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完整的綠。
幾隻蒙古包紮在草場上,白色的,一點一點,遠看就像一隻隻小小的蘑菇。
這種地麵上車可以開的飛快,越野車很快就在蒙古包外麵停下。
言蕭從車窗外收回目光,不冷不淡地問了句:“這什麼地方?”
關躍說:“一個朋友家。”
“來這兒乾什麼?”
“等一個人,需要靠他帶路。”
關躍說完就下了車,一邊往蒙古包裡走一邊喊了兩聲:“阿古,阿古達木!”
“誒!來了來了!”蒙古包裡匆匆跑出個蒙族小夥,穿一襲深藍的蒙古長袍,皮膚黑黑的,看到關躍就笑眯了眼:“小十哥,你怎麼來了?”
言蕭走過去,聽到他的稱呼,問關躍:“他把你當成小石了?”
關躍隨口“嗯”了一聲。
小夥看到言蕭愣了一下,再叫時就改了口:“哥,這是嫂子?”
關躍還沒開口,言蕭就說:“不是。”
他看她一眼,她的臉上沒什麼表情,眉眼也淡了,看不出什麼情緒。
阿古立馬就換了個稱呼,叫她姐。
這是個很熱情的蒙族小夥,一把人迎進蒙古包就忙著給他們倒奶茶,拿吃的。
這裡進進出出就他一個人,沒看見有彆人。
關躍去上廁所了,言蕭坐著喝茶的時候問阿古:“你跟關躍怎麼認識的?”
“我以前跟他都在文保組織裡待過,後來我不乾了,回來養馬了。”阿古笑嗬嗬的,往她麵前抓堅果:“多吃點。”
言蕭點點頭,心想這都能認錯人。
正說著關躍回來了。
“阿古,你後院的馬廄怎麼壞了?”
阿古回:“我還沒來得及修呢。”
關躍脫了外套,卷起襯衫袖口:“我幫你修吧。”
“彆彆,哥,你來了就是客。”
“彆廢話,走吧。”他看一眼言蕭:“你坐會兒。”
言蕭看著他跟阿古往後麵去了,心想搞得跟人家親哥似的,就她是客人了。
一直到傍晚,等的人也沒來。
言蕭閒得在外麵溜達,關躍還在那頭幫阿古修馬廄。馬廄就是個棚子,他低著頭站在那裡,身體被棚子邊上的柱子遮擋了一半,遠看整個人都模糊了。
她往那兒走,看到幾匹馬在吃草,停下來看著,那馬居然也不怕人。
“想騎一下嗎?”
言蕭回頭,阿古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了。
“這能騎?”
“當然能騎,你要不要試試?”阿古指馬:“她叫恩和,是匹老馬,很溫順的。”
言蕭搖頭:“我不會騎馬。”
“叫咱哥教你啊。”阿古不等她開口就回頭招手:“哥,過來。”
關躍丟下東西出了馬廄。
言蕭朝他看了一眼:“他還會騎馬?”
“可厲害了,他什麼都會!”
言蕭不禁挑眉。
關躍很快到了跟前:“怎麼?”
阿古說:“你教人家騎馬啊,帶人家來也不管人家玩兒得開不開心。”
“我們不是來玩兒的。”
言蕭盯著馬說:“這怎麼騎?”
關躍看她開了口,也不就不多說彆的了:“踩著馬鐙爬上去。”
言蕭心想這不是廢話麼,手還是伸過去扶住了馬鞍,腳踩住馬鐙,往上爬。
腿剛抬上去,差點滑下來,一隻大手托住她大腿那裡,另一隻手在她%e8%87%80上托了一下,她就坐了上去。
等她轉頭去看的時候,關躍筆直地站在那裡,她甚至不確定剛才是不是他幫的忙。
“騎吧。”他抬手拍了一下馬%e8%87%80。
馬悠悠地往前小跑。
言蕭抓緊馬韁。
關躍跟在後麵,不緊不慢:“身體放鬆,腿彆夾,你會嚇著她。”
“……”
“上身挺直,保持平衡。”
“看前麵,先適應節奏。”
言蕭回頭看,居高臨下,看到他的頭頂。
他收著手站在那裡,陽光把他的身影拉長,映在青綠的草地上,挺拔的不可方物。
忽然之間,身下的馬似乎受了驚,快跑了起來,言蕭沒坐穩,往下滑。
快掉下來的時候關躍已經衝了過來,言蕭沒摔到地上,摔在他身上。衝力讓他也跟著摔倒,她半邊身體壓著他,倒在一片青蔥裡。
一瞬間,兩副軀體都有點僵硬,但緊接著,言蕭的身體就放軟下來,於是她感覺到身下男人的身體越發僵硬,像一塊冷石。
關躍推開她坐起來,拽著她起來,又很快鬆手:“沒事?”
言蕭淡淡刮了他一眼:“嗯。”
天藍雲白,風過後一陣安靜,關躍轉頭走了。
一個小時後,阿古從馬廄那兒回來,看見言蕭還在騎馬。
他很好奇,等著她轉了一圈到跟前,他問:“看你剛才好像摔著了,怎麼還敢騎啊?”
言蕭扯著韁繩,臉上很冷:“馬麼,總有馴服的時候,摔個一兩次也沒什麼。”
“……”
阿古回到蒙古包,看到門邊站著關躍,他在抽煙。
“哥。”他走過去,朝言蕭努努嘴:“怎麼回事兒啊,我還以為姑娘家都是三分鐘熱度呢,她怎麼還非要學會了。”
關躍冷笑一聲:“她跟彆的姑娘又不一樣。”
“哪兒不一樣?”
“哪兒都不一樣。”關躍頓一下,吐出兩個字:“執拗。”
說到這裡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他閉上薄唇。
“也是有恒心啊。”阿古遠遠望一眼:“真漂亮。”
關躍叼著煙朝那邊看了一眼,馬背上的女人黑褲白衣,長發在風裡飛舞。
他什麼也沒說。
作者有話要說: 阿西吧,廢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打開了 後台,真不容易~
第28章
第28章
言蕭還真學會了騎馬。
不是很熟練, 但也像模像樣了。
代價很慘烈,腰酸背痛。
這晚躺在阿古家的蒙古包裡, 上半身是僵的,下半身是麻的, 渾身散了架一樣,她睜著眼睛,半天都睡不著。
但心裡的感覺很爽, 說不上來爽什麼, 她就是很爽。
言蕭在黑暗裡, 很輕很輕地笑了一聲。①本①作①品①由①思①兔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網①友①整①理①上①傳①
到後半夜就徹底睡沉了,她做了個夢,夢到她壓著關躍倒在草地上。
他皺著眉推她:“言蕭,起來了。”
她揚著調子“嗯”了一聲,沒有動。
他又說一遍:“言蕭,該起來了。”
這一聲清晰了許多, 言蕭迷迷糊糊睜開眼, 發現這聲音就在蒙古包外麵。
天剛亮, 隔著層簾子映出男人高大的身影,關躍在外麵說:“起來,人來了,該走了。”
言蕭懶洋洋地應了一聲,翻了個身,後麵還夢到了些什麼已經全給忘了。
外麵太陽沒露頭,清晨的天是陰的, 風吹到臉上有點涼。
言蕭洗漱完隨便吃了點阿古做的餜子,背著包走出草場。
關躍已經在越野車裡等著了。
陰天裡,黑色的車看著也發暗,一個老人坐在車後排,頭上戴了頂舊帽子,整個人看起來也像是舊的,陷在那陣陰暗裡毫不起眼。
言蕭走近才認出他是誰:“路伯?”
路伯點點頭,隔著車窗衝她咧開嘴,乾笑兩聲:“是我。”
言蕭說:“原來要等的人就是你啊。”
“是啊,你們關領隊發了話,誰能不來。”老人家嘀嘀咕咕。
“怎麼,有錢賺你還不想賺了?”
路伯扯了扯嘴角,看著就是為錢而來的。
關躍在駕駛座裡按了兩聲喇叭,提示該上路了,言蕭拉開車門坐進去。
路伯閉上了眼,其他兩個人不好開口吵他,一路上都沒人說話,隻有關躍需要的時候才會問一句,這時候他才會睜開渾濁的眼睛指一下路,再閉上接著睡。
安靜地開了兩個多小時,言蕭也有點昏昏欲睡,轉頭看見車窗外陰沉的天際線被一片厚重的黃割裂,緊接著鋪天蓋地的黃色撲入眼裡。
瞬間睡意全無,沙漠到了。
關躍把車窗合上,車沒減速,直衝入沙地,揚起來的沙子如同煙幕一樣遮擋住視線,有的飛濺地老高,砸在車窗玻璃上,劈裡啪啦的一陣響。
漸漸進入沙漠深處,車輪陷在柔軟的沙子裡前行,四周都是沙丘,方向難辨。關躍依然開得很穩,沒見他借助任何工具,就這麼一路開著沒有停頓。
快到中午,天還是陰的,但溫度明顯升高了。
車輪下逐漸不再柔軟,地麵越來越堅硬,荒漠出現,偶爾可見零星的矮草和胡楊。
半小時後,眼前突兀地冒出一片綠洲。
車開進去時地勢往下,這片綠洲更像是個穀地,四麵環沙,也沒見到有水,但有一叢一叢的綠草,也許是有地下水。
關躍停了車,轉頭叫路伯:“下來吧。”
言蕭最先下車,後排的路伯睜開眼,清清嗓子,弓著背跟在後麵鑽出來。
綠洲並不大,方寸天地,一眼看得到頭,像一片黃布裡落入了一顆圓形的綠寶石,可能用不了多少年就會徹底被黃沙吞沒了。
關躍在後備箱裡取了一杆洛陽鏟,提在手裡,走在最前麵。
走了幾十步,他停了,手裡的洛陽鏟一提,擰上杆,往地裡紮下去。
大概是因為乾燥的緣故,帶出來的土泛著灰白。
言蕭對這些不是很懂,隻聽說過一種五花土,見到了就代表下麵一定有古墓。
下了十幾鏟,關躍撥了撥鏟子裡的土,抬頭叫了一聲:“路伯。”
路伯不知