程姑娘還是回艙以防萬一。”霍錦驍上前冷冷道。

程雪君還要辯駁,忽看到她頭上發簪,當即吵起:“你頭上的簪子是誰給的?”

霍錦驍看了眼東辭,他已走到艙門口。

“這事與姑娘無關,還請姑娘快些回艙。”

“我回不回艙也與你無關!你一個小廝也敢指使我?”程雪君蠻道。

“帶你們家姑娘進艙。”霍錦驍不再理她,隻朝杏妍道。

杏妍被她眼中薄霜看得害怕,忙挽著程雪君的手要下甲板:“姑娘,我們還是先下去再說吧。”

“啪。”

程雪君不由分說便往杏妍臉頰上摔了一記耳光:“我是主子還是你?我說不下去就不下去。”

她心情糟透,隻盯著那梨玉簪看。

“啪!”

又是一記響亮的耳光。

程雪君與杏妍都捧著臉石化,魏東辭與眾人也都紛紛望來。

“滾進艙去,否則我把你扔到海裡!你自己死沒關係,彆連累其他人為了救你白送性命。”霍錦驍臉覆冰霜,言語如刃,沒有一絲一毫退讓餘地。

像極祁望。

“你……你敢打我?”程雪君回過神怒極。

“行船之中遵從船長之命,若敢違令按軍法處置,可以斬首。你想活就滾進去。”霍錦驍難得大發脾氣,她生平最恨,就是如此不知輕重、枉顧他人性命的無知之輩。

正僵著,浪又猛然襲來。

船身劇烈晃起,瞭望手驚駭的聲音傳來:“風……妖龍卷風……”

遠處的海平麵上,一道旋風衝天,如蛟龍出海,以極快的速度轉來。

“快!進!艙!”黃浩的喝聲如落雷般敲下。

作者有話要說:  糖過三章了吧……

順便,來個新文的預告可好?

《蜉蝣卷(重生)》——重活一世,到底成全了誰的求而不得?

卓北安初見秦婠時,她尚未及笄。她父親秦少白與他是同僚,那日正好邀他去秦府吃酒,偏巧撞見這小丫頭正拿著白饅頭蘸腐%e4%b9%b3躲在曲廊儘頭悄悄地吃,肉鼓鼓的臉頰上沾著一星油黃的腐%e4%b9%b3,他從沒見過哪家姑娘能把饅頭吃得如此生動,眼睛鼻子嘴巴像在跳舞,叫他記了多年。

七月暑熱,陽光灼得人眼花,卓北安已經快認不出此時跪在刑場上形銷骨立的女人,就是當初偷吃白饅頭的小丫頭,眉眼間隻剩了些舊時輪廓,餘的便像被抽空骨血的皮囊,沒有生氣。

秦婠之案輾轉審了半年,她殺夫焚宅,背著八條人命,是整個京城駭人聽聞的毒婦,朝野震驚,百姓皆罵,卷宗送到大理寺時,沒有一個寺正敢接,是他因著故友舊交的情分親自接了這案子,逐一查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