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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梟 落日薔薇 4337 字 6個月前

說得不錯。”祁望望向曲夢枝。

霍錦驍順著他的目光望去,曲夢枝正與梁俊毅說話,發現他們的目光後便點了點頭,微微一笑算是回應。

“曲夫人很厲害。”霍錦驍不由誇道,“那些烏圖人嘰哩咕嚕也不知說什麼,換作是我我該暈了。”

“你也很厲害,用不了幾年能接我的班了。”祁望也誇她。

“幾年?”霍錦驍一揚聲,大驚小怪道,“還要幾年?”

“你才十八歲!比很多人都快了!”祁望手掌壓到她頭上,用力一按。

“過了年,我已經十九了!”霍錦驍揮開他的手道。

祁望對她年紀的印象,總還停留在剛認識的時候,十八歲的姑娘,好像一直沒變過,又好像變了許多。

兩人正鬨著,曲夢枝已與梁俊毅一起走來,曲夢枝朝二人略一欠身,正色道:“祁爺,景姑娘,雖說此次交涉成功可以靠港,但我想我們還是不宜久留,越快完成補給越好。”

“怎麼了?”霍錦驍問道。

“近期烏圖不太平,不過具體的我也不清,夫人,肖納將軍到底和你說了什麼?”祁望稍一解釋便望向曲夢枝。

肖納將軍便是剛才那位烏圖水軍將領,負責這一帶海防。

剛才在船上時間緊迫,曲夢枝的烏圖語也不算特彆好,做不到將肖納將軍所有的話都當場轉述給祁望,當時便隻揀了要緊的事說,如今回來一琢磨,她才能說出個大概來。

“肖納將軍說的,我也不完全聽懂,隻是半聽半猜,大概是近期高貞國王暴斃,王室貴族……就是他們的皇親國戚謀奪王位,正在內戰,而王儲流亡,去向不明,現在高貞國分作兩派,一方要找出王儲迎回,另一方則要追殺他們。”

“高貞是這裡的大宗主國,周邊的幾個小國都依附於高貞,其中也包括烏圖,這事確實會烏圖有所影響。”祁望沉%e5%90%9f道。

“祁爺,從烏圖到高貞,除了可以走陸路,也能走水路。王儲若想回高貞,勢必要從烏圖逃回,他在烏圖的可能性很大。”霍錦驍腦中浮出祁望的航線圖,細思道。

祁望點頭:“確是如此。我們能想到的事,高貞國人必然也想得到,我猜高貞必會派軍前來搜捕。”

“高貞派出的軍隊已經在路上,分作陸海兩路圍堵。”曲夢枝又道。

“海路?那不正我們接下去的航線?”霍錦驍訝然。

“所以肖納將軍的意思是,我們不能再往下航行,最好在這裡補給完返航回大安。”曲夢枝點頭回答。

“我知道了。”祁望麵色凝重道,“我們就在烏圖完成補給返航,一切以安全為上。”

他語畢便轉身去尋其他人商量靠港與返航之事,霍錦驍跟在後麵,忽然一把拉住曲夢枝,小聲道:“曲夫人,高貞王儲是什麼樣的人,你可有聽說?”

曲夢枝見她神神秘秘的,便也小聲道:“聽說是高貞王後的兩個孩子,一位公主一位王子,公主已經十六歲,王子年僅八歲。高貞王暴斃,並未立下傳位之詔,也不知由誰來繼承王位。”

“公主也能繼承王位?”霍錦驍好奇了。

“他們和大安不一樣。高貞國曾經出過兩位女王,現任國王便是上一位女王的二王子。”曲夢枝被她逗笑,耐心解釋。

“女王陛下啊……”霍錦驍滿臉神往。

☆、劫船

平南的船在烏圖港停了五日, 除了平南號因為船體過大無法靠港之外, 其餘的船分兩批靠港,如今已是第二批船靠港了, 玄鷹號也在其中。

霍錦驍在海裡顛簸了二十多天,剛下船那會腳都是浮的,好一陣子才習慣過來。

烏圖的四月氣候宜人, 每日清晨都有海鳥飛落港口的碼頭, 也不懼怕行人靠近。小鎮的屋舍紅牆尖頂,此值花季,窗台外、牆根下全是盛開的鮮花, 霍錦驍叫不出名字,隻覺得小鎮顏色鮮亮,遠處隱約可見五彩琉璃窗的大宅,聳立的尖頂格外高。曲夢枝說那叫教堂, 裡麵供奉著這裡的信仰,也是鎮上百姓成親的地方。霍錦驍挺奇怪的,原來這裡的和尚廟還管月老的事。

船停在碼頭, 他們不能擅離港口,每日飲食起居都在船上, 船艙裡太悶,水手們就在甲板上支起八仙桌, 閒時便聚在這裡喝些小酒,說些話打發時間。

清晨的陽光很柔和,向鎮上商人訂的貨還沒送來, 他們正在等候,連祁望也坐在附近抽水煙。霍錦驍把凳子拉到船舷邊,手裡握著發硬的黑麥麵包,旁邊桌上還擺著幾碗雜菜湯,還有碟煙熏肉,她食不知味地啃著,開始懷念大安的食物。

這都是烏圖百姓的食物。港口有商船停泊,百姓們便會挎著藤籃過來兜售東西,大多是女人,粟色的卷曲長發編著辮子垂在%e8%83%b8`前,臉頰上的雀斑也帶著少女的活潑氣息,身上穿著束腰的蓬蓬裙,%e8%83%b8脯勒得老緊,聳得像山峰。她們款款而來,引得船上這批半年開不了葷的男人垂涎三尺。

大安朝的姑娘可從來不敢這樣穿。

霍錦驍瞅得直笑。

曲夢枝手裡端著鎏金的銅盤走上甲板,朝祁望略點點頭,就將盤子放在霍錦驍旁邊的八仙桌上。

一股濃鬱的香氣直撲霍錦驍的鼻子,她猛然回頭望向香氣的來源處。

銅盤上有四隻薄胎瓷杯,白底青花,杯身有細彎柄,底下托著同樣的薄胎白碟,杯子不大,裡邊倒了八分滿,隻是倒的是何物,霍錦驍卻是不知,黑的像藥汁,聞著卻香。

“曲夫人,這是什麼?”她好奇道。

“這地方貴族才喝的東西。”曲夢枝端起一杯送去給祁望,“這是在上個港口采買的,量不多,我煮了一些,你們嘗嘗。”

“祁爺,景姑娘。”梁俊毅也從船艙裡出來,自從盤上連碟帶杯端起一份,深嗅一口,道,“這東西是稀罕貨,價比黃金,當地人叫它‘咖啡’。去歲有人送了我父親一小袋,他喝不慣都賞給我,我倒喜歡得很,提神醒腦,比茶還厲害,就是夜裡不能喝,要不該走眠。”

他說著輕呷一口,露出迷醉的神色。

霍錦驍不明就裡,瞧他喝得愉快,便也端起杯仰頭就飲。曲夢枝正替祁望那杯咖啡加糖奶,轉頭看到她要阻止已然不及。

“唔……”霍錦驍飲了一大口含在嘴裡,臉都變了,五官皺成團,鼓著腮幫子吞也不是吐也不。

又苦又澀,簡直和藥沒兩樣,她強忍著才沒噴出來。

祁望見狀笑出聲來,拿煙槍指著她,道:“你在喝黃金,給我咽下去,不準吐!”

霍錦驍瞪著他,發狠咽下。

“景姑娘,這東西要慢慢喝,剛開始不習慣,慢慢才品出它的味道來。”梁俊毅笑道。

“加點糖奶,沒這麼苦,你喝太快了。”曲夢枝也掩唇笑了。

“過來。”祁望衝她招手。

“乾嘛?”霍錦驍咋著舌上的苦味,不情不願地過去。

祁望拈了片切好的柰遞給她:“給你壓味。”

霍錦驍沒接他手裡的柰,卻將他麵前放的整碟柰都端走,邊吃邊說:“一片哪夠?”

祁望便將手裡的柰塞進自己嘴裡,嘴角高高翹起。

耳畔忽傳來曲夢枝細如蟻蠅的聲音:“祁爺是該好好笑笑了。”

祁望一怔,不解何意,待要問她,曲夢枝卻已轉身離去。

“祁爺,貨到港口了!”徐鋒的聲音從碼頭上傳來。

向烏圖商人定的貨已經送到。

“開工!”霍錦驍吃了幾片柰,剩下半碟子又塞回給祁望,“剩下的吃掉。”

祁望倒不介意,隻對她強硬的口%e5%90%bb一挑眉,她卻已經下了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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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來的貨除了補給之外,還有他們與烏圖商人交換的香料、寶石、毛皮、布料等諸多東西,一直到夜暮降臨,東西還在源源不斷送來。

霍錦驍站在燕蛟的船上,與華威、林良一起盯著水手將貨物搬上船,一一造冊登記。船上原來裝來的東西已被新的貨物更換填滿,這趟遠航收獲不淺,待運回東海轉手一賣,燕蛟島的銀庫就又充實了。

她心裡的小算盤打得響,隻可惜不能到高貞國了,聽說那裡才是繁華大國。

忙到大半夜,燕蛟船上的貨好容易才搬妥,霍錦驍和林良站在碼頭的鐵索欄前休憩。

“大良,想櫻櫻了?”她瞧著林良從懷裡摸出個香袋兒放在鼻間陶醉地嗅著,不由打趣道。

開春宋櫻與林良大吵一架,林良這小子總算開竅,費了九牛二虎之勁將宋櫻給哄了回來,兩家趕在出海之前定了親,預備回平南就成親,這香袋兒怕就是定情的信物。

“櫻櫻的繡活,不錯吧?”林良獻寶般將香袋兒遞到她麵前。

霍錦驍嗅到縷冰片的味道,點頭道:“好,櫻櫻繡的最好。”

林良傻笑起來,摩挲著香袋上的並蒂蓮不舍得收起。

“大良你又跟這思春了?”

華威從船上下來,悄悄走到林良身後猛地拍上他後背,突然吼起。林良不妨往前一傾,手裡的香袋便飛了出去,恰逢有批貨又運來,當前一輛兩輪板車眼見就要碾上香袋,林良飛撲而出,攔在了車前,單手抵在車上,迅速去拾香袋。

板車走得急,冷不丁被人攔在前方,推車的人變向不及,一個踉蹌便摔在旁邊。

“你沒事吧?”霍錦驍忙上前扶那人。

那人身形瘦削,穿了件土黃的襯衣,外頭是件皮製無袖馬甲,下麵是深色馬褲,腳上穿著長靴,與碼頭的苦力沒什麼兩樣。見到霍錦驍伸來的手,他一掌揮開,很快就爬起將車繼續往前推去。

霍錦驍看到他的臉,心裡有些訝異。雖然和碼頭苦力一樣的打扮,可這人臉上的皮膚卻比這小鎮姑娘還光滑,五官深邃精致,身形按烏圖人的標準,要比港口普通男人瘦削。

平南與燕蛟的船都裝得差不多,這幾車貨是送到梁家的船上。

霍錦驍站在路旁邊,盯著已經過去的人不放。

“怎麼了?”祁望忙完一茬過來尋她,見她發呆便問道。

“那個人……”霍錦驍疑道,“好像是女人。”

祁望蹙了眉。

這人在霍錦驍麵前女裝男扮,不啻於班門弄斧,霍錦驍扮男人,整個船隊包括他在內沒有一個人看出破綻,她說對方是女人,那十有□□錯不了。

“過去看看。”他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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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錦驍與祁望到梁家的船下時,這批運貨的苦力已經幫船上的水手將貨搬到船底貨艙去,曲夢枝正站在甲板指揮著,她套著件杏紅的比甲,頭發挽得高高,比先前看起來乾練不少。

他們兩人跟在最後上了船,曲夢枝見到他們便招呼道:“祁爺,景姑娘。”

梁家這艘船是五桅沙船,船也很大,此時上上下下的很多人,霍錦驍往船艙中望了兩眼,將剛才懷疑的事與曲夢枝細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