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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梟 落日薔薇 4368 字 6個月前

前輩。不知道前輩名號是何?一路跟著晚輩又是為何?”她向他抱拳,以晚輩自居。雖說他收斂氣息,渾身上下沒有透出一點武者氣勢,但她心底分明,這人功力深不可測。

老者開口,聲音像粗糙的老樹杆:“老朽已隱於江湖,名號不提也罷。今日現身,是因我家公子有些話托老朽轉告小兄弟。”

“你家公子是何人?”霍錦驍奇道。

老者搖搖頭,不答隻問:“我家公子問,你可有興趣與他合作,誅殺金蟒四煞,鏟平此地海盜?”

霍錦驍雙瞳一縮,心頭驟跳:“你家公子何出此言?鏟平海盜,憑何?”

“憑你平南島的實力,憑我家公子的手段,憑新燕村村民,三者合力,裡應外合。”

“裡應外合?你家公子在海盜窩裡?”霍錦驍大驚。

“你要合作嗎?”老者不回答她,隻要她的答案,態度極為強硬。

“我都不知道你家公子是何人,為何要信?”霍錦驍心中雖驚,麵上卻不顯。

“公子說了,為表誠意,他先送你一份大禮。吳新楊明日一早就會出航去見許炎,你手上的消息若想傳出去,可借這個機會。”老者麵無表情道。

霍錦驍心頭怦怦直跳。

這人好生厲害,不僅猜出她的身份,竟然還能想到吳新楊。

這輩子,除了魏東辭,她還未遇過第二人能讓她覺得自己被人掌控在手,這種感覺……並不好。

她的目光瞬息冷卻,淡道:“他想怎麼合作?”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老者道。

霍錦驍握緊了拳。

————

三日之後,吳新楊見到許炎。許炎已帶了二十艘戰艦壓至金蟒海域,吳新楊是烏曠生派去的說客。霍錦驍的消息已連夜交到吳新楊手中,經由他帶到了許炎手裡。

許炎將這消息轉給祁望,祁望並非如外界所知那般還在平南島,他悄然隨艦已到金蟒海域。

除了金蟒島的輿圖和布防圖之外,還有金蟒海盜船力與一份玄武艦的船圖並戰艦的優弱說明。祁望隻看了一遍就放下,卻把霍錦驍的信來來回回看了三遍,目光越發冷凝。

“阿炎,這裡的事你照看幾天,我要去趟金蟒。”

好容易見他放下信,卻聽他忽然開口要去金蟒,許炎驚道:“不行,太危險了,大哥,你不能去!”

祁望是平南的主心骨,若是出事會帶來極為嚴重的後果。

“阿炎,金蟒島情勢複雜,小景一個人恐難應付,我非去不可。”祁望揮手示意許炎稍安,嘴裡叮囑著,“這裡暫時仍按我們事先商量好的計策行事,若是開戰我還未歸,戰術不變,誘敵至東沙灣,傾油入海以火攻之,至於那玄武甲,小景已經將艦圖盜來,你研究應付之法。”

“可是大哥……”許炎還待再勸。

祁望已不容他再說,他決定的事,無人可以撼動。

☆、決定

傍晚的天空仍舊無雲, 天藍海闊, 遠處的海平線似乎觸手可及,幾隻鷗鳥自長空掠過, 帆影漸近,靠向金蟒島的碼頭。霍錦驍站在崖上極目遠望,看著靠近的船隻上的旗徽, 那是吳新楊的船。

許炎交給她的任務她已經完成, 如今該開始尋找雷尚鵬的下落,隻要殺了雷尚鵬,她就能功成身退, 但是……村民對她寄於厚望,神秘人也在等她回複,她如今是三者之間紐帶,任何一個錯誤決定都會導致嚴重後果。

不知吳新楊和許炎談得如何, 可有給她帶回消息來。

掐指一算吳新楊這一來一回共有六日時間,她在金蟒島又呆足八日,已將島上情況摸透。整個金蟒島為長形, 兩頭是窄細的高崖峭壁,無法登島, 若要上島隻能從兩邊長長的海岸線進來,故這兩處的守衛甚是森嚴, 但若論森嚴,島上哪裡也比不上海盜窩。依著祠堂而建的海盜窩在島東南方向,被新燕村村屋圍在正中間, 四周布滿哨點,越往裡守衛越嚴密,她無法進入,也無法探明金爵等人的蹤跡。

正想著,身後又是陣風響。

“小兄弟,考慮得如何了?”老者低啞的聲音響過,霍錦驍在他的眼皮下無所遁形。

“我想見你家公子。”她仍看著遠處越靠越近的船隻,衣裳被海風吹得獵獵作響。

“不行,你功夫不到家,進不去。”老者拒絕得乾脆利落。

霍錦驍並不意外,又道:“你家公子在海盜窩裡?讓我猜猜,他在金爵身邊?”

老者半搭拉的眼皮抬了抬,略微驚訝。

“整個島隻有那裡我進不了。金爵這人生性狡猾謹慎,你家公子能藏到他身邊,本事不小,不過恐怕也身不由己,連麵都無法與我見上,看來不過爾爾。沒有自由身的人想殺金蟒四煞,他口氣好大。”霍錦驍雙手環抱%e8%83%b8`前,眉梢輕揚,語帶三分狂妄,不再是先前總被對方牽著鼻子走的模樣。

六天時間,夠她了解很多事。

“哼。”聽她語帶不敬,老者冷哼,“不必與老夫逞口舌之利。”

“前輩,你們送我一份大禮,晚輩知恩圖報,也還你們一份禮。被關在祠堂裡的那幾十個武林人我能救出來,也可以安排船隻讓他們逃離,如何?”霍錦驍轉身淡道。

老者眉頭一跳,未料想自己的打算已被她看穿。魏東辭確實想借她之手救出被關的那些江湖人,他身在海盜窩裡,對島上情勢自然不如她來得熟悉,也無法安排船隻,隻能借她之手。看來,他們能想到的,她也一樣想到了。

“前輩,你們有這麼多人,為何不留下他們幫忙,你家公子反而要一個人涉險?”霍錦驍忽然奇道。

“都是幫不知天高地厚的廢物,隻會拖累我家公子,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老者不屑道,那些所謂武林新秀不過是幫二世祖,仗著祖蔭在陸上橫行,養成目空一切的脾性,到了東海也不知收斂,被葛流風二人連番誘使後竟獨自駕船追出,中了對方之計,以至所有人都被俘。

人還是要救,但是魏東辭並不想他們再插手此事。

好一個自負的公子。

霍錦驍笑笑,老者的話間接承認了她心裡猜測,他們確實是沿海的武林人。島上抓了批武林人不是大秘密,而這批人又與吳新楊關在同一個地方,她暗中尋吳新楊時就問過他了。

“公子不需要你救人,隻要你安排船隻,到時候帶他們到船上便可。”老者又道。

“什麼時候?”霍錦驍問他。

“你什麼時候能答複我家公子合作之事?”老者反問。

“明日一早。”霍錦驍看著吳新楊的船道。

“好,那明日一早老夫再告訴你如何行事。”老者拋下一語,人影轉眼又失。

————

“她真這麼說的?”魏東辭負手站在屋內,唇邊噙了絲笑,聽佟叔把那人的話一字一句重複一遍。

不知為何,他似能感覺出那人心裡的好勝來。上一次他猜出她的想法,這次換她猜出他的打算,扳成平局,倒有些意思。

叫他想起一個人來。

小梨兒也是這樣的人。從小到大,她雖說總跟著他,也隻聽他的話,但在功課上她從沒讓過他,他們雖然要好,卻也卯著勁較量,他能看穿她的想法,她又何嘗不能明白他心中所想?

她叫他明白,這世上果然有種默契,叫作心有靈犀。-_-!本-_-!作-_-!品-_-!由-_-!思-_-!兔-_-!在-_-!線-_-!閱-_-!讀-_-!網-_-!友-_-!整-_-!理-_-!上-_-!傳-_-!

若她在這裡,隻需笑%e5%90%9f%e5%90%9f地站在他身邊,便已能讓他覺得勝券在握。

可她不在這裡,既便是勝了,也索然無味,不過完成一樁任務罷了。

沒有波瀾,生命像靜止的水。

如此想著,他唇邊那笑又緩緩消失。再相似,那人也不是他的小梨兒。

“那明日佟叔再跑一趟,和她將合作之事敲定。為免金爵起疑,待起事前夜再救人。”魏東辭淡道。

六天時間,他在金爵心裡種下的懷疑種子已經發芽生根了。

來金蟒島前他打聽過這四兄弟的事。老二雷尚鵬狠辣殘忍、野心大,是四個人裡手段最殘酷的人,替金蟒島惹下不少麻煩,老三老四早就對其有所不滿,而他也覬覦著大當家的位置,以老大金爵的多疑謹慎應該早有所覺。至於金爵寵妻的病,他也早就得知,金爵為其妻治病將三港的名醫看遍,這在沿海並非大秘密,正好為他所用。而所謂的香蠱,不過是他杜撰而出。雷老二的人每隔段時間就會在石潭港最大的香料鋪裡購買一批香送回島上,用以討好他養在島的幾房姬妾,自然也會送給金爵的女人以作人情。再加上雷老二去歲確實曾帶船沿著海岸一路掠劫至南洋,這幾重線一疊,雷老二便有最大嫌疑。到底是想害他的女人,還是想借他的女人害他,以金爵的多疑,如何不懷疑雷老二。

再來便是葛流風與馬昆,以他們對雷老二的不滿,恐怕早就想瓜分他的勢力,進而取而代之,這正是他們的好機會。

許多事,多方打聽便可化為己用,再加以推波助瀾……

殺人,不一定需要武功。

————

吳新楊既已回來,她必要去找他,不過現下是白日她無法潛進去,隻能先回大磊家等天黑。事情堆疊著,她閒不下來,便翻出輿圖琢磨起安排船隻救人之事。逃離的路線、離島的船隻、船隻停泊的位置,全是問題,需要從長計議。

“不……不好了……”

屋外忽然傳來慌亂匆忙的腳步聲。

霍錦驍很快收起圖,走到窗邊朝外望去。有人慌慌張張地跑過來,滿臉驚惶,她認得他,是村民何海富,大磊的好友。

村民們白天都要下地乾活,所以宅子附近平時不會有人來,何富海這時候出現,必然是有急事。霍錦驍邁步到了堂屋裡,正遇上撞門進來的何海富。

“景爺,走,快走。大磊被他們抓了,臨去時叮囑我來通知你愉跑。”

“好端端地怎會被抓?”霍錦驍蹙緊眉。

“昨夜在廟裡看著李四重的人犯諢,天亮時打了個盹,結果被他們給逃了。”何富海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急喘著開口,“他們一出去就找馬昆告密,說是大磊帶頭煽動村民造/反,馬昆就讓人來抓大磊。大磊怕連累到你,就叫我來給你通個氣兒。景爺,你快走,一會他們就過來搜屋子。”

“大磊被帶到哪裡去了?”霍錦驍忙問。

“還在田埂上審大磊,那晚李四重雖沒看到你,但是知道有人出手,所以正逼大磊交代你的來曆和下落。”

“你先走,彆管我,我自有分寸。”霍錦驍聞言將他迅速推出屋子,將收起的輿圖等物一並塞進包袱裡,也出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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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錦驍一口氣急掠到大磊家的田地附近,田裡沒人,但菜苗已被人踩得稀爛,看得出來的人不少。她四下望了望,瞧見田埂邊的樹下圍著群人,她便幾個縱身躍到附近的樹上,居高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