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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梟 落日薔薇 4350 字 6個月前

交領衣裳, 腰束牛皮革帶,長發束髻扣玉覆巾,男子打扮, 不過沒有束%e8%83%b8,沒有易容, 長身玉立,身量窈窕, 英氣十足。

“你的眼睛?”祁望問她。

“恢複七成,夠了。”霍錦驍朝他眨下一邊眼睛,嘴角勾起, 神采飛揚,已無昨日虛弱。

“過來吃早飯吧。”祁望不再多問彆的。

“好,祁爺一起。”霍錦驍正覺腹中空空,便喚他一道。

昨日的氣早已消散,隻有祁望瞧見她拈了卷子一口咬下,不由伸手摸向自己脖子。

傷痕早已隻剩些許紅痕,不過那滋味還在心頭。

心有餘悸。

————

明王殿冠星樓裡竹簾半卷,紗幔淺勾,玉爐生煙,滿室異香,聞來神醉心迷,叫人如陷幻夢,屋裡光線昏昏,有些碎語笑聲響起。

一扇鬆霧鶴影的屏風立在竹簾之下,顧二垂頭站在屏風前的外廳裡靜候著。不多時,屏風上印出朦朧人影,有人從榻上坐起,幾聲漱口聲響起,水在喉間滾了幾滾,又“嘩”地吐在盂盆裡,他這才站起來,自去銅盆前取帕淨麵。

榻上有人嚶嚀兩聲,卻是起不來,隻在屏風上印出個不著寸縷的玲瓏身影。

顧二悄然抬頭,看得喉頭一動,有些心猿意馬。

“你出去服侍顧二爺吧,以後就跟著他。”屏風後的人忽開口。

顧二馬上跪下,驚道:“三爺,顧二不敢。”

床上的人已經婷婷嫋嫋出來,身上就纏著條薄紗,纖毫畢現,黑發碧眼輪廓深邃,是個嫵%e5%aa%9a尤物,隻是眼眸迷茫,神魂不在。

玉爐裡點的香,會迷人心智。

“給了你你就收下吧。”三爺洗漱結束,坐回榻上,又道,“何事尋我?”

“多謝三爺。”顧二不敢再推,也不敢再看身邊尤物,隻低頭回答,“三爺,沙劍飛父女在鬥獸場動了手腳,我們要管嗎?”

“不管。要是她死了,就讓沙慕青嫁給祁望,要是她贏了,就帶她和祁望一起來見我。”三爺說著又有些遺憾,“可惜了,如此絕色。”

“是。”顧二領命退出。

黑暗裡又走出一人來。

“阿息,曲夢枝和祁望之間可有異常?”三爺問道。

“回三爺,並無異常,倒是梁二公子對那位景姑娘頗為上心。”

三爺似乎笑了笑,對此不置一辭,又問起另一事來:“朝廷派來的奸細可有下落了?”

“已經按三爺吩咐在幾間醫館藥房外埋伏人手,不過沒發現有人去買炙血草。”

“藏得夠深。”三爺隨意道,擺擺手便令阿息退下。

屋裡仍舊光線昏昏,誰也瞧不見他。

————

“景姑娘!”

霍錦驍一出驛館門就遇上梁俊毅與曲夢枝。

“二公子,曲夫人。”她衝二人拱手。

曲夢枝隻福身以回。

梁俊毅已在門口站了多時,見她出來立刻迎上,道:“景姑娘風采奪目,在下敬仰,不知今日可否與姑娘一同前往鬥獸場,讓在下替姑娘打氣。”

霍錦驍笑了,難得遇上個不在意男女尊卑的人,她為何要拒。

“昨日多承二公子仗義直言,景驍還未曾言謝。二公子願意為景驍助力,景驍自當領受,多謝二公子。”

梁俊毅被她笑%e5%90%9f%e5%90%9f的模樣灼了眼,忙不迭點頭,祁望晚了兩步出來,隻見到兩人相談甚歡,曲夢枝陪站旁邊,朝他略欠欠身。

“時辰不早,該走了。”祁望走到馬車旁邊。

那廂霍錦驍回了句:“祁爺,我騎馬。”

祁望這才發現馬車前停了兩匹駿馬,一白一黑,霍錦驍翻身上了白馬,梁俊毅上了黑馬,兩人高高興興地攀談著,早將他拋到腦後。

曲夢枝似笑非笑看他一眼,轉身上了自己馬車,留下祁望和滿車的金銀珠寶坐在一起。

脖子上的傷口竟然又刺又癢。

————

惡城與天府在漆琉島的東西兩城,霍錦驍騎在馬上正巧能將兩個地方的風貌儘收眼底。天府富庶,街巷井然,百姓安居,繁華迷人,有些像大安朝的京朝,可馬才踏過天府與惡城間的黑河,景象便陡然一變,連天似乎都黑沉下來。

惡城的街巷歪扭破敗,沿街或蹲或站都是麵色黝黑、神情淡漠的男人,也有很多年紀小小的乞兒,眼中透出的卻是乖戾。主街上有許多四通八達的窄長黑巷,裡麵時不時站著些神情迷離的人,地上堆滿垃圾,還有未乾涸的血跡。

這地方就像永遠睡不醒的城市,充滿光怪陸離的事。

最漂亮的宅子是窯子,不過白天大門緊閉,隻有打著嗬欠的龜公守著門;從早鬨到晚的是賭坊,烏煙瘴氣人聲鼎沸;與賭坊緊挨著的是當鋪,賭輸的人想翻本就當,當金當玉當妻當女,沒得當了就借,放利的人遊走在四周;再過去些是煙館,進出的都是麵色蠟黃、雙頰凹陷的癮君子,煙館裡販的除了屢被大安朝禁止的歡喜膏外,也有舶來的大煙,勁頭大,抽起來更痛快。

一路行來,霍錦驍的眼中早就沒了笑意。

她不喜歡這地方。

過了煙館,便是黑市。

黑市很大,裡外都是人,祁望提過如果她想賣船買糧,就要到這地方來,不過這時人太多,她瞧不出什麼門道。過了黑市便是鬥場,惡城的人最喜歡賭的,還有人命。鬥場分擂台和鬥獸場,擂台是人與人搏殺的地方,鬥獸場是人與獸搏殺的地方,都是拿命搏錢搏名氣之處。鬥獸場尤為殘忍,裡麵關的都是虎狼獅豹,很少有人願意主動搏殺,所以送到這裡的都是明王殿判了死罪的人,也有犯錯的奴隸,男女老少不忌,送進去了就是拿性命供人取樂用。

她與丁喻的約戰本該在擂台,不過因為兩人功夫了得,擂台太小承不住,邱願便讓二人約在了鬥獸場。

鬥獸場比擂台大多了。

霍錦驍到時鬥獸場已來了許多人。

時近正午,日頭正照著地麵,裡麵人聲鼎沸。這鬥獸場就是圓形的空曠場地,四周被精鐵所鑄的柵欄與三層看台圈起,東西兩頭各有一個鐵閘門,後麵關猛獸的地方。此時三層看台上已坐滿人,昨日在祭典上出現的海梟儘數到齊,鬥場正中擺著張紅漆高背椅,丁喻已坐在椅上蹺腳等著,邱願也站在場中陪著。

“今日我們就等著看丁爺大展神威了!”邱願向丁喻恭維道。

“一個小娘皮,有什麼神威可展!”丁喻不屑一顧,閉著眼養精蓄銳。

“那是,以丁爺的本事,捏死她就像掐死一隻螞蟻!”邱願聲音大到所有人都聽得到。

“是嗎?”外頭傳來清脆回應,“我倒要看看丁爺怎麼捏死我這隻螞蟻。”

丁喻與邱願同時望去,卻沒在門口處見到霍錦驍,隻有一群人兩兩抬進十來口箱子,一字排開放在了眾人眼前。丁喻與邱願均麵露疑色,不知霍錦驍在布何疑陣。

那群人抬進箱子後便匆匆離場,霍錦驍負手而入。

“景姑娘這是何意?”邱願問道。

“生死賭命太單調,我與丁爺玩把大的。”霍錦驍走到入口處腳尖一點,縱身掠到鬥場正中。

“你想怎麼玩?”丁喻從椅上站起問道。昨日比過一場,他心裡對此女早已不存輕視之意。

“我把身家性命都帶來了,我若輸了,命給你,這些東西也給你!”她說著抖開一早握在手中的黑青長鞭,往箱子處掃去。#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鞭梢發出裂響,如靈蛇般拔開箱籠上的銅扣,又一一將箱子挑開,成箱的金銀珠寶在陽光下璀璨奪目,看台上一陣嘩然,不少人都撲到了扶欄上往下張望。

“景姑娘此舉何意?”邱願走到箱籠前蹙眉問道。

“大家都是精明人,賭生賭死那是莽夫所為。這是我燕蛟景驍的全部身家,今日就擺在這裡,打贏我,丁爺就能帶走。”霍錦驍笑道。

“老子沒東西跟你賭。”丁喻被她笑得一噎,地上的金銀晃得他眼花,他心裡也貪這筆巨財,可手裡卻沒東西和她賭。

四周有人發出“噓”聲,他臉皮一紅。他窮,錢都拿去養船隊了,捉襟見肘。

“我不要丁爺的錢,聽說丁爺常受雇傭替商隊護航,我要丁爺船隊五年的契約!這五年裡,丁爺的船隊隻能認燕蛟一個主家,替我效命!你敢賭嗎?”

霍錦驍清脆的聲音在一眾男人粗厚嗓門下顯得猶為動聽。

祁望坐在正中的看台上,唇邊浮出淺笑,這丫頭的算盤打得倒精。他原有些擔心,卻在她%e8%83%b8有成竹的笑容漸漸消融。

“五年?”丁喻仰天長笑。

“再加二十艘戰船,夠了嗎?”霍錦驍知他嫌少,往上了加籌碼。

丁喻的笑嘎然而止。

巨大的誘惑讓人妥協。

“好!老子就用這條命和五年主仆契約同你賭!”

————

簽過生死令,立下賭約,邱願清場。

入口處的鐵閘放下,整個鬥獸場再無可進出之門。

看台正中紅綢所縛的巨大銅鼓被人敲響,“當”地一聲,震徹雲霄。霍錦驍與丁喻已各據鬥獸場兩頭,聞得此響丁喻勢如猛獅朝霍錦驍衝去,地麵黃沙被其腳步震出一陣塵煙。

鬥場上的比試沒有規則,隻問輸贏,不管比試的人用什麼武器,使何陰損招式。

霍錦驍今日用的是長鞭。昨日一試她已知丁喻內功深厚,與他拚內力並無勝算,她隻能以靈巧製敵。強勁氣息湧來,丁喻已到身前,她騰身而起,鞭梢化出蛇影數道纏向丁喻。這鞭法有九霄劍的影子,卻比九霄劍更加詭譎難測。

丁喻冷哼一聲,心裡卻不敢小覷,隻將手中雁翎刀劈出開山之威,霍錦驍的鞭子不敢與其硬碰,隻鑽空隙攻其未防之處。丁喻的身手看著笨拙,可這刀法卻使得滴水不漏,將門戶守得死緊,霍錦驍攻不到要害,隻能在其身側遊走。

場上眾人隻覺得鬥獸場裡人影頻閃,刀光鞭影快得叫人目不暇接,如同密網。

兩人互拆了百來招,丁喻看穿她的伎倆,暴喝一聲,忽橫刀掃出一片剛猛內勁。霍錦驍被此勁逼退,躍身半空,他的刀如附骨之蛆般跟上,朝她腹部刺去,霍錦驍在半空勉強擰腰,露出破綻,他又是一刀跟上,眼見要劈上她的腰。

看台上的人瞧得連喝彩都忘了,有人麵露不忍,隻覺這麼個活色生香的大美人被攔腰斬斷委實可惜。。

霍錦驍卻不躲不閃,竟徒手握在刀刃之上。

丁喻一愣,卻隻見她手中金光微亮,自己的刀已被她攥在手中,長鞭如蛇纏上他的右手腕,他右手虎口一疼,不自覺鬆開手,雁翎刀被她奪去。他神色大變,矮身如泥鰍般滑到她身側,不假思索地按下袖中藏的暗器。

咻咻三聲,鋼針飛出,直奔她門麵,千鈞一發之間,她卻似早有所覺,朝後騰躍數步,丁喻自覺避過一擊,正要鬆口氣,忽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