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處都是女人殘餘的氣息,沐浴露、洗發露混著體香,仿佛唇齒間也沾染了她的氣味。
那根煙叼在嘴裡,手裡的打火機打了幾次也沒打著,他心裡突然就有了火,轉手就把打火機砸到了地上。
這女人,真他媽是毒.藥。
磨磨蹭蹭,半個小時後才上了車。
關躍身上換回了自己的衣服,言蕭也穿了自己的衣服,那件襯衣被她隨手扔在後排。
誰也沒提之前的事。
第31章
第31章
這一陣耽擱, 傍晚時候才走到半路。
雲往西邊墜,晚霞燒紅了一片, 溫度開始降低。
關躍沉默地開著車,瞥一眼旁邊, 言蕭靠在椅背上,一路都在閉目養神。一抹晚霞入窗,覆在她的睫毛上, 那臉上沒有表情, 緊閉的眉眼裡透出一股子冷。
他轉頭, 繼續看著前路。
車轉了個向,地麵坑窪不平,車身開始劇烈顛簸,言蕭動了一下,眼睛卻沒睜開。
關躍又往她身上看一眼,看出了不對。
言蕭的臉頰很紅, 之前以為她是故意在裝睡, 還以為那紅是被晚霞映的, 仔細看才發現那是潮紅。他伸手過去,摸了一下她的額頭,果然,有點燙。
很好,白天去報複他,現在反過來被報應了。
“你發燒了。”
言蕭睜開眼睛,“哦”了一聲, 聲音有點嘶啞,表情卻無比冷靜,更近乎於冷漠,除了精神不振之外,半點不像發燒的樣子。
關躍抿了抿唇,說不上來是該氣還是該笑。
遠處冒出一片擋沙用的防護林,一排一排的楊樹,因為長期被風刮,葉子全往一邊長。
周圍零星有幾戶牧民住家,關躍把車開過去,停了下來。
言蕭再睜眼,就看見他低頭進了一戶牧民家裡。
片刻後關躍返回,手裡捏著兩顆藥,另一隻手端著杯水。他隔著車窗站著,把藥塞進言蕭嘴裡,杯子抵在她唇邊:“喝下去。”
言蕭想端過來自己喝,手上沒力氣,他握著杯子往上掀,喂她喝了一口:“咽吧。”
一連喝了好幾口水,藥咽了下去,喉嚨裡還是苦的。
關躍回頭去還杯子時敲敲車門:“把車窗合上,有風。”
言蕭手指去按按鈕,沒摸著,也懶得動了。
等了一會兒他返回上車,看到她還歪頭靠在椅背上,車窗隻升了一半,靠過來替她按。
言蕭的手指還搭在上麵,他的手伸過來就碰到了。她撥了一下他的手說:“我自己來。”
話說出來也有氣無力,關躍反抓了她的手,按下按鈕:“按不動還逞什麼能,下次再穿那麼少試試。”
言蕭睜大眼睛瞪著他。
她的臉頰還是紅的,眼睛一睜大,跟平常的模樣完全不同,關躍看了兩眼,莫名就想到了被刺激的小動物,低頭發現她的手指還被自己抓著,燙到灼手。
他鬆手坐正,把車開出去,隔了一會兒再看旁邊,言蕭的眼睛又合上了。
遠遠的,路上停了輛車,一個男人站在那兒揮手。
關躍把車開近,對方馬上小跑過來:“哥們兒,我的車拋錨了,不太懂,能不能麻煩你看一下?”
男人穿一身衝鋒衣,很年輕,看起來像個遊客。
言蕭被聲音驚動,掀一下眼又合上。
關躍看她一眼,解開安全帶:“我下去看看。”
她沒有反應。
這是一輛舊車,車前麵的保險杠都歪了,車窗玻璃倒是反光的,挺新。
關躍走過去一手打開引擎蓋,彎下腰檢查,扯了兩下電線,發現鬆的不太正常,眼睛往旁邊瞄,那人站在自己旁邊,一手伸進衝鋒衣的口袋裡,那裡鼓鼓囊囊地揣著什麼。
他直起腰:“沒什麼事,接觸不良,緊上就行了。”
那人的手停住不動,然後抽出來,伸進褲兜裡掏出包煙:“謝了啊哥們兒,抽支煙。”
“不用。”關躍轉頭就要上車。
“等一下,”那人又叫他:“能領我走一段嗎?我要去戈壁,不熟,怕迷路。”
關躍停住:“你要去戈壁?”
“是啊。”
他想了一下,點頭:“行,你跟上吧。”
男人連連道謝。
關躍回到車上,輕輕推一下言蕭:“隊裡的那五節玉璜你都帶出來了?”
言蕭睜眼,沒力氣說話,隻往後排瞄了一下,那裡放了她的包。
關躍明白了,在包裡:“行了,睡吧,到了我叫醒你。”
言蕭又閉上了眼。
關躍把車開了出去,後麵那車緊跟而上。
臨近戈壁,天已經暗下。
關躍把車停了下來。
後麵那車卻沒停,越過他直衝到一片雅丹地貌的土丘群裡,老遠聽到輪胎哢滋哢滋的響。
那男人很快從那一片土丘裡走出來,叫關躍:“哎兄弟,再麻煩你一下,我分不清方向,你能不能下來給我指個路?”
關躍點頭:“好,我馬上下來幫你看。”
他說完了卻沒急著下車,靠近言蕭,伸手拽住她那邊的車門緊了緊,然後從她位置上的抽屜裡摸出一隻被布條裹著的東西往袖口裡塞。
動作時兩個人挨得很近,肩膀相抵,他低聲叫她:“言蕭,言蕭。”
“嗯?”言蕭迷迷糊糊睜開眼。
關躍說:“我出去一下,你記得車門落鎖,彆下車,直到我回來為止。”
言蕭眼動了動,像不在狀態:“你要乾什麼去?”
“沒什麼?”
“不會回不來?”
關躍有點想笑,反嗆一句:“我要回不來你怎麼辦?”說完了又覺得有歧義,似乎有種莫名的關心在裡麵,氣氛無端的有些曖昧。
言蕭看著他,眼神有點微妙。
再說又怕越描越黑,關躍乾脆閉上嘴,推門下去。
外麵的男人早看到兩個人在車裡緊靠在一起,關躍下車關門的時候還特地又朝車裡看了一眼,轉過頭時臉上雖然沒什麼表情,但那眼神是鬆弛的。
他就打趣:“怎麼啊哥們兒,那是你女人啊?”
關躍隨口說:“脾氣不怎麼好,不肯讓我離開太久,我幫你看兩眼就走。”
“行行,應該的,耽誤你們我才不好意思。”男人領著他往裡走。
轉了幾個彎才看到他的車,他停得夠隱蔽的。就快靠近那輛車的時候,關躍冷不丁問:“你怎麼就知道我一定了解這裡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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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麵的男人沒回頭,乾笑兩聲:“看你也像是見多識廣的樣子,賭一把唄。”
“那你要是賭錯了呢?”
“哥們兒你這話說的,要是賭錯了你能跟著我過來嗎?”
後麵沒有聲音,男人疑惑地回頭,正對上一雙發冷的雙眼,關躍已經到了他身後,手臂一把勒住他的脖子往車那裡拖。
男人發不出聲音,腳在地上死命蹬,地上被拖出兩道灰塵印子。
關躍勒著他站在車門後方,反光玻璃看不見裡麵的情形,他要選擇一個有利於自己的位置,方便隨時的攻擊或者防守。
“出來吧,”他抬起一隻腳踢踢車門:“這麼費儘心機地把我引過來,現在也到地方了,不用演了。”
被他勒著的男人支吾了兩聲。
車門被人一把打開了,丁哥從裡麵露出帶疤的臉,語氣咬牙切齒:“關領隊,你行,還是這麼能耐!”
關躍剛要問他怎麼找到這兒的,緊接著就注意到他身邊還坐著一個人,那人身形乾瘦,被他擋著幾乎看不到。
丁哥有點急了:“姓關的,你趕緊放人,彆以為今天咱們人少動不了你。”
關躍把手裡那人勒得更緊:“你要真想動手就不會這麼麻煩了,叫你旁邊那個來跟我說話。”
丁哥恨得磨牙,下了車站在對麵盯著他。
車裡那乾瘦的人影挪了兩下坐到邊上,一雙眼看著關躍,鷹一樣銳利:“厲害啊關領隊,難怪你手上的東西盜也盜不走,搶也搶不走。”
關躍冷眼看他:“怎麼,又不死心想去隊裡?”
那人嗬嗬笑兩聲,透著陰沉:“是啊,你心裡有數,不拿到東西我不可能死心,今天既然碰上了,也彆遮掩,咱倆就把那玉璜的事好好說清楚,該怎麼辦你自己定。”
丁哥還在旁邊虎視眈眈,關躍沉聲問:“你想當著他們的麵談?”
“當然不是,地方你定。”
關躍權衡一下,鬆開了手:“晚點在戈壁裡,你一個人來。”
言蕭吃了藥嗜睡,昏昏沉沉地等到關躍回來,他握住方向盤看她一眼:“沒事,睡吧。”
車開出去,他的側臉沒什麼情緒,看起來一切如常,她就把頭轉過去放心睡了。
這一覺睡了很久,醒過來時言蕭發現身下的座椅是放倒的,摸一下額頭,沒那麼燙了。
外麵月亮出奇的亮,照出去能看得很遠,到處都是影影綽綽的土丘和沙堆,還在戈壁裡,應該已是深夜。
車裡沒有關躍,言蕭往外麵看,也沒看到他。
在車裡等了一會兒,沒有見他回來,看來也不是去上廁所。
言蕭覺得不對勁,推開車門出去。
周圍很空曠,一路找過去還是沒見到人。
言蕭被風一吹,睡意全消,腦子清醒了,心裡卻火大。他以前還告誡過她在這種地方不能單獨行動,現在自己卻跑得無影無蹤,反而要她出來找他。
她走得很快,就要繞過一隻高聳的土丘,眼裡忽然出現了一片影子,高大挺拔,被拉的老長橫在前方,一眼就能認出是關躍。
她的腳就要跨出去,忽然有人說話,又收住往後退。
那聲音不是關躍的。
言蕭站在土丘背後,往聲音的來源跨出半步,眼睛悄悄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