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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梟 落日薔薇 4296 字 6個月前

盒,打開後裡邊是兩支同款的白玉簪,一隻簪頭雕著蝶,一隻簪頭琢成兔,蝶身與兔眼都鑲著紅寶石,倒是靈動非常。

“蝴蝶簪給思雨妹妹作添妝禮,她看中了卻沒舍得買,我偷偷買的,給她個驚喜。誒,你不認識她吧,她是村裡最漂亮的美人兒,你要是認識她肯定喜歡。”霍錦驍把簪取在手中把玩,與巫少彌興高彩烈地說起村子,出來幾天,她怪想他們的,尤其是孟嬸的廚藝。

巫少彌瞧著她的笑,很難想像被她誇漂亮的美人是什麼模樣,他不覺得有人能比她美。

“兔兒爺是我的,和思雨一對。看,漂亮嗎?”她將兔兒簪往自己發間髻間一比,笑出兩個深邃酒窩問他。

“漂亮。”巫少彌忙不迭點頭。

“徒弟真乖。”她得了誇高興地收起簪子,又低頭翻包,連帶的瓶瓶罐罐都一一擺到地上,嘴裡嘮嘮叨叨說得正愉快,忽然間聲音卻是一停。

巫少彌見她頰上酒窩淺下去,目光怔怔看著手裡剛翻出的東西,不由多打量了幾眼她手中之物。

那是枚玉佩,中間雕著繁複的字,字體有些特彆,巫少彌猜是“魏”字。玉佩不大,一掌可握儘,看樣式並非女人所佩之物,係在玉上的絡子有些褪色,想來此物已有年頭。

他察覺到她高漲的情緒似澎湃的海麵,瞬息歸於沉寂,也不知是何原因,便不敢搭茬。

“這是我師兄的東西,被我搶來的。”霍錦驍慢慢開口。

————

那玉佩的主人是魏東辭。

說起來也是十多年前的事,她小時候性子驕縱,被寵得無法無天,東辭對她可謂予取予求,但凡她看中的東西,若是東辭的,他無不歡歡喜喜給她,若不是他的,他便想儘辦法替她求來。

唯獨這塊玉佩,東辭不肯給她。

她對這段往事其實沒多少印象,隻是她母親偶爾會提起,因為這是她和東辭之間唯一一次吵架。玉佩是魏東辭父親的遺物,也是東辭正式拜入楊如心門下時,他母親送他之禮。他一生未見其父,加之其父所留之物少得可憐,他得了這玉佩,自然珍而重之。

傳說中的奸侫惡徒,再怎樣,也是他父親。

那時她年紀尚小,性子熊得很,哪懂這些,看到他身邊有了新玩具便想要,不料他竟不肯給,她脾氣上來就要搶,把東辭給惹急了。兩個都是小孩子,鬨起來也要命,東辭伸手推了她一把,把她推在地上,她哭著跑了。

她母親每次提起這段往事都要笑她,土霸王一樣的人總算有人治得住。

吵架過後東辭跟師父進山尋藥,他們三天沒見著,她以為他還在生氣,就每天坐在他竹屋前巴巴等他。他歸來時正值星夜,看到她就笑了,哪還記得三天前的仇怨,倒是她眼淚鼻涕一大把地認錯,又把自己的寶貝箱子硬推給他,說是要把攢的寶貝都送他。

五歲的孩子能有什麼寶貝,不過就是木頭削的小劍,布頭拚的老虎,大部分還都是東辭送的。

霍錦驍隻依稀記得自己哭得稀哩嘩啦,東辭拿她沒辦法,就把這枚玉佩掛到她脖子上,讓她收好了不許丟。

他贈玉之時話說得鄭重,可到底說過什麼,她卻記不清了。

她這一收,就是十三年。

————

霍錦驍說了一句話就不再言語,隻是發呆。

“你彆難過。”巫少彌看著她愛笑的眼眸變得蕭瑟,情不自禁勸道。雖然他不知道她在難過什麼,卻不妨礙他陪她難過。

他還是喜歡她笑起來的模樣。

“我沒難過。”霍錦驍回過神,把玉佩很快塞回包裡,又翻了兩下,興奮地叫起,“找著了。”

巫少彌望去,隻看到她掌心托起枚銅玉戒,戒身很寬,有些像練箭時戴的護指。

“手拿來。”她朝他勾勾手指頭。

他惑然伸出右手,她捏起他的食指,將戒指套進。戒指有些寬,她壓著戒指一收,戒指大小就契合他食指的粗細。

“本想送你件稱手的兵器,不過現在我這沒有,而且也不知你將來擅長什麼,所以先給你這枚‘鬼無影’防身。”她正色說著,語氣也逐漸嚴厲,“阿彌,你拜我為師,我對你便有教導之責。這世上武無止儘,原為強身健體之術,也是自保自救之功,絕非恃強淩弱、逞凶鬥狠之物,你既拜我為師,便要遵我師門之規,絕不濫殺無辜,絕不仗勢欺人,絕不為非作惡。為武者,且不說以天下為己任,至少也行俠濟世、懲惡揚善,絕不可為一己私利濫用武功。你記著我今日所言,他日若犯此大戒,不論天上地下,我必親手誅你。”

巫少彌聽她說得嚴厲,雖似懂非懂,卻也鄭重點頭:“弟子記下了。”

霍錦驍這才又笑起,教他“鬼無影”的用法。

“此乃置人死地之物,戒上有機簧,挑開後戒麵會彈出薄刃,可攻對手措手不及。你收好,不到萬不得已不要用它,若是用之必要傷人,三思而後行。”

“謝謝師父。”巫少彌得了這禮,翻來覆去的看,露出孩子似的笑。

霍錦驍隨手拿起燒雞,又道:“你年紀已大,雖然過了啟蒙的最好時間,不過我瞧你身手敏捷,骨骼頗奇,從前在山裡可是經常打獵?”

聽她提起過去,巫少彌很快低頭,隻是沉默點頭。

“難怪……如此也好,學起武來不算太費力。明天起我會開始教你入門功法,你先練著。”霍錦驍並不介意他的防備,又道,“三天後如果外頭沒有大動靜,我們就離開這裡。”

————

這三天仍然風平浪靜。

霍錦驍教了巫少彌一套入門拳法與步法,以靈巧為主,借巧勁生變,她果然沒有看錯,巫少彌極適合這類功夫,他學的速度比她想像中要快許多。在外務之上他有些癡傻,但在武學之上,霍錦驍在雲穀這麼多年,也沒見哪個弟子比他更有天賦。

若能從小培養起,隻怕他現在在中原武林已經成名,可惜了。

內功心法她還沒開始教他。內功不像外功能兼容並蓄,它講究精粹純正,不可貪多,一個人一輩子能挑到最適合自己的內功練到頂層,便是登峰造極的武林泰鬥。霍錦驍自己通曉十數門外功,刀劍鞭弓皆會,但是內功心法她隻會兩種,九霄為主,歸海為輔而已,所以巫少彌的內功心法,她要慎而重之,還要再觀其心性。

一旦有了內力,他更不再是普通武夫,若是心術不正,遲早為患。

第四日一早,霍錦驍便去了前邊村子探聽消息,確認無異常後才雇了馬車回來。她自己並未易容,倒把巫少彌易容了。

他那麼瘦,長得又挺俊,扮成大姑娘最合適。

這樣,就沒人會懷疑他們了……

————

他們這廂才要起程,那廂孟乾已帶著孟思雨姐弟回到村子。

日暮時分,金烏將沉,炊煙嫋嫋而起,漲潮的浪花拍岸而起,海麵鱗光閃閃,波瀾壯闊,與往日無異。

村民漸歸,燈火亮起,隨著漸漸暗下的天色而成為地上的星。

天星如墜,地星如燒。

有船遙遙而來,悄無聲息。

作者有話要說:  鋪墊終於寫完,歎口氣,其實……下一章的內容本來才是這個文真正的開頭……T.T

順便感慨下活在回憶裡和小天使評論裡的男主……放心吧,不會換CP的。

☆、屠村

也不知是過了官府搜人的時間,還是官府和梁家把注意力轉到他處,霍錦驍帶著巫少彌坐馬車途經全州城回村,路上並未遇上什麼關卡,便是遇上官府設的路障,盤查都不嚴苛,見車裡是兩個姑娘,也就放行了。

一路順暢,他們沒有遇到麻煩。

在路上走了兩天後,巫少彌第一次提出異議。

“師父……我可以不穿成這樣嗎?”·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霍錦驍趴在車窗上看風景,聞言轉頭看他,“嗤嗤”笑出聲:“這樣挺好看的呀。”

頭上頂著兩個小圓髻,臉上塗了層脂粉,唇上染著口脂,眉也描過黛色,活脫脫就是個漂亮的大姑娘。

巫少彌扯著身上月白交領襦裙裙擺,眉頭都要愁成死結,滿眼委屈。

“好了好了,過了前麵的村頭,我就替你卸掉。”霍錦驍捂嘴直笑,沒個正形。

他悶在角落裡不說話,拿起個甜瓜削起。

霍錦驍看到他手背上的鞭痕,忽試探問道:“阿彌,你是在黑市上被海神三爺買下來的?”

巫少彌瓜削到一半慢慢放下。

每次她問起他的過去,他都會像遇險的刺蝟般迅速蜷起,豎起外人看不到的尖刺,哪怕她救下他,又教他武功,他仍舊如此。霍錦驍一直不願深究他的過去,就是看出他心底防備和恐懼,本想等兩人相互熟稔了再問,不想他還是抗拒。

“算了。”她搖搖頭,不欲再追問。

“是他買的。”巫少彌卻開了口。

霍錦驍便又問:“那你見過三爺嗎?知道他是誰?”

“沒有。我隻知買下我的人是他,可從頭到尾,我也沒見過他。”他默了默,補充上一句,“我一直被關在籠子裡,沒機會看到彆人。”

在黑市裡被販賣的人,是不被當人看的。

他就是一件貨物,一頭牲口,甚至連牲口都不如。

“那把你運到全州城的那位祁爺……你可知曉他的來曆?”她目前遇到的能和海神三爺搭上點邊的,除了巫少彌就是在梁家交過手的祁爺。

巫少彌還是搖頭,問到這裡他大概也猜著她想打聽的是三爺的事,可他幫不上忙。

“對不起,我不知道。”

“傻瓜,道什麼歉。”霍錦驍心疼這樣的他,她坐直身體,伸手揉揉他的頭,“以後跟著師父,師父保護你,不會再受苦了。”

“嗯。”他輕輕應聲,低下頭。

“瞧你,像個大姑娘,好好學功夫吧。待你學成了,便換你護我,可好?”她又打趣起他來。

“師父,阿彌一定護你。”他又抬頭,目光裡的靦腆一掃而空。

“那我可等著。”霍錦驍笑著懶懶倚到車壁上,看窗外不斷晃過的樹木。

————

馬車行走了四日,終於走到村子外的鬆月崗。霍錦驍不想讓人知道巫少彌的藏身處,就結清車資,讓車夫在鬆月崗掉頭回去,她帶著巫少彌去村外廢廟。廢廟建在臨海的山崖間,供奉的是媽祖娘娘,原來香火頗旺,可十多年前這裡刮了場百年罕見颶風,掀起海嘯,把廟給淹了,後來重建村子時村裡請了風水先生,說此地風水不好,故將媽祖廟擇址另建,所以這處廟宇就漸漸廢棄,裡麵神位已空,隻留殘堟斷垣與蛛網落灰。

如今已經很少有人知道這間廢廟了。

“阿彌,這地方簡陋,要委屈你在這裡呆上幾日。這些吃食你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